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应该立刻推开他。

    安室透冷静的分析着。

    他只是不想给对方留下难过的回忆, 所以在新年的这一天,稍微软化一下态度,不扫对方的兴致……

    但是不该这么放纵对方的。

    他并非无情, 相反的是,正是因为对泷泽和月有感情,所以他才要竭尽所能的克制。

    他不希望自己伤害到对方,更不希望利用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使这段感情掺杂太多杂质。

    他试图放空目光, 不与眼前之人对视。

    然而他的视野中只有散落在肩上的长发, 与那人线条利落又优美的颈部曲线。

    熟悉的草木冷香扑面而来, 他被对方所笼罩,麻痹从他碰触到对方脸颊的指尖向上蔓延,顺着血液缓缓涌入心脏。

    不该如此。

    他该立刻推开对方, 凭他的身手,不可能无法挣脱……

    如果就任凭对方这样靠近, 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伪装都将成为可笑的谎言。

    降谷零, 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

    眼前如同涌动着一团雾, 又像是蒙着一层纱, 总之, 世界在泷泽和月的眼中都变得模糊了。

    只有一个人,在他眼前放大,清晰的让长发青年以为是幻像。

    眼前的安室透,灿烂的金发温顺的向后荡,蜜糖般微深的肤色也细腻的如同蜂蜜一样。

    虽然他的表情勉强维持住了不动声色,然而那双紫灰色的眼眸近乎涣散, 颜色浓的像夜晚山雨欲来的云。

    喉咙随着有些短促的呼吸,正细微的震颤, 那双握枪飙车的手,此刻竟然似乎承载不住自身的重量般,用力的紧紧按住台面。

    泷泽和月无声的嗅了嗅。

    空气中氤氲着像蜜糖一样、像酒一样,无比迷人的、香甜到近乎致命的气味。

    而他是被香味蛊惑的迷路之人,会在饥渴之时濒死之际,不顾一切的奔向最后的希望。

    他以炽热和渴望的视线,描摹着对方俊朗的眉眼,不知何时,右手不听指令的擅自行动,缓缓的抚上那金色的发丝。

    如果透开口拒绝,他就会停下。

    然而直到他的手自面前之人的耳边斜插入发根处,握住了对方的后脑,对方才如梦初醒般下意识的扬起了头。

    那动作似乎是想要向后挣脱,然而安室透的后方是橱柜与墙壁,他无处可去。

    如果透对自己说停下,他就会停下。

    泷泽和月缓缓俯过身,略微急促的呼吸自对方扬起的下巴滑落至脖颈,激起细细密密鸡皮疙瘩。

    透好像在抖。

    他在想什么呢?

    他会兴奋吗?还是会恐惧?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厌恶?

    泷泽和月嘴唇微张,他想告诉对方,别怕,也不要生气。

    他只想要一个吻。

    然而开了口,他却只听见自己无比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呼唤着对方:

    “透……雷(零)。”①

    雷与零,读音相同,这个语调缠绵的发音,是在与假身份的雷调情,也是在呼唤降谷零。

    安室透的睫毛剧烈的颤抖着,阳光在纤长的睫毛上翩跹起舞,他听见自己防线彻底塌陷的声音。

    泷泽和月的呼吸落下来,安室透几乎感觉到对方脸颊的温度。

    金发青年几乎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

    呼吸相闻的缠绵,将那一块天地几乎都勾连在一起,黏腻的泛着缠丝般的甜。

    下一秒,餐厅的门忽然被推开,诸伏景光撑着门,不让门回弹,笑意盈盈的看向厨房,却忽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萩原研二则拎着大包小包艰难的移动进来,并欢快的呼喊:

    “呀小诸伏真是太厉害……”

    “了……”

    他忽然指尖一松,手中的袋子全部被丢在地上,随即他若无其事的后退了两步:

    “哎呀,电梯里好像还有东西没拿。”

    诸伏景光顿了顿,同样飞快的反映了过来,转过身:

    “我帮你找找……”

    “行了,都进来吧。”

    身后传来青年无可奈何的声音,截断了两个人的伪装。

    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转过身回到室内,就见到泷泽和月十分无可奈何的正在给自己扎头发,一边的安室透正背对着几人在碗柜上挑挑拣拣。

    好像刚才他们两个撞到的,似乎是会发生点什么想做的事情的现场,是幻觉一样。

    萩原研二把地上散落一地的袋子都拎起来,一脸乖巧的凑了上去,将袋子放在操作台上,并对泷泽和月献上灿烂的笑容:

    “对不起,我错了。”

    认错认得无比诚恳且愧疚。

    泷泽和月却好像并不怎么生气。

    他把泡在水里的豆芽捞出来,放到带有滤水孔的菜盆里晾着,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眼底带着笑意的看向萩原研二:

    “没事,你刚才说诸伏先生很厉害,发生什么了?”

    萩原研二仔细的观察着泷泽和月,见他真的不怎么生气,脸上的笑容也不似作伪,本来有些懊悔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想了想,又觉得泷泽和月的心情好像可以理解。

    昨天两个人还为安室透的事情发出一番感慨,听和月的话中意思,即使是永远没有结果,他也不会放弃……结果今天就差点亲上了!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回来的太是时候,哪怕再晚回来半分钟,就可以目睹两人 First kiss了!

    这几乎是世纪大跨步的进展了,即使被他们两个怨种朋友打断了,泷泽和月也没觉得多不爽。

    这边,萩原研二正恨不得负荆请罪时间倒流,诸伏景光也走到安室透身后,拍了拍自己的幼驯染:

    “Zero?”

    对着碗柜挑挑拣拣了半天,安室透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心仪的碟子,他把那做工精致、触手温凉的骨碟取出来,然后转过身,十分自然地对诸伏景光笑了笑:

    “能让hagi都赞叹,我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诸伏景光上下打量,见对方镇定自如,甚至还对着他好奇的目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要不是方才他推门进来,亲眼看到了那一幕,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

    “肤色深也是有好处的啊……”

    一点都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诸伏景光声音很低的嘀咕的一句,含含糊糊的,安室透没有听清,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安室透自小因为肤色和发色受过许多歧视,诸伏景光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况且他毕竟也是公安的精英卧底,神色自若的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我刚才与萩在菜市场进行了‘看谁能用1万元买最多食物’的大比拼。”

    这话一出,别说是安室透好奇,连泷泽和月都眼睛一亮,连忙凑了过来:

    “你们居然背着我们进行了这么有趣的活动!谁赢了?”

    此时安室透正站在操作台与碗柜的中间,泷泽和月从后方凑上来,便只能探出半个身子,相当于将头部凑到安室透的左肩上方。

    安室透察觉到颈部隐约传来那人温热的气息,觉得自己后腰像是被插了块钢板,僵硬又动弹不得。

    “小和月真是越来越笨了,如果是我赢了,怎么还会说小诸伏厉害呢?”

    萩原研二从另一侧绕上来,站到了诸伏景光的身边。

    他所在的位置正对着泷泽和月,安室透无声的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心里觉得有些糟糕。

    他现在身前是两位好友,而且他正对着窗户,前面既无调料,也无水池,连操作台也在边缘,如果想要从前面离开这个位置,显得有些过于刻意了。

    而如果他想向后撤,就要十分刻意的侧身绕开泷泽和月。

    一点冷香再度环绕在他的鼻端,原来是泷泽和月,兴致勃勃的听着面前两人讲述比赛经历时,忍不住又向前探了探头。

    如果现在他还想离开,在绕开之前,首先要挣脱泷泽和月半包围式的姿势了。

    对方虽然现在离自己很近,但十分规矩,实际上没有半点触碰到他,甚至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完全像是不经意的动作。

    而且对方正因为“萩原研二勾引美女想要免单结果却被对方母亲教训”这种趣事引得开怀大笑。

    如果他这时挣脱开泷泽和月,不仅是刻意避嫌,简直就是在破坏氛围了。

    安室透极其隐蔽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扣在骨碟边缘的指尖下意识的用力,然后又松开,企图让自己更加平静一点,笑容更加自然一点。

    只是这些动作能不能瞒得过明察秋毫的泷泽和月暂且不提,反正是没瞒过作为幼驯染和战友,无比熟悉安室透性格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见安室透居然仅仅因为被靠近就慌成这样,险些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他倏地垂下双眼,认真的研究这地面上大理石的纹路,让碎发和睫毛遮挡住自己的眼中的笑意。

    如果被安室透发现,他可能会恼羞成怒,下次就不会告诉自己,他与和月的感情进展了。

    这可不行,看安室透这副难以自控的样子,恐怕以后,他与和月会发生的事情还多着呢。

    作为青梅竹马,诸伏景光可不想当最后一个才知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得不到的,最后才能把人逼疯呀~感谢在2022-08-19 21:00:00~2022-08-20 16:2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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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第 92 章

    “虽然我们进行的比赛是看谁能用1万元买更多的东西, 但这些食材毕竟是要买回来给小和月吃的,总不能太差吧?不然我都没有脸把食材拎进那伽的大门!”

    萩原研二靠在操作台边上,开始讲起故事:

    “于是我放弃了优惠, 决定另辟蹊径,直接去‘求助’了那家菜市场中最大的连锁超市家的女儿!”

    对自己巧妙用词很得意的萩原研二得意洋洋。

    他本来以为除了泷泽和月,其他人应该不是明白说的自己“求助”的意思,没想到这话刚落,眼前的三人居然都是一脸秒懂的表情, 互相对视着, 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萩原研二楞了一下, 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浮上一个念头:难道过去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性格吗?所以眼前的两位号称是自己失忆之前关系很好的旧友,才会这么了解自己?

    他真的认识这两个人么?那他的过去……

    企图回想过去的念头浮现起来的瞬间,一团白雾突然将他逐渐清醒的神志拉回混沌之中。

    他的潜意识几乎是本能的恐惧着白雾之外的世界, 以至于瞬间便放弃了追寻过去的念头,任凭自己的意识躲藏在不可见人的迷蒙之中。

    于是, 等他反应过来, 自己该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本来想要说的下一句话突然忘词了, 就那么卡在了那里。

    “萩?”

    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走神, 站在他身边的诸伏景光有些奇怪的轻轻推了推他。

    萩原研二抬起头,看到同样不明所以的安室透和他身边眼神隐含担忧的泷泽和月。

    萩原研二笑起来:

    “哦呀,我正在思考怎么才能形容那位超市家小姐的美貌,你们干嘛打断我?”

    从外表看,他几乎没有半点异常,连方才的走神, 也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然而诸伏景光与安室透还是对视了一眼,一丝不安如同藤蔓缓缓攀爬到心间。

    但是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诸伏景光对安室透使了个眼色,安室透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明白。

    泷泽和月余光打量着正在用眼神交流的幼驯染,心里不可自抑的泛上些酸味……他移开目光,不想让眼前几个敏锐的家伙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萩原研二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讲述自己如何吸引这位女性的垂怜,最后苦着脸哀嚎:

    “结果到了最后,那位小姐姐的母亲,也就是超市的老板居然把菜都给了小诸伏!”

    萩原研二义一脸委屈的拍着身边的操作台面板:

    “老板还当着我的面教育那位小姐,说性格放浪的男人拿来恋爱感觉一定会很好,但是只能拿来调解心情,如果要付出给对方实际的利益,还是要选择宜室宜家的男人,才不会错付……”

    被评论为“宜室宜家”的诸伏景光顿时哭笑不得的扶住了额头,叹息了一声。

    在他的对面,幼驯染与他的追求者同时发出了并不失礼,但格外气人的低笑。

    猫猫眼的卧底拿出苏格兰的气势,冷下脸来,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淬了冰霜,用指关节敲了敲橱柜上覆盖的昂贵大理石台面:

    “诸位,比起这些闲话,我们是不是该继续准备食材?”

