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记住,你是被初大款宠爱的男人。◎

    周六晚上小赋写完作业, 就在父母的殷切期待中开始学做饭,她学做的第一道主食是糊塌子。

    姜铁梅最担心糟蹋粮食,必须在旁边做技术指导。

    小赋动手能力强,边擦西葫芦丝边说:“那爸妈小时候怎么没学做饭?”

    初迎大言不惭地说:“我跟你爸不会做饭是时代原因, 我们小时候粮食多金贵, 那可是一粒米都不能糟践,你姥姥是饿怕了, 生怕我们把饭做坏了糟践粮食, 都是她把着锅灶, 我想学都不行。”

    方戬说:“碰巧, 你奶奶也是这样想的。”

    小赋:爸妈不会做饭还那么理直气壮。

    “你们俩现在学都来得及, 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们可偷着乐吧,不让你们做饭就等着吃现成的还不好?”姜铁梅说。

    小赋往西葫芦丝里放面粉跟鸡蛋,又把跟葱花放进去调好味儿说:“我开始摊饼了, 要是往外溅油咋办。”

    方戬给闺女出主意:“拿锅盖挡着点。”

    姜铁梅说:“别听你爸瞎说, 你拿着锅盖还咋做饭, 手放低点, 不怕油溅出来。”

    担心糊塌子不成形, 还心疼大冬天花巨资买回来的西葫芦, 姜铁梅忍着心痛往锅里多舀了勺油。

    黄澄澄的一张薄圆饼伴随着鸡蛋香跟葱花香出锅, 初迎笑得眉眼舒展:“闻着就香, 你看我们小赋,就是有做饭天分。”

    时间就像逃跑一样溜走,一晃眼闺女都能学做饭了。

    姜铁梅吐槽:“有在旁边光动嘴等着吃的爹妈, 不会做也得会。”

    小赋可自豪了, 摊第二张饼的时候让爹妈先尝尝, 夫妻俩分吃着薄饼,初迎不遗余力地夸,必须充分激发闺女做饭的积极性,她说:“糊塌子看着简单,做着难,大闺女第一次就做成功。”

    方戬也夸:“不错,以后大人都不在家闺女饿不着。”

    姜铁梅说:“应该是有闺女给你们做饭,我不在家你们两口子饿不着。”

    “爷爷尝尝。”小赋把盘子端到方洪年面前。

    方洪年尝了一块,说:“好吃,小赋以后跟爷爷学做点心吧,你一定能做得好。”

    “好啊,爷爷。”小赋快乐地说。

    “小赋下一道菜学西红柿炒鸡蛋行吗?”

    “好的,妈妈。”

    方芬在旁边默默看着,为什么小赋学做饭全家人都鼓励她,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她妈却总骂她嫌她这干得不好那干得不好是咋回事!

    ——

    方晋南为工作的事情纠结几天,等吃过晚饭,两口子一起溜达到初迎他们房间来,初迎说:“看大哥一脑门子官司,看来还没考虑清楚呢。”

    方晋南开门见山地说:“初迎,现在鼓励储蓄,利率又提高了一些,你手头应该有点钱,存款不?”

    他介绍说:“整存整取八年期利率是十二点四二,五年三年期利率是九点七二,一年期利率还是八点□□呢。有钱存到银行合适,啥都不用干,吃利息就够花。另外还有储蓄有奖活动,存一万块钱可以抽奖五次,中奖率特别高,奖品设置也丰富,有收音机、钢笔之类的,再不济也是几斤大米。”

    初迎心说我有钱也不会存到你们支行,谁知道一旦被挪用了谁给补偿?啥时候拿到补偿?

    不过说的是:“你知道我还完贷款之后,手头没啥钱。”

    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们银行吸纳存款跟放贷有提成吗?”

    陶芋嘴快替他答:“哪有什么提成,工资是多少就是多少,你大哥不过是想做出点业绩。”

    他们夫妻俩这几天还是没合计出好的计策来,方晋南想通过工作表现出色获得肯定,陶芋觉得初迎脑子灵活,好像突然开窍一样,比之前聪明了许多,就想来听听她怎么说。

    这些天姜铁梅比他们俩都急,成天出点子馊主意,他们都不敢在父母面前提这事儿。

    初迎说:“连提成都没有你费那劲干嘛!”

    方戬是把工作放在首位的人,赶紧纠正媳妇的思路说:“初迎,你之前工作不也挺努力的,不论什么工作,不管有没有奖励奖金,都得把本职工作做好。”

    初迎觉得方晋南可真是个老黄牛一样的老实人,说:“我也认为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可是大哥解决你目前的问题光靠认真工作不行,你能不能不换个思路,也许是你没有问题,是你领导存在问题呢。遇到事儿多找找别人的原因,别总找自己的原因。”

    方戬微微皱眉:“你这说法可新鲜了,遇到问题不都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吗。”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初迎说的话有点道理,但又似是而非。

    初迎说:“为啥非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在单位受器重可真好。”

    陶芋转变思路最快,她捅了捅方晋南的胳膊肘说:“初迎说得有道理,你工作表现已经很不错,领导还要把你调走,就是领导有问题。”

    方晋南想了又想,说:“我们支行行长很受上级器重,我们支行年年评优,他肯定没问题。”

    陶芋说:“调动工作不合理,就是他存在问题。”

    “对,而且在人事上他没权力把你调到郊区去,他把你调郊区肯定是用了不合理的途径。”初迎说。

    “就是这样,初迎那你说说你大哥该咋办?”陶芋快刀斩乱麻地说。

    初迎说:“不要在工作态度跟工作表现上做无用功,不管有多难,对你领导来说,把你往郊区调跟往别的支行调动的难度一样,你不妨利用这一点想办法换个支行;你要想在银行一直工作下去,就提升学历,考个夜大。你想想中农工建交这些银行的工资、分房、职称是不是都跟学历挂钩。”

    只要方晋南一直在银行工作下去,他就能分房。在住房上,她跟方戬这一世不需要指望老宅,她也希望兄弟也不需要指望老宅。

    虽不认同初迎思考问题的方式,但方戬对她的提议百分百赞成,他说:“大哥,初迎分析得对,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你要在这个方面努力。”

    陶芋觉得初迎给的建议有点难实现,但她的思路是清晰的,正确的,也说:“我觉得初迎说得对。”

    方晋南仔细想了想,说:“那行,我不想办法吸纳存款跟放贷了,想办法调动工作。”

    还有她建议读夜大的话,竟然那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他觉得他也得提高学历了。

    等大哥两口子走后,方戬夸媳妇:“初迎,你给大哥的提议很好,可能跟你上夜大有关,你的思路比以前开阔,头脑比以前灵活,聪明了很多,看来还是得多读点书,以后咱们全家都给你做后勤,支持你上夜大。”

    初迎但笑不语,跟我多读书关系真不大,跟我重生关系才大。

    “你觉得我变聪明的话是不是得奖励我啊。”初迎笑眯眯地说。

    方戬马上提高警惕:“你想让我用自己奖励你?”

    初迎看他戒备的表情很好笑:“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你要用你自己作为奖励我来者不拒。”

    方戬:“……”

    周日下午初迎从汽修厂回来,发现陶芋竟然坐在厨房门口刮鱼鳞,洗菜盆里是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青鱼。

    初迎说:“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买菜。”

    陶芋说:“你们总往家里买菜,总是跟你们一块吃喝,我偶尔也得意思一下。”

    初迎说:“原来你知道自己蹭吃蹭喝,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陶芋心情愉快地说:“你大哥最近跟魔怔一样买了一堆书开始准备考夜大,我买鱼就是想给他补补脑,他说他年纪大了,时间不等人,务必明年考上夜大,你说话还挺好使。”

    她男人上进是好事,以前看初迎上进她焦虑不安过,总不能俩人都不思进取,现在男人上进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平摆烂。

    所以她会百分百支持男人考夜大。

    看方洪年回来,陶芋又是显摆又是询问:“爸,我买的大青鱼,你看咋吃。”

    方洪年说:“鱼可真不小,一鱼两吃怎么样,鱼头鱼尾加萝卜丝熬汤,鱼肉做成酸菜砂锅鱼,我来做。”

    ——

    这天初迎在修车厂,刚买回来零件正在更换,初夏来了,初迎问:“二姐咋来了。”

    “我这不是还没来你这儿看过,妈给我看店,我过来看看,哟,你这地方可真不小。”初夏说。

    “你搬个凳子先晒会太阳,我一会儿就忙完。”初迎朝大树下指了指说。

    问了几句修车厂的情况,初夏看着四下没人,就说:“我就站着说会儿话就行,付翠芳的事儿,你这些天市场去得少,肯定不知道这事儿。”

    “啥事?值得你特意跑一趟。”初迎眼睛一亮,所有的八卦里面,她最爱听付翠芳的八卦。

    初夏说:“我是听我一个熟客说的,说她去开在村子里的旧仓库能挑到好看的旧衣裳,我寻思着肯定是偷着开的卖洋垃圾的店,我本来也没在意,可没过两天听说那店是付翠芳开的。”

    初迎很惊讶:“她不是被罚款衣服又都没收了吗,还不长教训,咋又卖上了。”

    她知道付翠芳依旧在批发市场卖衣服,不过她自己不经常去,是甄玉香在看摊,她现在不卖西服,而是卖流行女装。

    初夏说:“她之前还有一大笔货没卖呢,再说卖洋垃圾利润高,咱们的利润撑死有三成,她的利润能有十成。你看她婆婆给她看摊好像正经做买卖,其实私下里卖走私货呢。”

    初迎觉得不可思议,说:“她胆子可真大,这种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是知法犯法,躲避执法机关,要再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拘留。”

    早起在动批干批发的都能挣到钱,实在没必要偷着卖走私服装。

    “我知道她那就仓库在哪儿,咱们还是不举报?”初夏说。

    初迎说:“甭理会,等着她自己犯事儿就行。”

    等初夏要走的时候,初迎问:“批发市场有卖健美裤的了吗?”

    初夏跟上一世的她一样,没有潮流跟审美眼光,全靠韩经理给她发最流行的货,还有就是初迎提点。

    初夏说:“零星有卖的。”

    初迎说:“健美裤肯定会大流行,三舅厂应该有生产吧,如果没有生产你最好提议生产,你要趁着流行多卖点。”

    “健美裤能流行?我瞅着那裤子不好看啊,箍在身上怪难为情的。”初夏说。

    “那裤子也有优点,穿着舒服不紧绷,我估计得比蝙蝠衫跟喇叭裤还流行呢,你一定要提早做准备。”初迎说。

    初夏自己是不看好健美裤,但她相信初迎的话,说:“那行,我提前准备,咱也抢占先机。”

    初迎真是百感交集,刚听说付翠芳偷着卖走私货,就又听到她给老干部当保姆的事儿。

    付翠芳当上保姆之后,买菜肯定要从胡同里走难免遇见,这天初迎看她挎着一篮子菜,都是冬天难买的韭黄、黄瓜这些大棚菜,衣着干净整洁,头发梳成溜光水滑的发髻,脚上一双白鞋,可能菜市场人多,被踩了一脚留个印子,她心生疑惑,就把人叫住说:“这是去买菜了。”

    付翠芳整个人状态极好,下巴扬起:“你看不出来?”

    初迎嘴巴上不能输,说:“我只知道你家不住这儿,用不着往这儿拎菜。”

    付翠芳不再说话趾高气昂地往前走。

    初迎又约俩司机还有李建设吃饭时趁机跟他打听,原来付翠芳当上老干部的保姆了。

    她没有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地问:“我那天看一个熟人挎着一篮子菜,进了老干部的家门。”

    “老爷子干了多年的保姆回乡下去了,就有人给推荐了新的保姆,你说的应该就是她。”李建设说。

    初迎说:“她原先在批发市场卖衣裳,现在是婆婆在看摊,想不到会去当保姆。”

    李建设说:“老爷子挺喜欢这个保姆,她做的饭菜符合老人家口味,保姆还会做药膳,知道老爷子爬雪山过草地时落下过风湿病根,专门给做治风湿的药膳。”

    初迎思忖付翠芳做药膳这个技能哪里来的?她又没学过,之前也不会做,像他们这种普通家庭平时能见到的食材都有限,生怕浪费粮食,哪里会鼓捣药膳?

    要么就是短期内自学成才?

    真不知道付翠芳怎么想的,既然想从老干部那儿捞点好处,就不要干违法的事情,她干着这种低级的违法的事情想要挣钱,要真出事是想要老干部罩着她还是咋地?

