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你竟敢偷盗玉玺?”内史腾当真想不通,赵高一直跟随陛下,忠心耿耿。
“什么偷盗,反贼控制陛下,欲行叛乱,篡夺帝位。我这是为了陛下,为了大秦!”赵高怒哼一声,扯出大义来。
李由却大喜过望,伸手就跟他要玉玺,“拿来给我。”
赵高皮笑肉不笑道,“还是我拿着吧。”
李由见他防备不给,哈哈大笑,“中车府令,剿灭反贼,你必当大功!”
赵高此时拿出玉玺,也是看扶苏被排挤在外,而李斯他们要推扶苏上位。举着玉玺呵斥内史腾退下,“内史腾,陛下病危,萧何、蒙毅却不见扶苏长公子,而是招了赢高、嬴珈他们回朝。你若还执迷不悟,待蒙恬大军回朝,你就是罪人!你全家都将因你不识时务而丧命!还不快退开!”
内史腾简直惊呆了,一个无调令私自调兵围困王城,一个偷盗玉玺大言不惭,“给我统统拿下!”
将士听令,立马冲上去。
李由见他真打,有些怯战,但见他们未用火器和炸弹,也来了底气,抽出长剑下令,“攻!”
双方兵戈相见,很快开打。
呜——呜——
恢弘嘹亮的警报声从王宫响起。
辽远的声响,响彻王宫,连内城府邸的人也能听到。
而这个独特的声响,只在每季节的朔日,警报演习时响起,现在一不是换季,二不是朔日,突然响起,必定宫中发生大事!
赵高厉声喝问,“内史腾,宫中已警报求救,你还顽固不化?”
内史腾扭头看看宫门内,又看看打成一团的外面,上空响着呜呜的警报声,这会才有点宫变的感觉。
他的副将大喊一声,“来活儿了!上啊!”
内史腾扭头骂了声大父,“你带人抵抗,我带人进宫。”
副将高声应道,“诺!”
最后一层防卫还没动,内史腾带着人转身进宫。
宫中战斗正酣,宫廷守卫压着反叛者吊打。
嬴政面容阴厉,冷寒的双眸锐利如刀,端坐在殿内,盯着殿外的打斗。
内侍们跪了一圈,死死垂着头,大气不敢喘。
萧何也面容严肃,紧绷着脸,注视着殿外的形势,还不忘注意着殿内的情况。
只有徐希在骂人,不光骂,还直接上手打,“教你们那么多年,脑子呢?谁让你们回的?我让你们回就回?不认字迹,也不认识人吗?也不想想这是个什么事儿,就一头扎进来,啊?长得心眼呢?脑子呢?一把年纪,不是小儿,还犯蠢!犯蠢!”
赢高挨了好几巴掌,还多挨了两脚,老实的跪着,老实的认罚认打。
嬴珈小声弱弱的道歉,“老师,是学生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回来之前长脑子了吗?”徐希骂着,又给他一脚。
嬴珈应激的皮一紧,没敢躲,生生挨一脚,疼的吸气。老师力气非同一般大,能否轻点?他们已经知道是个圈套,已经知道错了。
嬴芳华、嬴瑜曼也没有因为是女子就躲过,照样被骂的狗血喷头,挨了好几巴掌。
宫廷守卫在外面单方面吊打,她们在殿内被老师单方面训骂,这就是她们回咸阳之前想的惊心动魄的宫变,这教训算吃透了!
本是严肃紧张的形势,被她的花样训骂给打破。
嬴政扫了她一眼,见她是真气,下手也不轻,赢高几个被打的很老实,愧疚的不敢抬头,冷冷收回目光。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学生,身为公子王女,一要学会才学,二要学会心计,三要学会夺权。他们都会了!
内史腾带人冲进来时,殿外的战斗已经结束,所有反叛者全被诛杀,宫廷守卫和内侍默契的清扫现场。
殿内的训骂还没结束,徐希叉着腰,对着几个学生训完,扭头对嬴政道,“陛下,臣骂累了,打累了,接下来该您上了。”
内史腾嘴角抽搐,看来几位公子王女回咸阳之事,让陛下很生气。
嬴政现在想气也气不起来了,厉眼横了徐希一眼,沉声问内史腾,“宫外形势如何了?”
