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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梅馆命案(八)


    若真是丹药有问题,这梅馆的人有谁会制药?若不是梅馆的人又会是谁?马跃所说的不干净,到底是梅馆的人有案底不干净还是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田田想再去问问马跃,便先与陆子昂告辞。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有个“小尾巴”。发现是王朔,田田转身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王朔理直气壮道:“我回去也走这条路。”


    这压根就不是出大门的路,不过倒可以走后门。田田道:“从这里往右拐不远有个后门,慢走不送!”


    王朔不以为意:“堂堂本少君走什么后门!”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谁说我跟着你?”


    “大门在你后面方向,离这里最近的就是后门,你又不走后门,不是跟着我是什么?”


    “我绕一圈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那你别跟在我后面啊!”


    “那是你心理作用。”王朔用折扇轻轻敲了她一记脑袋。


    这时,马跃走了过来,田田管不上王朔迎上去问:“马跃,正好找你呢!你不在食堂,在这里做什么?”


    身处后花园中,马跃道:“何仵作,现已经过了饭点,我在此处散步。衙门的人时刻守着,我也没地方可去,这不……正打算回房。”


    “我想问你……你早上说的馆里的人多半都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马跃看四下无人道:“你这话可别到处乱说,也别说是我说的。”


    “为何?”


    见马跃支支吾吾的,王朔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许是王朔的身份还有点管用,马跃小声道:“我与你们说。少君,其实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懂。何仵作,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她要能看出来,那还需要问吗?


    王朔恍然大悟:“哦~”


    “哦什么?”


    王朔道:“女人。”


    “既然少君已经知道了,我便不再多说了。”马跃说完准备离开。


    “你等等。话说一半谁能够听懂。”


    田田也想这么说,刚好话被王朔给截了,她当他有多聪明,多了解女人呢!


    “算了,我跟你们直说吧。这馆里的人几乎都是董叔的弟子,而女弟子曾常常出入董叔的房间。这里面就包括了冯芷嫣、夏婉纯……”


    王朔道:“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田田想女弟子偶尔出入师父的房间不正常吗?突然想到马跃说的是常常,又联系到冯芷嫣下半身的撕裂伤,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如果不是曾毅做的,难不成是董叔?


    田田正为自己找到了有用线索而窃窃自喜,便听见马跃对王朔道:“少君,若是身经百战的人该是从女子的走路姿势都能看出来这点的。”


    她问:“走路姿势有什么问题吗?”


    马跃解释:“少女走路小心翼翼,两只腿基本是合拢的,而女人则摆幅较大,总之腿张开的弧度不一样。”


    王朔道:“别听他胡说,若能够从外在形体验证,女人还需要那层膜做什么!”


    田田乍听不觉什么,细品之后脸渐渐有些羞红了,他俩是完全将她当成男人了,便无话不说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觉得这走路姿势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再联想到馆里女子的走路姿势,基本都是摇曳生姿。马跃所说的不干净是指他怀疑馆里的女子都不是处女。


    “你指的是女人,那男人呢,哪里不干净?”


    王朔瞥了她一眼,“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为了问清楚,田田豁出去了,道:“我活了二十年,还没有碰过任何尚在人世的女人。”


    “仵作先生,这女人不干净和男人不干净是相互的。”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那男人不是也该洁身自好?”


    “小生正有此意。”


    “对了,你知道已故的琳琅吗?她死后埋在哪里你知道吗?”田田刚问完,后院起了一阵阴风,把满园的茶花树吹得沙沙作响。田田穿得不算厚,感觉有些冷。


    “琳琅身故已有十年,当年因为是自杀,所以官府没有立案,董叔应该将她带回老家埋葬了。我与琳琅同年,出事那年也还小,对此事不是很清楚。毕竟出人命的事,大人都不希望孩子去过问。”


    “你当年也只有十二岁?”


    “是的。”


    见问不出什么了,田田便与马跃告辞,她现在查案心切,担心或许还有人会死。不确定马跃是不是真不知道琳琅死后的事,但她基本可以肯定马跃的很多话应该都没有骗她。


    王朔看田田急匆匆的样子,拉住她的衣服,却没料到她的小身板会这么轻,这一拉直接将田田拉进了怀里。


    两人当时都怔住了。


    等她反应过来,她挥动巴掌:“王朔,你个变态,你连男人都不放过?”


