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深离开书房时习惯性的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候不早了,刚走出书房抬头就望见二楼围栏边上趴着往下看的温末浅,他急忙上搂将他拉到一旁。


    “危险!”


    “做噩梦了?”


    温末浅点头。


    陆知深将温末浅重新带回了房间,他帮温末浅整理好被子,坐在床边半倚着床背,一条腿弯曲着搭在床上一条腿随意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地上。


    “睡吧,不怕哈,先生陪着你。”陆知深打了个哈欠说。


    温末浅拉了一下陆知深的手:“先生,进来陪浅浅睡,好吗?”


    他知道陆知深不会拒绝。


    他猜对了。


    陆知深躺下时,他带着笑自然的伸手环住了陆知深紧致的腰,陆知深的腰和他目测的手感一样,摸上去很有力量很结实。


    “先生,熬夜看书对眼睛不好。”温末浅感受着陆知深紧绷的腰部,故意问,“先生很紧张吗?”


    陆知深整个身体绷的很紧,呼吸都放慢了不少,仿佛他们身下躺着的不是宽软的床,是带有刀痕血迹的案板。


    他不是来睡觉的,是来等待死亡的。


    “先生,放松好吗?浅浅不吃人。”温末浅试图用玩笑话让他放松。


    果然,陆知深调整了下睡姿尽可能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他低哑着嗓音道:“先生不紧张,先生只是不习惯。”


    “没关系,浅浅一开始苏醒时也不习惯。”温末浅安慰道。


    “那现在习惯了吗?”陆知深有些担心的问。


    “先生不在时浅浅会害怕,所以先生得快点习惯陪浅浅睡觉。”温末浅的话语里充满了俏皮和期待,让本想告诉他小朋友要学会独立的陆知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


    陆知深僵硬的感受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渐渐舒展开了自己的身体,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温末浅感受着怀里的超大号暖宝宝,原来有人陪着睡是这种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喜欢。


    那以后就多多打扰了,陆先生。


    ……


    翌日清晨,温末浅翻身扑了个空,闭眼摸了下身侧,冰凉的。


    看来陆知深已经上班去了。


    他下楼扫了眼桌面上的早餐,听着厨房的声响,趿拉着拖鞋兴奋的朝厨房快步走去,原来是新来的阿姨,他有些失落。


    “小浅,早餐在餐桌上,差点什么就告诉林姨。”林姨说。


    “谢谢,林姨。”温末浅吃完早餐就回房间了。


    看着外面的阳光,他下载了一个短视频直播平台,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力赚钱,坚决不做陆知深的寄生虫!


    幸好他不是一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不然连实名认证这一关都过不了。


    他将网名改成了:甜汁


    这是他原来的粉丝名。


    他熟练的开起了直播,起初没什么人,后来被温末浅这张脸吸引的网友越来越多。


    他没有直播设备,只是简单的将手机随意靠在墙面上。


    【@摆烂的菜@干饭人,这主播长的好牛逼啊!像bjd娃娃。】


    【这主播咋不说话?哑巴?】


    【妈呀!这颜值可以原地出道了!瞬间觉得舒辞不香了。】


    “舒辞吗?他长的还不错。”


    就比起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吧。


    温末浅说话时语气不带什么起伏就简单陈述事实,虽然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但看着像浸了层冰霜,哪怕他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却给人一种不好惹也不好接近的错觉感,尤其是嘴角平直不带笑的时候。


    【妈呀!这哥哥算是和我家偶像梦幻联动了吗?】


    【甜汁是颜值主播吗?不然……上波才艺,姐姐给你刷礼物啊!姐姐有钱!】


    【甜汁就长的甜,看着像朵高岭之花,是不是我的错觉,一脸不好惹,奶凶奶凶的,好喜欢!】


    “我跆拳道黑带!奶凶奶凶的?areyousure?!”陆知深不在,他无需装什么可怜小白兔,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开个玩笑,我刚来不太熟练,大家有什么建议吗?”对于直播行业温末浅一知半解,听听大家的建议也无妨。


    【sure!哈哈哈他凶起来的表情都奶凶奶凶的,太可爱了吧!老阿姨的心都快被可爱化了,抱抱jpg.】


    【跆拳道黑带?这人设咱可不兴立,来姐姐怀里姐姐就当没听见!乖乖mua~】


    【连麦涨粉最快,游戏主播你长那么好看直接让别人带飞就好,才艺主播你随便上点才艺就够了,还有好多,你可以问问度娘。】


    连麦?涨粉最快!那就连麦好了。


    他随手点了连麦,匹配到了一个叫顾易北的主播。


    评论区瞬间炸了!


    【北哥从不连麦,卧槽!他什么意思?难道?】


    【楼上的集美难道?嘿嘿嘿——逐渐bt!】


    【卧槽!他弯的不太明显啊!原来他好这口?】


    “你好,怎么玩?”顾易北先说话,他见温末浅呆呆的,像极了他家的橘猫,橘猫不满的跳到了他的腿上,“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


    “你家橘猫真可爱,我可以问一下它叫什么名字吗?”