    完全无法理解。

    付翠芳给老干部这事初迎没跟姜铁梅说,可她也知道了,晚饭婆婆就在饭桌上就说这事儿。

    “甄玉香在市场卖衣裳,我还以为她有啥事儿过些日子再来市场,谁知道她给人当保姆。”姜铁梅说。

    陶芋说:“她给当保姆的人家是一般人吗,那是大干部,还不用伺候一家子,伺候大干部一个就够,轻松工资高,再说把大干部伺候好了,她想求人办什么事儿可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好好的服装买卖不做,谁知道她不是钻营着当上保姆的呢,容我去打听打听。”

    初迎:陶芋精明世故,是个明白人,这个嘴替又上线了。

    她说得对,几乎无法反驳,可方晋南说:“你打听那干啥,别操心别人的事儿,过好自己的日子。”

    陶芋哼了一声:“去当保姆的又不是我,就是我知道有各种好处也不会去当保姆。”

    初迎想,付翠芳一边抱着老干部大腿,一方面干着违法的事儿,她怎么敢啊。

    第二天初迎吃过晚饭又去找了初夏一趟,跟她说:“你留意打听着付翠芳违法的买卖会不会关闭。”

    初夏不解:“她这都昏了头一门心思想着挣钱,哪里会把挣钱的买卖主动关掉,行,我打听着。”

    之后初迎得到的消息是:

    哪关啊,买卖好着呢。找了个人帮忙,姜红卫有时候也去帮着卖。

    不可能关。

    没关。

    初迎心说这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吗。

    ——

    初迎最喜欢年底,夜大放假,批发市场也提前关闭,她只需要忙修车厂的事儿,感觉超级轻松。

    方晋北一家本来说过年要回来探亲,老两口欢天喜地地准备年货,但方晋北又说他现在在畜牧业公司上班,年后会跟着大挂一起来京运羊,以后能经常回家看看,行程取消。

    初迎家频频来人,先是方洪年的小徒弟马来顺来看师父,带了他妈自制的腊肉、腊肠。方洪年对这个小徒弟还算满意,说他虽然动手能力差点,开窍慢点,但勤奋好学,有他这个师父拉扯,三分之一的糕点都已经学会,都做得像模像样,以后一定能成为大师傅。

    这天吃过晚饭,初贰带着向蓝天一块儿过来,他说:“蓝天今天不上晚班,我就带她过来了,这是她发的年货,大黄鱼跟冻虾仁,我们觉得新鲜,就给你们拎来点。”

    姜铁梅把东西接过来说,又是忙着沏茶倒水又是拿糕点:“来就来,你们还拿东西干啥,蓝天快坐,有空就跟初贰来这儿多串串门,一会儿走了拿点糕点。”

    初迎招呼在正房的闺女:“小赋,你婶婶来了。”

    小赋很喜欢这个有着她向往职业的婶婶,大声喊:“来了。”

    陶芋自然对向蓝天很感兴趣,毕竟她曾经想给初贰介绍对象,拉着她问东问西。

    “你一个月工资有一千多?抵得上普通职工一年多的工资?听说你们工资高,原来是这么多啊。”陶芋语气夸张地问。

    向蓝天解释说她干了五六年,全部收入加一块儿是这么多。

    “初贰娶你这样的媳妇可是赚大了,又长得好看又能挣钱,你们两口子都是高收入。”陶芋连连感叹说。

    她说的句句都是好话,但让人觉得交浅言深有点冒犯,而且姜铁梅不想听她提起秋谷,于是让她去炒锅花生待客,跟吃有关的活陶芋爱干,这才把她支开。

    初贰专门来找初迎说话,他说:“三姐,你这生意咋样,我本来预计着开业时间短,顾客不会太多,想不到比我预计得多多了,还有往我那儿打电话,他们怎么知道电话,不会是老顾客介绍的吧。”

    初迎说:“我在报纸上投了中缝广告,京城日报跟京城晚报,京城日报是党报,挺多单位都订这个报纸,晚报老百姓看得应该多点,中缝广告便宜,就修车厂名字,两个修车厂电话跟地址,半年六十频次,才三百块钱,俩份报纸都差不多这个价格,一共六百块,我觉得很划算。”

    “我说怎么突然顾客就多起来了,三姐,还是你头脑灵活。”初贰恍然大悟。

    初迎说:“现在看报纸的人多,中缝广告也便宜,来我修车厂的顾客也多了,这说明广告效果不错。”

    初贰想一起承担广告费用,初迎说没多少钱用不着,初贰又说:“我之前说别的修车厂肯定会千方百计多收钱,这回真的见识了。”

    初迎很感兴趣:“说说啥情况。”

    初贰说:“我有个朋友开吉普到我这来修,他那车就是启动跟刹车异响,就是拧几个螺丝的事儿,在咱们厂也收不了几块钱。

    可我想这不正好有车可以去别的修车厂试试,于是跟朋友一块儿去了家私人修车厂,当然我没进去,朋友自己说的,结果那人说方向机漏油,非得说要换件,说是得三十多块钱。我朋友当然不会把车放那,又回到我修车厂,拧了几颗螺丝就修好了,我不信那修车的不懂,就是故意想多收点钱。”

    初迎知道更多修车厂黑幕,跟后世的赚黑心钱的手段相比,现在的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她实在没法借着来修车的人不懂,挣昧良心的钱。

    她说:“国营修车厂会陆续倒闭,咱们的竞争对手就是私营修车厂,咱们修车厂口碑好,来过的顾客会自动给宣传。还有一些来修车的本来就懂一些,一次两次可能看不出来,来次数多了肯定会看出猫腻,咱们就坚持能修就不换,能快就不慢的原则。总会把这些顾客都吸引到我们这儿来。”

    就按他们这种修车跟收费方法,每天修四五辆车,他们的修车厂各自的月纯利润才一千多块,跟工资比是不少,这还是不算人工跟场地费用的情况下,初贰毕竟投入那么一大笔场地费用,初迎得稳住他。

    她说:“你知道物价都在涨吧,我前段时间囤了点茅台,从四十块钱涨到三百多,谁能想象得到涨这么高,你猜未来啥会涨得最快?”

    初贰说:“那肯定是能保值增值的,黄金?”

    初迎说:“我觉得应该是土地,咱的场地使用权都是买下来的,以后地价得蹭蹭长,肯定是最贵的,不要把场地费考虑进去计算成本,咱们有地不着急,就等着地升值,每个月的纯利润就是咱们赚的。”

    初贰不知道初迎为啥会这样想,但他信了,说:“我知道,咱们积攒口碑,我肯定不乱修车乱收费。”

    初迎说:“我相信修车能挣到钱,不需要通过糊弄顾客挣钱。慢慢来,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

    初贰增加了很多信心,说:“嗯,我知道了。”

    ——

    腊月二十八,初迎二舅跟二舅妈来了,还拎了两桶花生油跟各种农产品,红豆、芝麻、核桃,还有自家磨的豆腐,切块冻好拿过来。

    “我们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二表哥二表嫂没空来,他们忙着呢,年底都是上县城赶集的,店铺生意最好,抽不出时间来。”二舅说。

    初迎说:“表哥表嫂不用特意往这儿跑,他们总去拿货,我们总能见面。”

    “这都是咱家地里长的,这两桶油是自家花生榨的,你们城里人吃油还得凭票,我们就多榨一些给你们拿来。”二舅妈看上去红光满脸,状态不错。

    初迎说:“现在油挺贵,你们不用拎这么多。”

    “你这样说就生分了,家里有我们就给你拿来一些,你给你二表哥供货,给他的都是最好卖的西服,整个县城卖西服的都算上,他的生意最好,你二表哥二表嫂终于有了正经营生,也攒了点钱,我们俩也不用愁他们只种地没事儿干。”二舅对现状很满意。

    “县城买西服的人也多,就连咱们村里的都想弄身西服穿,当初开这个店真是开对了,你表哥表嫂有正经营生我们也不用操心,初迎还是你大度,不跟我们计较。”二舅妈说。

    初迎说:“我就是顺手的事儿,在我这儿就是多一个人拿货而已让我二表哥趁着这几年西服好卖多卖点。”

    她不想在拒绝给三舅提供帮助的亲戚面前充当好人树立多好的形象,有必要跟他们说清楚这一点。

    初迎把东西都收下,把方戬发的年货带鱼还有方洪年拿回来的糕点给他们一些。等有空去初夏那儿拿点衣服给他们寄过去,也不算白拿别人东西。

    ——

    除夕夜,晚上睡觉之前,初迎拿定期存折给方戬看:“你的存折。”

    方戬看了上面的数字说:“这么多钱,你啥时候存的?”

    初迎说:“对,前几天拿你的身份证存的三年定期,你不是把你攒的钱都给我了吗,这是我还你的。”

    她本来想给小赋也存个五万的教育基金,但她不想手里放太多钱,跑不赢通货膨胀,不如做投资。

    方戬接过存折看了看,开玩笑说:“我就给了你四五千,你给我这么多,要知道当时我借点钱也多给你一些。”

    初迎也开玩笑:“记住,你是被初大款宠爱的男人。”

    方戬:“……”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夫妻关系。

    他是这样的男人?

    这话说得霸气、霸道,但又让他觉得有点甜是咋回事。

    方戬唇角上扬忍不住笑,伸手把初迎往自己怀里揽:“好,我记住了。”

    等初迎睡后,方戬扭亮台灯把存折又看了几遍,回想这几年,初迎的各种花样操作层出不穷,他都跟不上她的节奏,但无疑都是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来,他完全想不出她以后还会干出什么。

    方戬把存折藏到衣柜最里面,如果有需要,他的工资用来保证他们的生活,这五万块钱以备不时之需。

    或者她需要大笔支出,这笔钱还得给她用,他只是暂时保管。

    以后她再做什么他也不会干涉,可能还是会质疑,会不理解,但仍旧会支持她,放开手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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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 62 章

    ◎国库券、大哥大以及汽车维系技能大赛◎

    一晃就到了八.九年。

    这天初迎从停车场出来骑车刚走到报刊亭附近, 卖书报的大爷就说:“又来了,我翻报纸了,上面有你登的广告。”

    初迎停车走过去,笑道:“大爷, 我看两眼。”

    “那你快点, 我要下班了。”大爷说。

    她走过去,目光在报纸上面扫过, 拿起京城晚报翻了翻中缝, 果然有, 就在把报纸合上的功夫, 视线突然扫到金扳手的字样, 她把报纸重新打开, 看到上面关于汽车维修大赛的新闻,便匆匆看了一眼。

    “买一份儿。”初迎说。

    大爷嗬了一声,说:“这是看到啥新闻了, 天天蹭报纸看, 今儿终于买一份儿。”

    顺手给小赋买了本她爱看的童话大王, 初迎把报纸放在挎包里, 骑车往家走。

    回到家仔细看报纸, 初迎看到是市总工会跟德众汽车司联合组织金扳手杯汽车维修大赛的消息, 只是一小条新闻说得不详细, 初迎便在第二天上班时间拨电话过去询问详情。

    比赛在两个月之后, 参加比赛的都得是在职维修工,国营单位的维修工跟干个体的都行,像白隽淞这样的大学生不能参赛。

    一二三等奖的奖金分别是一千块钱、八百块钱、五百块钱。

    巨大的机会摆在眼前, 初迎略有点激动, 她肯定要参加比赛。

    白天忙了一天, 晚饭后她往初贰家打电话,让他也去参加比赛,初迎说:“咱们抽空去报名,这是个好机会,拿到名次好处很多,不仅能拿奖金,还能跟厂商搭上关系,我比赛要是能拿第一,你就得拿第二。”

    初贰很羡慕初迎的那种自信,他说:“奖金那么高肯定很多人都去参加比赛,整个京城得多少人呢,就咱们认识的修车老师傅就有多少,获得名次肯定不容易,更别说第一。”

    初迎说:“一定要对我们的修车水平有信心。”

    两人约好有空一起去现场报名,顺便多了解些情况。

    撂下电话,方戬跟她说:“你从来都没参加过比赛,比赛就是重在参与,拿名次不容易,比赛中会有各种状况发生,不一定是修车水平最高的拿第一。”

    他是担心初迎期待太高,结果却拿不到名次。

    初迎自己倒是很有信心:“现在好多维修工都是培训俩三月就上岗的,我肯定比他们强得多。”

    她觉得自己比同行略好的地方在于她上了夜大,大多数维修工跟之前的她一样,文化水平不高,她毕竟上了几年夜大课程,跟这些维修工相比算是有点文化的,应该是同行里面对汽车的结构原理了解最清楚的人。

    不管干什么,都得靠同行衬托。

    这个时代不错,只要稍微努力,就比同行强。

    晚上睡觉前,初迎问方戬:“你听说过大哥大吗?”

    方戬说:“就是移动电话,现在京城也有卖,就在京城移动复兴门营业厅,大哥大很贵,有钱也不一定买得着,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初迎说:“我不可能总在修车厂呆着不出去,但现在还不想招人,现在维修量我忙得过来,再说我把维修厂的事儿彻底搞明白了才招人。我需要一部大哥大,这样赵建军跟徐逢春他们找我方便。”

    方戬大脑里立刻显现出那黑色的像砖头一样的大哥大,说:“才几个人找你啊,再说咱家里跟你修车厂都有电话。”

    初迎说:“倒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儿,但他们找我太麻烦,我想去营业厅看看。”

    方戬对大哥大很好奇,说:“行,那咱们去看看。”

    周日上午去夜大上课,中午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就去了营业厅,他们很快打听清楚,大哥大是一万二,入网初装费是六千,月租费一年是一百五,另外话费是市内六毛钱一分钟,长途一块二,还是双向收费。

    方戬再次感受到贫富差距,大哥大贵不说,话费还贵,居然有不少大款拎着大包小包的现金来买大哥大,着实挺夸张。

    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初迎说:“大哥大可真贵。”

    初大款一向出手阔绰,也会认为大哥大贵。

    初迎觉得买大哥大简直是大冤种,价格贵不说电池还不禁用,信号不好,话费还贵,而且这砖头似的玩意会逐渐被更小巧精致的取代。

    也不知道能直接给她带来的收益有多少。

    顾虑太多,可能根本上还是她还不够富有的原因。

    别的老板可能一单就能赚几十万,买大哥大有助于他们联系业务,一笔生意就能挣回来,她的钱却是一点点积攒的,没有别的老板那个魄力。

    方戬实在理解不了她对贵和便宜的判断,说:“你买那么贵的四合院眼睛都不眨,怎么不嫌贵呢。”

    初迎说:“买房跟买大哥大能一样吗,房子就放在那儿,总能解决住房问题,可大哥大是消耗品。”

    交了钱也不能马上拿到大哥大,要排队,时间不定,拿到大哥大还要填申请单,才能开通使用。

    跟她买别的东西干脆又大方不一样,她竟然说再考虑考虑。

    从营业厅出来,方戬跟闺女回家,初迎去修车厂。

    等吃晚饭的时候,方晋南边吃饭边说:“现在国库券可以合法买卖,咱手里的国库券可以卖到银行。”

    姜铁梅问:“真的,没到期银行也收?”

    方晋南肯定地说:“收,去年国家就发布了政策,但提前去卖没有利息。”

    “那把咱家的国库券都拾掇拾掇,赶紧趁这机会去换成钱。”姜铁梅说。

    陶芋说:“我手里没兑现的国库券还不少呢,你咋不早说啊。”

    方晋南说:“政策发布,银行又没那么快收到通知。”

    初迎手里也有国库券,都是方戬发工资时摊派的,国家八一年重新恢复发布国库券,方戬每个月都有一定额度的国库券抵工资,开始时每月两块,到现在平均每月四块,国库券在到期之前无法兑现。

    方晋南、方洪年都有随工资分配的国库券。

    老百姓不把国库券当理财工具,有些急于折现的就把国库券五折、七折卖给小贩,有些人还用国库券来交计划生育罚款。

    方晋南又问初迎:“你买国库券不,比银行存款利率高多了,八年定息利率是十二个点,今年发行的三年期国库券利率是十四个点,不到期也能卖给银行,就是没利息。”

    初迎说:“那利息还真挺高的。”

    方晋南说:“那肯定比银行存款强多了。”

    初迎突然想起上一世方晋南也说过买国库券比银行存款强的话,八.九年发行的国库券价格会波动,比如面值一百元的国库券,在京城银行的价格会涨到一百零八,当然也会因为物价飞涨,有价格低于面值的时候。

    方晋南说过这话没过多少天国库券就涨价,她可以买点趁涨价卖掉。

    “你们银行可以买国库券吗?”初迎问。

    “当然可以。”方晋南说。

    等吃完晚饭,姜铁梅、陶芋都去找国库券准备提前卖掉,初迎跟方晋南在客厅单独聊天,初迎说:“我想买点国库券,我估摸着国库券买卖放开,利息又这么高,挺多人会买国库券,那样国库券价格就会上涨,国库券价格波动你总会知道吧。”

    方晋南说:“哪有啥价格波动,就按面值卖。”

    初迎说:“我估摸着会涨,到时候就不按面值卖,等我有空去你们银行买,你能不能涨价了告诉我。”

    方晋南不太相信国库券会涨价,但他觉得初迎脑子灵活,就说那肯定没问题。

    “我建议你也买点。”初迎说,把方晋南也拉进来他才会更关注价格。

    “我哪有钱啊。”方晋南说。

    “你们支行国库券数量多吗?”