    安室透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低头看了眼手表:

    “十一点多,也该准备午饭了。”

    他勉强止住笑意,挽起衣袖:

    “你们想吃什么?中午我来做……”

    这么说着,他下意识的看向了泷泽和月。

    然而这么一侧头,他的鼻尖却正好蹭过身旁之人的脸颊。

    泷泽和月本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一直从安室透左肩上方探出头,无论嬉笑怒骂,位置都未曾变过。

    安室透之前虽凭感官和余光大概知道泷泽和月的姿势,也通过对方身上的气息察觉到对方距离自己不远,却也没想到二人的脑袋竟靠的这样近。

    察觉到鼻尖蹭过一片微凉细腻的触觉,他与泷泽和月同时僵住了。

    几秒钟后,在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即将看出点什么之前,泷泽和月缓缓扭动脖颈,冷静的灰色眼眸竟像是被点燃一般,耀动着火光。

    那闪烁着炽热光芒的眼神有如实质般的自安室透的鼻尖上下逡巡,他听见泷泽和月隐忍且低沉的声线:

    “只要是透给我的……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比起说是食物,更像是意有所指。

    安室透镇定的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不让内心的纷乱如麻自瞳孔处泄露,他干咳一声,勉强自己发出从容的、带着笑意的回应:

    “好……”

    只是带着些暗哑的声音一出口,安室透便意识到了问题。

    他的表情,估计本就隐瞒不住对面这位能观察到毫米级别的少年博士。

    更何况感情,比疾病和贫穷更加无法隐瞒。

    ………………

    本是想要让诸伏景光一展身手,到最后却变成了安室透主厨,泷泽和月则站在一边主刀。

    不管安室透要他切什么,哪怕是要豆芽,泷泽和月也能细细切成头发般粗细的丝状。

    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定定的望着水盆中飘摇的豆腐花——是字面意思的花,用豆腐切成细丝在水中飘摇而绽放,面面相觑。

    萩原研二:“小和月,你如果改行去做厨师,说不定也能赚大钱。”

    诸伏景光则把目光移到正在剃鱼肉片的泷泽和月身上,见对方一把薄刃,一刀刀下来,片片鱼肉厚度近乎相同,一根刺都没留在肉片上,简直是叹为观止:

    “小和月的刀法,估计拿来切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很好,这话倒是格外符合组织冷面杀手苏格兰的身份。

    正在调汤的安室透看了眼身边“辛辛苦苦”切鱼肉片的泷泽和月,又拧头看了眼经历了万元购物比赛之后,关系已经变得无比融洽的景光和萩,满脸无语。

    他到不是看别人休息觉得心里不舒服,只是看泷泽和月做家务的样子心中格外别扭。

    他自己做三四个人的饭完全游刃有余,巴不得尊贵的二少爷去景光和萩的身边,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等着用餐。

    却不知道身边的泷泽和月正因为给他打下手而觉得无比幸福,并且兴致盎然。

    泷泽和月不仅没觉得那两人不来帮忙有什么问题,还觉得他们光芒太亮了些,不方便自己与透独处,于是指了指门外:

    “诸伏先生,可以麻烦你跟萩一起去拿几瓶酒么?隔壁储藏室似乎还有一些啤酒。”

    据他所知,安室透酒量很不错,萩原研二总是跟白石和清河泡在一起,也算是半个酒鬼,至于他自己,由于体质问题,一向是千杯不醉。

    他对诸伏景光倒是不了解,但能作为卧底,想必不可能酒量太差,不然岂不是容易喝多了,胡说八道泄露秘密?

    所以泷泽和月刚开口指示萩原研二去拿酒的时候,本是想要让对方拿些好酒。

    可是话还没说完,泷泽和月又改变了主意。

    饭后他们三个老同学可能还要细聊过去的事情,况且晚上还有一整夜的游玩流程,喝得太多总是不好,便还是改口要了啤酒。

    于是等安室透将最后一道菜做好,萩原研二两人便搬来了好几箱的啤酒。

    本意是哪几瓶啤酒营造一下聚餐气氛的泷泽和月:……

    算了,啤酒对他们几个来说同水也差不了多少,喝多了最多是去厕所去的勤快些,倒也不会影响神志。

    饭菜上桌,酒水到位,午餐开始了。

    这一顿午饭吃的主客皆尽兴,至于那几箱啤酒,自然是消失在了四人的腹中。

    既是新年前夜,又是旧友重逢之时,加上泷泽和月与安室透的关系,四人在饭桌上倒是格外愉快,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虽然他们几个酒量很好,酒足饭饱后,也觉得有微醺之意。

    一时间四人谁也不想起来,便各自摊在座椅上继续聊着些闲话。

    本来是诸伏景光与安室透再说一些警校时期的趣事,不知怎么的话题又渐渐重新转回到了泷泽和月身上。

    诸伏景光本就没喝醉,见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泷泽和月与那伽家族长老关系上面,就知道安室透是放不下之前的事情,正拐弯抹角的打听呢。

    他神色闪动,却没有出声打岔。

    萩原研二心细如发,极为敏锐的也意识到了,然而这次,他看了看正在用目光对安室透进行缠绵骚扰,完全没在意这些的泷泽和月,没有吭声。

    于是完全被安室透这杯人行美酒迷醉的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泷泽和月,十分淡定地放出了一记重磅炸弹:

    “哦?那伽的长老?”

    “他们自然看我不顺眼,我又不是那伽家族的人。”

    安室透觉得啤酒喝的太多似乎也不好,不然他怎么觉得血管里流淌的都是酒精,让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呢?

    他居然在领会到泷泽和月这句话的意思后,毫不过脑的脱口而出:

    “你的意思是……你与那伽侑人并无血缘关系?”

    太直接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啤酒,并不承认自己同泷泽和月一样,被方才的暧昧迷惑了心神。

    泷泽和月神色不变,懒洋洋的用筷子敲击了一下碗口:

    “ Bingo~”

    “我既不是那伽的私生子,也不是那伽外姓人,只不过是许多年前垂死之际,被大哥随手捡回来的野孩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被现任家主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甚至最后还成为那伽帝国的掌权人之一。”

    青年笑起来:

    “他们怎么能容得下我呢?”

    “幸亏我喜欢的是同性,这一生注定不会有孩子,不然在我结婚那天,他们应该会用尽一切力量雇佣杀手来杀死我吧?”

    “为了防止那伽的财产和力量流落,最终成为泷泽家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和月的过去,和安室透,泷泽和月发疯的两大根源。一个是原因,一个是诱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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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第 93 章

    眼看着一顿饭就要在沉默中结束, 泷泽和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把现场的气氛弄得太糟了。

    以他的交际手腕,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搞成这样。

    他的过去, 他的身份,虽然他不会否认,但是也从未跟外人说起过。

    只是当询问的那个人是安室透的时候,泷泽和月自然会托盘而出——他不会欺骗安室透,况且本也觉得没必要。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要是被透当成在卖惨就糟了……泷泽和月果断的举起酒杯, 神色轻松的提高声音:

    “不说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我过得如何你们也都看得见,倒也不必因此难过——把剩下的酒喝光,午餐就此结束吧?”

    出乎所所有人预料, 最先响应的,居然是安室透。

    他手中的酒杯率先探出, 与泷泽和月对碰, 上好的水晶杯碰撞时, 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碎光。

    泷泽和月楞了一下, 随即愉快的笑了起来:

    “干杯~”

    安室透露出格外温柔的笑容:

    “嗯, 干杯。”

    ………………

    由于午饭是安室透和泷泽和月全程辛苦,饭后收拾就变成了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四个大男人虽然饭量不小,但是用餐的习惯都很好,把碗碟一收,再擦一擦桌子,桌面上立刻就变得干净整洁了。

    泷泽和月与安室透神态安详的坐在餐厅角落的沙发上, 一人捧着一杯滚烫的红茶,正在啜饮。

    安室透不太习惯喝这么热的茶水, 不过看泷泽和月慢悠悠用茶杯盖拂去浮沫,然后吸溜茶水的样子,简直与那些大叔级别的中老年人十分神似,不由得笑出声来。

    泷泽和月大概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他将茶杯放在沙发边几上,摊了摊手:

    “清河是华国人嘛,我的饮食基本是他和弗兰克负责的,所以饮食习惯也很奇怪。”

    安室透趁机也放下滚烫的茶水:

    “喝热水才是华国的习惯,热茶倒也不算奇怪。况且日本茶道也是热茶啊。”

    虽然年轻人大多数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还是更钟爱冰水、冰饮。

    泷泽和月失笑:

    “不,我指的是我习惯了用热茶配牛排,或者红酒搭回锅肉……啊,回锅肉是华国料理,是用油炒制猪肉制作的,很辣。”①

    安室透扶额。

    不过和月口味一向独特,正如他的行事作风,从来不拘于一道,却又有他不可逾越的底线……

    乍一看觉得乱七八糟,无从接近,越是接触,却越察觉到他无可替代的好。

    等茶水凉了一些,安室透还是把那杯红茶喝光了。

    毕竟是泷泽和月亲手沏的。

    他们两个气氛极好,安室透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今天对泷泽和月格外温柔,甚至于让泷泽和月都有些害怕。

    那边,终于把碗筷都洗干净的萩和景光已经吭哧吭哧的搬起装满空瓶的啤酒箱,向隔壁储藏库走去了。

    ………………

    说实话,如果不考虑泷泽和月的因素,萩原研二对安室透与诸伏景光这二人的印象都很好。

    甚至好的有些奇怪 。

    他虽然性格有些放浪,又很喜欢施展一些小技巧博取女性的好感,但是自他有记忆以来,除了泷泽和月,对其他人终究还是有一层隔膜在。

    甚至三年来表面上看已经玩得格外好的白石与清河,也始终没办法与萩原研二彻底交心。

    可是见到这两个人,他没由来的便觉得十分亲切,即使每一次想要回忆起什么的想法都会被脑海中无形的枷锁所阻隔,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能信任,甚至交谈起来都格外的愉快,没有半分隔阂。

    当然,由于泷泽和月正处于爱而不得的苦恋之中,他对安室透还是很有意见的。

    不过这种意见没有上升到发自内心的厌恶的程度,更多的还是不爽和怒其不争。

    至于为什么会对非亲非故、甚至还不满的安室透有恨铁不成钢的情绪,那他便更说不明白了。

    而面对诸伏景光,他便连这点隔阂都没有了。

    诸伏景光的性格确实比安室透要好相处,说起来,即使是在组织里,波本尽管有八面玲珑的本事,收集情报的能力出类拔萃,但若真论起人缘,倒还不如苏格兰好。

    起码能让基安蒂不出言相怼,又不让琴酒讨厌的,好像没有第二个了。

    虽然能让琴酒印象改观,还是基安蒂的功劳。

    琴酒表示并不想再回忆起那一段往事。

    此时,两个人就在储藏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诸伏景光见方才在饭局上,他与零隐藏了松田阵平与伊达航的姓名,提起警校时期的一些趣事,泷泽和月没有反对的意思,萩原研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于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萩原研二对恢复记忆的想法:

    “萩,你失忆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要恢复记忆吗?”

    不知道是不是“恢复记忆”这四个字触发了什么锚点,原本正在弯腰搬箱子的萩原研二骤然冷下脸,停住了动作。

    诸伏景光背对着他,正在挪动置物架最下面的一层散落的麻绳,没有注意到萩原研二突然变脸,只是听见身后没了动静,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于是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

    “在你脑海中,我们是刚刚才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冒犯,我很抱歉,但是,你过去的家人和朋友,在以为你死去的这几年里,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记起他们……”

    此时,他听见身后的萩原研二用一种近乎奇异的平静语调重复道:

    “家人?”

    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诸伏景光顿了顿,那双蓝色的瞳孔蒙上一层阴影:

    “家人……失去家人的痛苦,只有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明白,那是一生都不能释怀的伤痕。”

    “如果你的父母和松田能重新见到你,他们肯定十分开心吧?”

    他的家人,曾眼睁睁的死在他的面前,那一幕永远的印刻在他的脑海,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失语症好了,仇人也被抓到了,自己也释怀放下了,还成为了一名公安的卧底,甚至开始手染鲜血……

    然而只要回忆起那一幕,他就察觉到自己仍然会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肺腑都被钝刀切割成碎片的疼痛,那种绝望和痛苦,每每都会翻开他看似平静的心灵表面,露出内里永远不曾停止过流血的伤痕。

    那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深埋,却又从未停止过腐烂的伤痕。

    是他不再痛恨任何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痛恨什么,但仍然痛恨着的一段过去。

    “恢复记忆……”

    “家人……”

    “父母……”

    萩原研二的语调怪异,他的嗓音沙哑,说话时的语气机械的像是AI发生的机器。

    诸伏景光毕竟不是当年的孩子了,不会沉溺在痛苦中不可自拔,他在自认为值得信任的环境中稍微走了会神,很快就被萩原研二的奇怪表现吸引了过去。

    他转身走向萩原研二:

    “萩?你怎么了?”

    萩原研二骤然直起身,没有理会正在呼唤他的诸伏景光,反而走到了诸伏景光刚才整理的货架附近。

    被错身而过漠视的诸伏景光愣了愣,只见对方慢慢弯下腰,嘴里说了一句:

    “我没事。”

    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是不是他说的这些话,引起了对方的反感?

    诸伏景光有些自责。

    他有过去的记忆,也记得警校时几个人的美好时光,于是便以己度人的说这些话,但是在失去一切记忆的萩原研二心中,会不会已经有很多人这么对他说过?是不是无法回忆起的过去,反而让他更加烦躁难过?

    诸伏景光反思了几秒,蹲下身搬起被萩原研二丢在地上的箱子:

    “抱歉……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没关系,没有记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未来,大家可以重新创造新的记忆……”

    就在这句话话音未落的时候,诸伏景光突然聚的背后汗毛倒竖,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起身。

    然而下一秒,储藏室内的灯光骤然熄灭,一截麻绳极快的勒住他的脖子,毫不手软的向后狠狠用力!

    …………

    诸伏景光作为深入组织的卧底,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获得了苏格兰的代号,自然是从不知道多少次生死搏杀中以命挣回的功勋。

    他骤然遇袭却临危不惧,并没有像普通人那样试图用手去拦截绳子,而是猛地向后一仰身,用余光确认了身后之人的位置,随即曲臂向对方胸口位置狠狠杵去!

