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冷风夹杂着雪花,不停吹拂在剑意门掌门燕台的脸上。
他身形高大,长发乱糟糟的草草束扎起来,一脸胡渣,瞧上去颇为不修边幅。
如今目光冷冽又烦躁,立在寒气森然的剑身上,朝向杓流的百枝峰飞去。
“掌门,到了。”
不过片刻,随在他身后的弟子便出声提醒。
他登时停悬在半空,有些没好气道:“我还没瞎!”
能看不到么,下面都快把山头打崩了!
滚滚灰烟几乎弥漫了大半个山头,其中猛兽咆哮声和剑光凛冽的轻鸣声不绝。
偶尔传来杓流撕心裂肺的惨叫:
“祖宗爷爷们!求求你们别打了……我,我山头要没了!!”
燕台忍不住低下头无奈的叹气,默默揉捏起了眉心。
忽的,一道及其刺耳的剑鸣声从下方炸裂开,猛烈的剑风几乎化作实质,顷刻间便破开燕台面前的空气。
他面色一变,飞速侧身,拔剑斩断那股恐怖的剑意。
他身后的弟子们登时被余波冲击的人仰马翻,他的衣角也被毫不留情的削去一角。
“照华——!!”
他也毛了,举剑拍开其间的烟雾,冲向下方的战场咆哮道:
“莫要给老子惹事!!”
他从衣袖掏出一盏铁青色的灵光铜钟,朝着下方那个白色的熟悉身影猛然压下——
“咣——”
铜钟落地便变得巨大无比,顷刻间便将照华压制在其中。
燕台见成功制住了对方,松了口气,随后赶紧从剑上落下。
足尖方点到铜钟之上,他便听里面传来不甘又生气的咣当巨响。
同一刻,伤痕累累的黑豹朝向燕台扑来,登时被他狠狠转身飞起一脚,一时间踹出去老远。
不远处宝器的华光渐熄,老者脸色黑的滴水,登时有些踉跄的从薄烟处走出来。
“燕台?打到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燕台眯着眼睛,朝向对方的身形看了过去,微微挑眉冷嘲道:“看来伏厉老祖经历了一场苦战啊……”
老头成精,哪里听不出燕台口中的揶揄,挂了不少彩的身形登时晃了晃,随后咬牙:
“管好你们家的蠢东西!”
“我兽庄嫡子遭私刑折磨,我不过来讨个公道!”
燕台登时皱起眉头。
他只是听闻前来通报的弟子,说照华领着一队陌生的弟子前去找杓流,怕他惹事才过来看上一看,个中缘由,却是还不清楚的。
燕台很快转头望向杓流:“杓流峰主,你们动用私刑,可是当真?”
见自己的峰头勉强保住,杓流登时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转身抬头朝向燕台:
“掌门明鉴,此事绝非我们有错再先。”
燕台登时挑眉:“哦?”
杓流迫不及待的一把将怀里的青啾叉着咯吱窝举起来,喜滋滋给燕台看:“这是啾啾,就是照华一直在孵的那枚蛋。”
“我去!”燕台登时瞪大眼睛,震惊道:“还真给他孵出来了!”
青啾此刻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茫然的看向一片狼藉的四周:“啊……我这是在哪……”
“不得了……”
燕台登时扶着铜钟,一时间笑的前仰后合:
“不得了啊!照华居然有了这般可爱的闺女!”
一旁的杓流还在那儿笑着附和:“是吧是吧,年纪轻轻他便当了妈!”
须臾,燕台笑够了,慢慢支起身,这才继续问道:“杓流,之后如何呢。”
杓流寻了块残柱坐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一边讲起来,伏厉老祖的脸色便愈发难看,登时阴郁的望向那对刘氏兄妹。
兄妹两人皆是面色如土,一时间缩在一旁,不敢出声。
他们心知即便自己逃过这一遭,回了宗门恐怕也是生死难测了。
“事情我都知晓,既是这两位小友未有异议,那便是确凿的事实了。”
燕台微微颔首,当即转身朝向伏厉老祖:“虽是我们弟子有过错,但却是兽庄招惹在先。”
“如何是招惹你们剑意门了?她一个灵兽,岂会是你们剑意门人!”
