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等很久了吗?”
和程宿屿见面,是今天下午三点的事。
收到短信后过了四十多分钟,薄诗坐在咖啡店里,安静地在手机上玩消消乐,一直等到面前放着的咖啡凉透,手机电量耗至百分之七的时候,才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
似时雨后的初夏,露水洗涤,闷热一扫而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店内,薄诗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眸。
显而易见,是程宿屿。
“……没等很久。”
她出神了片刻,才想起回答他的话,没有照实说,只垂眸看向桌上的咖啡,一语带过:“我也刚来,就十分钟左右。”
“不是故意的,抱歉。”
可能是怕她误会,程宿屿又解释:“刚才导师临时找我过去,有点事。”
薄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没关系的。”
等了程宿屿那么多次,薄诗早就习惯等待了。
她不在乎。
自己本就不是排在第一顺位,所以顺序挪后也是正常。
但可能是她语气太平静,程宿屿好像愣了一下,微微蹙眉看向她:“……你生气了?”
薄诗认真思考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
是她喜欢程宿屿,又不是程宿屿喜欢她。
自己没资格生气。
程宿屿静了两秒,不再说话。
走近之后,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花上,他迟疑片刻后,还是朝她问出口:“……给我的?”
薄诗轻轻嗯了一声,把花递给他:“祝你毕业快乐。”
程宿屿脸上有讶异,似乎犹豫了下,但没有表达出来,只简单说了谢谢。
“等你考完试,我给你回礼。”
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礼貌且疏远。
薄诗嘴唇翕动了下,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好在没过多久,她又打起了点精神。
因为程宿屿在接过花后对她说:“时间还早,我把花带回宿舍,要一起吗?”
他顿了顿,言简意赅:“带你逛逛学校。”
“……”
其实之前徐悠发的那条朋友圈里,也说程宿屿带她逛过a大。
薄诗算是记性不太好的人,但认识程宿屿之后,唯独对他的事上心,回想起这件事,不免思维发散开来,忍不住嘀咕着想:
他就这么喜欢带人逛学校?
可尽管如此,嘴上还是诚实地答应了。
“好,走吧。”
-
那束花被装饰得很漂亮,程宿屿把它带回寝室的路上,回头率相当高,可能也和他的长相有关。
薄诗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被人用八卦眼神打量也浑不在意,只有心在不自觉地怦怦跳着。
很适合他,那束花。
薄诗忍不住想。
分明是眉眼清冷的长相,平日里总是神情冷淡,但程宿屿在接过那束花时,却意外有着昳丽的和谐。
他是清瘦匀称的骨架,脖颈颀长,肩颈优越,手腕线条流畅漂亮,无论是拿着花的时候,还是顺手接过她包时,都一样叫人赏心悦目。
“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好。”
薄诗心里装着事,随口答应了。
等在男生宿舍楼下的时候,她还偶遇了之前运动会时被薄砚拜托、负责给她占位的那个男生。
戴圆框眼镜的男生看到她,有些惊讶,转头跟同伴打了声招呼后过来,开口就是问句:“薄砚妹妹,你来这儿是……”
“同学,麻烦你件事行吗?”
薄诗打断他,朝男生做了个“嘘”的手势:“我哥不知道我来这儿,能拜托你帮我跟他保密吗?”
“……哈?”
以为她是来找薄砚,正打算好心提醒她人不在的卢易辉:“?”
这什么情况?
顺着薄诗的目光望向宿舍,大脑短路两秒,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前运动会时这位妹妹好像是说过——她是专门来看程宿屿的。
联想到跟他住在同一栋楼,甚至正好还是对门的某程姓同学,卢易辉沉默了。
好半天才说:“行,我知道了。”
这两人见面还要瞒着薄砚……有种吃到大瓜的感觉。
卢易辉脚步趔趄,神情恍惚地回了寝室楼,路上和程宿屿径直打了个照面,他都没想起来打招呼。
……
从宿舍出来后,程宿屿在自动贩售机前买了饮料。
薄诗跟在他旁边,看着他买了汽水。
橘色饮料的包装,看起来很夏天。
尽管右手拿着她的包不太方便,但男生不吭声,眼也没眨,腕上凸起的骨节微微发白,很快便单手开了易拉罐,“啪嗒”一下,碳酸味的水汽开始往上涌。
薄诗看着这幕,眼睛眨了两下。
下一秒,冰冰凉凉的橙汁被递到她面前。
薄诗微微屏住呼吸,仿佛已经透过易拉罐身,闻到了那股酸涩的甜味。
“喝这个可以吗?”
程宿屿说话时低头看她,表情淡淡,像是知道她会喝,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皮肤白得像映着光。
薄诗顿了一下,漂亮的脸上闪过意外,慢了一拍才接过。
“……谢谢。”
上次吃饭的时候她点了橙汁,程宿屿记得。
-
因为晚上还有聚餐,饭局又是薄砚做的东,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是一前一后到的酒店。
眼下冷不丁被薄砚问起——
虽然知道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但薄诗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手指发僵,仿佛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俗称“做贼心虚”。
毕竟花是她一路抱着带去店里的,怎么想身上都会沾到味道。
哥哥这家伙灵得跟狗鼻子似的……怎么什么都闻得出来?
就在薄诗还在杂七杂八想着这些的时候,程宿屿已经开口了。
“薄砚。”
只听他屈指敲了敲桌面,语气平静,慢条斯理发了话:“你要是嗅觉有问题就直说,我认识个还不错的医生,虽然是治外科的,不过治病这种事触类旁通,还是可以介绍给你的。”
“……搞什么?”
薄砚语气稍顿,危险眯起眼睛,“程宿屿,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啊。”
眼见气氛变得不妙起来,薄诗咳嗽一声,赶紧打了个圆场。
“我看酒店大堂里摆着那么多花,说不定是程宿屿过来的时候蹭上的呢,反正他都说了不是香水……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说着说着她声音小了下来,偷偷看了一眼程宿屿。
黑发青年垂着眼皮,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背挺得笔直。他皮肤冷白,身量又清瘦,哪怕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眉眼间也透着股清寒。
薄诗的心思藏不住,余光也向着程宿屿。
尽管那人的视线,从没落在过她身上。
“……你就帮着他吧。”
将妹妹的表现尽收眼底,薄砚嗤了一声,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
“……”
少爷你懒得计较就好。
唇抿成一条直线,心口酸酸涨涨,薄诗的目光快速略过程宿屿,好容易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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