百姓都担心魔物晚上出来游荡会遭到无妄之灾,故而入夜后的鸿城,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唐朝然掠着屋檐,步子飞快。
那只魔鸟出现地太过突兀,于谣留在城主府掩人耳目,唐朝然则跟着白日在魔鸟上留的灵力一路前行。
灵力越来越弱,相反的魔气愈发重了,唐朝然脚步一顿,已经到了鸿城边缘,再往前一步,便要彻底走进魔域。
犹豫只有片刻,唐朝然头也不回地走进魔域。
魔域仿佛终年都只有冬日,寒冰遍布,唐朝然一步一步走在冰原上,四周寂静,恍如无物。
一支冰箭射来,唐朝然连退几步,格挡住那支利刃,再一偏头,发现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埋伏了人。
是人,唐朝然眉心一皱,直觉不好,刚想找个口子开路,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是白日笑眯眯的鸿城城主,此刻他脸上仍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眼见唐朝然的剑就逼近自己的心口,他才慢悠悠开口:“唐修士还是收收手好了,倘若我死了,你的师姐难免活不了。”
唐朝然手腕一转,剑刃硬生生转了个弯,划过冰面,发出刺啦的巨响。
“倘若你们老老实实的,多少还能再安安生生地过几日,只可惜,聪明人总是活不久,自你踏入这冰原,便再无出去的可能。”他说得像模像样,神色还露出几分惋惜。
唐朝然觉得他的惺惺作态令人作呕,四周招风堂的门生一拥而上,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魔气,眼里发红。
唐朝然不欲与他们纠缠,用剑抵住城主的脖子,胁迫他就打算撤退。
“听说唐修士还是皇城的小皇子。”鸿城城主吴青阳倒是一点都没有做人质的意识:“那殿下应该很爱自己的子民?”
“闭嘴!”唐朝然剑抵深了一分,他的脖子马上渗出丝丝血迹,吴青阳吃痛,面上狠戾,他继续:“鸿城门生最多,足以埋伏到城中四处,小皇子要是不顾你师姐的性命,那他们的死活呢?”
唐朝然一怔,没想到招风堂全员叛变,城中百姓朝不保夕。
趁他失神片刻,吴青阳从怀中拿出暗器就往后扎去,唐朝然矮身躲过,周遭的门生见城主动手了,一拥而上。
几番打斗过去,唐朝然发髻凌乱,身上也受了点皮外伤,他喘着粗气,握着剑的手一点点的失力。
吴青阳冷冷地盯着他:“一报还一报,小皇子既然划了我的脖子,也自该让我划回来。”
*
林晓晓果然是越满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姐,越满想了百八十个借口才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找她。
她学着谢知庸教的办法,好不容易让人想起来,话还没说,林晓晓就一溜烟地往外跑。
“诶?”越满倒退几步,伸手抓住她:“师姐跑什么?”
逃跑没能成功,林晓晓看起来很泄气,他偷瞄越满神色,小心翼翼开口:“你不生气?”
越满皱着眉感受了下,老老实实回:“一点点,你不该一点口风都不给我透的。”
林晓晓听着听着眼泪就要流下来,被越满止住:“别哭啊!我开玩笑的!你什么八卦没给我透过啊,没事的。”
林晓晓被逗乐,皱着脸,哭笑不得。
“再说了,”越满继续,心有戚戚:“我要是真生气了,当时就不帮你把门了,差点被破门而入的柳城主撞死。”
“那你大可杀了他泄愤!”林晓晓赌气,越满知道她心口不一,不然也不至于只是演场皮影戏,再偷偷摸摸去找东西,没戳破她。
“我们怎么出去啊?”林晓晓终于想起正事:“总不能在这鬼地方待一辈子吧。”
“谢师兄说,要幻境要么是境中人构想的,要么就是造境人想的,这个幻境是柳如信打碎玉佩后造的,估计是用来弥补他的一些憾事,我们只要顺着弥补他的遗憾,把他引出来,再找到这个幻境里他最在意的东西毁掉就好了。”
越满头大,揪了下头发:“柳如信的憾事,不就是没和你娘终成眷侣么?”
林晓晓一顿,阴阳怪气:“谁知道呢,没准他还遗憾和我娘在一起耽误他前程了。”
十几年不闻不问,最后娘亲还被父亲的仇人杀了。越满觉得林晓晓母亲遇见柳如信真是的倒了大霉了,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她这边是联系到林晓晓了,谢知庸去找宋修竹了,不知道有没消息。
越满发愁,谢知庸是为了扬落镇的百姓才跌入幻境,还心怀百姓,那什么时候才会黑化呢?
*
等越满找完林晓晓,回到越府,好消息和坏消息都来了。
宋修竹找到是找到了。
只不过不是谢知庸找的,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什么?!”越满大惊:“你说宋修竹上门提亲?他提什么亲啊,瞎捣乱!”
越满气急败坏,没等百合继续说,一股脑就往正厅冲。
越府的正厅离越满住的小院远,她跑得气喘吁吁才看到正厅的影子。谢知庸正好从正门走进来,看见她这么急迫,追上前几步。
“…城中姓宋的人太多了,我还没找到。”谢知庸看起有些为难:“师妹怎么了?”
越满刹了步子,回头,凝重地看着谢知庸,她说:“宋修竹找到了。”
谢知庸:?
“什么?”
“他自个上门的,”越满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一闭眼,心一横:“他好像要来提亲!”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睁眼看谢知庸的神色,谁料一阵风过,谢知庸步子迈得很大,没几步就走远了。
越满跑得很累,头昏脑胀的,没有办法,继续跟上。
*
正厅中央堆了几个大开的箱子,里面包括但不仅限于众多白银、名家遗本、绫罗绸缎。
越大人和宋修竹交谈了几句,对他的品性有了了解,看他是越看越满意。
宋修竹也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侃侃而谈,他纠结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下越小姐。”
宋修竹自诩年少时对越满一见倾心,好不容易等到了弱冠,马上抬着聘礼就来提亲了。
“小女比较挑剔,”越大人摇摇扇子:“这亲事,成不成,全看她,我已经让侍女去喊她了,不过正厅离她的院子远,过来得不少功夫……”
越大人是个嘴停不下来的,一口气说了好多,才堪堪被推门而入的谢知庸打断。
他刚想介绍一番,宋修竹就识相地迎上去了,他眼睛发亮:“是谢公子么?我是巡察使幼子宋修竹,久闻大名……”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知庸打断,他神色冷漠,像一块亘久不化的坚冰:“你来提亲?”
“啊,啊,对……”宋修竹被人挑破心思,有些脸热,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脖子一凉,谢知庸的剑柄抵上了他。
他神色很淡,看起来好像只是问了“今天天气怎么样”这种简单的问题,他问:“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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