内史腾连忙回禀,“陛下,李由带了四万人马围困王宫,赵高偷盗玉玺,与李由一同攻打王宫大门。目前未用火器,暂时还能阻拦得住。”
嬴政冷呵,“当真是朕的好功臣。”
内史腾不敢接话,李由敢动,必是李斯在后筹谋。陛下回陇西祭祀之前,宴饮功臣、老将,特意提出功臣配享太庙,就是给李斯机会。他执迷不悟,非要叛变。
更可怕的是,这次叛变,还不是徐福在背后搞事,部署全是陛下与左丞相萧何。李斯全家要完了!赵高全家也完了!
萧何立马奏请,“陛下,咸阳守卫兵对抗李由虽有胜算,若李由狗急跳墙,只怕难制服,双方再打,两败俱伤,容易给咸阳造成中空。”景驹已经出现在咸阳,魏咎、田荣也在附近,都在图谋不轨。
嬴政不惧他说的情况,眸光瞥向徐希,“福卿如今有何良策?”
徐希一脸抗拒,“陛下,臣若是出面,那这把岂不算到臣的头上了?我没这脑子的。”
嬴政瞪她一眼,“就你给朕去摆平!”
徐希立马苦着脸相求,“陛下,我这才刚刚脱离生死危险,我又怕打仗,怕见血,上前线不好吧。”
“朕觉得很好。”嬴政冷笑。
徐希扭头瞪向赢高几人,一脸凶恶道,“你们几个,给我出去摆平叛乱,算你们戴罪立功!”
赢高惊疑的抬头。
嬴珈直接小声问,“老师,你确定是让我们几人摆平叛乱,不是李斯全家搞死?”
“我哪有那么坏的心!我只是不想他个老家伙在我前面配享太庙!”徐希上去给他两脚。
嬴珈立马缩着脖子应声,“是,是。”
“快去!老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徐希催促。
嬴芳华半起着身,询问的看向嬴政。
嬴政目光冷沉,没有说话。但也未阻拦。
徐希连撵带打,把赢高几人赶出去平叛乱。
内史腾带着兵马护卫几人。
嬴珈看了眼内史腾,小声跟兄长和姊妹商议,“玉玺需要夺回来吧?”
“那是个假的。”嬴芳华回他。
嬴珈张了张嘴。
嬴瑜曼也回他,“便是真的,也是假的。”
嬴珈眨了眨眼,看向赢高,“那我们是要如何做?”
赢高清了清嗓子,“叱问赵高偷盗玉玺,呵退李由的兵马。”
“用什么?他看到我们几人,只会以为我们已经得逞。其实由老师出面,或是父王出面,只要一露面,就能吓死李由和赵高,那些将士自行束手就擒了。”嬴珈小声嘟囔。
赢高给他个闭上嘴巴的眼神,老师把此事交给他们处理,一是为了戴罪立功,二是为了让父王看他们的能力。
嬴珈立马闭上嘴巴,还瞟了眼内史腾。
内史腾提醒几人,“几位公子,公主,你们未拿太尉手书令,更没拿陛下手令。”
赢高、嬴珈、嬴芳华、嬴瑜曼:“......”
“老师不可能想不起来,老师故意的。”嬴芳华叹了声。
“上吧。”赢高认命道。
几人随内史腾上了宫墙,李由已经带人集中攻打南宫门。
看到赢高几人,李由危险的眯起眼,大喊一声,“反贼已经挟持陛下,夺得帝位,给我攻!杀了反贼,你们皆封侯爵!封邑万户!黄金百万!”
“杀了反贼!杀了反贼!”
“攻!攻!攻!”
兵卒们士气大涨,叫喊着冲杀。
嬴珈脸色一下白了,抓住赢高,“兄长,你快想想办法。”
赢高望着城墙下来势汹汹的叛军,一时也有些懵,“镇定!”
嬴芳华和嬴瑜曼对视一眼,正想对策。
一旁鬼鬼祟祟上来几个人,一看竟是嬴芝曼、嬴舒曼、赢肥、赢鹄几个。
“你们来此做什么?”内史腾喝问。
赢肥笑嘿嘿的过来,“看你们这会束手无策了吧,我们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嬴珈疑惑,“你们?”