    “有摊派下来的,你要多少?”

    第二天,初迎就拿着给方戬的定期存折还有自己的存折去银行取了钱,凑了十万块,去方晋南所在的银行买国库券。

    “你买这么多?”方晋南还没见过一下能买这么多国库券的人。之前存款利率就挺高,他建议她存款她都不肯,现在她买国库券,说不定真的涨。

    初迎点头:“对。”

    从银行出来,所有现金都换成了一大摞国库券。

    方晋南见初迎这么大手笔,也想跟回风,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攒下的钱也就七八千块,他借了点凑成整数买了国库券。

    他问初迎:“真的会涨吗?”

    初迎点头:“不涨就持有三年,拿百分之十四的利息也挺好。”

    ——

    方晋南觉得特别意外,国库券价格果然会涨,一百元涨到一百零四时初迎说再等等,涨到一百零八时,初迎说第二天就去卖。

    初迎的十万元国库券又换成现金,赚了八千元。

    方晋南跟风,拿到八百元。

    支行行长都没想到还真有人能趁着涨价赚到钱,跑出来跟初迎寒暄。

    “你这个弟媳做买卖的?”行长问。

    初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后会挪.用公.款被判无期的行长,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四十出头,相貌端正和善,完全看不出会走上犯罪道路,甚至现在就想把方晋南这样看不顺眼的员工调走。

    为了表达她的资金来源合法合理,初迎说她手里有出租车,干服装批发,还开修车厂。

    “还是做买卖的脑子灵活。”行长说,他很遗憾没跟上这波涨价,“以后你还买国库券吗?”

    他想从初迎口中探听点消息,或者听听她对形势的判断。

    初迎说:“肯定不买了,我本来想拿十四个点的利息,也不知道会涨价,正好赶上,手头的资金有别的用途,要不我也不急着卖掉。”

    关于国库券,她就了解这么一点,就蹭这一波,也不会为了利息买国库券。

    她说以后再也不买,行长倒搞不懂她到底是想趁涨价挣钱还是走狗屎运挣了一笔。

    不过那八千块钱可是他两三年的工资,小老百姓啥都没干十几天就轻松挣到,他一个行长都没挣到这钱。

    这个社会真的让人很不平衡,有些人带着资源下海,凭借手头的资源挣大钱,有人本来没什么文化,甚至正经工作都没有走投无路,靠做买卖挣到钱。

    他这个行长说出去好听,可还不是拿不多的死工资,奖金也不多,日子过得照样寒酸。

    想到这儿,心里的酸水蹭蹭往外冒。

    可是就是他想利用国库券涨价挣钱,他也没有资金。面前这个看着挺年轻的女的竟然有这么多资金,他干到退休不知道能不能攒下这么多钱来。

    他像温厚的长辈一样和蔼,又带了些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们这些做买卖的消息灵通,是不是有啥一般人没有的消息来源?”

    初迎正色道:“您在银行工作多年,对国库券的了解肯定比老百姓透彻,我哪有啥消息来源,不过是正好赶上,以后我也没有资金再买。”

    行长打量着初迎,确实,他都没有小道消息,别人更没有,他看初迎说得诚恳,不像张嘴胡说。

    别人听着这对话很正常普通,可初迎知道行长身上发生了什么,在她看来行长应该是蠢蠢欲动有想要挣钱的心思。

    方晋南第一次拿到工资之外的收入,八百块,够他四五个月工资。

    他是个极其保守的人,从来没想过挣外快,是出于对初迎的信任才跟风。

    他问初迎:“咱真的不买了?”

    初迎点头:“我不买了,我真不懂,这次就是瞎蒙,说不定过段时间价格还降下来呢。”

    “那我也不买了。”方晋南说。

    他就上班拿固定工资就挺好。

    拿到现金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银行又存了五万元的三年定期,这是给方戬的,另外四万就存的活期,手里还剩一万。

    以方戬敏锐的观察力,肯定能发觉存折换了一张,等他发现再跟他解释。

    之所以没提前跟他说,因为好些人认为买国库券是爱国,是支援国家建设,不知道方戬会怎么想。

    拿到钱第二件事是买大哥大,方戬支持她,说:“买吧,要不你总惦记。”

    等了一个月,拿到黑砖头似的大哥大,初迎终于找到点当老板的感觉,以前她只是口头上说自己是大款、老板,但感受不深,大哥大拿到手上,终于觉得像模像样。

    她是站在时代潮头的人,就跟这移动电话不断推陈出现一样,时代的变化日新月异,她也得不断进步,才能跟得上时代发展。

    大哥大太有存在感,要么放包里,要么拿在手里,初迎手握大哥大刚回到院里,就成为众人焦点,大家都围过来看黑砖头,瞩目程度不亚于她刚买车的时候。

    孔大壮看初迎特别有范儿,不无羡慕地说:“初大老板,还是你有钱,我都舍不得买大哥大。”

    初迎说:“你可别寒碜我了,我做小买卖,你才是大老板。”

    公公婆婆最关心大哥大花了多少钱,话费是多少,现在大哥大是焦点,初迎不可能不说实话,即便老两口不知道还需要入网初装费,长途需要一块多一分钟,还是觉得贵到离谱。

    “你们以后随时可以找到我,多方便。”初迎极力劝说。

    “也忒贵了点,我可舍不得往你大哥大上打电话,说两分钟一斤猪肉没了。”姜铁梅说。

    方戬实在想不到买到大哥大,初迎做的第一件事是让赵建军把车开了回来,还让他拿着相机去给她拍照。

    她就穿了件白衬衣,长度过膝的短裙,还背了个三舅妈送给她的香奈儿包,扬着胳膊拿着砖头样的大哥大。

    等胡同里没人方戬才举起相机,初迎站在车边,坐在车里面,甚至坐在引擎盖上,拿着大哥大装作在打电话。

    她真是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

    “行了吧,让邻居看到肯定说你嘚瑟。”方戬也觉得她在嘚瑟,耐着性子拍了一张又一张。

    不可否认,黑灰的墙砖,白色的轿车,自信又充满活力的初迎,他精心构图,选最好的角度,拍出来的照片一定好看。

    “好了,这就是我在八十年代末当过大款的证明。”初迎满意地说,“换你了,我给你拍”。

    方戬赶紧拒绝:“不,我不拍,给你拍就行了。可以了吧,收工。”

    初迎锁车门,美滋滋地回家。

    还没用大哥大赚到钱,初迎先在小赋班级赢得了一波关注,新学期家长会,家长里面只有她有大哥大,她就成了全场最受关注的妈妈。

    别的家长都认为她很有钱,很成功。

    在这个年代,金钱已经很有力量。

    小赋也成了最骄傲的崽,她的成绩很好,两人是最耀眼的母女组合。

    ——

    这天傅华东来汽修厂,给初迎带来一只狗,他说:“你不是想养只狗看家护院吗,这狗最合适。”

    初迎看那狗一个半巴掌长,毛茸茸的很精神,问:“这是狼狗吗?”她问。

    “啥狼狗啊,这是德国牧羊犬,纯种的。”傅华东说。

    “这狗可不多见,多少钱?”初迎问。

    “要啥钱啊,这是母狗下得狗多,朋友托我给找好人家,等我再来修车给我算便宜点就行。”

    初迎笑道:“行,我不跟你收钱。”

    傍晚从汽修厂出来,初迎把小狗装在挎包里,就露出个脑袋带回家,小狗特别老实,在挎包里一动不敢动。

    回到家姜铁梅跟她嘟囔:“你公公在家呆了一天,根本就没去上班。”

    “为啥没去?”初迎问。

    肯定不是生病,生病的话婆婆不会抱怨。

    “我哪知道为啥不去,就跟老小孩儿似的使性子,他说以后都不去了,就在家看书盘核桃。”姜铁梅说。

    正好方戬进屋,说:“好好的上着班还能说不去就不去?爸你咋回事,再有两年就快休息了,不至于闹罢工吧。”

    家人都想知道他为啥不去上班,方洪年倒是很悠闲淡定,摆摆手:“饭熟了没有,你们都别管我,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就不去上班还能咋地。”

    姜铁梅说:“饭一会儿就好,你在家呆一天有功劳,给你做猪肉炖粉条。”

    不知道方洪年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闹情绪,反正姜铁梅做了略丰盛的晚饭,除了猪肉炖粉条,还有韭菜炒鸡蛋跟小鱼炖豆腐。

    吃晚饭的时候,方晋南两口子也问他是咋回事,方洪年都不肯说。

    初迎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吃完饭回屋之前劝方洪年说:“你明天要是也不想去上班,以后都不想再去厂里,那就想办法办个内退,能拿到养老金就行,反正不能一直请假。”

    方洪年慢悠悠地回屋拿了纸笔,写了个电话号码,递过来说:“这是我们厂长的电话,你们给他打电话,就说我不去了。”

    方戬跟初迎对视一眼,把纸条接过来说:“是请假吗?”

    “你们就说我看不惯他,以后都不去了。”方洪年不急不闹,慢斯条理地说。

    “你这是跟厂长置气呢。”陶芋凑过来说。

    “你们那个厂长是新提拔的吗,就是你那个徒弟,叫啥来着,他以前是副厂长,不是你最得意最有出息的徒弟吗,咋了,你徒弟当上厂长你应该高兴,咋还直接不去上班?”方晋南问。

    “你跟你徒弟置气?为什么,你徒弟做什么惹你不不高兴了?”方戬问,他理解不了,在他心目中他师父就是父亲一般的存在,他也是他师父的大宝贝。

    反正他是不会做任何让师父生气的事情。

    方洪年到了也没说为啥不高兴,方戬俩口子无奈,只好先回屋。

    方戬说:“这电话打不打?爸不去上班肯定要请假,可是跟厂车间主任打电话就行,用不着给厂长打电话,给厂长打电话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自己生气了。”

    “要是没有这层师徒关系,电话打就打,厂长又不是神仙,不高兴还不能给他打电话吗,可是他们是师徒,这电话打了就是师父在跟徒弟生气。”初迎说。

    正商量着,方洪年进门,方戬说:“爸,其实你可以自己打电话表明态度。”

    方洪年不肯,非要让他们俩打。

    方戬按了免提,电话拨通,说他爸身体不舒服,要在家歇几天。

    对方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我师父他有啥毛病,我抽空去看看他。”

    方戬看了他爸一眼,明显厂长很重视师徒关系,要不他会称呼方师傅,而不是我师父。

    看方洪年频频摆手,方戬说:“没啥大毛病,很快就好,不用麻烦你过来。”

    “那让我师父休带薪病假,让他好好休息,不着急来上班,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厂长说。

    顿了顿,他又说:“我师父在吗,能让他接电话吗,我们厂很需要他。”

    看方洪年又拼命摆手,方戬又说:“我爸他在休息,接不了电话。”

    对方又说了很多关心的话,挂掉电话,初迎说:“爸,厂长说厂里很需要你,而且他很关心你,这就是厂长的态度,那你还生啥气啊。”

    方洪年唇角弧度上扬,明显心情不错,可却背着手冷哼:“嘴上说两句谁不会啊,那个兔崽子巴不得我不去上班,我也不可能去上班。”

    说完,踱步慢斯条理地往外走,初迎叫住他说:“爸反正你也不上班,有空给我焊个狗笼子。”

    “行啊,你要多大的。”方洪年问。

    第二天下午,方洪年就弄了个狗笼子,骑着三轮给运了过来,把狗笼子摆放在墙角,他说:“要不我以后给你看厂吧。”

    初迎说:“行啊,那你就在树下坐着喝茶,我这儿多个人总好一些。”

    就在初迎这儿呆了一天,第三天方洪年就回了家,方晋北往京城运羊,肯定要回家看看,把开大挂的同事带回来吃饭,还带回来一只活羊。

    姜铁梅赶紧端茶倒水,招待他同事,又问:“咋不把你媳妇跟方芳也带回来呢。”

    方晋北准备杀羊,说:“我跟大挂回来,带他们回来不方便,再说方芳还上学呢。”

    “羊挺贵的吧,羊肉得两块多钱一斤,这只羊得一百多吧,哪那么容易挣一百啊,以后回来不用拿东西。”姜铁梅心疼儿子的钱。

    方晋北边剥羊皮边说:“这是苏尼特羊,肉特别鲜嫩,给你们尝尝鲜。”

    邻居们看到这样一只羊都眼馋,再加上看杀羊新鲜,都过来看热闹。

    “晋北,你们三口还不回城呢,想想办法能落户。”关大爷说。

    方晋北说:“我媳妇爸妈身体不好,暂时回不来。”

    等小赋写作业回来,羊早就处理完了,只看到挂起来的羊皮,没看到杀羊特别遗憾。

    晚饭特别丰盛,一大锅羊肉萝卜,红烧羊排还有羊杂汤。

    羊肉都分拆好放进冰箱,姜铁梅还自己跑了两趟,给俩儿媳娘家拿肉。

    方晋北第二天就要走,姜铁梅可真舍不得,临走前塞给他五百块钱,叮嘱他以后常回来看看。

    家里最近伙食极好,这天下班方晋南又拎回来四分之一扇排骨,姜铁梅说:“太阳可从西边出来了,买这么多排骨。”

    方晋南大方地说:“托人买的,可别冻上,一顿都吃了吧,初迎回来了吧。”

    方洪年说要把排骨做成两种吃法,一半做酱香排骨,一半做排骨炖干豆角。

    他站院子里喊了一声,把初迎两口子叫了出来,兴奋地说:“我调到别的支行了,今天第一天报道。”

    他事先没透露一点风声,等报道完了感觉不错才跟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陶芋本来还怪他乱花钱,听到这消息立刻眉开眼笑,问:“他之前不是不想给你调吗,咋就突然给你调动了?”

