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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第 100 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郎君, 扶我起床。”

    裴弗舟回身看过来,见江妩醒了,不由淡淡笑笑, 赶紧体贴地托着她的腰身扶起来。

    “身子如何?”他问道。

    江妩想起昨夜一番激烈,实在有些不忍回想, 别开红脸,故意道:“嗯。没感觉。”

    裴弗舟闻言微沉, 垂眸乜她一眼,“真的假的?看来最后那一次, 不该心软放过的。”

    她一顿,听他在此事较劲,生怕下次挨得更折腾,于是老实改口//交代道:“嗯是有点别扭的。”

    花烛之夜, 他有沾了酒意, 难免行动起来没了约束。她努力承受,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他与生就来的坚韧。

    裴弗舟倒是面不改色, 只朝案几看过去,仿佛有先见之明,道:“我已经买膏药了。现在给你上药好吗?”

    江妩闻言, 赶紧裹紧被子, 看他时有点不信任了,噘嘴道:“干嘛,一会儿还得去拜见你父亲和贵太妃呢我膝盖还有点软呢。别闹我了”

    他听罢倒是意外,心里还是知道怜惜的, 压根没往那处想。

    于是上手盖住, 轻轻揉了揉, 掌心的热力覆在上面, 她舒服地叹息一声。

    “不闹你。”他不忘体贴关怀,拿了药膏过来,道,“夫人昨夜辛苦了。以后还要劳烦。”

    她瞪他一眼,哼声审视道:“我怎么现在觉得嫁你反而是自己吃亏了呢。”

    裴弗舟沾了药膏,上手过去,如今再探路已经是轻而易举,轻扬了唇,道:“不吃亏。”

    清凉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她不禁一震,丝丝吸气,然而也不敢动,只能任凭他进进出出的抹药。

    过了良久,裴弗舟突然不动了。

    他垂眼顿了顿,欲言又止。

    “你”

    江妩红了脸,赶紧合上了膝盖,盖上被子,道:“干嘛?”

    裴弗舟擦了擦手指,慢慢凑脸上来,低声道:“嗯。你怎么好像又想了是吗?”

    他嗓音暗沉下去,有蓄势待发的力量,眼神盯了过来,道:“时间还早呢,我不介意再帮你”

    话落,肩头挨了她一记拳头,他忍不住轻轻嗤笑,见她咬唇瞪过来,不由安慰道:“当我没说”

    她羞愤不已,别过身子不理他。

    他只好低声好言劝慰,越劝,她倒是越来劲了似的,他上手从后头揽她,却被她轻轻挣脱开来;欲凑上去亲吻,也被她躲开了。

    “怪我好么?”裴弗舟缠手上去,总算抓住了她的指尖,拉过来亲了亲,道,“下次只上药,我保证不说话了。”

    她哼了声,飞来一记矫揉造作的眼风,有点怨怼,又有点含情似的。

    他瞧得心间微漾,知道江妩这副表情其实并不是生气。

    于是扬唇淡笑着挪坐过去,道:“这是我有夫人的第一日,要高高兴兴的。过来亲一下,不生气了。”

    她略略矜持,只肯伸过脸颊给他,谁知他两只手直接包裹上来,扭过她的脸,用力一挤,朝着她撅起的红唇狠狠亲了一口。

    她呆愣住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又被‘占了个便宜’。

    裴弗舟那得逞的浅笑蔓延过眉梢,满是知足,故作正经道:“好了。此事过去,不要恼了。”

    江妩拿他没办法,不禁也由气变笑,平日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冷峻的人,私下与她却又这么孩子气的无赖起来。

    “阿妩。”

    裴弗舟慢慢牵过她的手,唤了一声,神情忽然收敛些许,他顿了顿,道,“昨晚我问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江妩先是扬声嗯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后来一思忖,才想起来,是裴弗舟昨晚那种时候,忽而询问她——“你何时开始不讨厌我的呢?”

