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衣做完妆发从休息室出来后,整个拍摄场地都安静了一瞬。
离得近的还捂着胸口,嘴唇颤抖,一副激动得不行的模样。
林小艾倒吸着冷气,拉着顾寒衣转着圈看,“妈呀,小衣衣,我单知道你好看,没想到居然这么好看。”
仙气飘飘,仿佛下一秒就能飞升的顾寒衣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好看。
对着一旁的落地镜比划了下,顾寒衣觉得这身衣服要是红色的那就更好看了。
这么说起来……
顾寒衣几步蹭到陆问生身边,扒在陆问生肩膀上,“我有点想念我的皇后了。”
陆问生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想起顾寒衣说的皇后是什么。
“你的皇后已经清洗干净了,一会儿我让经纪人给送过来?”
顾寒衣揪了揪衣服上的白鹤绣花,为难摇头。
“算啦。我的皇后还是让它稳坐中宫吧,这一路太过颠簸,不适合它老人家舟车劳顿。”
事到如今,顾寒衣已经接受他的那件衣服确实很老了的事实了。
尤其是这些年在他煞气的侵蚀下,已经到了支离破碎的边缘。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旁边人听着两人的对话,只会觉得两人好甜,顾寒衣又足够有趣可爱。
丝毫察觉不到顾寒衣心中的苦闷。
顾寒衣又照了照,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陆问生去拍戏。
这是顾寒衣的第一场戏,在陈导的有意照顾下,顾寒衣的第一场戏只需要他坐在那,在陆问生过来的时候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就够了。
虽然顾寒衣没有演戏经历,但这个剧情足够贴合他和陆问生的日常。
所以……
陈导侧头去看身边的副手。
副手眼睛极亮,在陈导的视线中不住点头。
“陈导,你这是从哪挖来的小演员啊,这也太有灵性了。”
“你看这个角度,他看陆哥的眼神,这发自内心的欣喜还有隐藏在心底的爱意,要说他和陆哥之间没什么,我肯定不相信。”
陈导高深一笑,喊了声“咔”后,才满脸神秘道:“是吧,我的眼光,毒着呢。”
在接受到副手敬佩的目光后,陈导才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年纪又轻,剧组这个副手可是给他使过不少绊子。
感恩这次顾寒衣的加入。
总算是在副手面前立了一次威。
那头顾寒衣拉着陆问生的袖口,局促道:“我这样就算是过了?”
陆问生眉眼温柔,正要回答,终于扬眉吐气,跑过来对顾寒衣进行慰问的陈导抢先开口,“当然当然,顾先生,你真是太有灵性了,演的真的又好又自然。”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这个角色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闻言,顾寒衣抿嘴偷笑。
小眼神还止不住地往陆问生身上瞟。
陆问生冷眼瞪向没眼力见的陈导,大手摸了摸顾寒衣的脑袋瓜,温和夸奖,“你很棒。”
顾寒衣顿时心满意足地笑弯了眼睛。
“那顾先生准备准备,半个小时后,我们去外面拍第二场?”
陈导趁热打铁,生生笑出了双下巴来。
顾寒衣乖巧点头,“好。”
眼看着陈导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顾寒衣,陆问生轻轻“嘶”了声。
瞬间吸引了顾寒衣的注意力。
“大狐狸你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陆问生故作坚强地摇头,“站久了,腿麻。”
顾寒衣立刻扶着陆问生往一边的椅子走去,瞬间就把陈导忘到后脑勺去了。
陈导是谁?
重要吗?
大狐狸腿麻了诶!
大狐狸千年道行都腿麻了,肯定是有人对大狐狸做了什么!
顾寒衣警惕地环顾一周,才扶着陆问生坐下。
陆问生一坐下就抬眼看了眼被留在原地的陈导,心中春风得意。
和他比谁在小邪祟的心中地位更重?
这个想法升起不到一分钟,陆问生立刻捂着头。
他这是在做什么啊?