    方晋南也不理解,说:“我坚持说不去顺义储蓄所,就像之前一样按部就班上班,本来把我调顺义就不合理,他又没资格把我开掉,我还想着就这样耗着呢,没想到他突然就给我调动了工作。”

    初迎说:“想不到这么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是不是行长移走方晋南这个障碍,想要着手挣钱了?

    这就是说,方晋南原来所在的支行行长不管怎么折腾,都影响不到方晋南,那么他就可以一直在银行干下去。

    方晋南没有经商头脑,四平八稳的,适合有个安稳工作。

    方戬问:“新单位咋样?”

    “不错,领导跟同事都不错,新行长知道我原先工作得不错,才愿意我调过去,不会再有往郊区调动的事儿。”方晋南很满意。

    躺平摆烂的陶芋极力撺掇自己男人:“换了新单位,你就不能只当个柜员,考上夜大,工作上也得考虑进步,你怎么也要以初迎为榜样,再努努力。”

    ——

    再说维修技能大赛的事儿,主办方也没想到报名参赛的人这么多,本来就打算一轮比赛,又加了一轮更换轮胎的淘汰赛,手脚不够麻利的在这一轮就会被淘汰掉。

    “我也要去,给你当啦啦队。”白俊淞特别想亲眼看初迎能不能拿名次。

    “你也去谁看厂啊。”初迎问。

    白俊淞不愧是专业大学生,初迎带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完全可以自己修车,比干了几年的师傅水平强得多。

    他综合成绩前三,保送了本校研究生,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修车厂,他还把同学拉来实习,初迎现在可以随意外出,很轻松。

    “那等决赛我要去。”白隽淞说。

    “行,决赛你也去。”

    初迎参加比赛有两个目的,一是跟厂商搭上关系,为做汽车销售做好铺垫,现在不像后世有钱就可以申请开4S店,肯定是认识厂家员工才更容易做经销商,再说在车产能不足的时候,肯定是认识人能容易拿到车。再者拿到名次可以用来给自己贴金,接企业顾客的维修活儿更有说服力。

    奖金倒在其次。

    初迎姐弟俩一起去参加比赛,她还带了啦啦队,小赋跟方戬。

    比赛就在工会大院里,到地方才知道来的人可真不少,几乎全是男同志,初迎看了一圈,才看到只有三位女同志。

    乌泱乌泱的人群中,初迎顿时成了焦点。别人大部分穿工服,就她穿了白衬衣牛仔裤,长得白净,明眸皓齿,周正好看,不像干技术活跟体力活的修车工,有人就好奇地问她是不是观众。

    “三姐,就来了几个修车工,他们都在看你呢,其实我看你也不像会修车的。”初贰说。

    比赛是左右轮胎互换,方戬四下看着身高体壮的维修工,说:“换轮胎是力气活儿,这要赶上螺丝不好拧的车呢,这个比赛对你来说不太友好。”

    初迎很有信心:“淘汰赛能入围就行,不过决赛我肯定能拿第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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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第 63 章

    ◎他也想不到他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到比赛现场还要以辩才维护媳妇的利益。◎

    初迎是全场的焦点, 可几乎所有看到她的人都认为她是来打酱油的,她甚至听见各种窃窃私语。

    “一看就不会修车,哪有修车的长这样的,跟电视演员似的。”

    “女的修车能修多好, 你看她又时髦洋气的, 哪像修车的。”

    小赋想要跟人说她妈会修车,初迎把她拽住, 她倒听得美滋滋的, 虽然质疑她的修车水平, 但他们肯定了她的外表。

    这比赛的排场可不小, 有总工会、汽车行业协会还有德众汽车企业领导出席开幕式, 评委都是学校专业教师、企业工程师跟技术人员。

    初迎觉得在这些人面前露个脸挺好。

    等领导讲完话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一溜六辆车各换各的轮胎,参赛选手多,动作太慢的评委直接喊停淘汰。

    方戬跟小赋就站在人群最前面, 小赋还给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妈妈加油。”

    初迎被安排在中间, 等她开始比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初迎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她出丑, 等她拙劣的换轮胎技术一开始就会被评委喊停。

    可是她的动作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快而有条不紊, 麻利又干脆, 本来需要用些力气可在她那儿显得很清楚。

    那些曾经质疑她的人早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全神贯注地看着。

    方戬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她用千斤顶把车抬高, 拧螺丝, 把左前轮换到右后轮。

    他很感动, 他对她的工作还是不了解,但今天他才知道她的修车技术一定是辛苦的训练,积攒了很多经验换来的。

    可她从来没说过这些,让人误以为她的工作很轻松容易。

    “三分三十九秒。”评委激动地大声宣布。

    还没见过速度这么快的轮胎换位。

    等她比赛结束朝方戬跟小赋走过来,“妈妈你好棒。”小赋唇角高高扬起,自豪极了。

    方戬握住她的手,掏出手绢擦她手上的油泥跟灰尘,发觉擦不掉,直接上手搓。

    “把你手也弄脏了。”

    “没事儿。”方戬捧着她的手说。

    比赛本来不决出名次,可激动得认为发现千里马的评委当场就宣布初迎是第一名。

    全场掌声雷动,可当掌声停下来,一个老师傅站出来说他就用时比初迎多二十秒,他不服气,他可以蒙眼轮胎换位,要求单独跟初迎比试。

    原本平静的大院突然像沸水滴进油里,炸开了。

    “再比一场。”

    全场呼声一片。

    “凭什么再比啊,就不比。”小赋细声细气的声音淹没在喧嚣里。

    “第一名就是第一名,就不比。”初贰高喊,他是第三名。

    方戬不乐意,他看了眼那名老师傅,又看了初迎一眼,站了出来,据理力争,缓缓开口:“在座各位,初迎同志已经用速度跟流畅的换胎动作证明她的实力,比赛自有规则,要维持公平公正,如此正规的比赛不应该因为有人挑衅而增加环节。”

    他也想不到他在法庭上慷慨激昂、口若悬河,到比赛现场还要以辩才维护媳妇的利益。

    他身姿颀长挺拔,声音雄辩、低沉而有说服力,那沉稳的气度非同一般。

    评委互相交流了下意见,其中一名站起来说:“初迎同志是第一名,这个绝对不会更改,但既然大家都想看蒙眼换轮胎,两位同志就满足下大家的好奇心,就当是表演,怎么样?”

    方戬并不买账,抠字眼说:“初迎同志是来参赛,不是来表演。”

    对方讪笑,忙说:“那就友好切磋技艺,大家观摩学习。”

    初迎捏了下方戬的手,说她可以。

    方戬看她依旧沉着、淡定,丝毫未慌,可他担心她摸不到位置找不到零件,她的动作就会乱套,她的第一名就白拿了。

    他说:“对方肯定有相关训练,他要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不要进他的圈套,你完全可以不接受他的挑衅。”

    初迎说:“我试试。”

    方戬很担心她,但见她这么有自信,只能让她去比,双方都蒙住眼睛,依旧是把左前轮换到右后轮。

    初迎已经记准关键位置,她深吸一口气,手里拿着千斤顶将车抬起,整个过程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有美感,让人赏心悦目。

    好像她能看见一样。

    她又把老师傅甩在后面,顺利换完轮胎。

    小赋都看呆了,她觉得她妈最棒,天下第一棒。

    全场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方戬再捏到她的手,才发现初迎的手心是干燥的,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主持人把两人都夸奖一通,说都是优秀的汽车维修人员,提高了整个比赛水平,值得大家学习,然后又单独表扬初迎,说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期待决赛优异表现。

    初迎看大家看她的眼光都变了,从质疑、看热闹变成钦佩跟羡慕。

    四人一起往门口方向走,初迎听到有人喊她,原来是那个老师傅。

    他说:“比赛你赢了,我输得心服口服,从来没想过蒙眼比赛还有人能赢得了我。”

    年纪这么大倚老卖老的多,还能做出低姿态不容易,初迎说得话也绵软:“你的修车手艺也很好,让人佩服。”

    老师傅说:“我这是多年经验积累,你那是后生可畏。”

    初迎又吹捧了老师傅几句,跟初贰分开,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方戬带着小赋往家走,他感慨地说:

    “就参加个比赛还有这么多曲折。”

    初迎说:“挺好的,以后有比赛我还要参加。”

    方戬觉得他媳妇心态倒是挺好。

    经过菜市场,他们买了猪蹄跟几样蔬菜回家,一进胡同小赋先去沈识峤家告诉他们她妈比赛得了第一,等回到大杂院又跟邻居都说了一遍。

    “真能蒙着眼睛换轮胎啊。”

    几个小孩围着小赋不可思议地问。

    “那当然,我妈妈超级厉害。”小赋骄傲地说。

    听到初迎比赛第一的消息,陶芋躺平摆烂的心更加坚定,她觉得初迎有天赋,她压根就比不了。

    方洪年从修车厂回来,做了红烧猪蹄跟孜然羊肉算是给初迎庆祝,刚吃过晚饭,饽饽厂的厂长任福兴来了,他拿了卤大肠、卤鸡爪、卤牛肉等卤菜跟一大网兜水果。

    他到外地考察一圈回来,发现师父还真不来上班,赶紧拎着东西上门。

    姜铁梅赶紧招呼方洪年说厂长来了,又给人倒水请人坐下。

    她叫了好几次,方洪年才慢悠悠地从卧室走出来,满脸嫌弃:“谁让你来的?”

    任福兴刚坐下又站起来,打量方洪年几眼说:“师父,我瞅着你精神不错,看着没啥毛病,要不明天去上班吧。”

    “我不去上班,你给我办退休。”方洪年说。

    任福兴说:“师父,好好的办啥退休啊,我这不是请你回去了嘛!”

    初迎两口子本来想回自己屋,见厂长来又停下脚步,初迎问:“是不是厂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任福兴说:“还真有事儿,我们前段时间做了市场调研,就是请好多人品尝点心,现在顾客的口味跟之前不一样,我们厂糕点的味道几十年没变过,我们就打算改变口味适应现在的顾客,可店里的几个老师傅都不乐意,你看我师父也不乐意,这不跟我闹罢工呢吗!”

    方洪年说:“你听听你要做的糕点名字,法式乳酪月饼、芝麻松果泡芙、奶油可可贵妃糕、椰蓉蛋黄桃花酥,一听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姜铁梅说:“那你为啥要改良啊,当上厂长翅膀硬了是吧,老味道都变了还有人买吗,反正味儿变了我不买,我要吃的就是老味道,你瞎改啥啊,刚当上厂长就整幺蛾子,你以为你是那啥,那词咋说的来这,对,改良创新,其实你就是仗着年轻瞎胡闹。”

    她觉得一是徒弟不能忤逆师父。

    二是不想适应新口味。

    方洪年说:“这都不是口味变化的问题,这是忘本。”

    任福兴讪笑:“师娘,你这比我师父嘴皮子利落多了。”

    初迎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紧跟时代潮流就可能会被时代抛弃,谁又能知道味道是变化更符合现在人们的口味好,还是保持传统味道靠情怀取胜更好呢。

    方洪年说:“那你就瞎改吧,反正我不管,我就不去上班。”

    任福兴说:“师父,别介,改良口味还得靠你们这些老师傅,我担心年轻人随心所欲给改的面目全非。”

    初迎都分不清他这句话是真是假,但他应该是真心实意来请方洪年回去上班。

    方洪年哼了一声:“保持传统工艺跟口味多难啊,手艺不好都会导致味道变化,更不要说主动去改。我们厂这么多年效益都不错你能说不是保持传统的功劳?你一上位就瞎搞,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任福兴见方洪年一点面子都不给,讪讪地说:“师父,现在时代变化太大,我都快跟不上了,咱么厂两百号职工,你看城南那家糕点厂快倒闭了。”

    方洪年说:“还不是他们的点心难吃。”

    师徒俩自然是谁都就没说服谁,等任福兴走的时候,方洪年跟姜铁梅都坐着不动,小夫妻俩把他们送出门,方戬对任福兴说:“等我爸过几天想通了他就去上班。”

    任福兴说:“也不算着急,让我师父先歇两天,就当给他放假了,等过两天我再来看看。”

    等回到屋里,姜铁梅说:“嗬,看你爸有这样的徒弟,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白眼狼似的,你们俩咋一点都不生气呢。”

    方戬很有高度地说了一句:“凡是改革总会遇到阻力。”

    方晋南跟陶芋两口子一直在自己卧室呆着,方晋南这才出来说:“我爸拿工资,干到退休拿养老金不就行了吗,置什么气,管它改不改良。”

    姜铁梅说:“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吗,这说明你们对工厂、对单位没感情。初迎你呢,我看你平时最看不惯这个那个的,今儿咋一点都不生气?”

    “我生啥气啊,改了味道说不定更好吃了呢,谁知道啊。”初迎说,她转向方洪年,“爸,你要真不想改良口味,你可办内退出来单干,我给你租个铺面,前店后厂,你还能传承老手艺,做老口味的糕点。”

    陶芋说:“爸,你听到了吧,初迎要给你投资开店,她财大气粗。”

    姜铁梅可不会让方洪年开店,宁可拿不多的工资也不能冒着可能赔钱的风险开店,方洪年还没吱声,她就说:“那哪行啊,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开店。”

    方洪年从来没想过开店的事儿,倒觉得这个思路很新奇,他说:“那我考虑考虑。”

    姜铁梅不乐意:“开啥店啊,哪有厨子开饭店的,你还是赶紧上班去吧。”

    回到自己房间,初迎发现方戬放了一摞书在书桌上,平时他只同时看几本书。

    “你看这么多法律专业书?”初迎问。

    方戬点头:“最高检在组织全国所有检察机关职工进行在职研究生学习,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不过得考试通过才能参加,要是能考上我就得花点时间读书。”

    初迎笑盈盈地说:“我巴不得你跟我一块儿学习,就我自己学习应付考试我心里不平衡。”

    方戬伸手揉她脑袋:“我整天陪着你学,你还能心里不平衡?”

    初迎笑着撸撸头发问:“你考哪个学校?”