    不会近战的狙击手不是好杀手,诸伏景光在组织的定位虽然是狙击手,但是近身格斗也是经过公安和组织双重训练的。

    连续两记重击,身后之人果然难耐的弯下腰来,不由自主的松了一点力气。

    诸伏景光心中一喜,立刻就想从下方挣脱。

    然而还没等他趁机挣脱出来,便感觉到绕在脖颈上的绳子骤然用力——这一下的力量足以拧断颈骨,诸伏景光不得不收回手,紧紧抓住了颈部的绳子,避免直接成为尸体的命运。

    那人的力气太大,他只觉得上半身几乎被拖拽的腾空而起……他心中暗道不好,在半空中想要扭转身体,然而他无处着力,身体猛的用力扭转身子也只是徒劳。

    下一秒,他的后心就如同被一记重锤砸中,他无法自抑的发出一声痛呼。

    身后之人一记沉重的膝踢狠狠撞在背部,诸伏景光自身的重量加上对方顶膝的力道,他的背部和脊柱登时的剧痛,五脏六五似乎都瞬间四散,搅合在了一起。

    遭受重击的诸伏景光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顺着对方腿部滑下,瘫倒在地,双手也无力的松开麻绳,垂落在地面上。

    袭击他的人漠然蹲下身来,并没有放过这个脱力昏倒之人的意思。

    他重新将麻绳搭在诸伏景光脖子上,就在他抬起诸伏景光的后脑,将麻绳绕颈而过时,那个本应失去所有意识的人突然伸出手,快逾闪电的钳住袭击者的喉咙。

    诸伏景光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他甩了出去,并随着这股力道拧身而上,狠狠的将对方按在两个货架相交的支撑柱上。

    袭击者还要反抗,一柄手木仓却已经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诸伏景光剧烈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喉咙和气管都宛如刀割,喘息之间,浓浓的血腥气自肺腑间涌上。

    后背和手腕都疼得近乎麻木,然而他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那双蓝色的眼眸既像北川的冷冰,又像波澜起伏的海水。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受到伤害的喉咙发出沙哑到几乎可怕的声音:

    “Hagi……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①:回锅肉,做法不一,清河做的自然是泷泽和月特供的爆辣版(而且还会加白糖)。

    以及,请大力赞美我p了一晚上的新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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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章 第 94 章

    这间储物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早在诸伏景光最初受袭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是谁动了手。

    只是交手的电光火石之间,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去伤春悲秋。

    此时终于反制住了对方, 他心底的悲伤和震惊才四溢而出。

    “hagi,你究竟怎么了?”

    一片黑暗的储藏室中,诸伏景光自然看不清对方完全涣散的瞳孔,但他直觉对方此刻状态并不正常。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太阳穴上顶着黑洞洞的枪口, 却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

    诸伏景光勉强压制着他的反抗, 然而饱受重击的后背和脊梁随着时间流逝,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似的,开始散发出令人牙根都酸涩的痛楚和麻木。

    随着剧烈运动后急促的呼吸,储藏室略带灰尘的空气涌入气管和肺部, 在用力制止萩原研二一波反抗后,牵动了伤势的诸伏景光忽然无法控制的低声咳嗽起来。

    不断震动的胸腔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震颤, 喉咙和肩背处的伤口同时开始发难, 诸伏景光的手上力道不自觉的松了些。

    下一秒, 他的手下一空。

    萩原研二趁机反手挣脱, 在诸伏景光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 再次用手掌钳住了他的喉咙。

    连保险都没有打开的□□自然无法开枪,更何况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对萩原研二太阳穴开枪,他只能仓促后退,同时侧肘用枪柄狠狠击打萩原研二的头部。

    萩原研二晃了晃,抓着诸伏景光喉咙的手纹丝 不动,依然自顾自的用力。

    诸伏景光抵挡着对方的锁喉, 拿枪的手同样抵在萩原研二的喉咙上,同时脚下猛的用力, 萩原研二再次向后退,后背又一次抵到了货架上,喉咙被诸伏景光横过的手腕挤压,被迫抬起了下颌。

    萩原研二此时动手全凭本能,诸伏景光按压的位置却是要害,萩原研二很快从指尖开始发麻,眼前漆黑,抵在诸伏景光喉咙上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

    很好,接下来就这样将hagi弄晕过去,再探查他突然动手的原因。

    诸伏景光只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在剧烈跳动,眼前黑白光晕交错泛起,剧烈运动和被扼住了喉咙,都让他呼吸不畅,此时肺部泛起绵密的针刺般疼痛。

    冷汗自他细碎的发梢落在睫毛上,模糊住了他的视线。

    本来就光线暗淡的房间内,诸伏景光没有发现萩原研二的左手无声的在货架上摸索,并抓住了装满空酒瓶的纸箱。

    就在此时,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hagi,景光先生,你们好慢啊……”

    泷泽和月推开储藏室的门走进来,却发现储藏室内一片漆黑。

    他从亮处忽然到了暗室,顿时失去了视野。

    “怎么这么黑?”

    安室透从泷泽和月身边出现,有些疑惑的问着。

    由于同样的原因,他也没能瞬间看清房间内的形势,只觉得一片黑暗,于是他在墙壁上摸索着开关:

    “灯坏了吗?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那一瞬间,泷泽和月目光一凝,他的视力很好,环境骤然变化时恢复的也极快,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有些不对,他突然冲进了储藏室内。

    泷泽和月速度极快,安室透刚刚摸索到开关,见他冲出去,立刻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毫不犹豫的按下开关。

    明亮的光线瞬间充斥着整个储藏室,看到发生了什么的安室透瞳孔骤然收缩!

    几乎就在电灯亮起之前,诸伏景光便已听到了破风声,就在他身体做出反应的同时,灯光亮起,瞬间恢复势视力的诸伏景光只见到萩原研二左手抓着盛满啤酒瓶的箱子猛的挥舞而来。

    诸伏景光立刻松手向另一侧滚去,然而毕竟已经晚了,身上的伤痛也减慢了他的反应。一尺见方的纸箱在空中发出“呜——”的阴沉沉破空声,刹那间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击中诸伏景光的头部。

    几乎在同时,泷泽和月已经及时赶到,他快于闪电的将手臂插进箱子和诸伏景光中间,另一只手按住诸伏景光的肩膀,猛的将他向后一推。

    “砰!”

    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人为杀人而用尽全力砸下的箱子带着雷霆之力,与泷泽和月身体和肩膀碰撞,发出了近乎骇人的一声巨响。

    精装的纸箱被挤压、变形、破开,受到大力挤压的空酒瓶骤然碎裂飞溅,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划破泷泽和月的侧颈,并因此转变方向,远远的弹到了墙壁上。

    一声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碎片四分五裂,只在墙壁上留下一片飞溅的血迹。

    紧跟在泷泽和月身后的安室透在诸伏景光被推开后,立刻接住了他,随后他就看见了这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和月!”

    诸伏景光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查看泷泽和月的状况。

    泷泽和月目光直视着萩原研二,平静的竖起手掌,制止了身后两个人的动作:

    “先别动……动作太大会刺激到hagi。”

    他右手捂着侧颈,刺目的鲜血从指缝缓缓淌下,白衬衫的衣领染上点点红花洇染开。

    也染红了安室透的眼底。

    他看着身边差点被杀的幼驯染、下手杀人的旧友,以及颈部受伤的泷泽和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

    泷泽和月目光紧紧的盯着萩原研二,奇怪的是,见到泷泽和月的萩原研二像是被人关掉了制动开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再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诸伏景光的目光从泷泽和月的脖颈移到了萩原研二的脸上,震惊和疑惑将他团团包围。

    萩原研二却格外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杀人者的狰狞,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那一贯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泷泽和月在安室透与诸伏景光的包含着担忧目光中,慢慢走上前去,站在萩原研二的面前。

    萩原研二的瞳孔放大,虹膜是一片黝黑,目光随着泷泽和月的移动而移动。

    泷泽和月慢慢伸出左手,单手钳住了萩原研二的脖颈,大拇指向下用力。

    诸伏景光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泷泽和月因过度用力而抱起青筋的左手。

    他既担忧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泷泽和月,又怕被钳住喉咙的萩原研二出现什么危险,不自觉的攥紧自己的衣袖。

    安室透却安抚的拍了拍幼驯染的肩膀。

    他更了解泷泽和月,知道对方骨子里的护短与重情,绝不会伤害萩原研二。

    泷泽和月力道极大的按住呆立在原地的男人颈部左侧的颈动脉从,刚刚还在狂暴杀人的萩原研二却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数秒后,萩原研二双眼一阖,无声的昏倒在地上。

    现场的两个公安卧底、现任杀手清楚的看到了全过程,他们很了解人体的各种弱点,知道萩原研二只是暂时昏了过去,同时松了口气。

    安室透在萩原研二倒下的同时,已经冲到了泷泽和月的身边,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紧张之色:

    “我现在立刻送你去医院!”

    不是安室透见色忘友,只是两个好友的伤加起来,都没有泷泽和月脖颈上的伤口骇人。

    一旦割破血管,失血不止,那是要出人命的。

    泷泽和月笑了笑,松开按着伤口的那只手,给安室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别着急,伤口不深,没有伤到主静脉。”

    在他的按压之下,除了一开始涌出,沾染在泷泽和月手掌与衣领上的血迹之外,那道伤口已经暂时止血了。

    安室透紧张的盯着那片血迹,亲眼看到泷泽和月侧颈的伤口后,发现只是看起来吓人,确实没有伤到主血管,伤口也不再向外渗血了,他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才像是被倒吊着的绳子上放下来,重新开始跳动了。

    松了口气的安室透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抚摸对方的脖颈,手伸到一半,害怕自己手上的细菌沾染,又缩了回去。

    泷泽和月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诸伏景光却敏锐的察觉到安室透的手正在不住的颤抖。

    已经在意到这种程度了吗?

    都这么在意了,还妄想着口口声声的离开对方……这哪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诸伏景光艰难的笑了笑,脑海中浮现着这个念头。

    他只觉得眼前明亮的灯光开始黯淡下来,眼前的安室透和泷泽和月都变成了两个来回摇晃的影子。

    他无声的向后一倒,昏了过去。

    ………………

    唯一完好无损的安室透一个一个的把好友都背到了那伽的医务室。

    泷泽和月本来要帮忙,结果话还没开口,就被安室透勒令坐下不许动,于是乖乖的坐在储藏室的地面上,老老实实的靠着墙,等安室透回来,就对他送上傻笑。

    安室透见了:……

    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我是要你去医务室坐着,等我给你处理伤口……”

    金发青年颇有些无奈,背上萩原研二之后,又对泷泽和月招了招手:

    “怎么能坐在这里呢,地上多冷,快跟我一起下去吧。”

    背着一个比自己高的男人,安室透不方便再伸手去拉地上坐着的二少爷,他稍微曲下膝盖,抓着萩原研二手腕的左臂向外抬了抬,示意的看着泷泽和月。

    泷泽和月抓住安室透的小臂,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现在正是新年,窗外天寒地冻,但是那伽财阀财大气粗,有着先进的供暖系统,楼内包括走廊与储藏室都温暖如春。

    之前就已经把诸伏景光背下楼去的安室透身上出了些汗,觉得身上发热,于是把衣袖挽到了肘关节处。

    泷泽和月体温偏低,此时用手抓住安室透,只觉得触手温热细腻。

    他惊异于安室透深色的肤色和常年锻炼的身形下,居然掩盖着这么细腻的,暖瓷一样手感的皮肤,于是有些不可思议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又搓了搓,确认自己确实是摸到了安室透的皮肤。

    “……”

    这样好像是在调戏良家少男的纨绔子弟。

    泷泽和月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见安室透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似的,正自顾地向前走,但是一抹绯色从他的耳后升起,琥珀色的皮肤上也遮挡不住那红色的蔓延,无比醒目。

    他一脸无辜的抓紧了安室透的手臂。

    紧致细腻,手感真好。

    在轮船会议的时候,因为担忧安室透身上的伤,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对方的腹肌上。

    现在想来,实在有些遗憾。

    不知道自己等会用萩威胁一下,透会不会乖乖给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满屋伤员的除夕夜,只剩下一个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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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第 95 章

    用萩来威胁什么的, 自然是在开玩笑的。

    甚至这个想法在泷泽和月心里一闪而过,也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跟着安室透来到医务室,还没等安室透说话, 便主动松开了对方的手臂,走到诸伏景光的病床边,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

    安室透把萩原研二放在不远处的另一张病床上,走了过来,有些担忧的问道:

    “Hiro怎么样?”

    “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 但是背部应该受到过重击, 需要拍片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

    泷泽和月对安室透安抚的笑了笑:

    “放心, 那伽的医疗器械都是最好的,等会我就给景光先生做个详细的检查。”

    安室透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说到重击,你身上怎么样?给我看看。”

    泷泽和月摊开手:

    “我没事, 你看我一路上抓着你不是挺有力气的么?”

