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这种情况,其他的君王都是想方设法地将这件事情解决,就算是彻底解决不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让能够信得过,还能掌控的人上位。
然而司马曜并没有这么做,他依旧让司马道子在那个位置坐着。
若不是李陵容皇太后的面子,司马曜早就让司马道子早点离开了,但是司马道子仗着皇太后的宠爱,经常酒醉以后做一些无礼的事情。
即使是皇权被收回,但是司马曜始终心存芥蒂,先是对门阀,现在是对司马道子父子。
他本质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意识到这件事情,仍然是在沉湎酒色,司马道子现在的权利也越来越大,将朝廷整得乌烟瘴气。
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
只能说不愧是亲生的兄弟,司马曜自己想要将皇权集中在自己身上,而司马道子拥有实权以后,也想将权利集中在自己的手里。
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上,压根不会想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现在司马道子的地位宛若当年的陈郡谢氏,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陈郡谢氏虽然掌权,谢家人还是以国家为先,司马道子则是想要继续将自己手中的实权扩大,以至于到了威胁司马曜的地步。
他冷落了张贵人一段时间,独自一人在夜晚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喃喃自语:“十几年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当初的那句话谁都记得,谁也没有采取行动。
太元十七年,王枕病死,荆州刺史的位置空了下来,司马曜觉得机会来了,那个一直在寻找的将司马道子权利压下去的机会。
时年,司马道子为了抢夺荆州而进谏:“荆州刺史一位,可由王国宝其人担任。”
王国宝这个人他还不清楚么?跟司马道子一个阵营的人,自请解职和母亲奔丧,结果到现在了还赖着建康不走。
连朝廷中知道司马道子和王国宝有关系的人都斗胆弹劾了王国宝。
“荆州这个地方可是好地方,怎么可能拱手让给你。”司马曜看着司马道子的提议,转身就丢在了一边,“不管是什么人都不会让步,哪怕是亲弟弟。”
他越过了司马道子,直接让自己的心腹殷仲堪为荆州刺史。
之后又做了一系列的事情,终于在和司马道子的抗争中占据了上风,而司马道子也在这期间积累了对司马曜的怨气。
曾经的兄弟之间产生了隔阂,之后只会越走越远。
自以为自己将司马道子压制着的司马曜又流连后宫,整天跟着张贵人这群妻妾喝酒,不问政事,权利又逐渐移交到了别人手上。
张贵人在后宫这么多年,对司马曜的心性还是非常了解,她在当年那件事情后,不断地在司马曜面前漏个面。
以免司马曜将她忘记,宠爱移到了别人身上,之后想起那个她之前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指控有想要杀掉司马曜的嫌疑,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她杀了。
先前那般冷落,已经让她有些心慌,仿佛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只能运用一些其他手段来吸引视线,以此来获得安全感。
事实上也奏效了,在司马曜忙完了荆州一事后,又开始宠幸张贵人。
今夜的司马曜又来到张贵人这边,张贵人观察到司马曜并没有酒气,疑惑地问了句:“陛下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无事,只是有些太累了,不用管这件事情。”司马曜坐在张贵人的旁边,凝望着自己身边这个在后宫呆了许久的美人,打趣道,“倒是你,听闻你近期的行为和往常有些不同啊。”
张贵人迷茫地问道:“陛下何意,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吗?臣妾可从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呀?”
“朕知道的,毕竟你可是陪伴朕多少年了,朕可知道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司马曜挽住依旧年轻貌美的张贵人的腰,“不过以后招蜂引蝶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贵人你如此貌美,惹来其他不怀好意的人,可就麻烦了。”
他近期被司马道子的事情惹得心烦,现在终于有空,自然是想要放松一下,这么想着,他靠近张贵人,手开始在她的背上游走,眼神也逐渐变了味。
“陛下,您今日怎么兴致上来了?臣妾还没有准备好呢。”张贵人推搡了她身上的人,“下次可是要提前一些跟臣妾说呀。”
司马曜捏了一下张贵人的腰,引起张贵人一声轻喘,她跨坐在司马曜的身上,双手捧着身下人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陛下,好看吗?”
“好看。”被迷了心神的司马曜吞了一口水,将自己的手放在张贵人的腿上揉捏着大腿,自己的女人娇滴滴地诱惑他:“陛下,想要臣妾吗?那就来呀,臣妾可等着呢。”
话音未落,司马曜将张贵人压倒在床上:“这么喜欢勾朕吗?”
