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两者对于早启蒙的他们来说不是难事,可怪就怪在这些题目中。
若只是为考学问,根本不用如此麻烦。
“我猜,今日这场考试最重要的是……考题!”盛叶舟正色道。
“你是说……考题已出,若没在路上看到考题,那根本就无法答题。”廖飞羽心思飞转,很快明白了盛叶舟的话。
“没错,你们若记不清答案,赶快趁现在翻书。”盛叶舟又说,目光着重看向甘禾渊。
果不其然,甘禾渊激动的圆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将书拿出来翻看。
其余两人则是默默思考着最后一道题目,期间还小声地讨论了两句。
心中安定下来后,最后三人合伙指点了甘禾渊一番关于书评的写法。
在亭中耽搁得有小半盏茶时辰后,三人平心静气地走向书堂大门。
四人前脚刚走,凉亭右侧比人都高的草丛中传来两道笑声。
个头都不高的四人都没发现,其实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还有小亭子。
“那小娃娃倒是眼力不俗。”苍老些的声音笑道,而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则是笑骂道:“这个臭小子,上山才多久就得罪了不少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走吧,去瞧瞧今日这考试有多少人会交白纸。”老者朗声道。
伴随着心照不宣的大笑声,两个人影从小路一直往前,竟比盛叶舟几人还快些进入了书堂。
***
【洛书堂】
一座雅致而又玲珑小巧的院子出现在山顶之上,门口参天古树环绕,白墙之上竟全是龙蛇飞动般苍劲有力的大字。
字有大有小,看字体还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青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端着手,一人站在一边,笑眯眯地望着石梯方向。
四人此刻都没心情看墙上的字,各自拿好书箱后上前拱手问礼。
右侧的男子点头微笑,给每人都发了个牌子,随后一言不发地领着他们往院中走去。
前院没有正房厢房只分,左右各一间同等大小的屋子。
四人都被带到左边的屋子,随后男子朝屋内一摆手:“众位师弟请进吧。”
四人:“……”
男子没说坐哪也没说何时考试,目送几人进入书堂后,就这样转身离去了。
书堂中,几十个书案前,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满脸迷茫的考生。
他们已将笔墨准备妥当,纸张展开,然后……然后就这样傻坐了半个时辰。
书堂中前后左右都坐着个夫子模样的老者,他们同样一言不发,只在有人进来后掀开眼皮瞟上两眼便又合上小憩。
甘禾渊手足无措地望向盛叶舟。
盛叶舟朝附近的座位抬抬下巴,四人便挨着坐了下来。
右前方的老者轻咳一声:“考堂中不可交头接耳,答完题便可直接离开。”
话明显是提醒刚进来的几人,盛叶舟连忙收回目光,单手提着书箱坐下。
右手仿佛失去了知觉,动一动就疼得厉害。
他左手抬着右手放到书案之上,这才发现手竟肿得跟个猪蹄子似的通红。
但此刻也顾不上感慨小身板脆弱,盛叶舟意念唤出胖墩儿,努力抬了抬右手心中问道。
【自习室中可能兑换到暂时让痛觉消失的药?】
【宿主请稍等……】
几秒钟后,胖墩儿飞到盛叶舟肩膀坐下,调出屏幕。
【有一款麻麻草,能在半个小时内暂时让人失去痛觉,但有副作用。】
【副作用是什么?】
【麻麻草会让宿主在失去知觉时无意间加重伤势,药效过后疼痛加倍。】
【多少积分?】
【六十积分,兑换后只需吸入即可。】
【兑换。】盛叶舟毫不犹豫。
眨眼间,积分减去,一块外形和墨条毫无差别的黑色石条出现在书箱中。
盛叶舟左手取出墨条放在书案之上,监考的老夫子掀开眼皮瞧了瞧,见他们四人都开始磨墨,不由一挑眉心站起。
麻麻草起效极块,只不过两个呼吸间,右手的疼痛感就好像完全消失。
盛叶舟活动了下右手,铺好纸张后便麻利地开始磨墨。
那红肿右手非常显眼,坐在他右侧的蔡杨见盛叶舟右手灵活无比,惊骇地差点忘记自己正在研磨。
“咳咳,不可观望他人。”走过来的夫子又轻咳。
一走近,药酒味先飘入鼻中,夫子在四人中寻了片刻,便立即瞧见盛叶舟那只比左手明显大上一圈的右手。
若不是不能喧哗,他早就惊呼出声。
伤得如此重,竟还忍着来参加考试,而且望那孩子神情平静,却是比大人还要能忍。
而接下来,盛叶舟就更加让夫子震惊。
盛叶舟右手张开,使劲动动后执笔在纸上刷刷写了起来。
四章宣纸写满两张后,盛叶舟停下,左手按摩了下右肩后询问药效时间。
【还剩十二分钟。】