    安室透回想起手臂被捏蹭时的触感,只觉得耳后又开始发热。

    只是他实在是个很会演戏的优秀卧底, 耳后发热也不会让表情有变化, 目光毫不动摇的盯着泷泽和月:

    “脱衣服。”

    ……

    总觉得听见这话, 不调戏一下安室透就很吃亏。

    泷泽和月心里嘀咕着, 面上分毫不显, 非常听话的把衬衫脱下来。

    他看起来虽然瘦且高挑,身上却覆着一层形状漂亮肌肉,脱了衣服后露出宽肩窄腰,居然比穿着衣服的时候更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反正让安室透觉得很有压力。

    明明在轮船会议上也曾亲手为泷泽和月胸前的伤口上药,但不知为何,这次看到泷泽和月赤//裸的上半身, 安室透觉得格外不自在,心里像是有小虫在爬一样。

    泷泽和月除了肩膀处有一块淤青之外, 肩部和手臂居然再没有半点淤血痕迹,看的安室透都有些呆愣。

    泷泽和月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有些无奈的看着安室透:

    “可以了吧?我又不会骗你,我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好,真的没事。”

    拿起沾染了血迹的衬衫,泷泽和月转过身正想说什么,就见到安室透不知在哪翻出了医务室专业的巨大医药箱,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颈部的伤口。

    泷泽和月沉默了两秒,把“我自己来吧”这句话咽回肚子里,乖乖的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让安室透给他消毒包扎。

    安室透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瞳孔又不自觉的开始细微的震颤。

    泷泽和月脖颈的伤口其实不浅,酒瓶碎片飞溅而去,力道十足,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割伤的地方并不是主血管。

    只是一想起那碎片,如果再偏上几分,泷泽和月可能就……

    安室透清理伤口的手无声的颤了一下。

    他手上动作一顿,立刻便被黑发青年注意到了,他为了方便安室透消毒的动作,正仰着头,此刻不好拧头看向安室透,只能出声问道:

    “透?”

    安室透的声音倒是毫无异样: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伤口不知需不需要缝针。”

    泷泽和月摇的摇头:

    “不至于,我的伤我心里有数。”

    他不方便低下头,于是只能斜着眼指了指药箱: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送过的药么?”

    安室透点点头。

    他方才就看见了,没用泷泽和月提醒,就已经把药倒在纱布上了。

    见泷泽和月蠢蠢欲动的总是想要拧动脖子看他,安室透忍不住皱眉呵斥:

    “不要乱动!”

    于是泷泽和月乖巧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脖子上被安室透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安室透毕竟经常给自己和战友处理伤势,也算是有经验,包扎的不错。

    泷泽和月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如同木乃伊般的脖子,心里评价道。

    他在医务室翻出一件崭新的无尘服暂时穿上,先是走到萩原研二身边,拇指和食指扒开男人的眼皮:

    “萩要醒了,透,你按着他点,没有杀死唤醒他防御机制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是没法依靠自己恢复正常的。”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安室透觉得心底发凉。

    他坐在病床边,按住萩原研二的手腕,盯着尚且处于昏迷中的男人:

    “是组织搞的鬼,是吗?”

    泷泽和月在药房里翻找着什么,平静的声音通过敞开的大门传过来:

    “也有我的参与,抱歉。”

    安室透眉间竖起一道纹路:

    “你……”

    不过他并没有怨泷泽和月的意思,很明显,萩原研二能活到现在,应该都是他的功劳。

    安室透的心思转换的很快,立刻联想到泷泽和月知晓萩原研二警察的身份,甚至知道他们五个警校同期。

    “所以其实组织是知道hagi真实身份的,是吗?”

    捧着几个安瓿和注射器走出的泷泽和月点了点头,飞快的徒手掰断安瓶,将瓶中的药液抽到注射器中:

    “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们并不知萩曾经有过两位现在成为卧底的警察同学,以后应该也不会查到了……这你可以放心。”

    就在泷泽和月拿着注射器走向萩原研二所在病床的途中,被安室透紧紧禁锢住手腕的萩原研二骤然睁开双眼。!

    安室透神色一凛,立刻加大了力气。

    然而没有理智的萩原研二反抗的力度更大,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也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反馈机制,尽管安室透不断的在呼唤他的名字,他却恍若未闻,挣扎未果之后,他甚至奋力起身,想要用头部去撞击安室透。

    安室透猛的扬起上半身躲开这一击。

    萩原研二现在没有意识,只会在本能的驱使下盲目使用暴力,根本不顾及杀敌一千自己会损八百。

    这一记头锤若是结结实实的砸在安室透的脑袋上,恐怕两人都要当场鲜血迸溅。

    泷泽和月连忙急走两步,一把按住了萩原研二的肩膀。

    他手劲极大,萩原研二被他按住后,无论怎么挣扎,都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似的,抬不起身来。

    安室透有些急促的问道:

    “他之前见到你之后不就停止攻击了吗?为什么现在像是连你都不认识了!”

    泷泽和月猛的收回手,躲过了用力的拧过头想要用牙噬咬自己的萩原研二,随后手腕一转,从萩原研二头部的另一侧探出,先是用力将趁机想要起身的男人按回床上,随即手掌向上一抬,单手勒住萩原研二的脖子,拇指和食指紧紧扣在下颌附近。

    这样激烈的动作,萩原研二却全程没发出任何声音,甚至面色都如同机器人一般无表情。

    那双黑色的瞳孔涣散的放大,如同无机质的纯黑色玛瑙,黑黢黢的像是能将人灵魂都吸进去的黑洞一般。

    即使被勒住了喉咙,却仿佛感知不到死亡的威胁,仍然在竭力向上抬起身体。

    泷泽和月眉头皱起,冷冷的喝道:

    “萩!我命令你,躺下!”

    正竭力挣扎的萩原研二顿时像是被禁锢到了半空中,既不躺下去,却也不再挣扎,只是维持着上半身微微抬起的状态。

    这时他的瞳孔倒是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四肢也在细微的发颤,如同一个指令冲突的机器人,不知该到底怎么进行下一步动作,左右摇摆的僵在了原地。

    泷泽和月趁机将注射器扎在萩原研二的侧颈主血管上。

    注射器中的药液迅速的涌入颈外静脉中,从头部回流到心脏的血管迅速的将药液分配到全身,大约只过了十几秒分钟,萩原研二挣扎的力道一松,整个人无声地躺回了病床,再次失去了意识。

    安室透长长的松了口气。

    泷泽和月直起身:

    “松开他吧,这药里面含有镇静的成分,足够让他睡到晚上……等他下次醒来,应该就可以恢复神志了。”

    他随手将用过的注射器丢进垃圾桶中:

    “距离景光先生受伤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内脏有损伤,现在也应该开始出血了,透,请你和我……咳,帮我把景光先生移到隔壁的床上,大型医疗器械都在那边。”

    他本来想要帮安室透一起搬动诸伏景光,只不过话说到一半,接收到了安室透不甚赞同的视线之后,硬生生的改变了话术。

    见泷泽和月安分的站在隔壁的门前,等着自己动手搬动,安室透这才满意的移开视线。

    他将诸伏景光放置到隔壁的病床上后,没有继续在房内碍事,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生,包扎一下外伤倒也无妨,可是彩超及CT这些项目,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

    何况经历刚才萩原研二骤然苏醒的事件,虽然他相信泷泽和月的药物和判断,但还是谨慎的坐在了能够直视到萩原研二的范围内。

    不一会儿,泷泽和月边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房门。

    安室透连忙站起身来。

    “景光先生已经醒了,他没事。”

    泷泽和月转过头看了眼缓缓撑着身体坐起来的诸伏景光:

    “他身体很强健,内脏目前看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不过身上的外伤也能让他这几天不好受了,最近一周都要注意身体状况,禁止剧烈运动,定期复查。”

    诸伏景光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砸成碎片又拼起来似的,尤其是喉咙,肿痛的无法呼吸,喘息之间的气息都带着凛冽的刺痛。

    他脸色苍白,勉强撑起嘴角对泷泽和月露出一个微笑:

    “啊,我明白了,谢谢你,和月。”

    嗓音哑的吓人。

    泷泽和月摆了摆手,又走到药房里翻了起来,然后拿了几盒药丢给诸伏景光:

    “记得按时吃,剂量按说明书即可。”

    诸伏景光勉强站直身体,在安室透的搀扶下走回病房躺下,担忧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泷泽和月的脖颈之上。

    他见泷泽和月恍若无事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忍不住开口:

    “和月,你的伤……”

    泷泽和月指了指安室透:

    “他检查过了,没事,放心吧,也不用谢我,我总不能让hagi手里染上好友的鲜血。”

    况且你还是安室透的青梅竹马,泷泽和月在心里酸溜溜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死了,安室透会很伤心。

    虽然事情是这么个道理,但若是说出来,反倒像是在吃醋了。

    泷泽和月自然不可能这么失礼。

    站在房门口,心思却一直在泷泽和月身上的安室透却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眼底不由自主的浮现起有些无可奈何的笑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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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第 96 章

    昏暗, 眼前一片昏暗。

    “滋——滋——滋——”

    贴在太阳穴处的贴片永无止境间隔性放着电流,刺痛同大脑皮层传导至四肢,半长的黑发被汗水打湿, 紧紧的贴在颈侧。

    偶尔的抽搐牵动了碎发,已经麻木到近乎失去知觉的皮肤表层才能感知到细微的痒。

    “滋——滋——滋——”

    “你……什么……”

    电流声太大太吵了,他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他只是想闭上眼,睡一会觉。

    然而他没办法睡觉, 脖颈上传来冰冷的刺痛, 药液无声无息的顺着血管涌入头部, 脑干网状上行激活系统在药物与电流的作用下持续性的兴奋活跃,然而维持自我认知的意识却因为大脑痉挛而处于停滞状态。

    药物开始起了作用,他这一次终于听清楚那个声音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萩原……萩原研二……”

    男人似乎听见有人回答了问题, 但这是不是他的回答?他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开过口。

    但是在回答问题之后, 电流似乎有些变小了。

    “你的身份是?”

    “警察……我是……警视厅……警视厅、警备部, 机动队□□……处理……处理班成员……”

    他好像感知到了自己喉咙传来的刺痛, 也许说话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意识依然不清楚。

    “不, 你不是警察。”

    “我……我没有……我是……机动队……机动队……”

    电流似乎瞬间加大, 似乎是谁发出了一声惨呼。

    他不清楚,他好疼,他受不了了……

    他究竟还要在这个地狱待多久?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然而他还是死不了。

    时间过去多久了?他感觉不到。

    什么才能让他从地狱中苏醒?

    重复的问话一次又一次的发声,每一次, 问话的人都会说出一些新的事情,将一个个全新的知识, 全新的身份,硬生生的塞进他的脑子里。

    “顺从……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警察,你是组织的成员……重复一遍?”

    “萩原研二,你是谁?”

    “我是……不……我不是……”

    “我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是,我不是!”

    那个正在嘶喊的声音充满了痛苦,但仍然没能说出让问话的人满意的答案。

    额头的碎发被一把薅起,黑发男人被汗水打透、瘦得脱了形的苍白面孔露了出来。

    包含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你!”

    不知哪里隐约传来女人带着笑意的磁性声音:

    “哦呀,半个月过去了,看来是你输了,新药居然还没有传统的苯二氮有效~还是把人交给和月吧?”

    那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压低了声音:

    “区区一个小警察而已,要不是泷泽少爷,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居然这么难搞……”

    “不行,请再让我试一次!”

    这次回答的,是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

    “可以哦,如果这是ouzo先生的愿望,我可不会拒绝。”

    那声音虽然沙哑,音调却不疾不徐,像是带着笑意,光是听这声音,仿佛就能看到说话之人嘴角微微勾起的优雅弧度。

    下一秒,萩原研二大脑两侧的电极片被拆下,似乎有什么人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某处,冰冷刺骨的针管插进血管,药液源源不断的涌入血管。

    “ouzo先生,就算您打赌输给了我,也不能赖账哦,我要的可是一个活的实验体……你不会打算给我一具尸体吧?”

    抓着针管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秒,针管被拔了出去。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能控制成功……那就算我输了。”

    ouzo的声音充满咬牙切齿的不甘愿。

    高挑的男人被折磨的瘦骨嶙峋,被ouzo像垃圾一样随手丢在地上。

    “啧……”

    “新药哪有那么容易一蹴而就啊,ouzo先生能成为新药的发现者,已经能流传千古了,怎么还想要把所有荣誉都揽在手里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揶揄,里面呆着一点不甚明显的恭维意味。

    ouzo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少爷的开解明显受用,再次开口,语调明显因此而放松了些:

    “面对科研成果的阻碍总是着急……哎,是我太急躁了。”

    “泷泽少爷……抱歉,我这人,做起实验就不管不顾的……”

    少年的声音依然从容轻柔:

    “ouzo先生是前辈,这种执着,也是我该学习的才是……”

    “科研要是没有这种执着,人类文明怎么会进步呢?”

    ouzo这次说话已经带上笑意。

    “泷泽少爷,这就让我不敢当了……”

    再后来,萩原研二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注入体内的药液像是汽油一样,在每根神经从中剧烈的燃烧着,然而血管里又像是结了冰,寒意刺骨的冰刃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管。

    在长期的电击下持续痉挛的大脑已经损伤颞叶,神经元的突触被应激激素和多巴胺的二级级联反应淹没,他的记忆正在被改变,神志也逐渐消失。

    然而神经丛火灼一样的痛楚,却又没办法让他彻底休克。

    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隐约察觉,自己似乎在地面上翻滚抽搐,喉咙传来因惨叫而更加剧烈的疼痛。

    他是谁?