    她看了一眼他,不大情愿说似的,不由笑笑道:“有那么重要么?如今你和我在同一处,非要问个青红皂白。”

    裴弗舟和她这一点性情不同。

    他对事情一向干脆利落,不喜欢模棱两可,在感情上亦是如此。

    知道江妩如今待他是情深意切的,可思及从前,多少总觉得还有一些不曾明朗的情愫。

    那日父亲问起他一句,“你不会是倒贴的吧?”,才点醒了他一些。

    他其实内心有一处还是不确切的——他不知道江妩何时开始不厌烦他,开始倾心于他的。

    想过几个时间,或许是他给她写了入宫的荐书之后;或许是他们在御庭园伴驾时,悄悄拉手的时候

    此事未明,在他心里总觉得像个不解的谜题似的,教他有些困扰。甚至是有点莫名的不安。

    “你怎么这么在意呢?”江妩眨了眨眼,忽地问了一句。

    裴弗舟嗯了声,手指摩///挲着她的手心,继而慢慢和她十指交叠勾缠,“有时候总觉得,失忆时候的那个我,和现在仿佛是两个人;有时候,又好像觉得是一个人。你觉得呢?”

    江妩闻言笑笑,道:“那时候你虽然失忆了,可警觉性和现在一样高呢。只不过,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有时候反应总是慢些似的”

    他抬眼看她,眸光里有审视的意味,艰涩道:“那你是喜欢他么?还是喜欢我呢?”

    江妩顿了顿,不可理喻地盯着裴弗舟半晌,不由失笑,抚掌道:“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那是你自己呀!”

    裴弗舟说是吗,此时此刻,他有些怅然若失似的。

    大概是如今太过圆满,反而追忆起从前一些遗憾来。

    他道:“我偶尔也会想,如果那时候的我一直没有想起来,你会如何?”

    江妩抿唇不言,有点说不上来。

    裴弗舟叹息地笑笑,“那时候你都差点要嫁给旁人了。说实话,你与康、柳二人相看那次,我的确是故意去的偏生就是不想你同别人一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过去了。”

    江妩见他俊眉低垂,不由安慰地倾身靠了过去,环了环他,道:“这都是注定的么。你莫要想太多了。不论哪个你,我都喜欢。”

    裴弗舟嗯了声,淡淡道:“同你一起,如险象环生。我每走一步,都能差点自己堵死自己的路似的。”

    江妩仰脸给他的嘴角吧咂一下,笑道:“但你如今走出来了,以后的路还很长。”

    “是”他抿抿唇,听她温言笑语,不由抬手抚了抚她的背,自己总算好受一些,“可能是太来之不易了吧。所以才容易多虑总怕一觉醒来,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江妩顿了顿,努力抱紧他些,蹙眉担忧道:“你是不是在突骑施打仗太累了到昨日,你从那边回来之后都未好好歇息。不如向圣人告假,我们出去走走好么?”

    战场金戈铁马,生死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他两世都经历此事,难免心有伤痕,对于那些细腻的情愫变得十分敏感。

    江妩两手扳过他的脸,双目坚定地看向他的眼底,仰脸道:“现在每个人都好好的呢我就在你身边。以后的元日,上元,上巳端午,七夕,我们两个都要一同过的。”

    他沉了沉,转眸看过来,她那语调温婉沉着,眉眼里有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纵然他心中有再多苦痛,此刻能拥有她,也都是值得的。

    他不由释怀笑笑,垂眸淡柔道:“是。夫人说的是。以后我多听听你的。”

    两人在榻上又抱着说了会话,江妩也不赖床了,起身洁面净口之后,坐在镜前梳妆。

    原本想叫抱穗来插簪的,然而裴弗舟偏要自己来,“以后连着画眉,我也要学学。”

    江妩没办法,只好一把一把地将钗簪递给他,而后对着镜子给他指指点点。

    “插歪啦。”

    “不行,太低。”

    “位置可以,可是你给我戴反了。”

    到最后,江妩十分不满意,只好还是叫抱穗速速来重新梳头装扮,“今日要见你阿耶的,怕是你们家那些远方亲眷还在呢,我总不能这么顶着一头去。”

    裴弗舟在一旁凝凝地看她,一面等,一面说道:“嗯。如今是刚开始么,日子久了,我多练练,自是可以给你带钗。”

    他是个注重隐蔽的人,和她的这一方天地,若是可以,自己亲力亲为就好,不必叫一大堆人来伺候,仿佛全都被窥探了去似的。

    她换了个颜色轻盈又不失稳重的衣衫,配以环带玉佩,皆是新妇用的款式。

    回身见裴弗舟腰间带着两个小小的香囊,错落开来,她不由脸红了。

    赶紧上前拢走,道:“你怎么带这些?”