身下的女人妩媚地看着他:“自然,在这后宫,谁不想拥有陛下的宠爱呢?使点手段,也未尝不可。”
一夜风流。
太元二十一年,司马曜命令下人修建了清暑殿,建成以后,自己带着妻妾和内侍住了进去,司马道子偶尔来这里看看并且一直暗戳戳地给司马曜说着什么,渴望让司马曜将皇权让给自己。
然而司马曜不闻不问,政事全部交给了别人处置,司马道子也没有办法逼迫别人拥护自己为帝,只能就这么干耗着,看看司马曜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因为酒喝多了生病而亡。
清暑殿内,载歌载舞,司马曜的身边仍是张贵人和陈归女两个受到司马曜恩宠的女人。
两人虽然表面上态度很和气,实际上一直都没有停下过攀比和争宠,司马曜知道,但不怎么想管,争宠争得再厉害,到时候想去哪个人的地方还不是由他来决定。
于是,这个叫司马曜的皇帝左拥右抱,时不时跟身边的宠妾调情说爱,他拿着酒杯,跟旁边的美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才是朕想要的,江山,美人皆在朕的手中。”司马曜自言自语,他完全忘记了几年前给他的忠告,也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危机——司马道子。
在这两个宠妾之间,司马曜还是偏向张贵人多一点,与张贵人之间的互动也比陈归女多,惹得陈归女心生不满,但是她没有办法。
张贵人知道陈归女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一个特别大的威胁,她挑衅地瞥了一眼陈归女,一点一点地在陈归女的眼皮底下靠近司马曜。
“陛下若是喜欢臣妾。”她悄悄地在司马曜耳边咬着耳朵,视线却在陈归女身上,她的笑容十分灿烂,“便留臣妾一人,可好?”
眼睛的光亮越来越亮,让陈归女觉得自己被一条美艳的蛇盯上了一样,打了个冷战,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在等着司马曜的决定。
让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就再好不过了,第一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好人,远离一下,兴许还能保留性命。
“嗯……行,那其他人都走,都走。”司马曜迟钝的大脑用较长的时间反应,然后才挥挥手,将除了他和张贵人之外的人员遣散。
陈归女见司马曜遣散了其他人,松了一口气,信步离开了此处,她在房门外回眸看了一眼,摇摇头叹气:“这个女人……真的挺可怕的。”
“若是被她盯上,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好……”她想到了一个仍在张贵人身边的人——司马曜,“希望陛下不会落得一个不好的下场吧。”
——
太元二十一年,九月。
张贵人因为得到了司马曜的宠爱,在后宫里越来越跋扈,从先前只是挑拨离间到了现在开始直接或间接地对周围的人下手。
起初,是一个玩笑,一个行为,司马曜对此并不在意,甚至不闻不问,让张贵人更加嚣张。
后来则是指唤下人去做一些事情,闹得整个后宫都陷入对张贵人的恐慌与厌恶。
为了保全自身,她们甚至都没有主动和司马曜接触,除了司马曜自己想起来之外,宫门都不怎么出去,让张贵人非常地满意。
司马曜隐隐地察觉到这一点后,决定暂时冷落张贵人一段时间,消消她的锐气,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事与愿违,发现司马曜去别人宫里的张贵人内心只有妒忌和恨意,她并没有像司马曜想的那样被磨砺锋芒,反而助长了她的锐气。
过往种种,在张贵人心里埋下了一个名为仇恨的种子。
庚申日这一天,司马曜终于想起来被他冷落的张贵人,要她过来一起在清暑殿喝酒,张贵人受宠若惊,以为是司马曜愿意再次宠幸她。
张贵人兴高采烈地过去跟司马曜喝酒,准备劝说他留宿自己的宫中。
“陛下,今晚是想要留宿臣妾的宫中吗?”张贵人挽着司马曜的肩膀,给司马曜喂酒,“若是这样,臣妾可十分高兴呢。”
司马曜闷了一口酒:“再说吧,说不定朕今天高兴,就会来到你这里呢?”
见司马曜没有明确地拒绝,仅仅模棱两可,敷衍地回答,就这样,张贵人心里也很高兴,话没有说满,意思是她还有机会的。
“你……”司马曜醉醺醺地看向张贵人,认出来她是谁以后,大笑几声。
“陛下,您笑臣妾干什么?”张贵人问道。
“没怎么,只是朕突然想起来,多年前似乎听到些什么关于你的风言风语。”司马曜说道,他又闷了一杯酒,摆了摆手,“不过都过去了。”
张贵人猛地意识到这个人到底说的什么,她赶紧附和他:“哎呀,陛下您应该是听错了吧,臣妾哪来的那些啊。”
“说得也是,不过你嘛,这么多年都没给朕生过一个孩子,要不让别人在你这个贵人位置上坐坐?”司马曜打趣道。
说完,他的头有些疼,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头,并没有看见张贵人转瞬而过的那一个阴狠的眼神。
想了半天,张贵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就是什么将你在睡梦中杀掉么?
说得好像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一样。
张贵人顺从着司马曜的言行,在他睡熟了之后,将自己珍藏的毒药灌进了司马曜的嘴里。
司马曜意识到以后,指着张贵人,另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口齿不清:“你……”
张贵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司马曜毒性发作当场毙命。
既已成功,她抽身离去,伪装出一副刚刚来到这里的样子。
她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慌乱地跑出去:
“快来人啊,陛下,陛下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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