    和陆知深呆一起久了,温末浅学会了遇事不要慌,先询问别人的想法再说。


    顾易北薅了下橘猫的头,把它抱到了手机面前:“橘子,和你一样呆呆的。”


    温末浅:“……”你礼貌吗?


    你才呆!你全家都呆!


    【哈哈哈,北哥你还是不要连麦了,我们甜汁哪里呆了,那明明是萌好吗?】


    【北哥,说话是门艺术,支棱起来。】


    【所以顾易北到底直的弯的?】


    【半弯不直,哈哈哈——】


    “你也是北城的?”手机屏幕里的温末浅白到发光,要不是他头像下面标注着“无美颜”几个大字,顾易北都怀疑是美颜开大了,看着白的不正常。


    阳光刺进屏幕,顾易北见温末浅调整了下方向,但阳光还是不留情面的倾洒在他的侧脸,这难道就是顾霜嘴里漫画里走出来的阳光少年?


    顾霜是他十岁的妹妹,小机灵怪一个。


    “嗯,但是我对北城不熟,没怎么出去过。”准确说是没出去过,陆知深很忙,他身体也不好,陆知深也不会同意他自己一个人出去。


    “为什么?”


    “练跆拳道伤着腰了,在家修养。”温末浅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他说谎从不脸红,现在也是。


    他不可能告诉别人关于他的“奇遇记”,太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你挺努力啊,北城有很多好玩的,你会喜欢的。”顾易北瞧着温末浅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脆弱样,他一只手就能捏死他,还跆拳道黑带,他就听个乐呵没当真。


    网络这个地方真真假假,没人会去深剖。


    “就……一般般努力。”温末浅面不改色道。


    顾易北看着面不改色的温末浅,网友说的挺对,奶凶奶凶的,还有点可爱。


    【甜甜,腰扭着了找人给你正正,我看我能行,试试?】


    【楼上的您没事儿吧?要上也是我上啊!什么腰我都能治好,包准两晚上就活蹦乱跳的!】


    【甜汁成年了吗?看着有点虚(超小声)。】


    温末浅看着这些评论。


    虚?!你才虚!你全家都虚!老子一夜七次不成问题!分分钟一百个仰卧起坐都不带喘的!


    感觉男人的尊严有被侮辱到,生气!


    今天不应该直播的,感觉风水太不顺……


    “我不是伤着腰了么,我哥不让我出去瞎跑。”温末浅固执的强调道,“我二十了,不仅成年了,身体还很好!”


    “亲哥?”顾易北rua着橘子的头问。


    “亲的,亲的不能在亲了!”温末浅不假思索的道,这人话可真多。


    【多亲?嘿嘿~~】


    【你哥把你当林妹妹养吧?快来宝玉哥哥怀里,宝玉哥哥疼你。】


    【林妹妹可不会跆拳道!但会跆拳道的林妹妹想想都刺激!】


    “你家北城哪里的?我家西区的,”顾易北毫不犹豫的对着镜头爆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难道他不怕被粉丝扒吗?


    温末浅思考了一下,说:“我家也是西区的,金台园。”


    顾易北rua猫的手顿住了,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


    【西区已经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金台园?瞬间觉得我们才是小丑。】


    【那里寸土寸金,甜汁游自家别墅区都游不完,这腰我看再伤伤也不成问题,外面坏人多,我上-门-服务!】


    【我记得北哥家也是金台园的,我的天这是什么缘分。】


    温末浅读着评论:“你家也是金台园的?挺巧。”


    “是挺巧,有缘在见吧。”


    金台园就像网友说的那样,单单游完都需要点时间,偶遇的机会几乎为零。


    温末浅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


    这时间还真是白马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


    陆知深应该快回来了。


    “我先下播了,我哥马上回家了。”


    【甜汁的哥哥为什么给我一种严厉家长的感觉?我的小乖乖不会是个哥控吧?!】


    【甜汁那期待的小眼神是怎么肥事?】


    【北哥,不要在吸猫了,甜汁要走了!抓紧机会!】


    “橘子再见。”温末浅对着顾易北腿上的橘子挥手道。


    顾易北拿起橘子的jiojio:“甜汁拜拜。”


    温末浅下播没多久,就收到了顾易北的私信,是串微信号。


    顾易北还关注了他,他也回关了,还加了顾易北微信,顾易北是他的第二个微信好友,第一个是陆知深。


    顾易北:[我还没下播,下播聊。]


    温末浅没回他,因为他听见了开门声。


    陆知深回来了。


    他放下手机趿拉着拖鞋下楼,陆知深正在玄关哪里换鞋。


    “浅浅,今天在家都干嘛了?”陆知深问。


    “嗯,就玩了会儿先生下载的小游戏,还有想先生。”面对陆知深,温末浅乖巧到不行,身上没有冰霜全是软毛,只有奶不凶。


    和刚刚那个开直播伤着腰的跆拳道选手简直不是一个人!


