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整个府院还是隐隐有些臭味,但凡经过这里的人,都会不自觉捂着口鼻避开。
府中的主子,以及附近的人家,能够走亲访友的便去走亲访友,不方便的也会在外边找些客栈暂住,也只有下人需要忍受。
那天吞金的事情动静过大,莫说整个邕州城,就连附近的城镇也都听闻。
不用婆子亲自去逮,温从兰便乖乖回来里里外外洗刷了好多遍,总感觉自己身上不管怎么洗,还是会有一股恶臭散发出来。
她遭遇这些还是活蹦乱跳,可薛怀真却因为这番折腾病了,也不是非常严重,就是吃什么都不自觉想起曾吞下马粪,继而有些食欲不振,整个人变得瘦骨嶙峋。
不过他这人忘性大,有些没心没肺,没过几日就忘记之前的事情,成天不是在打架,便是在和人打架的路上。
这日,薛怀真刚同那只总是朝他吠的野狗打了一架,身上沾满了灰尘,衣裳不是这里撕扯出一块,便是那里少了一截,可以看出状况相当的惨烈。
刚进门,便同温从兰撞到了一起。
一个是吃好穿好,还有下人服侍的温从兰;另一个是本就营养不良,发育比同龄人晚,身高也同温从兰差不多高的薛怀真。
两人撞到一起,温从兰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可薛怀真被撞了个踉跄,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嘶——”
“你要死啊?走路不长眼啊?”
薛怀真揉着自己的老腰,抬眼望去,一看又是温从兰这个扫把星,当即没好气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婆娘!?”
他已经知道女鬼闹剧是个乌龙,但是不妨碍温从兰在他心中就是一个扫把星的印象。
这几日不管走到哪里总能碰到温从兰,而且遇到她不是踩到石头崴了脚,便是喝水都能差点呛死,总归没什么好事。
没错,温从兰这是强压下对薛怀真的厌恶,为了能够以后当上皇后,她觉得还可以继续忍耐,这才故意制造和薛怀真偶遇的时机。
不过她其实也觉得薛怀真自带倒霉的buff,每次遇到他总是特别狼狈,完全没有一点丁身为男主的王霸气场。
这回温从兰打算把之前对萧宴做的手段,故技重施用在薛怀真身上,哪成想她人都没摔倒,薛怀真就自己跌倒。
就……体质相当的柔弱不堪!
温从兰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强压下满口脏话,上前就要搀扶,以表现她嘘寒问暖的关心,以及温柔气质。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地上凉,我来扶你起来~”
薛怀真可不是萧宴能够当做不知晓,而且他虽然已到娶妻的年岁,可是身体发育得晚,对男欢女爱之事还未开窍,自然不知温从兰的算计。
他只觉得温从兰这是想要报复那天马厩的仇,故意撞他,又假惺惺地扶他,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薛怀真想要推开温从兰,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一时挣扎不开,情急之下只能高声呼救:“非礼啊!有人非礼良家夫男啦!快来人啊!”
一回头,一排排脑袋缩在不远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哇塞地惊叹。
温从兰:“……”
“看什么看?没看过小两口子吵架啊?”
薛怀真:“???”
闻言,薛怀真双手挡在胸前,像极了面对恶霸的柔弱女子。
他就知道!就知道他天生俊美,绝世无双!这不,连这个疯婆子也开始觑觎他的美貌了!
“你休要胡说!”薛怀真脸色涨得通红,这是被气的!
他振振有词:“我几时同你是小两口?莫要污了我的清白!”
温从兰想也不想说道:“你左边屁股有一个月牙的胎记,你肚脐眼下方,有块半指长的烫疤,你的蛋蛋一边大一边小,小的那个中间有颗痣,你……”
正是因为集合了这些,以及线索结合,宫里的那位才能确定薛怀真是流落民间的皇嗣,不若在这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很难找出自己的子嗣。
周遭的人齐齐倒抽口气。
薛怀真脸色爆红,虽然他向来不要脸,可也没有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他哆嗦着手指,颤声道:“你你你、你没脸没皮!你偷窥我!”
这点程度的颜色话题,作为阅尽千帆小黄书的温从兰,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谁还没看过点小电影,小黄书呢?
再者,看薛怀真对她如此避如蛇蝎的样子,看样子不来点硬的,恐怕还真拿不下。
她知晓在古代,名声和贞洁对女子非常重要,对男子就比较宽待,可薛怀真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德行方面就不能有亏,即便是内里脏污,至少表面上也得光风霁月,没有任何污点。
所以,她只能先下手为强,先赖上薛怀真!绑也要绑在一条船上!