    裴弗舟不以为然,“怎么了。你做的么。我很喜欢。”

    江妩哭笑不得。

    这两个,一个是她当初给裴弗舟上元日的那个礼物,她绣的迦楼罗,还被他以为是个胖鸟而另一个则是他远赴北关时,绣了一半被他卷走的,针脚勉强好些,可肯定不好入旁人的眼。

    江妩不管他,赶紧摘下来,一股脑放入柜子里,红脸道:“改日给你寻个好的吧。今日见人,你别带这些。”

    裴弗舟牵了唇,道:“那我只能带从前阿娘给我做的那个旧香囊。在那之前,我不会带旁的绣娘做的。夫人,你得快些做一个给我了。”

    江妩闻言笑叹,走过来后,仔细地理了理他斓袍的衣领和袖摆。

    犹豫片刻,她还是抬起一双探究的眸子,咬唇小声道:“你现在说的这么好呢。日后你不会纳妾吧?”

    如今她是主母,自是应当“大度”,问这话,理当不该犯妒的。

    裴弗舟却听得很高兴,眸中一闪,抱住她的手,道:“你是在意我的,吃味了对么。”

    她努努嘴,故意道:“若是真有那日,我要回宫继续做司记去,就算瞎了眼了。我会一路高升,做到尚宫娘娘。等你们入宫之后,趁机为难。”

    裴弗舟一哂,有些遗憾道:“可惜,恐怕你不能得偿所愿了。且不说我家严苛,娶小之风都能被族中诟病。就算是我自己我裴弗舟此生有你足矣,何来纳妾二字?”

    她听他语调诚恳,反而怕她不信似的。于是笑笑,将脸贴进他胸膛里去。

    *

    吃过了朝食,两人相携出了房,准备登车先去旧宅与裴肃拜会,然而才坐稳,江妩忽而唔了声。

    “嗯,你送我的聘礼里,有一个你母亲的小玉梳对么,我应该带着的!”

    裴弗舟颔首,道:“我知道那个。你且坐着,我去拿好了。你放哪里了记得么?”

    江妩想了想,道:“当在妆台下的盒子里吧”

    裴弗舟道:“无妨,我去找找。你不必急。”

    说着,他下车折身回了房。

    弯身在江妩那妆台前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小玉梳。

    未果,他只好挨个拉开小抽屉翻开,忽而一抬手,不小心碰到了个机簧似的旋钮。

    “唰”的一声,一个隐蔽的盒子弹了出来。

    裴弗舟一愣,这个妆台是江妩的嫁妆居然还有此机巧的设计么。

    他反手就要推回去,然而见那盒中放着一张纸,颜色发旧。

    透过纸背,隐约可见上头是有字的。

    他不禁微微蹙眉,心中跳了两下。最终还是对她的好奇和在意战胜了一丝“道德感”。

    他顿了顿,将纸张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展开一看。

    不禁呼吸凝滞,渐渐出神了。

    那短短一张纸条上,有两列字迹,沾了散发着香气的墨汁,清晰婉转地一路写下而成的。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个字迹,分明是他自己的正是那一日,他握着她的手,在右武侯府提笔写下的情愫。

    他分明记得这张纸已经随意收在一旁了怎么会出现在她妆台的暗格里?

    但见下一句,已然笔力稍轻,当为女子簪花小楷,在后头细细地续上了那么一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其言相应,似是作答。

    他瞧得微微一怔,半晌,不由失笑一下。

    这张纸,江妩是何时拿到的,又是怎么找到的,似乎都不再重要了。她如此聪敏,自然有的是办法,也很可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恰好去过

    只是看这最后一句墨色的深浅,应当是离右武侯府那日没隔多久,又添加上去的

    很显然,那字迹是江妩的。

    裴弗舟捏着纸张,瞧得略略思忖,而后牵唇笑笑。

    仿佛看到一个柔柔的身影,趁人不在的时候,悄悄拾走了这张纸,又用刀将字迹裁了下来。

    待到入夜之时,辗转反侧,百思不解,最终还是重新点燃了书灯,在寂静的月色里,不自知地将莫名的心事凝结成了一句话,落笔留在了上头。

    裴弗舟定在那里,眉目凝凝,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言明的触动。

    江妩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个话的,他不得而知,或者,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

    但是在某一个瞬间里,她是对彼时的那个他,也有过一份心动的情愫。他的感情,并非完全一厢情愿。

    或许,早在同坐右武侯府案几时,他和她双手交叠握笔的那一刻,笔走游龙间,就已经心意相通,而不自知了。

    裴弗舟欣慰地轻笑一下,手指慢慢拂过她的笔触。

    那落笔温柔缱绻,如女子簪花,得见其中悠转青涩之意。

    裴弗舟淡淡抿唇,迟疑一下,还是不动声色地将纸叠好,放了回去,仿佛从没看见过似的。

    他转眸间,要寻的阿娘的玉梳就在妆台旁放着,质地细腻鲜明,玉兰栩栩如生,在秋阳之下,发出温润的色泽。

    好似一直遥遥注视着他和江妩一样,就等在此时此刻,给予他们无言的祝福

    江妩在车里等了很久,迟迟未见裴弗舟回来,正要提衫下去寻。

    帘子忽然一动,裴弗舟已然登车进来。

    她坐了回去,不禁诧异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呀?”