    温末浅帮陆知深抱着换下来的外套,问:“先生有想我吗?”


    陆知深一整天都在拍戏,没一刻停歇,自然没时间想其他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人想,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他想这大概就是他这十年所执着的东西。


    他在享受这种美妙的同时,也不想伤了眼前这个孩子的心,点头道:“想了。”


    “我给你请了个家教,学习很重要。”陆知深接过外套放好,转移话题道。


    边说边朝厨房走去,将林姨提前备好的饭菜热了热。


    家教?


    不会是教1、2、3的那种吧?


    让一个大学生学1、2、3这合理吗?


    温末浅吃饭时,手机响了下,温末浅看了眼是顾易北,顾易北给他发了好多张橘子的照片。


    陆知深瞥了一眼,想着是游戏就没太在意。


    “浅浅,吃饭玩手机不是好习惯哦。”


    温末浅将手机按灭,还关了静音。


    “嗯,就刚刚玩的游戏马上通关了。”温末浅张口就来。


    陆知深点头。


    “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天天在家也不行,容易生病。”陆知深夹了块红烧肉放到了温末浅碗里,温末浅盯着碗里那坨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眉头像毛毛虫似的拧了起来。


    “不喜欢肥肉,”温末浅现在可以随时对陆知深撒娇耍赖,因为在陆知深眼里他只是一个会挑食不懂事的孩子。


    陆知深看着他那皱巴巴的脸,嫌弃的表情如果可以具象化那此时肯定已经铺满桌面了,他夹走了那块红烧肉:“不喜欢就不吃,以后不喜欢什么或者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不喜欢肥的红烧肉,但瘦的可以。”温末浅很喜欢吃红烧肉,但因为讨厌肥肉,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红烧肉,他只是单纯记得自己是喜欢吃的。


    陆知深看了眼盘子里的红烧肉,没有全瘦的,最后他只能耐心的将肥肉和瘦肉用筷子分块,分开后在将瘦肉夹到温末浅碗里。


    “这样可以吗?”


    温末浅垂眼看着碗里那一块一块的瘦肉,虽然很小一块,但被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如果那天他告诉陆知深他其实是正常的,那这些宠爱会不会幻化成最后的利剑结束他们之间的一切?


    有一把无形的剑就悬挂在他们的头顶之上,随时都有可能结束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谢谢。”


    温末浅吃着碗里的红烧肉,他回味了一下,纯瘦的红烧肉原来是这种味道,怪好吃的。


    吃完饭两人漫游在别墅区里,金台园和网友说的一样气派到处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非富即贵。


    私密性肯定很好,不然陆知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没带口罩就带了顶黑色鸭舌帽。


    明明天气微热并不凉,陆知深还是给温末浅套了件薄外套,生怕温末浅着凉。


    “陆先生,我们可以牵手吗?”


    温末浅问出口时,手已经伸在了半空,可落空了。


    温末浅在陆知深眼里还是个孩子,但在别人眼里不是,他长的好看,在加上陆知深的名气,现在已经引起了不少路人的频频注意。


    “在家可以,在外面不行。”这是陆知深的回答,温末浅有些失落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陆知深第一次拒绝他。


    果然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止步于所谓的安全空间,离开了那个安全空间,陆知深就不在对他无止境的包容,宠溺。


    陆知深注意到了温末浅的低落的情绪,耐心的解释:“在外面只有情侣可以牵手,我们是家人,家……”家人牵手会很奇怪,这句话他没能说出口。


    “那我们当情侣不就好了?”语气里满满的天真,像开玩笑。


    “我们是家人,家人不能是情侣,你懂吗?浅浅。”陆知深耐心解释道。


    “我不懂!”温末浅低声吼道,吼完他发现自己失态了,“对不起。”


    说完对不起他就自己一个人朝前走去,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了顾易北发来的微信。


    是张背影图,不知道是不是温末浅心里作怪,照片里的他怎么看都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达拉着脑袋。


    顾易北:[是你吗?]


    顾易北带橘子出来遛弯,就看到了在路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两人,他借着月光望去再次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温末浅:[嗯,但别过来,我哥在。]


    顾易北:[好吧。]


    真是奇怪的要求,他并没打算过去,网友面基吗?可真尴尬。


    “橘子,我们回家吧。”顾易北看了眼不远处一前一后的两人,吵架了吗?


    温末浅在视频里看着一小只,现实生活看着却是高高瘦瘦的,就是那背影看上去实在单薄,他踌躇很久后又发了句:[夜晚风大,注意安全。]


    此时的温末浅不知道该怎么回头面对身后的陆知深,他飘了,被惯的。


    刚刚的他看上去不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儿,更像个脑子没发育成熟的碳基生物!


    就在他还在懊恼不知所措时,突然有一只大而温暖的手从身后拉住了他,还幼稚的晃了两下,像哄小孩儿似的柔声道:“不生气好吗?是先生不对。”


    “书上说了错了就得改。”


    “好,”陆知深把温末浅有些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兜,“先生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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