    他叫什么名字?

    他为什么活着?

    他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一切?

    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让他死……

    让他死!

    再后来,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失去了意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他的手指没办发动弹,大脑皮层异常放电,让他产生了近乎癫痫一样的症状,神经收到的损害,让他丧失了知觉。

    但是洗脑期间所有的问题都在药物和电击的作用下,深深的印刻在他的大脑。

    “我是谁?”

    “我是萩原研二,我不是萩原研二。”

    “我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我不是警察。”

    “我是组织成员。”

    “我是,我不是,我是,我不是!”

    那他究竟是谁?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药物再一次注射到他的身体里。

    这意味着更加剧烈的痛苦即将到来。

    他近乎恐惧的本能回缩着身体,神志很快处于崩溃的边缘。

    然而这次,药物却没有持续刺激他。

    温和的像是水一样的药性包裹着他,温养着越来越麻木的身体。

    他像是被剥去外壳的蚌,鲜活的刺痛更加剧烈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啊——”

    这次他听清楚了,也感觉得到了。

    抱头惨叫人是他,疯狂挣扎的人也是他,喉咙痛到无法呼吸,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的还是他。

    可是他停不下来,他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行为,甚至连基础的意识都没有恢复。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攥住他的脖子,强制性的抬起他的下颌,铁钳一般的手掌,有着他无法反抗的可怕力道。

    他顿时无法呼吸,喉咙中溢出一丝“嗬嗬”的气声,甚至连断断续续的惨叫都被压了回去。

    他听见少年沙哑且平静的声音:

    “顺从……顺从我,你就不会再痛了。”

    “萩,我命令你……”

    “忘记一切。”

    “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组织成员……从此以后,你只是那伽的萩原研二。”

    大量的药物伴随着泷泽和月的声音进入萩原研二体内。

    他逐渐平静下来,闭上眼,陷入了近一个月来第一次真正的睡眠。

    ………………

    萩原研二睁开双眼。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夜灯在墙角挂着,发出柔和光线。

    “嘶——头好痛。”

    男人撑着身体坐起来,察觉到身上的肌肉也传来阵阵酸痛。

    “我不是在储藏室整理箱子么……怎么……”

    萩原研二勉强下了床,有些踉跄的走到床边,盯着窗外万家灯火陷入沉思。

    “咦?难道说在hagi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了时间跳跃这种诡异的事情吗?还是我已经被隐藏在储藏室的虫洞吞没,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他的身后传来有些无奈的低沉的失笑声。

    “都不是,是你突然晕倒了,差点把我们几个吓死。”

    萩原研二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抱怨着转过身来:

    “我还以为自己又要单人闯关了……小和月在哪?”

    单人闯关……指的是失去记忆初次醒来的时候吗?

    安室透正要打开大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他若无其事的笑起来:

    “都在隔壁,红白歌合战快开始了,和月说要在房间里看,反正他房间有小厨房,我们就准备在那里做荞麦面了。”

    借着明亮的灯光,安室透迅速打量了萩原研二一眼。

    只见眼前的人眼神灵动,对话逻辑也很正常,显然不仅恢复了神智,还确实如和月所说,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过什么。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笑起来:

    “小和月算是半个科技宅啦……你可得早点习惯才行,小安室。”

    安室透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这些都太早了,如果以后……他能活到组织毁灭,回复身份,和月又还在乎他的话……

    他苦笑一声,意识到自己明明坚决拒绝的心思,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安室透对萩原研二招了招手:

    “hagi,走吧,他们在隔壁等你。”

    萩原研二点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在走到安室透身边的时候,突然站在原地,按住了门框。

    安室透有些疑惑的转过头:

    “hagi?”

    黑发男人垂下头,突然开口道:

    “小安室,我下午是不是失控了?”

    安室透楞了一下,随即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hagi张牙舞爪的样子确实很可怕啊。”

    听见安室透的声音轻松,萩原研二下意识的抬起头来。

    安室透见萩原研二看向自己,轻轻耸了耸肩:

    “干嘛这么看着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还是以为我们会因此害怕、甚至疏远你?”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你清醒的时候,也打不过我,何况当时有三个人,说起来,伤得最重的应该是你才对,喉咙和手腕不痛吗?”

    萩原研二拽了拽袖子,看着手腕上一圈明显的淤青,又摸了摸尚且肿痛的嗓子和刺痛的脖颈,即使没看,也知道自己的脖子上肯定有掐痕:

    “小和月好暴力哦,他第一次下命令的时候差点掐死我。”

    安室透回想起泷泽和月下午告知的,关于萩原研二的过去,心里有些难过。

    只是他的表情仍然十分淡定:

    “要我帮你骂他么?”

    萩原研二:“……”

    “算了,你估计舍不得,我也不敢。”

    安室透关上门,领着萩原研二走向泷泽和月的房间,萩原研二自然是知道位置的,但是却仍然故意落后一步。

    看着安室透熟门熟路,甚至还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锁,忍不住拍了拍他:

    “那伽的结构都记得差不多了吧?以后夜游至此,我会当没看见你的。”

    安室透一脸无奈的打开了门,萩原研二的后半句话被沙发上的人听见了。

    泷泽和月侧过身,笑眯眯的夸奖道:

    “很好,萩,不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一种美德,而你现在拥有这种美德。”

    萩原研二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泷泽和月脖颈上的纱布。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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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第 97 章

    随着泷泽和月侧过身来的动作, 他侧颈上包裹的纱布清晰的显露在萩原研二眼前。

    他愣了一下,正要迈步的身子僵在原地,嗓音干涩:

    “你……这是我……”

    泷泽和月淡淡的对他招了招手:

    “别杵在那啦, 快进来,透还要帮忙做饭的。”

    萩原研二被安室透顺手推进房间,关上门,他下意识的侧过头,见安室透一边挽袖子一边向小厨房走去。

    穿着高领针织衫的诸伏景光正站在小厨房的灶火前, 拿着一柄木勺品尝汤的味道, 察觉到萩原研二的视线, 他转过身,温和的笑道:

    “别担心,除了挣扎的时候打翻了酒瓶, 划伤了你老板的脖子以外,你倒是也没能干什么坏事了。”

    安室透低下头开始做年糕火锅的辅料, 闻言也笑了起来:

    “不过, 和月可是扬言要扣你工资的, 如果穷的吃不上饭, 那我们两个老同学不介意管你饭哦~”

    好像……除了小和月看起来受了伤, 确实没有其他异常了。

    萩原研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他迅速的走到泷泽和月身边,盯着他脖子上夸张的包扎厚度,眉头紧皱:

    “小和月……”

    脖子被包成木乃伊状的泷泽和月看了他一眼,温和的指了指侧面的沙发:

    “不用担心,伤的确实不重, 不然透和景光先生不会让我在这看电视的。”

    萩原研二放松了一点,这倒是确实。

    泷泽和月摸了摸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绷带, 笑容里倒是有一丝得意:

    “不过透怕我乱动,于是干脆多包了几层,哎,确实有些闷热,害的我还要把空调温度向下调低不少。”

    被迫吃了一把狗粮的萩原研二:……

    好吧,他确实觉得屋里有些凉,不过毕竟刚刚才醒,现在身体还难受着,他还以为是自己虚弱才觉得冷,听见泷泽和月的话,这才露出一丝包含愧疚的笑容:

    “抱歉啊,小和月……都是我……”

    “不用道歉,都怪他们两个。”

    泷泽和月指了指正在做饭的两瓶酒:

    “都是他们现在任职的公司太不当人了,不过现在我没办法把组织怎么样,建议你打他们一顿出气。”

    要不是吃了止疼药,浑身疼的几乎站不稳的诸伏景光闻言露出一个苦笑:

    “我还要做饭,建议你殴打波本。”

    安室透:???

    萩原研二诚恳的摇了摇头:

    “我不敢,打伤老板,老板不会生气,打伤波本,老板会弄死我的。”

    安室透正在切丝的手一停,下意识的就看向泷泽和月。

    他身边的诸伏景光眼睁睁的看着幼驯染的耳后飞快的红了。

    诸伏景光:……

    zero,你的防线怎么越来越脆弱了。

    离得太远,泷泽和月倒是没注意到安室透掩饰的极好的一点隐蔽异常,他先是对安室透眨了眨眼,用目光调戏了一下正在忙碌做饭、看起来十分有家庭主夫气息的波本,随即十分满意的拍了拍萩原研二: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真不愧是我的心腹保镖。”

    萩原研二只是随口开玩笑,倒也不是故意助攻,他看着泷泽和月的伤,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贯的笑容。

    他看得出,眼前的三个人一直都在调解气氛,故意不让他想之前的事情,不让他难过愧疚。

    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还硬要提起,就有些煞风景了。

    他顺着泷泽和月的话,故意深深叹了口气:

    “等家主回来,才真的会弄死我吧……”

    “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的,不过就算如此,估计大哥回来以后看到,也会生气吧。”

    泷泽和月轻轻抚了抚脖子:

    “只要我不松口,他最多也就扣你工资,没关系。”

    财大气粗的二少爷说着就坐起身,把沙发侧面的小说拎起来抖了抖,一张银行卡顿时掉了下来:

    “啧,昨天看书的时候一时懒得去拿书签,就用这个代替了一下……里面应该还有几千万,给,算是你上半年的薪水,密码是零。”

    做饭的两瓶假酒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来回推拒。

    萩原研二:“不用了,你早上给过我八百万的红包,你忘记了?”

    泷泽和月:“八百万,你养得起那辆布加迪威龙吗?几顿饭不就没了?”

    萩原研二:“我存款还有不少。”

    泷泽和月:“给我工作居然还用存款度日,你是故意想败坏那伽的声誉吗?”

    萩原研二干脆使用大招:“你别跟我拉拉扯扯的,你看小安室都快把我盯出个洞了!”

    泷泽和月:“他才不是这种心胸狭窄的人,那是怕我扯到伤口!”

    不知何时出现到泷泽和月身后的安室透微笑着开口:

    “是么?原来和月还知道自己受伤了啊?没伤到大动脉是不是有点可惜?”

    正在推让的两个人同时一愣,像是点了暂停键似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泷泽和月趁机把银行卡塞进萩原研二手里,随即单手捂住脖子上的绷带,拧身看向安室透,灰色的眼眸可怜巴巴的叮嘱金发男人,棒读道:“哎呀,疼。”

    安室透:……

    萩原研二:……

    认命的收起银行卡,黑发男人哀怨的往后缩了缩,这动作却牵扯到他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疼得他咧了咧嘴。

    安室透抓住泷泽和月捂在脖子上的手的小臂,向下拽了拽:

    “别碰伤口,老老实实看电视。”

    泷泽和月立刻乖乖坐正了身体,身体力行的诠释何为听话。

    于是心情十分糟糕的萩原研二忍不住了,侧过身捂着嘴噗嗤噗嗤的笑出声来。

    趁这个时候,另外三个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很好,看来这件事可以过去了。

    ………………

    几个人一边看红白歌合战,一边慢悠悠的用过晚饭,一切结束后,已经接近半夜十二点。

    萩原研二自告奋勇的负责刷碗,唯一完好无损的安室透自然去帮忙。

    诸伏景光走到一边,无声的靠在墙上,只觉得身上隐隐绰绰传来的痛意似乎在逐渐加深。

    看来止痛药的药性是要过去了。

    他无意识的转过头,只见泷泽和月似乎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我没事。”

    诸伏景光缓慢无声的用口型对泷泽和月说道。

    ………………

    他与安室透在萩原研二昏迷的期间,完整的听到了有关萩原研二为何死而复生的故事。

    萩原研二为了躲避炸弹而奋力向外奔逃,在准备翻墙跳到楼下时,随即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从高空坠落。

    虽然在半空中被好几个空调外机挡住,多次减缓了下落的趋势,最后又落在了树杈上,但是落在地面上的萩原研二,依然内脏多处手上,处于濒死状态。

    然而从20层的高楼摔下来,还只是他一切痛苦的开端。

    琴酒亲自负责开车载着朗姆与贝尔摩德,正在与泷泽和月与白石会晤。

    关于泷泽和月刚刚研究出的新药,组织花了大价钱将药物的初代版本的药方买回,还附送了泷泽和月亲自调配的几个不同浓度的版本。

    这个药物关系到组织和那位先生的重大计划,更是朗姆势在必得的东西,不容有失,于是他亲自出马,带上了那位先生最信任的人,与泷泽和月进行面对面交易。

    只是朗姆不愿意亲自前往那伽大楼,他的身份从来都是秘密,怎么能让那伽侑人知晓呢?