顾寒衣靠在陆问生耳边,悄声道:“大狐狸,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感觉?我没感觉到恶意诶。”
见陆问生看过来,顾寒衣又道:“按照道理,你的修为是不会腿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
陆问生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失算。
他只伸出手拍了拍顾寒衣的脑袋,满脸可靠,“没关系,我会解决。”
顾寒衣还是担心。
他觉得大狐狸不是很会照顾自己。
毕竟以前还是狐狸的时候,大狐狸就觉得自己一身厚实皮毛不一会风寒,总是身上湿漉漉地睡觉。
结果第二天早起来疯狂地打喷嚏。
大狐狸是只笨狐狸。
这种事情交给他,顾寒衣不放心。
于是顾寒衣伏进陆问生的脖颈中,细细嗅着陆问生身上的气味。
如果有人对陆问生做什么的话,肯定会在陆问生身上留下味道。
陆问生就这么僵硬地任由顾寒衣像只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到处去嗅。
好像身体有什么开关,顾寒衣嗅到设呢么地方,陆问生就痒到什么地方。
到后来,甚至陆问生的心都跟着直痒痒。
“噗通,噗通。”
顾寒衣抬头,清澈的眸子中写满了不解,“大狐狸,你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陆问生张了张嘴,竟然一时语塞。
如果他想,他自然能一瞬间想到几百个有理有据的理由骗过顾寒衣。
可他忽然不想骗他。
他甚至还在期待顾寒衣继续问下去。
他也能顺水推舟地把自己的心意挑明。
不过顾寒衣这次的善解人意好像有点不是时候。
他见陆问生不愿意说,就不纠结了。
只是把陆问生嗅了一圈,然后疑惑道:“没事啊,没有人使坏,那大狐狸你的腿为什么会麻啊?”
陆问生又说不出话来了。
总不能说他没有腿麻,只是因为吃醋所以找了个借口?
好在顾寒衣没继续问下去。
确定陆问生是真的没事,顾寒衣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倚在陆问生身上,手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袋小零食,“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顾寒衣忽然又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香了。”
“什么?”
顾寒衣脸上的遗憾更甚,“这个孙以云不香了。明明昨天闻着还很香的,可惜了。”
听这顾寒衣这么说,陆问生才抬起头去看忙忙碌碌的孙以云。
孙以云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起头环顾一周,发现大家都忙得厉害,没人有那闲工夫去看自己。
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又低下头去忙手里的活。
忙了会儿她又从兜里把今天早晨捡到的陶瓷小像拿出来。
仔细端详了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陶瓷小像的眉眼越看越像是乖宝。
不过也对。
孙以云碰了碰小像圆润的脸蛋。
这个小像是梦中乖宝说的他的化身,那长得像乖宝也没有问题啊。
这就是乖宝。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孙以云就听到一道嫩生生的“妈妈”。
是她乖宝的声音。
孙以云又弯着眼睛笑了笑,把陶瓷小像收回包里,继续去干手头的活。
乖宝原本蹲在孙以云身边,乖乖巧巧地等着妈妈下班。
眼睛忽然全黑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
乖宝毫无察觉,继续捧着脸看孙以云,还低声喃喃着,“我妈妈可真好看。”
他却没注意。
今天早晨被孙以云挂在他脖颈上的黑水晶吊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裂了细细一道。
一缕淡淡的黑雾从缝隙中逸散出来。
黑雾先是在乖宝周身缠绕了一圈,然后才拉长身子,缓缓升高,最后像是一片灰一样粘在摄影棚的天花板上,以一个极高的位置去观察整个摄影棚内的每一个人。
正在吃东西的顾寒衣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那缕黑雾立刻装死一般紧贴在天花板上,这一下看上去就更像一堆灰尘了。
“怎么了?”陆问生虚虚护住顾寒衣,生怕他乱动,从不大的凳子上摔下去。
顾寒衣仰着头去看天花板。
好一会儿才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黑雾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慢吞吞往前挪动了一点。
却又猛地停住。
因为才刚低下头的顾寒衣又抬起头,面带疑惑地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有点不对劲。
顾寒衣蹙起小眉头,又好像没有不对劲。
怪,就奇怪。
“陆哥,小顾,还有五分钟就要拍下一场了,陈导喊你们呢。”
顾寒衣“啊”了声,不再管有点奇怪的天花板,匆匆忙忙跟着陆问生跑出去。
能和大狐狸做相同的事,真是太棒了。
眼看着顾寒衣的身影消失,黑雾才像人一样,悄然松了一口气。
外面阳光正好,顾寒衣正按照陈导的要求,披了几条水草,惨兮兮地从河里往岸上走。
陆问生饰演的清衡仙君撑着下巴,看好戏似的看着顾寒衣的动作。
眼看着顾寒衣都走到岸上了,陆问生一弹手指,顾寒衣配合地倒在水里,然后“呸呸呸”地重新站起来。
倒是有欢喜冤家那味了。
就是水里的水草应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顾寒衣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还被水草缠住了手腕,要用点力才能站起来呢。
水草很快被顾寒衣扯断,一道小小的,压抑的痛呼声也被现场的嘈杂声掩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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