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 祁钰喝住他, 隐含威胁。
“父亲!”皇后更是坐不住了,急忙截住话茬强颜欢笑:“可是醉了?”
“臣说,她说得没错。” 徐鸿从容不迫又往前走了几步, 右手边是当年拆散他与刘桑苓的刘阎, 正前方即是太后…
垂手,形影如风,忽然从长袍下的靴筒抽出一柄横弩,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只听铮!铮!两声,刘阎和太后先后倒在血泊之中。
他当年, 也是战场上百发百中的常胜将军!
缴械,随手端了盏酒一饮而尽,他这一生的悲剧由这两人而起, 终于尘埃落定。
“护驾!宣太医!” 夏光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好好儿的人怎么突地发起疯来!
“外祖!外祖!” 明丹姝和明继臻也顾不得细究, 赶紧冲到刘阎的席间,可惜人已没了生息。
禁军将徐鸿押下, 众人眼见太后被一箭穿喉,心还没落灰原处,忽然又听见皇后惊叫:“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太医呢!”
明丹姝回望时,正好见祁钰单膝跪在太后旁的血泊里, 也脸色青紫地大口大口呕血…
上前一步,飞快将二皇子揽到自己身后:“理儿!过来!”
“姐!怎么办?” 大殿上乱作一团,明继臻警惕地护在她身前。
“好好安置外祖吧!” 明丹姝神情复杂,却还算镇静, 徐鸿这样毫无预兆地行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叮嘱:“皇上醒来以前, 别离宫。”
太后罹难、皇上昏厥, 众人照规矩不得离宫,都都心忡忡受禁军看管着坐在太极殿里。
“理儿,母妃问你,你父皇为何中毒?” 明丹姝神情严肃,将二皇子拉到侧殿背人的地方。
“儿臣不知。” 祁理垂着头不看她。
“说实话!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明丹姝鲜少对他这样地疾言厉色,质问:“是什么毒?”
“儿臣恨他们!恨他们害了我母后!” 祁理眼睛通红,从怀里掏出个绿色的小瓷瓶:“这是我姨母过去给我防身用的。”
“儿臣怕牵连母妃,所以在皇后宫中给他下毒。”到底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他后知后觉才感到害怕,紧紧拉着她的袖子:“母妃问过儿臣想不想做皇帝,儿臣不想,儿臣想出宫!”
“乖!没事了。” 明丹姝安抚着他,循循善诱:“你去前殿,找刑部的李汤大人,告诉他你父皇是在长乐宫中的毒。其余的事情…交给母妃,你会没事的。”
这时候,最需要个正直的人,出面主持“公道”。
明丹姝绕去皇上寝宫,见太医们都有条不紊,便知祁钰已经脱离了危险。
与皇后四目相对,莞尔,转身往后宫走…
“丹姝妹妹。” 皇后叫住她。
“许久未听姐姐这样唤我,何事?” 明丹姝站在红墙前,只是浅笑着,一如在明府、在百戏班时,从未变过。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输在哪?” 败局已定,心绪倒平和了许多。
“姐姐错了,姐姐从进宫起,便注定不会赢。” 檐上化开的雪水打在明丹姝的肩上,又是一年春。
“他会死吗?” 皇后又问。
自从二皇子到了长乐宫,她表面疯癫,实则一直在暗中监视,发现那瓶毒药后…她挣扎犹豫过,却还是抬手让他去做。
如果皇上此时驾崩,一切的斗争便会戛然而止,她只要还坐在皇后的位子上,无论哪个皇子登基,无论明家要与徐家如何争斗,她都会是母后皇太后。
可笑今日…她和徐鸿还真是父女,如出一辙地自私,她放纵二皇子下毒时,不曾考虑过东窗事发会连累徐家,徐鸿…也不曾顾及她的死活。
“不会。”
她早就知道祁理要给皇上下毒,纵着他,不过是为了断了他日后继位的可能性。至于方才与他那番对话,不过是交易,她拿着他的把柄,让他知难而退。
那孩子自幼长于后宫妇人之手,见过了伪诈诡计,性子早就养歪了,不得不防!没下死手,是感念先太子妃宋氏为救明家而死的情分…
顺手,她早便换了祁理手里的药,皇上不会死…但也会为他的多疑寡义付出代价!