    而刚刚担任那伽二当家,正式开始参与那伽与组织的交易,泷泽和月自然也不能妥协,驳回了组织基地交易的选项。

    于是交易的地点,就选在了一座大厦后方。

    那里的小巷幽静无人,也没有监控,交通便利,一旦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立刻离开。

    谁知道在交易刚刚结束,两位二把手正在寒暄的时候,大厦居然发生爆炸,天上还掉下一个警察来。

    朗姆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怀疑。

    更可疑的是,泷泽和月阻止了白石杀人灭口的行为。

    为此,泷泽和月亲自把人带去了基地,在那位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把萩原研二抢救了回来。

    这个行为虽然让那位先生更加欣赏他的能力和心性,但生性多疑的朗姆还是觉得萩原研二掉落下来的时机有些巧合。

    当然,这个时候,他并不是在疑心泷泽和月,但是却怀疑萩原研二是不是知晓有关组织的事情,偶然被爆炸炸伤败露行踪。

    “一个排弹警察……你觉得可能吗?”

    “正因为他是警察,反而就更不能杀掉了,至少他绝不能死在组织,不然这个先例一旦打开,谁都能因为怀疑去随便杀警察,那贵组织还能有现今的秩序吗?那伽财团怎么能放心的不知与贵组织继续交易?”

    泷泽和月表示,朗姆的过分谨慎,他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可一个小小的警察居然也让他如临大敌方寸大乱,难道真不怕让人看笑话?

    甚至泷泽和月仗着年少轻狂,大力夸赞当年意外死亡的宫野夫妇,实际上顺带暗暗讥讽组织的研究员,数年来研究都没什么亮眼的进展。

    一直对泷泽和月十分不服气的ouzo果然被挑拨,趁机提出要用萩原研二来实验新药,看他的新药与泷泽和月的新药,究竟谁的更胜一筹。

    泷泽和月自然答应。那位先生想看看泷泽和月的本事,也默许了。

    BOSS同意了,朗姆自然只能退让。

    一番周折,终于把人活着带回实验室,差点被ouzo折磨疯掉的萩原研二,居然在泷泽和月手里恢复了意识。

    那位先生并不在乎一个小警察的死活,朗姆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把人交给泷泽和月。

    毕竟,泷泽和月已经把这个警察完全洗脑成了自己人,经过组织研究机构反复检查,发现萩原研二真的已经彻底失去记忆,又提出了要萩原研二必须从此以后销声匿迹,绝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更不能回到警察的身份这样的条件,这才同意把人交给了那伽。

    然而在此之前,朗姆还是偷偷命令ouzo给萩原研二植入了安全装置。

    只要有人在萩原研二面前反复提起恢复记忆、家人、过去等词汇,萩原研二精神中的防御机制就会启动。

    他会不顾生命,竭尽全力的杀死触发安全机制的人。

    这次运用的是组织早就成熟的洗脑技术,不是用ouzo那徒有虚名的新药。

    朗姆打着为组织保密的旗号,先斩后奏,泷泽和月以此为由大发脾气,从此拒绝朗姆再负责那伽与组织的交易,那位先生为了安抚那伽侑人最宠爱的二当家,顺着他的意思,将交易负责人换成了贝尔摩德。

    不过将交易负责人换成自己的人,那位先生显然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命令任何人不准再搞小手段,痛快的将人交给了泷泽和月。

    在组织手里呆了那么久,甚至被反复洗脑的萩原研二,在到达那伽后,自然也被那伽侑人谨慎的查了个底朝天。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青梅竹马……一切信息都被那伽帝国查的水落石出,那伽甚至买通了警察,凭借和月的信息技术,在参加某次公安系统的中连接内网,查到了被公安归为绝密档案的五人组合照等信息。

    当然,这一切资料,最后都偷偷的被泷泽和月暗中下令抹平。

    直到现在,那伽帝国的科研室仍然有那伽侑人专门下令组成的小队,负责对萩原研二进行定期的精神检测与评估,防止萩原研二暴起杀人,伤害泷泽和月。

    而恢复了神志的萩原研二,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他的特有的敏锐洞察力和与人沟通交流时的人格魅力,仍然让他逐渐成为泷泽和月除了那伽侑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甚至包括白石、老管家等那伽侑人的心腹,虽然开始时,是在那伽侑人的示意下在刻意接近,却最终都与萩原研二成为好友。

    直到那日,泷泽和月见到了化名为安室透的公安卧底降降谷零,过目不忘的天才记忆力瞬间想起了,被他视为亲人的年长者,有一张极为机密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合影的金发青年。

    于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然后不由自主的沉沦。

    那便是故事的开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漫画里并没有明确画过他们有合照,不过在最后一话确实有提及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购买了拍立得,青山老贼又亲笔画了他们的合影当封面和贺图,再加上零的日常里还有另外4个人的合照,所以这里就私设他们拍过了吧。

    另外关于有些小可爱的质疑:

    即使是现在,泷泽和月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为了一个警察跟组织翻脸,如果是普通人,他也许还能说上话,萩的警察身份对组织来说太敏感,当年泷泽和月为了救他,又不能得罪组织,已经尽力了,你不能强求一个灰色地带的财阀为了陌生人跟多年合作对象翻脸吧?尤其组织不是普通的交易对象,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庞大势力,那伽自身只是财阀,都是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就算跟彭格列等里世界交好,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被枪扫射还是会死的(苦笑),彭格列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护,最多能帮忙报仇罢了。

    我在前文写了,贝尔摩德到现在(正文时间线,即安室透受刑那几章)还提及泷泽和月的司机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指的就是萩原研二,这里就透露了其实组织的人(尤其是朗姆)还一直关注着他,这也是和月叮嘱萩原研二躲着组织走的原因。但碍于双方关系,朗姆同样也没有理由随意带走属于那伽的萩原研二,但如果离开那伽的庇护,萩原研二和他的家人恐怕都会有危险。

    有些剧情可能是我暗示的比较隐晦,昨天更新的那章意思明明是泷泽和月救了萩原研二(哭哭)……四处零散的埋伏笔大概是我的一个陋习,下次我会尽量写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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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第 98 章

    为了尽量温养萩原研二脆弱的神经丛, 泷泽和月想尽了办法。

    组织的安全装置设置的十分歹毒,几乎是不可逆的,为了不让萩原研二在疯狂中死去, 泷泽和月只能在安全装置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条暗示。

    在萩原研二醒来后,他会完全失去自己被触发装置的时候的记忆。

    诸伏景光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松了口气。

    那时候他正趴在床上起不来,泷泽和月虽然给他开了药物, 他也吃了, 但是作为受过诸多药物训练的卧底, 止疼药等药物对他的效果其实并不好。

    泷泽和月也并不建议他加大止疼药的剂量。

    毕竟是在组织卧底的公安,常年刀刃上生存,倒也不至于这么点疼的都受不了。只是他身上的挫伤确实很严重, 面对两个人异口同声禁止起床的要求,诸伏景光也只能继续趴在床上, 听着泷泽和月讲述萩原研二过去的经历。

    听到萩原研二不会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 诸伏景光便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身上的伤虽然未及内脏, 但是看起来十分骇人, 在经过一段时间后, 后背和脖子的伤痕应变成了青紫色,有些地方向外渗出血迹,然后与身上的药粉沾染凝固,那副尊容,可以称得上一声恐怖了。

    他不希望萩原研二见到自己这副样子。

    三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因为泷泽和月脖子上的伤必须包扎, 实在没办法隐藏,于是决定干脆就当只有他在劝架的时候不小心被划到了, 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于是安室透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又给泷泽和月包了几层绷带,看起来夸张了些,但是这样一来,泷泽和月就能以热为借口,把27层的空调温度都降低。

    温度下降,外面毕竟还是冬天,屋里的人自然就要穿的多一些,于是诸伏景光穿上高领针织衫毛衣,便也不那么显眼了。

    甚至安室透还紧急复原了贮藏室的摆设,抹掉了血迹,破坏了案发现场。

    估计着萩原研二快要醒来的时间,诸伏景光提前吃了些止痛药——这次是泷泽和月贡献出了自行研究的药物,属于紧急状态使用的药物,药效更强。在只吃一次的前提下,后遗症也不算大。

    最后,诸伏景光还站在厨房假装做饭。

    实际上,所有的食材基本上都是安室透一手处理操作的。

    这次泷泽和月想要帮忙,被安室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安室透爱护之意,泷泽和月十分珍惜,他知道自己如果硬是要帮忙,那就是在捣乱了,自然对他无有不应。

    最后的情况就是,泷泽和月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剧,等着跟两人一起忽悠苏醒的萩原研二了。

    两瓶假酒连组织的人都能糊弄过去,演技自然不用多说,萩原研二虽然心细,但也不能凭空猜出自己发疯的时候差点杀了人,自然皆大欢喜。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原本计划的一系列新年计划,全部都夭折了。

    泷泽和月其实并没什么大碍,他一向体力精力都很不错,脖子上的伤口虽然有些吓人,但只是皮外伤,根本不影响他出门约会。

    但是他不可能让已经疲惫不堪的诸伏景光再陪同几人一起出门了,可如果平白无故不带上景光,又会让萩原研二产生怀疑。

    没办法,过了十二点,看出诸伏景光身上的药效已经快要消耗殆尽,泷泽和月佯装打了个哈欠,把所有人都赶走,让大家各自回屋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泷泽和月被那伽侑人的新年祝福电话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安室透发了信息来,他和诸伏景光已经早就在昨夜便离开了那伽总部。

    跟安室透的美好除夜虽然被萩原研二打断了,不过泷泽和月向来护短自己人,心里有点遗憾,但并不生气,懒洋洋的对萩原研二道了一声早安。

    随后,泷泽和月突然决定:

    “我们去夏威夷吧!”

    萩原研二:……

    “白石和清河也在那边,我们也过去,等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回来,省的明天大哥回来看到,又要生气。”

    萩原研二:“可是白石一定会告状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这等死。”

    泷泽和月:“等下,你说了等死是不是?你也知道被大哥发现了就等于是找死了是不是?那还不赶紧走!”

    萩原研二坐在原位,闻言摊开双手:

    “我精神状态不稳定,我看还是等家主回来,把我送去测试一下精神状况……”

    泷泽和月已经穿上一身休闲装,背着与安室透一起买的斜挎包走了出来:

    “没事,反正只要我在,你也不能怎么样,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白石那家伙可是不敢对大哥撒谎的,一旦大哥看出什么,他肯定要全盘托出,去找他风险太大。”

    泷泽和月思考了一下:

    “我们还是去横滨吧。”

    萩原研二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

    “Port mafia?家主会不会直接暗杀我?”

    “你在说什么啊……”

    泷泽和月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Port mafia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作为落脚点呢?去横滨的话,自然是要去拜访乱步先生啦!”

    ………………

    江户川乱步并不在横滨。

    泷泽和月与侦探社社长的弟子国木田独步交谈了一会,有些遗憾的将给江户川乱步的礼物交给了他,金发的高挑青年将泷泽和月送出了门,态度严谨且尊敬。

    “有点像是大哥的类型呢……”

    泷泽和月托着下巴:

    “他应该会是侦探社的接班人吧?”

    萩原研二并没有见过这些人,不过他们在横滨参加轮船会议的事情,白石倒是都告诉他了,他看了看仍然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看起来确实是个正直的人,家主比他还要更冷漠一点。”

    泷泽和月没有在乎萩原研二不经意间对那伽侑人的人身攻击,转头又打了电话:

    “织田作先生!世界上最好吃的辣咖喱在哪?”

    ………………

    一间小小的西餐厅,开在贫民区附近的二层小楼中。

    胖胖的大叔正艰难的搬动着纸箱。

    本就因为大肚皮而看不见身下的路,因为纸箱而变得更加难走起来。

    忽然,他的手上一轻,箱子被人搬走了。

    大叔吃惊的抬起头,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呀,织田作酱!”①

    织田作之助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把箱子搬到了屋中。

    泷泽和月与太宰治在不远处故意发出稀奇古怪的笑声。

    泷泽和月戳了戳身边的萩原研二:

    “看来老板跟你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啊~”

    萩原研二:……

    “虽然我承认织田作先生是很帅啦,但即使是我,也没办法对着胡子拉碴的大叔喊出‘小织田作’这样的称呼啦!”

    泷泽和月抱着手臂:

    “可织田作先生比hagi年纪小三岁诶,而且你不是还对胡子拉碴的绿川先生叫‘小绿川’?”