    方戬说:“有几所学校可以报考,你在理工,我就考人大吧,这样近点儿,周日可以一起去上课。”

    “那挺好,你肯定能考上。”初迎说。

    她翻了几页书就把书扔到一边说:“你真好,你总是很关注我,关心我,你工作那么忙还会参与我的事情。”

    方戬视线没离开书:“你是在说比赛的事儿吗,你是我媳妇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初迎笑盈盈地说:“不管你媳妇是谁你都会对他好,这说明你人品可靠。”

    方戬伸出手臂搭在她肩上,说:“你又找茬了是吧,胡说八道。”

    “你对你媳妇的关心出于责任感,并不是对她的爱。”初迎又说。

    方戬简直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伸手揉揉她的脑门说:“你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我还真不习惯,老夫老妻用得着说这些吗,你还是别胡思乱想。”

    他伸长臂拿了本初迎的夜大课本,翻开摆到她面前说:“每天还不够你忙的吧,有想东想西的空儿不如看会儿书,你看总考六十分我不服气都不行。”

    初迎只能低下头看书,她觉得有人陪她学习可真不错。

    次日吃晚饭的时候,初迎跟方晋南说:“大哥你换了支行,等有机会可以申请单位分房。”

    方晋南说:“咱们有房住,肯定要把住房特紧张的往前安排,再说我刚调动过去,也会排在后面。最多分个筒子楼一居室,楼上楼下都是人能吵死,哪有咱家住着好。”

    初迎知道他就会这么说,方晋南肯定觉得有住的地方就行,家里住的就挺好,分的房子也一般,并不积极参与。

    她说:“咱现在住的房子在爸妈名下,爸妈仨儿子呢,你名下没房,再说咱家住的也不算多宽敞,就用这个说辞跟单位申请住房,暂时分到的房子一般,等你积攒资历还能换大的,有总比没有强。你想想,是不是有挺多人为抢房使各种手段,总不能大家都分房你没有吧,凭啥同样工作别人有的你没有。”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陶芋听的。

    果然简单的话成功激起她的斗志,她说:“初迎说得有道理,你确实得去争取,别人都分房咱们也得有,房子小点就小点,以后争取换大的。单位给你的福利你不去争取,那不是傻子吗,白白放弃了就是吃亏。”

    “行,我知道了,以后有机会我就申请。”方晋南说。

    陶芋已经暗下决心,她不想当傻子,不想白白放弃福利,一定会督促方晋南分房。

    ——

    陈秀镯最近是大杂院里最风光的人,初冬还未毕业就从中医学院进入京城中医院实习,是蔺巧针把她安排进的这家医院,等实习结束就可以转正。

    大杂院里没工作没对象,专职啃老的姑娘马上就能成为医生。

    陈秀镯说大杂院邻居对她态度都比之前好,毕竟认识医生看病都方便。

    再说以前就初道一人工资养着仨,初冬有了工资,以后完全没有经济压力。

    再说大学不允许结婚,不允许谈对象,现在毕业得赶紧给她找婆家。

    现在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二十五岁左右才结婚的姑娘不在少数,初冬已经二十七,但她大学毕业,模样长得也不错,依旧是优质未婚女青年。

    初家门槛快被媒人踏破,周日下午初迎在修车厂,初春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说初冬又拒绝了一门挺好的亲事,被陈秀镯臭骂一顿。

    等初迎赶到时陈秀镯已经快骂完了,见到初迎就跟她抱怨:“你说说初冬,这都毕业了,二十七了还不赶紧找婆家,刚才那媒人介绍的小伙子特别好,大学生,无线电厂的工程师,年龄也合适,就比初冬大一岁,这她都不乐意,她要是总这样以后没有媒人乐意上门。”

    初冬倔的很,紧闭嘴巴认骂一句话都不说。

    初迎看了她一眼说:“妈你也知道她都二十七了,那你还管她。”

    初春也说:“她都这个年纪了,你就少操点心吧。”

    陈秀镯说:“看你们俩说的,我当妈的能不着急吗,我不催她她能找到对象吗?我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大姐都七八岁了。”

    她放软语气:“白隽清也行啊,不就是走不了路嘛,别的方面都挺好,妈从来没觉得他不行,你要是愿意跟他在一块也可以。”

    初冬有点意外,想不到她妈是这个态度,不过陈秀镯很快换了语气,说:“是不是白隽清不乐意,那你加把劲儿啊,不过我都没见过姑娘家这么主动的,要不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请个媒人说说去。”

    初道一向不爱发表意见,这时也说:“确实,我们都觉得白隽清不错,以前我们是建议你找身体健全的,但你要跟白隽清在一起我们也不反对,我们会欣赏他,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好的看法跟偏见。”

    她爸妈的态度太让人意外,一贯态度强硬的初冬半张着嘴看看老妈,看看初迎,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啥好。

    之前她在家里啃老的时候都反对她,现在按理说她在医院上班个人条件还好了一些,他们反而支持。

    也许是因为她坚持这么多年,他们妥协。

    突然有点感动,但非常不适应。

    陈秀镯见初冬不说话,突然问初迎:“白隽清不还教你课呢吗,你应该了解他吧,他是不是不乐意?”

    初迎实话实话:“妈,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咋想的,我更不知道白隽清咋想的。”

    她现在更希望白隽清的腿能治好,起码尝试过不会留遗憾。

    至于能不能走到一起,当事人都那么纠结,她看不懂也不太好发表意见。俩人都是有想法有主见的成年人,总会往下走。

    初冬终于回过神来,说:“妈,你可千万别找媒人去说。”

    陈秀镯倒干脆:“你是怕丢脸还是怕被拒绝,被拒绝了不也挺好,省得你总惦记。”

    初春说:“妈,白隽清情况跟别人不一样,你还是别找媒人上门说,还是得他自己乐意,你还是别操心。”

    初迎也说:“妈你别掺和。”

    “你别冒冒失失就去,人家俩人的事儿你掺和得了吗。”初道说。

    陈秀镯叹了口气:“行,反正她也这个岁数了,我还真不管了,她愿意干啥就干啥。”

    初迎趁机说:“妈这可是你说的不管,那你以后就放宽心,别管她。”

    “我就知道你们都等着我这句话。”陈秀镯说。

    初迎觉得初冬跟上一世的精神状态不一样,她只不过是多了个师父,一个她认为很厉害很崇拜的师父,她比之前更努力的钻研医术,比上一世更自信。

    除了治好白隽清的腿,她有了更大的目标,就是成为像她师父一样优秀的中医。

    努力自信又有目标的姑娘像是会发光。

    ——

    汽车维修大赛决赛在十几天后,这回方戬出差,初迎的啦啦队是小赋跟沈识峤,还有白隽淞。

    白俊淞遗憾地说:“上回没看到你蒙眼比赛,能看你修发动机也不错。”

    小赋鼓励妈妈:“他们都看你呢,别管他们,好好比赛就行。”

    初迎要给闺女做个榜样,摸摸她的发顶:“妈知道。”

    决赛裁判队伍更强大,都是学校老师跟车企技术人员,参赛选手一共是二十名,一到比赛现场初迎就感觉到所有人都往她这儿看,估计他们很想知道她能不能拿第一名。

    比赛有两项,汽车检测与诊断还有发动机故障诊断与排除,并像平时修车那样找到故障修好就好,而是有详尽的打分标准,包括设备使用、安全操作、故障排除维修等,这样能保证每个人获得的分数很公平。

    这样打分方式对初迎这样正在上夜大的需要应付考试的人来说很有优势。

    每辆车存在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过是连接线路,更换火花塞,更换继电器这些简单操作。

    初迎毫无费劲儿地夺得一名,第二名是个年轻维修工,初贰还是第三名,另外还有三人获得优秀奖,她认为手艺很好的那个老师傅就得了优秀奖。

    小赋骄傲地说:“看吧,我妈轻松就拿了第一名。”

    沈识峤说:“初阿姨确实厉害。”

    白俊淞说:“这比赛对你妈来说没啥难度。”

    比赛完就是领导讲话跟颁奖仪式,初迎拿到奖状跟一千元奖金,发表获奖感言时她就谦虚地说感谢主办方提供的交流切磋的机会,她开个体修理厂,就想不断提高修理水平,把来送修的每一辆车修好。

    比赛还吸引来几家媒体采访,京城日报、京城晚报,华新社等,本来他们觉得比赛报道价值不算大,最多写个三五百字的小豆腐块,可获得比赛第一名成绩的是位女性,女性修车工本来就凤毛麟角,更何况她还是第一名。

    再说她的形象跟人们印象中的修车工不太一样,她年轻靓丽,打扮时髦,腰上还别着大哥大,总之很不一般。

    这一趟可算没白来。

    等领完奖初迎就被记者围住对她进行采访,就是一个基础问题,之前干什么的,现在干什么,哪里学的技术!

    初迎才意识到他们对她之前的公交车司机身份很感兴趣,毕竟女公交车司机数量也很少。

    听完初迎回答,他们兴趣更浓,她开过公交车,自己创业,上夜大提升学历,修车水平一流,绝对是商业大潮中女性自强自立的典范,是女同胞们的榜样。

    记者又是拍照又是在纸上刷刷地写,趁着他们埋头记录,初迎又强调了一遍她的修车厂叫迎来送往修车厂,她说报纸上能登厂名字吗,我这是个体修车厂,现在,说不定读者会更感兴趣。

    京城日报跟京城晚报都在这儿呢,配合她的报纸中缝广告,宣传效果更好。

    一个记者说这些细节她会写在新闻报道里。

    “修车行业男同志居多,女性凤毛麟角,你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记者问。

    初迎很感动,这是多好的问题,正好宣传她的修车厂,她说:“我的兴趣爱好就是修车开车,两次培训都精心钻研打磨修车技术,去夜大读书也是为了掌握汽车结构原理更好地修车,绝对不会因为顾客不懂就糊弄,希望我的修车厂能为顾客提供高效、价格合理透明,能修理就不换零件的热情优质服务。”

    “能刊登在报纸上吗?”初迎问。

    “采访了这么半天,肯定能。”

    等采访结束,初迎邀请他们参观修车厂。

    “有机会一定去看看。”

    初迎上了两回报纸,一次是初赛报纸上有她蒙眼换胎的照片,第二次是决赛检修发动机。

    媒体报道外加她投放的中缝广告的效果立竿见影,初贰给她电话说:“我这儿来修车的顾客多多了,我现在都忙得脚不沾地,考虑找个人帮忙。”

    初迎这儿当然也忙,她加白隽淞还有他叫来的同学一起,三人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初迎觉得他们的修车厂终于进入盈利模式,然而还有更大的惊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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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第 64 章

    ◎方戬把媳妇抱了满怀,说:“你这是要被收编?那挺好的。”◎

    初迎现在会根据来的顾客判断他们的身份, 私家车主,专职司机或者同行,她跟初贰会找人去同行那儿打探情况,同行也会来他们这儿看, 尤其是因修车比赛她上了报纸之后, 已经来过好几个同行。

    今天下午来的顾客就不一般,他开了辆桑塔纳, 说是低速行驶时熄火, “你给我检查下有啥问题?”

    顾客三十多岁, 初迎看他不像私家车主, 现在的私家车主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 高调的很, 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钱,但这人也不像司机。

    初迎把车开进维修间,对顾客说:“你先坐会儿, 大树下有茶水, 你可以自己去倒。”

    顾客往大树下瞄了一眼, 有桌有椅, 有茶具, 有阴凉, 旁边鲜花盛开, 环境不错。

    他问:“你这儿还提供茶水啊, 服务不错,国营修车厂职工还给脸子看呢。”

    初迎点头:“嗯。”

    顾客说:“我还是跟你一块儿修车吧,我也长长见识, 低速行驶熄火可能是哪儿有问题?”

    初迎已经把引擎盖打开, 边回答他的问题:“节气门卡滞, 点火系统故障,油泵有问题,喷油嘴故障,步进电机短路,你看这车节气门积碳严重,需要清洗,不过其它可能的问题也得一一排除。”

    初迎明显感觉顾客懂修车,她把节气门清洗完,又去检测别的部位,顾客一直在旁边看着。

    “好了,没啥大问题,就是节气门积碳。”初迎说。

    “这就好了?要是开得时候再熄火呢!”顾客问。

    初迎说:“我都给你检查了,别的都没问题,要是还熄火再来,我再免费修。”

    没法试开,并不是低速一定会熄火,可能开出几公里还没熄火。

    “行,那要是有问题我再来找你。”初迎说。

    初迎写收费单据,还应顾客要求开发票,说:“检测费加清洗节气门一共十五。”

    “就收十五?我看你动作麻利,但都拆开来看了,换成别人可能得俩仨小时,要不就让车留下过几天再来取,你其实可以多收点。”顾客说。

    “我修这么快咋多收?顾客也不乐意啊!”初迎说。

    顾客话也挺多,说:“那你修慢一点,让人觉得这车问题挺大,收个几十没问题吧,别的修车厂都这么干,哪有像你这样实诚的,你这样赚不到钱,维持修车厂的开支都难,现在哪个修车厂修车不是暴利?”

    初迎笑道:“我这是赶紧修完让顾客快走,只要零件可用就不换,但需要零件得去买就有点麻烦。顾客可能不懂修车,但修得好坏肯定知道,我要做口碑,我这儿生意挺好的,都是老顾客口口相传,来的车多,仨人修车人手都不够用。”

    “我还是觉得你收费有点问题,修车不应该按修车时长收费,应该按检测项收费,像刚才修我的车,每项检测都做到就该按检测项收费,明码标价顾客就不会觉得有问题。你卖的是修车手艺,不是时间,不能比别人修得快还比别人收费低。”顾客说。

    初迎打量顾客一眼,由衷地说:“你的思路不一般,说得真有道理。”

    她把车开出来交给顾客,顾客上车把车窗摇下来说:“过段时间我还会再来。”

    初迎觉得他说的肯定不是来修车,没人愿意自己的车总坏儿,于是点头:“没事儿可以来坐坐。”

    等他走后,白隽淞说:“我觉得他说得收费思路很对。”

    初迎说:“对,我考虑做个详细的收费表,不过咱们的收费方式积攒了最初的顾客。”

    ——

    再说方洪年的事儿,之后任福星又来几趟,方洪年还是不肯去上班,姜铁梅跟他夫妻同心,坚决不去,但儿子儿媳都觉得有点过分。

    陶芋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上一天班拿一天工资,都快退休了,真把厂子当家,太有主人翁意识了也不是啥好事。”

    初迎说:“你活得可真明白。”

    “啥,初迎,你不是说反话吧。”陶芋不解地说。

    这天下午修完车,留了一辆让白隽淞跟他同学修,初迎叫坐在大树下喝茶的方洪年去街上逛逛。

    方洪年觉得还是二儿媳妇孝顺,好好生意不做,特意陪他出来散心。

    “你不用管我,你还是去店里吧,我又不是小孩,能开解自己。”方洪年说。

    初迎说:“爸,咱么就沿大街走走,你看街面上现在有多少买吃的,卖点心的,除了有中式点心,还有西式蛋糕,爸你有手艺,其实可以自己开家店,我帮你找合适店面,你可以随意做喜欢的点心,手艺跟口味都随着你心意来。”

    方洪年感叹:“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比闺女都强,可要是赔了钱咋办?”