盛叶舟不敢再耽搁,选了张干净的纸铺平后,专注下笔。
他不用再搜寻这些天看的杂书,脑中在《宁成四鉴》和《了凡四驯》中选了前者。
后者他若是写,估摸着能出奇制胜。
但盛叶舟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他不要做“出头鸟”。
目标……考入书院即可。
前者中规中矩,既不会出挑,但在一群几岁孩童中也不会算差的。
所以这篇感想盛叶舟写得麻溜,百来字很快就写完,为了不夸张,他还特意全文都用的白话。
放下笔后,心中默念一遍所写内容,确认无错别字后,抬头扫了眼甘禾渊。
他比盛叶舟还早完成,缩着个肩膀想转头又不敢的模样分外好笑。
【还有一分钟药效结束。】
一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纸上墨汁刚干透,钻心的疼痛如约而至。
盛叶舟额头冷汗沁出,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疼得倒吸凉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如此枯坐下去对盛叶舟来说就是煎熬,他垂着右肩,左手捏着考卷起身。
那一直观察他的夫子压了压手,上前来接过考卷和牌子。
盛叶舟忍着疼痛躬了躬身算是行礼,脸上大颗大颗的汗往下低落,脸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夫子连忙示意他可以出去休息。
盛叶舟捂着肩膀,在大部分人惊恐无助的眼神中快速走出书堂。
走到屋外,他才疼得龇牙咧嘴,忙让胖墩儿再寻找活血化瘀的药水救命。
“叶舟。”
“舟儿。”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后面是追出来的甘禾渊,而前面那人是站在书堂大门口的盛禺山。
不知何时院门口已经聚集起了许多翘首以盼的长辈们。
“祖父。”盛叶舟喊道。
甘禾渊连忙搀扶着盛叶舟,书堂门口廖飞羽和蔡杨都追了出来。
他们是倒数进入书堂考试的孩童,却是最早一批出来的。
所以四人一举一动都在许多人眼中,但由于书堂规矩森严,没有人敢多言,只得默默压下诸多好奇目送四人走远。
走到可以大声说话的距离,盛禺山才脸色一沉,上前撩起盛叶舟的衣袖。
“怎么回事!”盛建安抢先惊呼。
触目惊心的红肿吓得三人背心都出了层冷汗,这会儿那还有心思管考试成绩,手忙脚乱地就找人去抬轿子。
“叶舟你先下山看大夫,我们几人在这等消息,下午给你送去。”廖飞羽连忙提议,其余三人点头。
盛叶舟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决定之后就没做停留,盛叶舟下山就享受了回廖飞羽早上才提过的竹轿。
轿夫们健步如飞,抬着他不过两刻就送到了山下,反倒是几位长辈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坐上马车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好在伤势虽严重,但并未伤到骨头,敷上草药再修养个半月便能痊愈。
盛叶舟举着条包成粽子的手回到盛府时,又引得柳氏几人好一阵心痛。
他被当成瓷器般小心翼翼对待时,【洛书堂】前正在上演一场“抗议”
为何抗议……
进入考堂共有七十二人,考试时辰一到,连题目都不知晓的竟然有五十五人。
七十二人中,只有十七人交出答卷,而当场因写字不工整污染考卷而答题作废的还有六人。
也就是说,最后只剩下十一人。
而这十一人中盛叶舟,甘禾渊,廖飞羽与蔡杨就占了四人。
“……”
结果一宣布出来后,书堂门口怨声载道,家长们怒不可遏,纷纷指责书院行事荒唐。
廖飞羽三人则心中满是千恩万谢,原本以为今日考试定会错过,到头竟来了个大反转。
在嘈杂的吵闹声中,一袭青衣的白发老者翩翩而至,随风飘动的衣摆和发须使得他宛若带着仙气般降临到众人面前。
而他身侧的老者虽是黑发,一身气势却如最年长者,不怒而自威。
“考试结果已张贴出来,何事在此喧哗!”黑发老者呵道,负责监考的几位夫子纷纷拱手喊道:“廖山长。”
“山长,今日不是说好天下学童一视同仁,为何本王世子竟连考题都未取得?”说话的是禹王。
一听长子说连题目都没有,禹王差点气得怒吼出声。
爬上山来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倒好……竟白跑一趟,叫他如何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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