    “什么……”

    萩原研二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一边的太宰治顿时捂住腹部,发出了极为夸张的嘲笑声。

    照例要了一份超辣咖喱的织田作之助坐在桌边,面无表情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

    “太宰,这次就要少放辣的咖喱吧,和月与萩原君也是,身上有伤的话,跟太宰吃一样的,可以吗?”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坐在一边:

    “我都可以啦,还有,织田作酱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用客气。”

    又一个人称呼织田作之助为“织田作酱”,而且还是一个比大叔要年轻得多的男人。

    刚刚平复了笑容,听话的坐在织田作之助身边的太宰治又一次大笑起来,并且直接摔下了高脚凳。

    “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肉//体撞击在金属的声音响起,太宰治的声音戛然而止。

    织田作之助顿时担忧的看向太宰治。

    额头发红的太宰治在泷泽和月带着笑意的眼神中缓缓爬了起来,一脸懒怠的趴在吧台上,对偷笑的大叔挥了挥手:

    “嗨嗨~我需要跟织田作一样的辣咖喱开抚慰受伤的心灵了,老板,请给我辣咖喱,如果能在里面加一些毒药,让我在炽热的火辣中安然死去那就更好了~”

    大叔一边开火一边拒绝:

    “爆辣两份——但是没有毒药,请不要发出这种会让我店门关闭的发言好吗?会吓坏其他客人的。”

    “三份,大叔,我就是为了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爆辣咖喱才来横滨的,请务必完成我这个愿望~”

    泷泽和月模仿太宰治拖长了的声音举起三根手指:

    “不过hagi只能吃微微微辣,请用我们做菜剩下的辣椒稍微给他炒一炒就好了~”

    萩原研二顿时拖长了声音,用近乎撒娇一样的声音抗议:

    “诶——小和月,怎么能这么区别对待?hagi我要哭了哦~”

    太宰治顿时用诡异的眼神在泷泽和月与萩原研二之间来回扫视。

    泷泽和月:“有话请说,不要用这么让人不适的眼神看着我,你脑袋上的八卦之火都快燃烧起来了喂!”

    太宰治戳了戳身边的长发青年,掐着嗓子用女高中生一样的声线低声问道:

    “喂喂~这个虽然最年长但很会撒娇的池面是谁?新男朋友?”

    声音虽然低,但是很明显不够低,清晰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泷泽和月同样用女高中生的姿势,捂着嘴拍了拍太宰治:

    “不是啦~你不要乱讲,雷君听见会生气的,这个只是关系很好的同性朋友啦~”

    太宰治:“那雷君知道和月酱跟这种粘人的年上男单独外出旅行吗?”

    “和月酱真是的,偷腥也没关系,我不会告诉雷君的啦~”

    婉转的尾音让大叔的正在翻炒的铲子一划,在铁锅中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泷泽和月与太宰治对视了几秒。

    泷泽和月:“抱歉我有点恶心,你能不能暂时不要用这张脸面对我?”

    太宰治:“同感,织田作,请跟我换一下座位。”

    于是,觉得很有趣,正在兴致勃勃看戏的织田作一脸茫然的被换到了中间。

    太宰治与泷泽和月开始隔着他斗嘴。

    “太宰君真是在Port mafia呆的呆久了,不仅变得黑漆漆,心里也变态了吧!”

    “和月先生才是,有钱人真的花天酒地,每次都带着不同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还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哈?比不上太宰治深情,身边的男人一直都是织田作先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你一片深情?”

    太宰治顿时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懵逼与恶心:

    “你——你在说什么?我只喜欢女性啦,给我对全世界有同性挚友的异性恋道歉!”

    “抱歉抱歉,我明白的,挚友啦,羁绊啦,唯一能走进心灵的人啦……你这种情况比我们还吃香的,要是再加上相爱相杀的剧情,粉丝还能再翻几倍!”

    太宰治:相爱相杀?yue——

    “救命,这次我真的有些恶心了,织田作,我先去吐一吐。”

    不知何时被卷入话题,但是仍然十分淡定的织田作之助突然一把按住了太宰治:

    “太宰,跟我在一起的流言让你困扰了吗?”

    太宰治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的拧过头。

    只见织田作之助一脸平静,只有头顶的呆毛正在开心的晃来晃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小说,大叔的称呼是织田作,但是官方舞台剧的称呼是织田作酱,这里引用这种称呼。感谢在2022-08-26 19:01:19~2022-08-27 18:3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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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第 99 章

    织田作之助一脸平静, 跳来跳去的呆毛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太宰治遭受到好友的暴击,卒。

    趴在吧台上的太宰治呜噜噜的嘟囔起来:

    “忽然有点想念安吾了,啊, 如果他在这里,就可以通过看他痛苦吐槽的样子恢复能量了呢!”

    泷泽和月忍不住吐槽道:

    “真是可怜呢,那位名为安吾的先生。”

    太宰治像是一只溺水的鱼,明明游刃有余的吐着泡泡,还假装自己生命垂危, 上半身在吧台上滚来滚去。

    最后还是织田作之助制止了他。

    红发男人安静的拎起太宰治衣服的后领, 把人拎正坐在椅子上, 声音沉稳:

    “会把衣服弄脏的。”

    毕竟是饭店的吧台,即使擦得再干净,也会有油污。

    包括正在往盘子里倒辣咖喱的大叔在内, 所有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抚着额头叹了口气。

    所以重点在这里吗?

    只有太宰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自豪微笑:

    “果然还是织田作啊,真不愧是你。”

    所以你在自豪什么啊太宰干部!

    ……、

    四份咖喱上桌后,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拌嘴, 开始用餐。

    十五分钟后, 太宰治被放倒了。

    泷泽和月对咖喱的辣度赞不绝口, 并甩下让西餐厅大叔差点把锅摔在地上的数目, 邀请大叔去那伽食堂当厨师。

    大叔目瞪口呆的拒绝了。

    他表示自己在这里开了很多年的小店,过的挺好,并欢迎泷泽和月随时来吃。

    泷泽和月十分遗憾的把甩在吧台上的银行卡收回来。

    一旁被辣的口鼻喷火的太宰治吨吨吨的将一整壶凉茶灌入胃袋,这才让头顶生烟的脑袋保持了片刻清醒。

    少年艰难的晃了晃脑袋,趴在高脚凳上,对正在向外走的泷泽和月挥了挥手:

    “和月先生~你的绷带我很喜欢哦……不, 是超级喜欢!”

    泷泽和月并不回头,只是用慢悠悠的语调回应:

    “太宰君喜欢就好, 看来从今以后逢年过节,太宰君的礼物我是不用再忧心了。”

    被凉茶勉强降下的辣度又重新燃烧回来,太宰治脸色通红的用手扒着椅子,含含糊糊地嘀咕道:

    “糟糕,明明想告诉他我还爱吃蟹肉罐头的,那伽的蟹肉罐头肯定很好吃吧!”

    吃了辣咖喱后身心愉悦的织田作之助正捧着一杯茶慢饮,一贯无情绪的嗓音也变得有些慵懒:

    “啊,下次见到和月时,记得跟他要吧。”

    ………………

    离开横滨后,泷泽和月又跑去了并盛。

    风纪财团在新年自然也是大小聚会不断,不过以云雀恭弥的性格,当然不会为了生意和工作就耐着性子好好参加宴会,最多是挑几个实在推不开的宴会露一下脸便离开。

    于是突袭云雀宅的泷泽和月,轻而易举地便将人逮住了。

    他上一次来风纪财团还是在几年前,见到云雀恭弥后,不要钱的思念和怀旧就汹涌而出。

    那伽财团的副会长如果想要跟一个人真心交好,那他们闹翻的利率就不会太高。

    看在泷泽和月声情并茂、巧舌如簧的份上,云雀恭弥十分勉强的暂且收留了他几天。

    沢田纲吉难得回日本陪母亲过过新年,这时还没着急离开,收到泷泽和月来到并盛的消息后,也很高兴。

    于是第二天,十代目便带着手下的岚守雨守和女雾守在云雀家里开party。

    云雀恭弥看在十代目格外开心的份上,居然又忍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听说沢田纲吉居然还想继续开party,果断翻脸,一记浮云拐,物理上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已经逐渐出落的白切黑的十代目一个后空翻落在风纪财团的大门外,看着云雀恭弥低气压的黑脸,笑的一脸温和:

    “恭弥居然还忍到了第二天,真是可惜。”

    萩原研二:……

    可惜什么?没有看到云之守护者立刻翻脸的样子有些可惜吗?你们彭格列的人都是什么问题?

    尤其是十代目,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他很快没有什么空闲想这些了。

    萩原研二出类拔萃的飙车技术被沢田纲吉一眼相中,立刻邀请他去试驾彭格列新研究出的,只需要吸取一点点细微的火焰就可以与之相连并且进行驾驶的载人型莫斯卡。

    吸取驾驶员火焰的数值都会具现化为数字,显示在大屏幕上,萩原研二可以作为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和超级赛车手参与实验,提供宝贵的经验。

    听到了沢田纲吉的形容,满脑子都是机甲和高达的萩原研二立刻同意了,把可怜巴巴的泷泽和月丢给沢田纲吉的母亲奈奈妈妈,然后被彭格列的技术部拐跑了。

    泷泽和月:……

    好叭,那他就暂住沢田家,负责陪伴奈奈妈妈。

    沢田奈奈是一位有着与沢田纲吉同款发色、眼神温柔,有一些天然呆的可爱女性。

    她拥有过分年轻的长相,以及清澈美丽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有着20多岁儿子的女人。

    反正泷泽和月是没办法将奈奈妈妈或者奈奈阿姨叫出口的。

    于是逗留在沢田家的这几日,外出处理事务回来的沢田纲吉就看到被哄的眉开眼笑,正在做饭的母亲,和他身边将长发拢在脑后、飞快的用菜刀切丝、一口一个“奈奈酱”的泷泽和月。

    十代目听见泷泽和月的称呼,简直惊呆了。

    明明自己与对方认识这么多年了,泷泽和月却还是温和有礼的称呼自己为纲吉君,怎么到了妈妈这里,就迅速的变成奈奈酱了?

    泷泽和月听见声音拧过头,便见到一脸石化状态的彭格列十代目,忍不住恶劣的招呼了一声:

    “可爱的奈奈酱,我们家纲君回来了哦~”

    完全没注意到泷泽和月这如同男主人一样的话语有什么歧义,沢田奈奈面色惊喜的转过头,一手抓着汤勺,另一只手自然的捂住了脸庞:

    “阿拉,纲君回来了?工作辛苦了,饭菜马上就好了哦,快点洗手,下来吃饭吧!”

    她身边的泷泽和月露出慈父般感慨的微笑:

    “纲君长大了啊,工作真是辛苦了,现在想想,年少叛逆离家出走的纲君那稚嫩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呢。”

    沢田奈奈回忆起当初的沢田纲吉,也露出了回忆的微笑:

    “是啊,孩子们一眨眼就都长大了……”

    沢田纲吉:……

    和月先生你想干什么??

    沢田纲吉懵在原地的时候,他的身后又走出两个人来。

    左手边是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上带着一顶礼帽,鬓角卷曲的发尾贴在脸颊上,神色平静的掠过快要石化的沢田纲吉,露出无奈的神色,随后对沢田奈奈伸出了手:

    “妈妈,好久不见。”

    沢田奈奈立刻开心的抱住小少年:

    “阿拉, Reborn,好久不见!你长高了哦~”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抱歉呢,妈妈,本来想跟纲吉一起回来过新年的,没想到因为工作耽搁了这么久。”

    小小少年有着一双极其成熟的眼眸,他推了推帽檐,锐利的目光看向泷泽和月:

    “所以您终于打算抛弃家光,选择一个更加年轻英俊,还能时刻陪伴您的人了?”

    沢田奈奈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回答,从沢田纲吉右侧窜出的高挑人影便哀哀切切的呼唤了一声:

    “小和月……你怎么能这样呢?虽然奈奈女士确实是拥有无可比拟的、兼具少女以成熟魅力的女性,但你忘了东京还有你最心爱的小安室了吗?”

    泷泽和月看着萩原研二疯狂刷宝,手中手机却正在“咔嚓咔嚓”拍照,在响亮的快门声,他非常平静的伸手夺过手机:

    “萩,你正常一点,不要被他们彭格列的守护者们带歪了。”

    沢田奈奈也反映了过来,她轻笑着揉了揉 Reborn的脑袋:

    “你在说什么啊,和月君可是比纲君还小的孩子呢。”

    说完,沢田奈奈站起身来回到灶火边,并十分自然地指使着正在用扣工资来威胁萩原研二的泷泽和月:

    “和月君?麻烦你拿一下碗可以吗?”

    那伽财团的副会长立刻转过身去,欢快的应了一声:

    “好~”

    那痛快的样子让萩原研二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几天的试驾过程中已经与萩原研二混熟了雨守和岚守站在门口看够了戏,或者正确的说,是雨守拉住了想要冲进来的岚守,走到萩原研二身边打听着:

    “泷泽先生不会真的对奈奈妈妈……”

    不然这个明显既有着尊贵身份也有些贵族毛病的少爷怎么会亲自给奈奈妈妈打下手?还一副心甘情愿开开心心的表情!

    萩原研二:……

    “放心吧,不会哦。”

    泷泽和月将碗筷摆放在桌面上,顺便回答了岚之守护者的问题:

    “我只是享受一下有妈妈的感觉哦,说起来,我的性取向可是同性,比起奈奈妈妈,我看上你们的可能性比较大哦~”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了。

    岚守顿时浑身一抖,雨守则爽朗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样吗?”