    不知道她现在是“男人”吗?


    王朔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谁说我喜欢男人了?”


    她问:“那你抱我做什么?”


    王朔推开她,一脸嫌弃道:“该是我问你,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你这人好没道理,是你拉的我。”


    “你不跑那么快,我会拉你啊!”


    “我跑这么快,跟你有关系?”


    “当然……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


    “就……因为……就凭我是少城主,而你就是个小仵作,你做什么都该听我的。”


    小仵作,村姑,她听得太多了。“怎么了,小仵作就不是人了,就活该被你瞧不起?”


    她是个农村姑娘,就活该被人看不起了吗?王朔就凭自己是少君,就瞧不起人,她不要被人瞧不起,所以她要来城里,要做出一番成就再回村,让其他人看看,她一个姑娘家,一个小仵作,不是晦气包丧气鬼,她也可以有所作为!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田田想起自己在村子里搬尸的时候,其他老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村子里的人才最迷信,深信她家是验尸的,都不许家人跟他们来往,她长这么大,才只有小朱一个朋友。她这个岁数还嫁不出去,不是她不漂亮,也不是男人不喜欢她,是因为老人都不同意家中的男丁娶她,觉得谁娶她就倒霉。她能够嫁的就只有隔壁村的王小黑。如此,她宁可终身不嫁。


    她每天装得开开心心的,是不想让这种事实,这种不好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她装得很累,但不装更累。自怨自艾,不如死去。


    田田道:“你是富家子弟,哪里晓得我们的生活?我们每天鸡未打鸣就要起床做家务干农活,而你可以睡到日晒三杆再起吃穿不用愁;我们从记事开始就要帮家人放羊补贴家用,而你动动嘴巴,家人就会给你们钱,数不完的钱,我们这一辈子都看不到的金钱;当你在读私教的时候,我们只能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鬼画符一样还要被人嘲笑……我,不是为你而生,凭什么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所得的都是自己亲手得来的,虽然少但我用得心安理得,至少在这点上,我要比你强很多,少城主。”


    “少城主”这三字,就像他喊她为“小仵作”“村姑”一样一一还回去。


    “你……我……我至少生得比你好!生在富贵人家,也是个技术活,至少你不行——”


    是,她是不行,出生无法选择,但她觉得自己父母也不错,虽然家贫,但不代表不幸福,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她并非抱怨家庭,只是反感他人对她和她家的看法。


    她一点都不后悔做爹娘的孩子,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会做他们的孩子。他们生了我,给了我关爱,比一切金钱更可贵。


    反观王朔,生在这么好的家庭,城主和城主夫人都这么好,他却一点都不珍惜,一点都不把握自己的大好时光,就知道挥霍和浪费,毁了自己该有的好名声,田田倒有点可怜他。


    遇到了城主和城主夫人这种不嫌弃她出身的人,她感恩戴德,实在不知道如何报答。若日后,真让王朔接管了明阳城那该怎么办?


    他们是明阳城的子民,正所谓没有国哪有家,到时他们该怎么办?按父亲的想法,田田想她爹估计会说出“留取丹心照汗青”这样肝胆忠义的话来,急得都要出山了。


    但王朔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她如何能够相信他,不知道他还骗了自己什么。


    就在刚刚靠近王朔的时候,她没有闻到他身上有一点酒味。说去喝酒的人身上竟不沾酒气,可见他骗了她。但若是去赌坊这类地方,倒也与去喝酒没什么两样。


    王朔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若他要当好这个少城主,她可以帮帮他。但若自己不靠谱,就像刘阿斗,烂泥扶不上墙,再帮也是无用。


    田田摇摇头,想自己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先把这场命案破了才是正事啊!


    撇下王朔,问杂役要了根铁锹,她便匆匆地往董叔的房间跑。


    她记得董叔的房间外有棵桃树,虽然现在是冬季,桃树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但是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棵长势茂盛的桃树。茂盛是指树干粗大,树枝宽长。不一定会结果子,但到了春天,它一定长满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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