温从兰掩面,带着哭腔:“你说过你会对我好,我这才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你。哪成想你竟是吃干抹净,翻脸不认账,我不活了呜呜~”
说完,她假意往墙上撞,旁边的人生怕出了人命,连忙拉住。
“哎哟,姑娘你可想开点,莫要为负心人寻死,不值当。”
“就是就是,人这一辈子哪能不会看走眼?以后眼睛擦亮点,莫要再找这般薄情之人。”
温从兰呜咽道:“可是我只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胜过我自己。他既不要我,我便只能一了百了,也好过叫他为难。”
这种恋爱脑的话,吃瓜群众还是第一次听说,彼此面面相觑。
那边薛怀真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明明他才是吃了亏的人,被偷窥不说,这疯婆子还污蔑他!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薛怀真气红了眼,怒不可及,嚷嚷道:“你个疯婆子胡说八道污蔑我!你们都别拦着她,叫她去死啊!”
旁人倒抽口气,只觉得薛怀真心思太过狠毒,不光占人家便宜赖账,还叫别人去死。
这心思得有多恶毒,多负心薄情,才能说出这种话啊!?
温从兰小力挣扎着,嘴里哭诉道:“你如何能这般说我?如若我们没有做那档事,我又如何能知晓那么私密的事儿?”
跟薛怀真同住一屋的小厮点点头,嘟囔道:“确实,他肚脐眼的确有块烫疤,这事做不了假。”
即便是偷窥,谁能连腿间的那玩意儿有颗痣,都能分辨个明白?必定是关系匪浅之人才会知晓!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提到这档事,薛怀真脸色更加通红,一半是被羞的,一半是被气的。
他怒吼道:“你闭嘴!”
小厮也不畏惧,梗着脖子说道:“若不是心虚,何故叫我闭嘴?”
旁边的人也在嘀咕:“他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温小姐虽然性子有点难理解,可人家是温家后人,想要什么人没有?怎么就看上他这玩意儿了呢?”
想吃软饭的人酸溜溜附和:“怎么就不是我呢?他有哪里好的?成日偷鸡摸狗躲懒,若是叫我平白得大小姐青睐,岂不是就此平步青云?他倒好,还矫情上了,老天真是瞎了眼!”
薛怀真正要大战四方之辈,听闻这些话,心中一顿。
他眼珠子转了转,换上一副温情脉脉的神态,上前拥着温从兰,“原来是你?”
薛怀真睁眼说瞎话:“那天夜色太黑,没识清,没曾想竟是你。”
旁边的人瞪大眼睛,这两人都做那档没脸没皮的事儿,居然连人都分不清!
温从兰感受到肩膀的热意,险些一巴掌挥过去。
她强行挂上甜蜜的笑容,却依旧显得有几分僵硬,“我就知晓,真哥你是不会不要人家!”
薛怀真也没好到哪里,差点被恶心得吐了,想着温家的财富和权势,强行咽下涌入喉间之物。
“傻丫头,我哪里会不要你呢?”
二人离去的背影,都有几分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成了罢?”
“温家知晓后不知会有如何反应,真想亲眼瞧到。”
“看她之前寻死觅活的样子,实在没法子便一哭二闹三上吊,温家难道还能眼睁睁看她寻死,强行阻扰不成?”
“走罢,做活去了。”
如同众人之言,知晓这事后,温家人气得险些两眼一黑。温从兰还放话,说她同薛怀真已经行了夫妻之事,如果再阻扰他们,便要脱离温家,和他们断绝关系。
温从兰不知道温父和温母已经对她起了怀疑,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女儿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而族老早就因为她惹怒明楼心怀不满,见她如此冥顽不化,唯恐日后温从兰打着温家名声做尽坏事,带来灭门之灾,便狠下心如她所愿断绝了关系。
温从兰为了坐实名声,而薛怀真想着温家只是一时说气话,不可能不认温从兰这个女儿,两人默契地住在了一起。
当然,两人是分开,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
倒不是他们不想彻底坐实夫妻关系,只是温从兰打从心里看不上薛怀真,只要他一靠近,就忍不住将人踹下床。
薛怀真则是因为人生中的第一朵烂桃花是温从兰,女鬼和疯婆子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对方又曾暴力痛殴过他,加上见过彼此脸上涂抹马粪这种不堪的事,让他对女子产生了恐惧感,完全没有旖旎之心。
通俗易懂一点的说法便是,他对女子硬不起来。
彼此间,默契地没有谈及行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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