    Reborn听见“享受有妈妈的感觉”这句话,沉思了几秒,他的手无声的按住帽檐,无意识的摩挲着。

    随即他听见蹲在他身边的学生,彭格列的十代目用温和的嗓音低声提醒道:

    “和月先生是我的朋友哦, Reborn。”

    Reborn撇了沢田纲吉一眼:

    “哼,我知道,把糖果做成了袋装咖啡和巧克力的样子当成礼物送给你的就是他。”

    因为Reborn突然袭击,还没来得及把泷泽和月送给自己的糖吃完的沢田纲吉:……

    糟糕,果然被发现了!

    ………………

    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泷泽和月便跟沢田纲吉告辞了。

    “诶?和月先生这么快就要走了?”

    沢田纲吉有些不舍。

    泷泽和月在抵达并盛的时候就已经告知过他,自己是为了在大哥发现之前,把脖子上的伤养好才跑出来的,此时,他看了看泷泽和月脖颈上尚且结痂的疤痕:

    “接下来和月先生要去哪里呢?不如我让大哥帮你……”

    此时在家中,沢田纲吉说的含糊不清,但泷泽和月也明白他说的是让晴守用火焰帮忙愈合伤口,于是摇头拒绝了:

    “我的体质特殊,伤口一向恢复的快,不用帮忙。”

    他委婉的解释了一下:

    “毕竟有好几个关系亲密的人知道这伤口,如果突然痊愈,我不好解释。”

    沢田纲吉理解的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和月先生要离开,明日我也该启程回意大利了……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的联系我或者恭弥。”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了,其中的真挚善意,很难不让人动容。

    泷泽和月这次明确的答应了:

    “我一定会的。”

    ………………

    泷泽和月恋恋不舍的与奈奈妈妈告别,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在门口送客的岚之守护者难得没有暴躁,对身边的雨守嘀咕道:

    “奈奈妈妈的温柔,果然谁都很难抵抗。”

    雨守灿烂的笑起来:

    “是啊!”

    尤其是他们这些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最难抵挡年长女性的温柔。

    ………………

    车上,正在开车的萩原研二对副驾驶发问:

    “小和月?接下来我们去京都吗?过两天就是伯母的祭日了……”

    自从离开沢田家,就一直没有吭声的泷泽和月平静的笑起来:

    “啊……”

    “又到了这个日子了,我也该回去见见……母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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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第 100 章

    从京都祭奠完母亲的祭日, 泷泽和月心情不好,将萩原研二先行打发回那伽,自己又在外游玩了几日, 脖子上的伤在他的药物和体质双重加持下,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这才回到了东京。

    萩原研二失去意识伤人的事,被完美的压了下来,那伽侑人对此一无所知。

    新年伊始, 无论黑//道白道都要开始新一季度的KPI, 泷泽和月除了泡实验室, 就是在各家族公司游走,赴宴会、签订单,忙得不可开交。

    安室透在泷泽和月回到东京之前就被派出了国, 只来得及给泷泽和月发了一条信息报备 ,自那以后几个月, 两人都没能见上面。

    安室透不在, 定期联络便是贝尔摩德负责接送, 琴酒偶尔会在贝尔摩德忙于任务的时候客串一下司机。

    他的手臂在泷泽和月巧妙的技术下显示出“重伤未愈、再用就断”的状态, 作为组织的头号killer, 也是boss和朗姆都极为信任的重要骨干,他好歹还是能得到些优待,据说未来半年在他彻底伤愈之前,组织都不会派他执行过于激烈的任务,如果确实有重要任务,也会给他派得力助手。

    倒不是组织有人情味, 这也是为了不损失一员大将,琴酒这种等级的能力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代替, 至少在狙击暗杀方面,最近名声鹊起的三瓶威士忌就很有潜力——但能够让那位先生如此信任又能力出众的,即使在人才济济的黑衣组织内部也不多。

    与此相对的,苏格兰跟着琴酒一起参加任务的次数多了起来。

    原因无他,苏格兰在执行任务时一向保持冷若冰霜的人设,话不多事也少,枪法精湛,但脑子却意外的很聪明,能十分敏锐地跟得上琴酒的思维,很多是琴酒一个眼神,苏格兰就能敏锐地领会。

    比起组织里一水的疯子、变态、神秘主义者,琴酒倒是对这种闷声干事的人很满意,甚至对他执行任务时双重人格似的样子也不以为意。

    尤其琴酒还记得上次在美国追杀安德烈残余势力,收拢渠道的时候的经历。

    琴酒每次回想起那次的经历都恨得手痒痒,恨不能一枪崩了基安蒂,也因此越发看苏格兰顺眼起来。

    琴酒此人,性格和脾气在恶人如云的组织里都堪称数得上名的狠辣,偏又有着杀人如麻的功绩和boss的信任支撑着,有时候就连朗姆也不得不给面子,因此他很难像别人一样,有着可以信任的固定搭档。

    伏特加当然算得上是他信任的副手,车技枪技和格斗也都上佳,虽然有时思维跟不上琴酒,但胜在乖巧听话,忠心耿耿,琴酒对他倒也算照顾。

    但与其实搭档,倒不如说他是琴酒的心腹,是小弟。

    组织内倒是对此毫无意见,反正琴酒去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强。

    只有伏特加不是很高兴。

    自从苏格兰与琴酒出任务的次数急剧增加后,伏特加便开始怨念的发现,自己从三人组中的地位好像开始下降了,他“前辈”的谱越来越不好摆了。

    ………………

    北海道,札幌。

    伏特加坐在驾驶位上,正不断的盯着手表,额边有汗隐隐落下。

    此时已是春夏交接之际,天气渐暖,伏特加落下驾驶位的窗户,却没心情感受窗外风景,他听着远处传来隐隐绰绰的枪声,神色有些焦急。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晚了一刻钟……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伏特加心急如焚,但是执行任务之前,琴酒叮嘱过他不许擅离,在车里接应,他不敢违背命令,只能徒劳的愤愤拍了拍方向盘。

    方向盘砰砰作响,他倒也不心疼,毕竟这次开的不是大哥的爱车保时捷356A。

    “大哥为什么不让苏格兰负责接应?让那个家伙跟大哥一起出任务,真是让人不放心!”

    对大哥看中苏格兰十分不满,但又不敢对大哥有任何不满,伏特加于是便只能愤愤不平的对着苏格兰横挑鼻子竖挑眼。

    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靠近,伏特加顿时警惕地看向脚步声来源,手掌无声地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下一秒,琴酒自拐角处飞快上前,直接坐在了副驾驶。

    “大哥?你受伤了?”

    伏特加面色紧张。

    琴酒急速的喘息几下,抚平了肺部焦灼的空气,顺手拿起一根烟叼在嘴里,伏特加立刻点了火凑上去。

    空气的流动烟草迅速的燃烧,一点火星骤亮又暗淡下去,照亮了琴酒脸上沾染的血迹。

    琴酒吐出一口烟圈,没有回答伏特加的问题,接过伏特加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沉声问到:

    “还有多久?”

    伏特加看了看时间:

    “已经晚了20分钟,如果一路畅通,那我们最多还有10分钟的空余时间。”

    琴酒在车内烟灰缸上点了点,将烟灰抖落,淡淡道:

    “苏格兰吸引敌人目标断后,再等他5分钟。”

    5分钟到了,苏格兰仍然没有回来。

    伏特加启动车辆,犹豫的看了琴酒一眼

    琴酒沉默着没有下令,而是在内心又默默数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琴酒果断的一挥手:

    “走,离开这里。”

    就在车子即将启动之际,背着一人多高的琴盒的苏格兰从小巷中气喘吁吁的跑出。

    伏特加连忙停车,让苏格兰坐上了后座,随后车子一吐尾气,飞快离开了这个位置。

    苏格兰筋疲力竭的瘫在后座上,迅速平复急促的呼吸。

    车子开起来后,伏特加忽然觉得不爽,自己刚才应该把人丢在车下才是,怎么就这么欠,停车等人了呢?

    于是琴酒还没有吭声,他就率先发难,故意用压低了的嗓音质问道:

    “苏格兰,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会是去交换情报了吧?”

    还处在任务状态下的苏格兰根本没有理他,直接双眼一阖,闭目养神了。

    伏特加:……

    痒了,他的拳头痒了!刚才真应该把这个人丢在车下,让他被打死算了!居然停下了车,他真的是脑子被驴踢了!

    不过他身边的琴酒面色冷淡却没吭声,伏特加也就咬着牙忍下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苏格兰表面上一动不动,脑子里飞快的处理着方才接头时,潜伏在札幌公安间谍给他的信息,对伏特加的挑衅和不满视若无睹。

    伏特加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但却有着格外听话的优点,他大哥琴酒最恨叛徒,但却对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很是宽容,伏特加跟在琴酒身边多年,倒也算是沾染了些相似性格。

    虽然看苏格兰百般不顺眼,但在任务中,伏特加也不会刻意使绊子,就像刚才,伏特加明明可以公报私仇假装看不见,他直接将车开走,却还是把车停了下来,等他上车以后再开口质疑。

    他真正要小心的是琴酒。

    这个极其敏锐又难搞的男人,即使他已经伪装成这种地步,甚至连伏特加都觉得他威胁了自己的地位,但苏格兰却很清楚,琴酒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信任他。

    或者说在黑暗中沉浸那么久的人,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信任交给任何一个人。

    幸好他的任务并不需要得到琴酒的信任,他只需要不露破绽,并且留下可靠的印象,就足够了。

    ………………

    他们回到位于札幌的安全屋,换下了衣服,用假身份乘车直达上野,又从上野的安全屋换回了标志性的黑色服装,伏特加依然作为司机,开着琴酒的保时捷将几人送回到东京基地。

    一直将车开到基地内部地下停车场,几人下了车,琴酒这才对苏格兰询问:

    “左腿受伤了?”

    苏格兰点了点头,知道对方其实是在盘问自己失踪的几分钟去哪了,此时脱离任务已经快一天了,他也没在保持那种冷若冰霜的状态,语气平和的说道:

    “擦过了肌腱,虽然出了不少血,不过没什么大碍。”

    他们在札幌的安全屋琴酒就曾打量过他换了的新衣服,此时这句话说出口,意思是自己已经查看过伤口,自然也就是自己亲手包扎,又想方法弄到一身没有沾染血迹的新衣服,伪装成普通人逃脱了追杀,这才耽误了时间。

    以琴酒的脑子,自然不需要苏格兰解释这么多。

    他点了点头,叮嘱道:

    “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一下,任务报告由伏特加来写,你只需把我们分散后的过程告知他。”

    苏格兰点头。

    琴酒能允许伏特加在执行任务时等他,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了,此时的叮嘱,自然不是好心关心他的伤口,而是要他去医务室,让组织的医生检查一下。

    琴酒过后应该会调取医务室的档案,以及他对伏特加的叙述,判断他确实没有问题,才会放心。

    这事只能背后进行,毕竟苏格兰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琴酒自己是疑心病上身,却不会表露出来,防止苏格兰不满。

    相应的,苏格兰自然是应对的滴水不漏。

    等到去医务室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把事先早就构思好的过程,详细的讲给了伏特加,离开基地,回到东京市,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

    他将车停到了安室透公寓两条街之外,隐蔽行踪走到了安室透暂居的住房门口,先是警惕的四处张望,确定自己没有被任何人跟踪,于是顺手打开门,将一个信号屏蔽器打开后放在门口的鞋柜上,无声的走了进去。

    卧底的本能让他时刻谨慎,即使现在已经处于理论上安全的环境,在没有见到安室透,确定屋内没有其他人之前,他也没有直呼幼驯染的姓名,而是谨慎且疏离的呼唤了他的假名:

    “安室?”

    客厅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玻璃器皿被打翻的声音。

    诸伏景光神色一凛,单手按住腰间的□□抽出,脚步无声的迅速上前,骤然绕过墙角,猛的举枪对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客厅的沙发附近。

    随后,他看着沙发上纠缠在一起倒成一团的两人,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收起了□□,语调十分平静:

    “抱歉,打扰了。”

    说完后退一步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泷泽和月无奈的声音:

    “景光先生,这是一个意外……不要走,请听我解释。”

    诸伏景光:

    “请不要向我解释,这样显得我仿佛是你们中间的第三者一样,我什么都没看到,请两位务必继续,如果因为我而打扰到两位,我真的没脸再去见Hagi。”

    泷泽和月:???

    “跟Hagi有什么关系?不要说的我们好像有四角恋这样复杂设定一样好吗!只是我脚滑了,不小心摔到透身上了而已!而已!”

    诸伏景光转过头,瞥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整理衣衫,看起来十分镇定,完全不害羞,但是手里摸索着领口敞开的扣子,已经系了很久都没能系上、仿佛肢体有些不协调的安室透,诚恳的表示:

    “我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8-28 19:02:04~2022-08-29 17:10: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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