嬴芝曼翻了他一眼,“王兄,我们不学无术,有不学无术的妙策。”
嬴珈还要追问。
嬴芳华拦住他,“让她们试试。”
嬴芝曼给赢肥、赢鹄个眼神,二人拿出窜天猴,就对着下面开始放。
嘭嘭的声响在地上炸开。
沉浸在对战中的双方都惊了下,宫廷守卫以为要上火器和炸弹了,立马后撤。
李由的人马也以为内史腾打不退,要用火器,为保实力,也是往后退。
看双方交战暂停。
赢肥、赢鹄拿出简易喇叭,对着下面喊话,“李斯,你的死期到了!李斯,你的死期到了!人算不如天算,陛下乃天命之主,你的死期到了!李斯,你输了!李斯你输了!!”
嬴珈惊了一刹,这才是杀人诛心啊!
李斯半生劳苦,功勋卓著,晚节不终,毁了全部。
赢肥、赢鹄几人还在喊话,“李斯你输了!配享太庙你没了!李斯,你的死期到了!”
李由大怒,指着几人,“放箭!给我射下来!”
兵卒们听令,朝着宫墙上的赢肥、赢鹄几人射箭。
内史腾立马带人举起护盾防护。
赵高已经心下忐忑起来,胡亥已死,徐福、萧何急招公子高他们回咸阳,就没打算传位给扶苏。如今这形势,她们又转向扶苏了?
箭矢飞射到宫墙上,守卫们也换了弩箭。
嬴珈看着狡辩的流箭,欲哭无泪,“不是,老师不动,父王不动,是为了看我们笑话,还是瞧我们碍眼?”
“都有。”嬴舒曼笑眯眯回他。
嬴珈:“......”
嬴芳华看了眼形势加剧,扭头问嬴芝曼,“老师可还有别的安排?”
“有是肯定有,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嬴芝曼摇头。
嬴芳华眯起眼,“我们在殿内挨打挨骂,扶苏长兄却没露面。”只怕他也有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毕竟李由和赵高反叛,就是为了扶持他。
“扶苏长兄我就不知道了,他比较低调,也比较好骗。”嬴芝曼解释。
嬴芳华嘴角抽了抽。
不多时,那个低调、好骗的长兄来了,不仅他,还有他带来的兵马。
“哇哇哇!扶苏长兄竟然调了兵马,了不起了哎!”嬴舒曼惊呼。
嬴珈立马探头看,看不清。
嬴舒曼把望远镜给他。
“王妹,你确定那是兵马?”嬴珈一言难尽。
“不是兵马还能是什么。”嬴舒曼好脾气的反问。
“穿的破破烂烂,脸上刺字,那是刑徒!”嬴珈强调。
嬴舒曼给他冷蔑的眼神,开始称赞,“扶苏长兄果然厉害,短短时间,竟然想到招募骊山的刑徒。如此刑徒有功,能减免刑罚,还攻下了叛军。无论上下的名望都有了。”
“必有人指点。”嬴芝曼接话。
赢高望远镜落在扶苏身侧的武显身上,那是老师亲自调教的谋士。看着刑徒组成的兵马赶到,与内史腾的守卫军形成夹击。他暗叹口气,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甘。或许他在老师心中,亦不如长兄。
李由看到扶苏带兵打自己,彻底吓傻了,“扶苏公子,我等是围剿反叛者,陛下已被徐福、萧何控制,她们篡夺帝位,欲立赢高。臣等皆是支持你的!”
扶苏冷眼凝视着众人,“李由,父王传令,捉拿反贼李由,若反抗,诛。”
李由脸色渐渐褪去血色,死死瞪大眼,“你说什么?”
“父王传令,捉拿反贼李由,若反抗,诛。”扶苏拿出手中的调令。
看着那个手令,李由全身血液瞬间凝固,脑袋仿佛被大锤集中,嗡嗡直响。
赵高吓的直接摔下了马,连滚带爬起来,朝扶苏哭喊,“扶苏公子!臣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公子,才拿了玉玺,以行保护玉玺之责!扶苏公子明鉴啊!”