“皇后娘娘。” 夏光带着禁军从身后追上来,先对明丹姝恭敬一礼,又对皇后道:“徐鸿大人也已下内狱,刑部尚书李汤大人在长乐宫的茶盏里搜到了毒物,在皇上醒来前,委屈您且待在大理寺。”
“姐姐走好。”
“皇上醒得这样快。” 明丹姝听太医回禀国病情以后,推门进了寝殿,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服饰祁钰用药,举重若轻道:“本以为皇后毒害皇上就够徐府满门抄斩的了,没想到…徐大人倒迫不及待了。”
“你给朕下毒?” 祁钰气虚力短,满眼地不可置信看着明丹姝。
“若依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心意,皇上此时就一命呜呼了。” 明丹姝见他不喝药,半强迫地将汤匙推进他嘴里。
惋惜道:“臣妾舍不得,又想给皇上些教训,只好折中了。”
“朕对你起过疑心…可到底,还是小看了你。”
“皇上不是小看了臣妾,是爱臣妾,正如臣妾也舍不得皇上死。” 明丹姝玉软花柔说着情话。
“呵…” 祁钰一直担心祸起萧墙,如今徐家自寻死路,明家起势已成定局,他反倒能同她心平气和说话儿:“你怕不怕朕秋后算账?”
“不怕。如今皇上不能主事,皇宫内外又都知道臣妾最得宠、明家最得皇上信任,所以只好都听臣妾的。”
明丹姝继续喂他解药,举手投足都是恬静闲适,再也没了与他针锋相对的样子。
絮絮说着闲话儿:“皇上记不记得在瓦寨见过的毒草?这毒便是来自那,每十日便要用一颗解药,以后,皇上的命,都在臣妾的手里。”
“为什么那么恨朕?” 祁钰揣着明白装糊涂,还在试探她。
“皇上毁了我的一生,难道不该恨?”
“皇上曾与臣妾佚䅿说,臣妾父亲托皇上好好照顾臣妾母亲…” 明丹姝眼里的笑意破碎,冷然质问:“可皇上又是怎么做的?以臣妾和阿臻的安危,威胁徐知儒和臣妾母亲,让她在徐府替皇上监视徐鸿!”
他对明家的愧意,是制衡前朝的工具,也是自我安慰然后继续下利用的借口!
“皇上和我父亲一样,你们的情义和狠辣都不够绝对,你被礼法情义束缚着,想做盛名昭昭的贤君,又压制不住心中的贪欲和猜忌。最后…都只能一败涂地。”
“为什么不杀了朕?” 祁钰想抓住她,却被她翩然躲开。
“皇上要活着,活到四皇子再长大些,能坐在龙椅上时…”
祁钰服下的毒里,掺了雷公藤、蚯蚓粉、棉花籽和七叶花这些绝育的药,无论如何,以后他不会再有子嗣了…大齐的下一任君主,只会是明家的血脉!
“臣妾也斗累了,想过些随心所欲的安生日子。皇上若不想江山落于外戚之手,以后,就要好好哄着臣妾开心。”
“对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其实的的确确是皇上的血脉,孙景…说谎了。”
她只看祁钰待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态度,便知道他在意子嗣,焉知不会看在嫡子的面子上放徐家一马?所以帝后大婚的那日起,她便死死地盯着皇后的脉案…
只是皇后作死,自己和丰王暗通款曲,省了她亲自动手的麻烦!
“真可惜了…皇上原本会多个儿子的,却死于您自己之手。”
祁钰惊怒攻心,又呕出口血来
“皇上别急,您在病榻上耐心看着…” 明丹姝趴窗看着外面的动静,施施然走出去,冷笑:“臣妾会替皇上好好治理大齐,毕竟…这也是臣妾父亲的愿望。”
“明丹姝!乱臣贼子!” 她一拉开殿门,便见吴秋乐带着禁军将寝殿围住。显然,祁钰还留了一手!
“谨妃假传圣旨,私调禁军…” 明丹姝侧目,开口:“皇上,阿臻在外面,可要替皇上清君侧?”