    初迎说:“我会把风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在这个范围内,你可以随意赔钱。”

    方洪年感动极了,他笑着摇头:“你们年轻人有魄力自己单干做生意,像我这样在厂里干了一辈子的绝对不可能出来开店,租金、原材料、成本、售卖哪一样不需要劳心劳力,我只会做糕点,操心不了那么多,再说我年纪也大了,力不从心喽。”

    他们走了段路又坐了趟公交车,到了新侨三宝乐,初迎说:“看这家蛋糕店,蛋糕也挺受欢迎的呢,听说谁生日能买上一个蛋糕能吹半年。”

    方洪年打量着门头跟招牌说:“你是不是想说现在老百姓的口味变了,其实你支持厂长改良口味对吧,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初迎说:“我没有明确想法,我也不知道是保持原样不变好,还是改良口味更好,反正以后糕点店会越来越多,竞争会更激烈,也并一定是最好吃的店生意最好。明天是你生日,妈晚上肯定会给你做面条,咱们再一块吃生日蛋糕。”

    “蛋糕需要预定吧。”方洪年吧。

    “我前几天就订好了。”初迎说。

    方洪年真是百感交集,二儿媳妇考虑周到,有儿媳妇就相当于有亲闺女。

    他们进店取了蛋糕,蛋糕做得别致,是竹子图案。

    他们又拣店里卖得好的豆馅包、咖喱肠儿面包、奶油卷买了几样,出了店门,趁着热乎他们一人吃了个咖喱肠儿面包,本来以为方洪年会说不习惯这个味道,没想到他说还挺好吃。

    等傍晚家人都回来,姜铁梅边揉面边对老伴说:“要不你快上班去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得初迎买这么大的蛋糕哄你。”

    初迎说:“咱们趁着我爸生日,都尝尝奶油蛋糕。”

    小赋看着上面雪白的奶油说:“看着就好吃。”

    “你们都饿了吧,面条还得等会儿呢,要不先切了吃。”姜铁梅说。

    “奶奶等跟晚饭一起吃吧,要是蛋糕吃饱了你做得面条就不香了。”小赋说。

    姜铁梅夸奖她:“我大孙女真懂事。”

    等任福兴再来一趟,方洪年这次终于回厂上班,工资也提了,一个月两百六,是家里工资收入最高的人。

    陶芋恍然大悟:“原来这种方法可以涨工资,这一下涨了一百多块。”

    方晋南打击她:“你肯定不行,你连着几天旷工你们主管刚好把你给开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陶芋啐道。

    “我说老方你不去上班到底是不是想让人给你涨工资啊!”姜铁梅问,她知道涨工资这个消息当天傍晚就买回来一条大鲤鱼庆祝,还说要给俩孙女补脑。

    “我是那种人吗,真不是。”方洪年说。

    不过能涨工资还是挺美的,徒弟有诚意,这也是工厂对他的认可。

    ——

    这天孔浥尘放学后麻利往家跑,没进院就在大杂院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小赋跟沈识峤一块儿走过来。

    “沈识峤,你要考育苗中学吗?”孔浥尘问,他们俩一样都是五年级,秋季开学就是六年级。

    孔浥尘有危机感,他小学就没能跟小赋一个学校,他想让他爸给他办转校,也不是完全做不到,可他爸不管。

    可能中学还是不能跟小赋一个学校。

    沈识峤说:“对,育苗中学是市重点,离家也近,走路上学放学就行。”

    “小赋你呢。”孔浥尘掩饰不住失望地问。

    小赋说:“我也要考育苗中学,我要沈识峤一个学校。”

    她之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沈识峤去哪个学校他就去哪个。

    “为啥要考育苗中学,听说这个学校都是尖子生,学习压力大,就上咱们片区的学校不行吗?那学校离家最近了,你去了不费劲学习就能领先。”孔浥尘的声音都带着颓丧,做徒劳的抵抗。

    “反正我要跟识峤上一个学校。”小赋说,她的这根胡萝卜好用的很。

    沈识峤轻轻扬了扬唇角。

    孔浥尘开始策反沈识峤,他说:“你不觉得有个丫头片子整天跟着你很烦嘛?要是我该烦死了,我从来不跟丫头片子玩儿。”

    沈识峤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觉得烦。”

    “你们俩应该都能考上。”孔浥尘低落又失望。

    他觉得他没戏,他绝对考不上育苗中学,会被分配到附近学校。

    “怎么突然问这个?”小赋问。

    孔浥尘一向不怎么好好学习,连作业都懒得写,还能关心上哪个学校,可真新鲜。

    “小赋,我也想跟你上一个学校。”孔浥尘挠挠脑袋说。

    “为啥呀。”小赋问。

    “那不是上学放学有伴吗?”孔浥尘说。

    小赋说:“咱院儿好几个小孩呢,你肯定有伴儿。”

    “我就想跟你上一个学校。”孔浥尘撇撇嘴说。

    小赋穿过门洞,走过垂花门就喊爷爷、奶奶,听到应答声就转身往外走,“走吧,去你家了。”小赋招呼沈识峤。

    “走。”沈识峤说。

    孔浥尘看着两人背影做了个鬼脸,无奈转身回了大杂院,到自己屋里,掏出书本开始写作业。

    他这是多久没好好写过作业了!真难,怎么题目都看不懂啊。

    等他爸妈回家,何赶美惊呼:“小尘,你啥时候主动写作业了,我大儿子真上进。”

    “嘿呦,真不错。”孔大壮乐得眉开眼笑,“一会儿给我儿子煮俩鸡蛋补脑。”

    “我要考育苗中学。”孔浥尘大声宣布,他想要逼自己一把。

    “啥?”何赶美都听傻了,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孔浥尘的额头,“你这也没发烧,说啥胡话呢。”

    孔大壮傻乐:“儿子好不容易长点志气,你咋还打击他呢。”

    “好好,考,儿子你好好学。”何赶美赶紧说。

    ——

    陈秀镯跟初道这老两口彻底放弃整天在初冬耳边唠叨,也放弃了催她介绍对象,媒人想要上门,他们俩的态度不冷不热,渐渐地,也没媒人再来。

    邻居都看不下去了,说:“你们初冬还不找对象啊,我有合适的,给她介绍?”

    初道拒绝说:“初冬刚进医院,还是得以工作为重,不着急找对象。”

    姐妹聚在一起说话,初春问:“你说咱爸妈以前一直催初冬赶紧找对象,现在大学毕业能找对象反而不催了。”

    初夏说:“对啊,以前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更别说初冬,她肯定更烦,倒在倒是挺清静。”

    初迎分析说:“可能爸妈在适婚年纪着急催,等过了某个年纪他们反而不急了,再说爸妈是真为初冬自豪,毕竟当时整天在家吃闲饭现在当上医生。”

    上辈子小赋就是,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初迎希望她能早点结婚,等她到三十多就随便她,反而不急了。

    初夏说:“可不是,咱妈特别自豪,走路都带风,看着比以前还年轻呢。”

    按照蔺巧针的说法,初冬现在依旧很喜欢白隽清,但她不拘泥于小情小爱,对患者有大爱,年轻医生有她这种心气的倒是不多见,她很欣赏初冬。

    初冬又来找初迎,兴高采烈地说蔺巧针终于可以给白隽清治腿了,让初迎去说。

    初迎都替他们高兴,这就是说蔺巧针的精神状态跟医术恢复良好,他们都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向前推进一小步。

    可她想都不想马上拒绝:“要是别的事儿或者你有啥想法我都可以递话,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你不一直盼着蔺医生能给白老师治腿吗,现在机会来了,希望就在眼前,这是大事儿,你哪能让我去说,你得自己去说。”

    初冬抿抿唇说:“好,我去说,那你跟我一起去。”

    这天初迎提早从修车厂出来,买了个烧饼夹肉放在挎包里,赶到理工大学门口是初冬正在等她。

    初迎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正是饭点,不知道他们吃完饭了没有,我们去他宿舍。”

    初冬说:“三姐你真好,啥事儿都陪着我。”

    初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咋还扭扭捏捏的。”

    走到家属院,离白隽清的宿舍越来越近,原来傻不愣登一腔孤勇的姑娘竟然格外腼腆。

    看她放慢脚步,初迎催她:“你这是近乡情怯,赶紧走。”

    初冬反而停下脚步,说:“之前我师父也给白老师检查过,教了白隽淞各种护理跟恢复方法,但没做过针灸,听说她可以给白老师治疗我特别高兴,但我现在很担心抱着希望治疗,但万一治不好,白老师是最失望的人,那就是我坑了他,我是最不想坑他的人,我更难接受失败。”

    初迎说:“有机会当然得试,白老师比你想得豁达的多,最淡定的反而是他,别思前想后的。”

    来到平房宿舍门口,正好兄弟俩从食堂吃饭回来。

    这两天白隽淞在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办手续才没去修车厂。

    白俊淞问他们吃晚饭了没有,他可以去食堂买点,初迎随口说吃过了。

    “进来吧。”白俊淞把门打开,又用了点力气,把轮椅推过不高的门槛,让两人进去。

    他看着手表计算时间,说:“初迎姐你出来得特别早?有时间吃晚饭吗,不会没吃吧,我去食堂打点饭。”

    初迎说:“不用去,我们就来说会儿话。”

    白隽淞反正不相信她吃过饭,飞快地跑去食堂买了四个烧饼夹鸡蛋回来,给她们倒了水,让他们边吃边说话。

    初迎跟白隽淞寒暄的时候,初冬低垂着头站着不说话,初迎想她二十出头的时候想得少,现在考虑得多,才会有顾虑。

    她只能开门见山开口说:“初冬师父蔺医生现在状态很不错,她可以给白老师针灸治疗,白老师有时间的话她就能定治疗方案。”

    她语气平淡,好像说得是跟吃饭一样的平常的事情。

    白隽淞比初迎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高兴,但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那好啊,那咱们就针灸试试。”

    白隽清的声音很温和:“好啊,先替我谢谢蔺医生,我没课的时候都可以,也可以根据蔺医生的时间调课。”

    初迎拽了下初冬的胳膊肘说:“说话啊?”

    白隽清看向初冬:“初冬,你怎么不说话?”

    初冬抬起头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说:“我在想定在什么时间好,我去跟蔺医生说。蔺医生白天不方便出来,但她说可以晚上来,不用你们过去。”

    白隽清说:“那样给蔺医生添很多麻烦。”

    初冬笑道:“我也是这样跟我师父说的,她说不麻烦,离得不远,她骑自行车过来。”

    快到上课时间,她们没有多耽搁,告辞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初迎说:“你师父对你可真好,她是因为你才愿意上门,其实我可以叫赵建军过来接送白老师或者接送蔺医生,我不收费。”

    初冬说:“三姐,你对我也很好啊,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会报答你,可是这样阵仗太大,白老师可能会觉得有负担。”

    她从挎包里掏出俩鸡腿分给初迎一个说:“先吃个鸡腿。”

    两人分吃着鸡腿跟烧饼,初迎开玩笑:“你总用鸡腿报答我,那出租车的事儿可就算了。”

    初冬点头:“我对我师父也很好啊,最开始米果跟爸妈都不熟,到了陌生环境又很拘束,都是我带米果出去玩儿,米果现在爱说话,跟普通小孩没啥两样。就先这样,我师父没说麻烦。”

    ——

    德众汽车售后部在开会,他们要建维修站点,目前准备跟各现有的修车厂合作,科长手里有些候选名单。

    科长说:“根据我们实地调查,迎来送往修车厂最特别,初迎是咱公司组织的维修大赛的第一名,修车又快收费又低,她绝对不会因为顾客不懂糊弄顾客,也不会故意多收费,不会在没必要的情况下更换零件,跟人品有保障的人合作我们放心。

    她严谨一丝不苟,工作态度刚好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

    另外她难能可贵的地方在于有服务意识,态度好,这正是国营厂缺少的,据说在她那儿修过车的人都能跟她成朋友,这也能说明她能得到顾客信赖。”

    部长是当时维修大赛决赛的评委之一,当然知道初迎的维修水平:“听你这样说真跟别的修车厂不太一样,我自己都想去看看,你去跟她谈,准备合作吧。”

    这天初迎从修车厂回来略早,去张伯温的信息部转了一圈。

    张伯温从外地找了十几个保姆,培训之后,再介绍给雇主。

    “看来你做得不错,这真比算命强多了,是不是生意还不错?”初迎说。

    张伯温说:“肯定比刚开业的时候强多了,能得到初大老板认可真不容易,你要找修车工啊。”

    初迎说:“对,最好知根知底信得过的。”

    修车厂跟服装摊位不一样,服装摊位姜铁梅就可以看摊,不过是多卖少买的问题,可修车厂离了懂修车的人就不行,没人就耽误事儿,她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全职在修车厂干活儿。

    再说修车厂越来越忙,等白隽淞九月份开学,她自己肯定忙不过来。

    张伯温满口应承下来:“现在找工作的人比以前多,有些厂倒闭,给点钱就买断工龄,现在挺多人都知道铁饭碗靠不住了,不过修车工不太容易下岗,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找修车水平高人品可靠的。”

    “那就拜托你了。”初迎说,临走的时候,他又问,“你是不是暗恋关佳啊。”

    张伯温说:“我那哪是暗恋啊,那是明恋,咱们院的人都知道,这不都笑话我呢吗。”

    “努力争取过她父母这关呗。”初迎说。

    自从被海胜骗了之后,关佳对找对象就没啥兴趣,可关大爷跟那大妈心气高,毕竟他们认为前几代人那就是皇亲国戚,如果不是骗子的话,海胜那样的可以,张伯温这样普通人家的不行,更何况他们认为张伯温开信息部是不务正业,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