李由的副将面容狠戾,长刀直接挥过去,人头滚落。
赵高的哭喊戛然而止,拿着玉玺的手还举着。
副将飞快的掠上前,夺过玉玺,劝慰李由,“主君,生路已断,我们只有拼死一搏了。”
李由咬牙,狰狞的盯着扶苏,“杀!”
宫墙上又响起喊声:“玉玺是假的!玉玺是假的!玉玺是假的!!”
李由目眦欲裂,“啊啊啊——”
扶苏叫停,“所有人听令,束手就擒,可免家人死罪!”
“束手就擒!免家人死罪!”所有兵将刑徒齐声高喊。
李由的很多兵卒是反徐希,认为嬴政大劫必死无疑,徐希、萧何把持朝政,会传位其他公子或是干脆推个女帝王。来时已说,诛灭反贼,辅佐扶苏公子登位。
如今扶苏来清剿他们,有不少人已反应过来被骗了,纷纷扔下兵器。
李由不甘赴死,带着一帮心腹冲杀出去。
被乱箭射杀。
扶苏随内史腾带兵赶到右丞相府邸时,李家大人已全部自尽。
只余几个未满十岁的小儿。
李斯昏迷不醒,身边只有两个老仆。
“李丞相这是何故?”扶苏问。
老仆一脸死气,“为防老主家阻拦,给他下了药,已昏睡几日。”
扶苏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传到宫中,徐希沉默了半晌。
嬴政冷声吩咐,“拿李斯,朕要亲自审问。”
徐希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萧何冲她摇了摇头。
嬴政突然出声,“你想说什么?”
徐希抬眼,望着他,“陛下......还想听李斯陈情吗?”
嬴政默了一瞬,怒而问道,“你要求情?”
徐希迟疑的摇头,“李斯...咎由自取,幼儿无辜。”
嬴政哼了声,“他背叛朕时,就该想到后果。”
徐希垂头,不再多说。
话,侯遇救醒李斯时,传到了。
但李斯听闻全家除了几个小儿,其余全部自尽,哀哭一声,“陛下!陛下——”
一口血吐出,气绝而亡。
侯遇上前查看,对蒙毅摇头,“已无气息了。”
蒙毅面冷如刀,“胆敢算到陛下身上,当五马分尸。”
侯遇连忙拱手辑礼,请求他,“这话可千万不要在太尉面前提,好歹守望相助过,太尉心软,一时难过,再说出什么话来。”
蒙毅闻言皱眉,“徐子不适合太尉,她还是善治国辅政。”
侯遇冲他讪笑。主君兵法谋略都出齐策,就是太把人命当回事儿。
嬴政听李斯已死,合眼深吸口气,猛地盯住徐希,“徐希,永远不要背叛朕。”
徐希单膝跪地,望着他目光坚毅,“永远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嬴政上来扶她起来,盯着她看半天,“我信你,莫要负政。”
“陛下且看今后。”徐希眼眶酸涩,握紧他的手。
扶苏等了会,才上前奏请,“父王,抽调的骊山刑徒,可否以功抵过,免除刑罚?”
嬴政直接下令,“罪轻者免除刑罚,罪中者减除一等,罪重者再减一等。”
“谢父王。”扶苏应声。
萧何也挨个奏请后续赏罚之事。
嬴政下令,所有朝臣参加朝会。
于朝会上,论功行赏,论罪刑罚。
朝臣们个个紧着一身皮进宫朝议,谁都没想到,反叛者不是徐福、萧何、蒙毅,竟然是李由、赵高。
李斯也出身寒微,拼斗半生走上权臣之巅,竟然起了反叛的心思,直接和陛下对上,全家亡故。
朝中李斯一派的朝臣,有的牵扯过深,随之自尽,牵扯不深者,请辞的请辞,贬黜的贬黜。瞬间空出几十个职位。
纵横朝政几十载的权臣一脉,被清算了个干净。
赢期看着朝中空出的位子,看着萧何几人一项项罪名列出来,反叛,谋逆,一个比一个重罪。想到自己之前还因不了解内情去闹事,后怕的一阵阵冷汗。
他差点就作了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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