    裴弗舟唇边含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入座后,侧身抬手给她插入发间,左右看看,喃喃道:“嗯。放得很隐蔽。不太好找。所以费了点时间。”

    江妩皱皱眉,不明所以,“奇怪,我好像就摆在台面上,没放隐蔽的地方呢”

    裴弗舟不语,利落地撩袍正坐,神情里有一种欣慰自得的意思。

    此时此刻,昨夜压抑在他心头的憾事得以纾解开来,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一番执念也总算消散了。

    秋光辗转地照进来,跳跃在他意气风发的眉眼间,映出利落如刀的眸光,他转眸看向江妩,其中似是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柔情。

    江妩被他看得愣了愣,半晌,有些不自在起来,羞涩道:“干嘛突然这么看我?”

    裴弗舟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不由轻挑眉梢。

    她彼时有些心悦于他而不自知,目前来看,如今也还没有好好回味过呢。

    他顿了顿,决定还是给她留些脸面好了,于是畅然一笑,颔首坦然道:“嗯。喜欢看你么就跟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江妩抿抿唇,乜他一下,忍不住揶揄道:“哦,也是。上辈子你总跟在一旁,没少从旁边偷看吧。”

    裴弗舟因为掌握了她的“秘密”,于是心情轻轻欢愉起来。他不再遮掩,大方认道:“是啊我是在一旁总偷看你。那你呢?”

    江妩不由一顿,“什么意思?”

    “嗯,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偷看过我?”

    他只是一试探,江妩就噎了声,脸色涨红起来,仿佛被戳中了什么,连忙娇呼辩驳道:“谁会偷看你呢?我那时候避开你还来不及呢,才不会偷瞧你!”

    裴弗舟淡声笑笑,眼里有一种未明的意味,道:“哦,真的?”

    “你怎么回事,从屋里出来一趟,就变得怪怪的。”

    江妩说完,手忽然被他牵了起来。

    他郑重其事地将两人的掌心和在一起,而后手指一根一根地紧紧相扣。

    “阿妩,”

    裴弗舟缓缓举起了这一双手,两人都是握紧对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他不由轻牵唇角,欣慰又无奈地轻叹道,“原来,我们绕了很大一圈路。”

    她秀丽的眉眼微微迷惑,然而他不说话,展臂将她揽了过来。

    他托上她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侧首将唇印了上去。

    这一个吻,绵长轻浅,每一下轻浅深入的接触,都带着不同往日的细腻。

    没有杂念,唯有无限柔情和眷恋,仿佛跨越了漫长的时间。

    吻罢,他意犹未尽,微微离去后,轻笑一声,“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欠我的?”

    “嗯。”

    “这是何意呢?”

    裴弗舟垂眸默了默,忽而一笑,轻轻叹道:“或许,上辈子在那个上元日,我就应该这样试试吻你的。”

    江妩闻言不禁轻嗤,缠着他的手臂依偎过去,靠在他的肩头,好心提醒道:“这个么,恐怕不行。我会受惊,然后给你一拳的。”

    裴弗舟不以为然,眉宇轻抬,转眸对上她的眉眼,温柔笑道:“是么?那可还真不一定”

    江妩羞赧低笑,没有同意,不过也没有反驳。

    谁知道呢,或许,真像裴弗舟所言,若他那般做了,她还真也就动心地考虑考虑了。

    二人相识一笑,此刻心意相通,许多事情,不言自明。

    午后的秋阳随着车辇的行进,斑驳闪烁,如转鹭灯缓缓旋转而过。

    一幕幕记忆交错涌来,最终定格在这四目相对缱绻里。

    从此也不必再问今夕。时日还很长,遥望今生,唯余朝朝与暮暮,岁岁又年年。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感谢陪伴。

    本章评论掉落红包~

    陆续会更新一些婚后日常番外~

    * 译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今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夜晚?竟能与心上人相会。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已见到意中人,心中怎能不欢喜?

    *引用

    《诗经·唐风·绸缪》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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