祁钰与她四目相对,读懂了她眼里明晃晃的威胁,无力错开…
吴秋乐失了吴家做倚仗,如今只能依附于他,他将宫城禁军的调动令牌藏在她手里,便是防着宴会上有个万一,她好能不声不响地出去搬救兵。只可惜,棋差一招,为时已晚。
明继臻带回十万兵马,西北还有二十万待令,明丹姝若是在此时有个万一,整个京城、边境、江南都会大乱!
颓然闭目,缓了缓,有气无力将声音传出去:“谨妃假传圣旨,私调禁军…拿下。”
“皇上圣明。” 明丹姝巧笑倩兮,不理会吴秋乐的叫喊咒骂,缓步往皇城内的禁军大狱走去。
推门进去,徐鸿一人坐在地上,平心静气闭目养神:“徐大人,本宫不解,好好的…怎么自个儿送死呢?”
“你娘,得了消渴病。” 徐鸿平静得很,早在他答应太后联手构陷明章推东宫上位时,便想到了会有狡兔死、走狗烹的这一天…于他,过去种种没什么是非对错,之所以自投罗网,不过是为了过去这十年与她朝夕相伴的日子。
他生于贵胄,年轻时横刀立马,中年位极人臣,享过泼天富贵,平生之憾唯一人而已。
“我这半生只为她而活,如今她不久于人世,徐家在大势之下无论如何都是要败的,我不如快些收拾局面…若是她走得比我早了,岂不是下辈子又要错过。”
明丹姝垂头把玩着手里的红玉药瓶,想起她娘托阿臻带给她的话,挥手将药瓶扔给他,复述:“刑狱不堪,寻个好时辰,体面了结吧。”
庆合十三年,帝崩,谥号齐成帝,一生励勤克己,平世家、收鹤疆。一生唯一事不足:纵容贵妃明氏涉政,满门权倾朝野!
同年,年仅八岁的四皇子祁佑登基,其母明氏贵妃晋皇太后,垂帘听政十年,教养幼帝、勤于政务、破格选材、改良军政,铺垫了大齐后世百年强盛…
作者有话说:
感谢久等,本文正文到此结束,本周有完结抽奖,之后会另开免费的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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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妃子笑》
世人皆知我宋欢意是大辽后宫最得宠的女人
原因无他,我是太子心上人的替身
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而我却可以
太子唤她,我应着
太子想她,我哄着
太子蒙难,我不离不弃
太子遇险,我舍命相护
为搏他一笑,我心甘情愿做了十年替身,唯得他赞我一句:“在床笫间,还算有些生趣。”
后宫恨我惑君、轻浮、不折手段
臣下嘲我卑贱、弄权、自甘堕落
任流言蜚语,我半点儿不挂心
因为——
太子他啊,也是替身
2.《红粉凤凰花凤凰》
冯鸾她爹是出了名的土匪头子,在乱世里,她爹跺一跺脚,整个东南都要地动山摇。
奈何土霸王的女儿也愁嫁,冯鸾一心找个书香公子,撞了几番南墙也没如愿。
挑来拣去,最后还是她爹拍板…
冯鸾带着八十般兵器,嫁了个名满京州的浪荡子。
新郎司珏:藩王世子,吃喝嫖赌,花天酒地。
新娘冯鸾:土匪之女,飞扬跋扈,花钱如流水。
人家都说,河东狮配纨绔,为民除害!
婚后,一对冤家不负众望,将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冯鸾被国公府的规矩绑得浑身痒痒,打发婆母、收拾小妾,心气不顺便开始找始作俑者的茬!
司珏问地,冯鸾答天。
司珏指东,冯鸾说西。
司珏起兵拔旗,冯鸾打退堂鼓!
等…等等…
起兵?
不知这位爷的哪根反骨又活动了,乱世里群雄逐鹿,他也非要插上一脚…
“敢吗?” 他眼角还挂着新伤,神采却里多了些拨云见日般的意气风发。
冯鸾搭眼看着他刀剑上的血珠,这辈子头一回犯怂…
天知道,她威风凛凛当了小半辈子土匪,却连一个人也没杀过。
“你…你…”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支支吾吾老半天,颤颤巍巍憋出句:“你保重!”
司珏准备了满肚子的海誓山盟被堵得一句也没说出来
还没怎么着呢!她就打算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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