    这样耗下去都会成为大龄青年。

    张伯温笑笑:“难,再说吧。”

    ——

    这天中午刚吃完饭,前两周来过的特别的顾客又来了,还带了个跟班,他说:“我知道你这儿忙,但中午总得有点休息时间,我就趁这个点来。”

    “车又坏了?”初迎问。

    “没有。”对方说,“我来找你谈点事儿。”

    跟班说:“我们是德众汽车售后部的,这是我们梁科长。”

    初迎指了指大树说:“原来是汽车公司的人,那咱们去坐会儿吧。”

    白俊淞也好奇地跟了过去,四人围坐到桌边,初迎边倒茶边说:“上次来我就觉得您懂修车。”

    寒暄几句,梁继工说售后部准备跟现有修车厂合作见德众汽车维修站,他们觉得初迎的修车厂不错。

    初迎心花怒放,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跟厂商建立联系,处好关系,以后顺利转成经销商,这是别的经销商没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压抑着兴奋,保持面上的冷静,赶紧推销,说:“我们迎来送往有两个厂,场地都是我们买下来的,不会因为租金问题搬家,我们各种资质都有,手续齐全,愿意跟德众合作建维修站。”

    “你现在修的车太杂了。”对方说。

    初迎说:“要是来修的小轿车足够多,我就不打算再修货车、客车,主要是换零件麻烦,我要到处买零件。”

    梁继工问:“能不能考虑专修德众汽车。”

    初迎说:“专修的话可能车不够多,我还得考虑信任我的老顾客。”

    梁继工说:“你低估了德众汽车的市场保有量,国产车进口车都要修,真建成维修点你三个人都可能忙不过来,不过你手脚麻利也说不定,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你来说最方便的是我们会提供零部件,这样你更换零部件就很简单。”

    初迎眼睛一亮:“那挺好的。”

    梁继工很干脆:“你有意向的话我需要看下修车厂的各种证件,营业执照,纳税凭证之类的,我得跟公司申请报批。”

    初迎把证件都拿过来给他一一过目,又说:“我们两个厂,手续都齐全。另一个厂是我弟在经营,他叫初贰,是维修大赛的第三名。”

    梁继工说:“那我们去另外一个厂看看。”

    初迎先给初贰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就坐梁继工的车去初贰的厂。

    梁继工觉得这个场地有点小,但买一送一还算可以,他说:“那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他们开车走后,初迎留下,初贰兴奋地问:“三姐,你赶紧跟我说说是咋回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咋联系上的。”

    初迎说:“那肯定是咱们比赛成绩好吸引了关注,他们还来考察过觉得各方面都不错。”

    初贰搓搓手上的油泥说:“要能合作成功就好了,生意会更好。”

    初迎说:“建成专门维修点肯定来的车多,再说还能提供零部件,先用再付钱,不用跑大老远买零件,那肯定方便。”

    “我以后要坚定地跟你混。”初贰说。

    初迎笑道:“行,跟着我混有肉吃。”

    高兴归高兴,可这事儿还没成,初迎就没告诉家人,吃晚饭的时候陶芋说:“初迎你有啥好事儿吧,我看你吃饭都绷不住笑脸。”

    “没。”初迎说。

    她要等合作成功,惊艳全家。

    可等九点多方戬回来,他刚推门,初迎就小跑两步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她忍不住不提前告诉方戬。

    “我的修车厂不用再单打独斗,我们找到组织啦,跟厂商联系上,我要跟德众汽车售后部合作,建成他们厂的维修点。”初迎开心地说。

    方戬把香香的媳妇抱了满怀,说:“还能这样?你这是要被收编?那挺好的,媳妇你真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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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第 65 章

    ◎骗子:“……”他觉得他们彻底完了。◎

    这年头的合作简单, 不像后世那样企业要反复考察,个人还要答应企业的各项条件,双方合作非常顺利。

    维修厂挂上了德众汽车维修站的牌子,但售后部允许他们继续维修别的品牌的车, 初迎他们不再修大挂跟客车, 等以后看情况如果德众汽车足够多,可能不再修其它品牌的车。

    德众汽车给提供零部件, 不收费, 用掉之后统一结账, 不用跑大老远买零部件就少了很多麻烦。

    另外他们还有权力, 符合售后条件换零部件的车可以按照流程更换, 也是统一结账。

    售后部还给了初迎几张表格, 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零部件跟各项检测及维修工时费,囊括方方面面,初迎自己也草拟了一份, 她自己写的那份跟这份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梁继工说:“这就是咱售后部的统一价格, 你就按这个来, 这样你能多挣点, 明码标价, 谁来都一样, 顾客照样能信任你。”

    “这个表格真够详细的, 我们就按这个来。”初迎说。

    这表格就相当于是行业标准, 收费合理,她当然要按行业标准来,还省得她很头疼地自己定价。

    她跟初贰说:“咱们有草台班子换成正规军的感觉了吧。”

    初贰点头:“真想不到咱们还能成企业维修站。”

    初迎说:“咱们这就跟企业联系上了, 好好攒点钱, 以后买大点的场地做经销商。”

    理工大学还把这两个厂当成了实习点, 他们各要了三名实习生,这样初迎也能轻松点,趁着暑假赶紧找合适的修理工。

    傍晚回到家,姜铁梅边做饭边跟抱怨:“今天又花了两块,抽奖又没抽到。”

    陶芋抱怨说:“买斤肉都舍不得得嘬牙花子,买抽奖券倒是眼睛眨都不眨,没那手气还是别抽了,白白花两块钱。”

    姜铁梅说:“我乐意,又没花你的钱,说不定啥时候手气好能抽到桑塔纳呢。”

    陶芋给她泼冷水:“别说桑塔纳,抽到卷卫生纸就不错了,哪有像初迎那样实打实抽茅台的,要不就没奖,要不就是托,都是骗子。”

    骗子?

    初迎觉得陶芋有时候看问题特明白。

    现在是八.九年夏天,初迎默想了下时间,想起吴朝晖上一世瘸腿就是因为抽奖骗子,时间上看就这一年之内的事儿。

    初迎说:“妈,以后再有抽奖活动你叫我。”

    “行啊,咱娘俩一起去,你手气准比我好。”姜铁梅说。

    等修车厂都布置好,初迎就叫方戬去看,看着鲜明的“德众汽车特约售后维修站”字样的招牌,方戬由衷为她高兴,说:“看你一步步实现梦想的感觉真好。”

    他媳妇有技术、有水平、有魄力,有很多优秀品质。

    初迎很开心说:“我也觉得稳扎稳打,一步步来的感觉很好。”

    吃晚饭的时候,初迎又跟家人宣布:“我那个修车厂跟德众汽车合作,现在是德众汽车维修站,现在全都弄好,就差招一两个可靠的维修工。”

    除了方戬,家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小赋说:“妈你真棒,是你维修比赛得第一名厂商就找你了吗?”

    初迎笑眯眯点头:“对啊,有实力就要找机会展示。”

    陶芋语气夸张地说:“你现在是汽车厂商的维修站?有啥好处没有,怎么合作的,听着挺厉害。”

    初迎自己也非常满意,说:“我修车水平高,人品有保证,厂商就选我们修理厂合作,跟厂商合作的维修站肯定有好处,这个厂商的车会来我们这儿修。”

    “还是掌握门技术好,有空我们也去看看。”方洪年说。

    ——

    这天吃过晚饭,初夏带着初恒过来,初迎问:“二姐,咋大晚上来了。”

    姜铁梅说:“看你这话说的,这不还挺亮堂的嘛”,她赶紧找糕点给初恒吃,拉椅子让他们坐下。

    “你白天忙,我也看摊,想找你说话都不方便,我这儿憋不住,晚上也得来。”初夏说。

    初迎闻到瓜的气息,问道:“啥事?”

    初夏看了姜铁梅一眼,说:“付翠芳的事儿。”

    姜铁梅比初迎还热衷吃瓜,说:“她有啥事儿,她不是给老干部当保姆呢吧,我看她当得挺好,那个四合院好像她家的一样,每天买菜美着呢,好像给老干部当保姆有多了不起一样。”

    初迎说:“赶紧说吧。”

    初夏这才开口:“她不是还倒腾国外走私的二手服装吗,她给人当保姆,都是姜红卫在干,他们知道不合法,都换了好几个地方。”

    方戬本来想回自己屋,闻言,又转身走回到桌旁坐下默默听着。

    “还干着呢,生意咋样,我就不明白她既然给老干部当保姆,又在动物园有摊位,她咋就不能把卖洋垃圾那仓库关了。”初迎很不理解,“她这是财迷心窍?”

    初夏说:“躲躲藏藏还不是犯事儿了,他们新租的仓库又被查封了,那些旧衣服全被执法人员拉走,听说还是会全部烧掉。”

    方戬淡声说:“活该。”

    姜铁梅嗤了一声:“批发正经服装也能挣不少,他们咋就非得干不合法的!”

    初迎问:“看来是上回罚款还没长教训,这回有啥惩罚?”

    初夏说:“这回卖得服装多,挣得钱也多,听说要罚一大笔,姜红卫被抓了,这回他可能会进去踩缝纫机。”

    嗬嗬嗬,姜铁梅说:“这回肯定能长教训。”

    “甄老太的服装最近也不好卖,她一个老太太看摊本来就不如别家卖得好,最近总要摊主去她那儿打听情况,连顾客都知道了,还以为他们家犯了啥大事儿,都不去他们家买衣裳。”

    “活该。”姜铁梅又说了一声。

    陶芋两口子遛弯回来,陶芋更八卦,又让初夏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说:“付翠芳还好好当着保姆呢,今儿早上我还看到她了呢,你们信不信,她肯定去求老干部放他们一马,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老干部办得了,当了那么快一年保姆,终于派上用场,她去给人当保姆,又敢违法卖走私二手服装,说不定就想仗着老干部。”

    初迎说:“老干部是啥样人?”

    陶芋说:“咱哪儿知道啊,深居简出的,连人都见不着,说不定跟付翠芳处出感情来了呢,我可以去打听打听。”

    姜铁梅再次庆幸:“多亏咱们跟他们断了亲,这糟心的一家子。”

    陶芋很快打听出付翠芳的事儿,这天下班回来她就说要跟大家说个事儿,等到吃饭的时候眉开眼笑地说:“付翠芳已经不在老干部家当保姆了,我听说呀……”

    她停下了,故意卖关子。

    初迎说:“你赶紧说。”

    陶芋说:“我猜得真准,陶芋还真跟老干部说,让老干部帮忙,她就想着伺候老干部那么长时间,这点小忙肯定能帮。她就跟老干部说他们家庭经济条件一般,就想做点小买卖,就是啥也不懂也是被人骗,不知道卖的是走私品,求老干部找关系通融一下,罚点款意思一下,还有就是别让姜红卫坐牢。

    老干部平时对她很满意,看她可怜想要帮她一把,就去查,知道他们明知故犯,他觉得他们知道违法还要倒卖,还有就是欺骗他就挺生气。他当然不管这事儿,还不让付翠芳当保姆了。”

    初迎说:“看来老干部是个正直的人。”

    真不知道上一世付翠芳是怎样给老干部当干闺女的,初迎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有没有做违法的买卖,反正没被抓。

    陶芋又说:“甄老太也挺生气的,说是付翠芳的主意却害他儿子被抓,说她儿媳妇鬼上身,整天出点子馊主意。现在他们在筹钱想让姜红卫少判点,批发市场的摊儿都不干了。”

    “明知道违法还干,真是活该。”姜铁梅说。

    ——

    方晋北这回再来又带了奶酪给孩子吃,姜铁梅让他以后别带东西,又想给他两百块钱贴补,方晋北说什么都没要。

    “妈,你们老两口攒钱也不容易,我哪儿能总要你的钱。”方晋北说。

    姜铁梅把钱又塞过去,说:“你拿着吧,你爸收入高,等退休了好歹有退休金,我们就吃吃喝喝,又花不了多少。”

    方晋北依旧不肯收,说:“妈,你们留着养老用,我真不能总从你这儿拿钱。”

    她很担心方晋北的家庭状况,他岳父岳母身体都不好,是俩药罐子,夫妻俩挣那点钱都用来买药,等吃晚饭的时候,她号召大家给方晋北想点挣外快的主意。

    当然她觉得初迎脑子最灵活,主要是想听听她有啥主意。

    方晋南说:“你们家不是养了十多只羊吗,能扩大点规模吗?”

    方晋北摇头说:“现在养羊大户都是四季游牧,条件艰苦,像我岳父岳母的身体状况肯定吃不了这苦,再说羊羔成活率低,大部分都是自给自足,能挣到钱的不多。”

    “有开个体牧场养羊的吗?固定草场。”方洪年问。

    方晋北点头说:“个别的有,但草场得租,得投入一大笔。”

    初迎说:“我听过一句话,家财万贯,有毛的不算,搞畜牧业风险大,再说搞牧场又没有启动资金,最好还是做点小买卖,你现在不总往京城跑,正好利用这个便利,可以把内蒙特产带到京城来卖。”

    方戬说:“得选好合适的特产,销路也是个问题。”

    “你们那儿都有啥特产?”陶芋问,她知道老两口总贴补方晋北,倒是愿意他能多挣点钱。

    “除了牛羊肉,奶制品有奶酪、奶豆腐、马奶酒、奶皮子,水果有沙果、蜜瓜啥的,工艺品有蒙古刀、马头琴,牛角梳。”方晋北说。

    “没别的了,你说的那儿奶制品咱们这人都吃不惯。”姜铁梅说。

    大家七嘴八舌一阵讨论,方晋北抿了口方洪年自己泡的枸杞酒说:“草原上有野生枸杞,有些人会采来卖,红黑枸杞都有。”

    初迎说:“卖枸杞不错啊,好储存好运输,又不需要一次投入太多成本,我认识中药材厂的采购员,他们厂就收枸杞,要是量大品质好可以卖给他。”

    方晋北眼前一亮:“我可以收到枸杞。”

    方戬知道她媳妇性格好认识的人多,但还是问:“你啥时候认识的中药材厂的采购员?能熟到找人家收购的程度吗?”