伏厉不客气道:“剑意门外石阶拾得的她,还算是我们兽庄救了她的性命,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来反咬一口!”
“照华孵出来的,灵兽又如何?岂会不是我剑意门的小崽子?”燕台毫不客气:
“而你们兽庄那两个弟子!哪里是雪中送炭救她性命,不过是乘火打劫罢了!”
伏厉见说不过对方,很快高声呵斥:“强词夺——”
“咣——!!”
铜钟之中传来一声暴躁的巨响,登时把伏厉吓了一跳,将欲说出的话也猛然断在喉间,随之面色便愈发挂不住了。
“……罢了!”
他没好气道,转过身挥手,便把凄惨的刘氏兄妹收入袖中:
“后辈伤处,不劳剑意门虚情假意的费心,我等就此别过!”
可尚未等燕台松了口气,对方忽的又森冷一笑,目光复又看向杓流怀中的青啾。
“一个月后的仙斗会,剑意门可切记莫要输给我等的兽庄。”
他阴阳怪气道:“否则即便再过不愿,恐怕这只兽也要拱手让人了。”
燕台闻言,似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嗤笑出声。
伏厉好似预料到对方的反应,亦未有动怒,只管背过身去,再度开启风眼。
临走前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杓流怀中的青啾,便消失在了一片狼藉的山头。
天地登时一时间安静下来。
杓流搂着青啾,紧绷的神智也一点点送缓下来,便赶紧查探方才的动静有没有伤着怀里刚出生的幼崽。
青啾的四肢依旧白净柔软,唯有细软的头发被吹得有点脏乱,并未有伤到什么。
“仙君,仙斗会又是什么?”
杓流方为青啾理好头发,便听怀里的小丫头问道。
“就是每百年举行的一次仙盟各宗的比试。”
杓流撇撇嘴,不以为然:“拔得头筹者,全仙盟可以无条件满足他一个心愿。”
说罢,不待青啾开口,便复又安慰道:
“放心啾啾,历来头筹都是我们剑意门的,自打照华仙君坐镇,我们便从未输过。”
“对了!恩人!”
听杓流提及照华的名字,青啾这才慌张的看向四周,恰巧燕台正收了铜钟,便打算连人带钟打道回府。
“掌门……掌门!”
她连忙从杓流怀里跳出来,慌忙奔去拽燕台的衣摆:“你可是要罚照华?”
“不不不,小崽崽,你别急。”
燕台面露尴尬:“铜钟被这傻瓜撞坏……他现下出不来了。我正打算找人修一修……”
青啾这才把目光汇聚像那个古朴的铜钟。
应该是方才照华气极,恐吓伏厉的那巨大的一声撞击,让铜器表面突兀的顶出一个小鼓包。
青啾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这才依稀看出,这是照华的脑门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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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四人皆落座在燕台的掌门主峰殿内。
燕台特地为青啾准备了柔软的小垫子,盘子里还放着一颗水灵灵的大桃子。
青啾还抱着一油纸袋子好吃的,趴在垫子上。
糖葫芦甜糕馒头还有烧鸡牛肉。
照华下山许久未归,其实是去下山溜了一大圈散心,顺带买了一堆好吃的带给啾啾。
荤食蔬菜和甜点的味道在庄重冷肃的大殿里飘飘悠悠。
余下三人则盘腿坐在蒲团上。
杓流居点被毁,此刻是一脸愁云惨淡。
照华额头撞出个微肿的红印子,正对着燕台生闷气。
“……看你个大老爷们还委屈起来了。”
燕台喝了一口茶,眼皮一掀,就见照华那一脸苦大仇深。
顿时忍不住也开口骂娘:“拔剑砍人可是见你开开心心,手底一点分寸也没的。”
“他们欺负我的乖宝!”
“哎行了行了,真当是你的崽子了?”
燕台嫌弃道:“你哪里有下蛋的本事。”
说罢,燕台又转过视线,颇为和善的看了眼青啾:
“看小崽崽你如今的模样,想必也并非真正的雏鸟幼崽,可还记得为什么会变回蛋?”
青啾茫然的摇了摇头:“应是我受了致死重伤才变回去的,可那时的记忆我都不记得了。”
燕台不由得微微点头:“如此……你为何遭至重伤,我兴许知晓一二。”
青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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