    初迎笑道:“来我这儿修车的总要跟人闲聊吧,他们认可我的修车手艺,总能成为熟人。”

    她又对方晋北说:“你要是真能收到货我就去给你问问。”

    姜铁梅眉开眼笑:“就该问问你二嫂,她脑子灵活,认识的人也多。”

    第二天初迎就联系了采购员,又跟等她消息的方晋北说:“你下次拿点你能收购到的样品来,你的样品得跟你以后要卖的品质差不多,下次你再来我带你去找采购员。”

    方晋北感激地说:“行,二嫂,我下次带样品来,那我们先走。”

    ——

    周日傍晚,方戬出差,初迎带着小赋回娘家吃饭,刚走到胡同口,意外看到余温正往这边看。

    初迎瞥了他一眼说:“你咋到这儿来了。”

    余温快步走过来,说:“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余双了吗,听说他跟她妈来姥姥家,我就过来看看,我想给于双一些生活费,再说他快过生日。”

    “见到他们了吗?”初迎不咸不淡地问。

    “你二姐不让初恒见我。”余温周身都带着被拒绝后的失落,“不过我听说你二姐做服装批发生意还不错,他们俩生活没有问题,我就放心了。”

    这句话真是说得初迎不知道该如何吐槽,恶心到隔夜饭都能给吐出来。

    “这不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吗,你这突然出现太突兀了,当初又没跟你要生活费,他现在不叫于双,他叫初恒,他也不想见你,我二姐经济状况比你好得多,又不缺你那点生活费,你还是自己留着,别自我感动。”初迎说。

    看余温并不想走,初迎回到自己家,初夏已经到家,初迎就把她叫了出来。初恒也在姥姥家,他对所谓的爸爸并无感情,根本不不想见,初夏也不让他见。

    初夏说:“你咋还没走。”

    初迎问:“给别人养闺女感觉咋样,杨溏知道你来吗?你真没必要来,那母女俩需要你,这里没人需要你。”

    余温神色有些尴尬,说:“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吧。”

    初迎说:“你是有家庭的人,不是应该有更多顾虑,跟陌生人似的就挺好。”

    初夏现在手里有点钱,有底气,不像之前那样缩手缩脚,说话也硬气,说:“不要在我们面前晃悠,要不别怪我翻脸。别拿几块钱来就跟养儿子你也出力了一样,初恒现在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千万不要跟我们来往。”

    余温脸皮发红说:“初夏,我也想你知道初恒近况。”

    初迎说:“别介,你有媳妇孩子,可别让她误会了给我二姐跟初恒惹麻烦。”

    初夏不耐烦地摆手:“赶紧走。”

    余温手里本来还拎了点水果,无法,只能离开。

    等他走远,初迎问:“他跟杨溏过得还好吗,粮所不给他分房了吧。”

    初夏说:“粮所已经给他分过房了,他工作表现又没多出众,当然不会再给他分,他跟杨溏租房住,过得就那样吧,当时搞外遇的时候爱得要死要活的,现在也没见得有多好。”

    “又不是小年轻,这个岁数哪有那么多爱,当时他跟杨溏搞外遇的时候刺激有趣,真正到一块过日子还不是日常鸡零狗碎的小事儿,可能日子确实不如他想象得好。”初迎说。

    初夏说:“反正他愿意给别人养闺女,离婚的时候就说不用抚养初恒,我不想让初恒跟他来往。”

    初迎说:“支持你断个干净,初恒都这么大了,再有七八年就是成年人了,哪儿用的着他。”

    ——

    这天中午在修车厂吃得午饭,刚准备开始修车陶芋就给初迎打电话,说:“西集广场不是有个物资交流会吗,举办六七天了,抽奖都抽了两天,抽一次得花五十,咱妈要去,你有空不,来管管她,我跟爸都拦不住她。”

    “抽一次五十?”初迎心中微微一动。

    陶芋说:“可不是,别的抽奖都是抽一次两块,这个是五十,那还一群老头老太想要去抽。”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初迎说。

    让白隽淞他们几个先修车,初迎骑车回家,一路上就想着抽奖的事儿。

    八、九十年代有花样繁多的抽奖活动,老百姓特别爱抽奖,大部分认为奖品桑塔纳轿车、冰箱、电视这些大奖确实有,花不多的小钱就能抽奖。

    这些抽奖活动的组织者中就混进了一些骗子,初迎对这个抽奖记忆深刻,别的抽奖以两元,这个是少有的五十元,最重要的是,吴朝晖上一世腿瘸就是因为这些骗子。

    这个抽一次奖需要花五十元的抽奖活动是一个贸易公司在全国各地的物资交流会上组织,最高奖是桑塔纳不说,每个抽奖的人都能拿到奖品,卫生纸、牙膏、肥皂、毛巾之类的,绝对不会空手,奖品价值最低都得七八块,而且公司承诺两年后凭借奖券,这五十元会返还给抽奖者。

    这意思就是白拿奖品,说不定还能抽到桑塔纳,五十年只是暂时给出去,到时候还会回到自己手里。

    可问题是这五十元并没有兑现,初迎算着时间,已经过了返还期,这家公司还没有返还抽奖者的钱,而且一般人根本就抽不到桑塔纳轿车,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托才能抽到。

    到期不返还五十元钱弄得老百姓很不满,这事情才闹大,检察院发出逮捕令之后,吴朝晖他们开始抓人,这些骗子本来打算携款跑路,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在追捕中吴朝晖被他们开的车撞到,从此以后腿瘸了。

    当时他妻子李绿苗特别想分房搬出来住,方戬把分房机会让给他,李绿苗在两人结婚之前就有相好的,只不过是吴朝晖家庭条件比较好才选择他,即便有了房还是跟他离婚,把孩子给他,自己投入相好的怀抱。

    初迎这一路想着,没直接去西集广场,而是去派出所找吴朝晖,吴朝晖外出,初迎等了二十分钟他才回来。

    “嫂子,有事儿找我?”吴朝晖问。

    初迎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报案,西集广场现在有个抽奖活动,组织抽奖的是骗子。”

    “骗子?”吴朝晖说,“他们已经组织多场抽奖,这回到京城,百姓参与的热情还挺高,抽奖还没开始就聚集了很多人,我们有同事在那儿维持秩序。”

    初迎说:“抽奖的五十元现金应该返还,第一波抽奖到现在过了两年,五十元还没返还,那不是糊弄人吗,再说他们这个桑塔纳大奖压根就没有,他们安排托自己把桑塔纳抽走。”

    平时初迎就热心情又消息灵通,她来报案吴朝晖一点都不觉得突兀,不过她还问:“你咋知道五十元没返还跟抽奖作假。”

    初迎说:“我接触的人多,我都是听说的,最开始到期的五十元有没有返还你们一查便知,还有今天桑塔纳肯定被抽走,你们调查下获奖者跟抽奖组织者的关系就知道他们有没有作假,他们欺骗老百姓你们不抓他们吗?每人被骗走五十呢,可真不少。”

    吴朝晖是方戬的朋友,初迎不想让他瘸腿,她想只要公安提早识破骗子的把戏,提早抓捕,更改时间线,再说骗子还没到丧心病狂想要逃到境外的时候,公安更能把握主动,吴朝晖就不会受伤。

    即便跟方戬不是熟人,有能力的话,初迎也会拉一把。

    吴朝晖说:“我去现场看看,我本来就要去维持秩序,要是有问题我就请示所长调查他们。”

    初迎听他这样说就放了心,他不会忽略她提供的信息坐视不管,她说:“我婆婆还等着抽奖呢,我也得去看看。”

    两人一块儿骑车去了抽奖现场,到现场初迎就看到人头攒动,从外围远远地能看到醒目的黄底横幅上写着“零元抽奖”“想想桑塔纳”“零元桑塔纳开回家”的字样。

    现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抽奖已经开始,大家也没排队,都挤在一块儿,外围的人早就把钱准备好等着碰运气。

    在人群中找人有点难,不过初迎还是找到姜铁梅、那老太跟高铁柱老娘,仨人脸上的表情又狂热又虔诚,都高举手臂,手上拿着钱,积极主动给人送钱。

    初迎把姜铁梅拉出来,到人少的地方,姜铁梅说:“初迎你可来了,都有奖品,怎么也得值七八块,相当于不要钱白拿东西,你也抽一张吧。”

    初迎说:“妈这可是五十块钱呢,到时候你拿奖券别人不给你返还五十元咋办,你做好思想准备,别心疼这钱就行。”

    姜铁梅嘶了一声说:“怎不会不还钱,人家是大公司,每人都能抽到奖,还有桑塔纳呢,你上次还说有抽奖叫我,你哪是支持我,你给我泼冷水。”

    初迎管不了这被桑塔纳冲昏头脑的老太太,于是掏出五十块钱说:“把你的钱收起来,用我的钱,奖品是你的,行了吧,我怕你到时候收不回来心疼。”

    姜铁梅拒绝说:“我要你的钱干啥,你净耽误我时间,一会儿桑塔那要被抽走了。”

    看着老太太又往人群里挤,初迎只能由着她去。

    活动现场气氛热烈,来抽奖的人都往前挤,生怕钱被人骗不走,初迎看着台上那辆系着绸花的桑塔纳,心说这可是人家的老员工。她也想看抽桑塔那大奖,但还得去修车,于是骑车又返回修车厂。

    等到吃晚饭,姜铁梅眉飞色舞地说有小学生抽中桑塔那的事儿,语气中充满羡慕,以她的描述能力,比初迎自己在现场看还有胡画面感。

    “抽中奖那小子才这么高,他爸妈都乐开花了,这把大家伙给羡慕的啊,都说再有抽奖带小孩来,下次小赋跟方芬跟我一块去。”

    小赋说:“奶,不要想着不劳而获。”

    姜铁梅说:“嗬,咋跟你爸一个语气,教训起你奶来了。”

    上一世方戬负责这个案子,不管这一世是不是他负责,初迎都想提醒他,她把跟吴朝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果然他问:“初迎你咋知道的?”

    初迎理直气壮地说她听来的,又说:“我也组织过抽奖,哪有像我一样真抽茅台的啊,组织方都想挣钱,要是真抽桑塔纳组织方要亏死。”

    方戬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凡事都要以证据说话。

    这个案子又分到方戬手中,有天吃完晚饭回到夫妻卧室,他问:“汽车怎么确定唯一性?就是没有车牌号的话怎么区分两辆外观一致的车?”

    初迎心中微动,他是不是又在负责抽奖诈骗案?

    她科普说:“车都有发动机号跟车架号,都刻在车上,打开引擎盖就能找到,不过有个别进口车可能没有发动机编号,有的车架号要在别的地方找,正规车商在卖车的时候会把两个编号写在单据上。”

    方戬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案子骗子明日张胆,诈骗事实清晰。

    看了大半天卷宗后,方戬走进讯问室,语气平静:“为什么凭抽奖券不能退还五十元钱?”

    骗子说:“退,当然退,我们这么大规模的公司绝对讲信誉,只是还没腾出人手,没来得及退。”

    方戬又说:“根据调查,桑塔那都是你们安排托儿抽走的。”

    对方狡辩:“检察官同志,这是误会跟污蔑,抽走桑塔那的都是老百姓,我们都不认识。”

    方戬出示一张单据:“这是你们当初购买桑塔纳时销售人员的留存单,你看清楚,上面写的车架号跟发动机号跟你们最后抽的桑塔那的编号一致,这说明是同一辆车,你们组织十一场抽奖活动,两年前买的车到最后一场活动还在用,解释一下。”

    骗子:“……”编号是什么玩意?检察官知道他们用的是同一辆车?

    他脑子转得飞快,狡辩道:“这是我们两年前买的车,我们一共抽走十一台车,这都有照片证据。”

    方戬声音中充满威严感:“另外十台车都是从哪儿买的?”

    骗子开始胡编,助理检察官一一记下,方戬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你试图增加我们的工作量,拿随口编的话糊弄?”

    骗子:“……”他觉得他们彻底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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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第 66 章

    ◎陈周钊问:“初迎你知道你想实现开多家修车厂的梦想,最快速最高效的方法是什么吗?”◎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 方戬说:“妈,你上次抽奖那五十块钱被骗了,骗子公司拿钱去做投资,钱全赔了进去, 就是没赔进去, 人家也没打算把奖券钱返还给你们。”

    姜铁梅大眼瞪小眼:“啥,骗子, 没啥不返还五十块, 说两年后返还的。”

    方戬觉得有必要给他妈上一课, 就说:“骗子本来想拿钱做投资, 挣了钱去国外, 结果赔了也走不了, 第一批抽奖的百姓的钱也返还不了。另外根本就没有桑塔纳,都是人家安排得托把车抽走,你那天看到的抽中桑塔纳的小孩, 是骗子找来的亲戚。”

    姜铁梅本来对抽到的一提卫生纸感觉很满意, 瞬间觉得世界观坍塌, 说:“不是吧, 他们敢明目张胆地骗, 还有没有人管了, 那么多人都被骗了?骗子抓到了没有, 我的钱还能要回来不, 五十块啊,一个月都能顿顿有猪肉。”

    方戬说:“钱要不回来,骗子没钱上哪儿要去, 就当长个教训。”

    “那也不能就没人管了吧, 由着他们坑老百姓。”

    姜铁梅饭都吃不下去, 不过家里经济情况好转,她的承受能力也提高很多,可没像被气功大师骗那次要死要活的。

    初迎说:“妈,不过是五十块钱,哪个老头老太不得吃点亏上点当,真金白银花出去就长记性了,以后往外掏钱的事儿三思。”

    姜铁梅吁着气:“五十块钱哪。”

    陶芋说:“看你以后还去不去抽奖,我拦着你,你非要去。”

    吃完饭,初迎要给婆婆五十块钱给她补上,姜铁梅说啥也没要,说他们手里有钱。

    等夫妻俩回到房间,初迎问:“骗子都抓到了吗,我听你这意思,你好像很了解情况。”

    方戬说:“全抓了,骗子一点防备都没有,没费啥劲儿,非常顺利。”

    初迎琢磨着吴朝晖这算是躲过一劫,得亏公安动手早才这么顺利,正寻思着,又听方戬说:“吴朝晖说请你吃饭,骗子是他带队抓的,感谢你去报案,另外,他应该马上要提拔刑警队长。”

    初迎说:“他请吃饭干啥,我就报个案动动嘴皮子又没费啥劲。”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他非要请,说咱们两家也该一块儿吃顿饭,你啥时候有时间,带上小赋咱们一起去。”

    吃饭时间定在周日傍晚,俩家人在一家川菜馆见面,吴朝晖跟葛红两口子也带了小孩,他们的小孩四岁,叫吴恬,也是个很乖巧的女孩。

    小赋还给恬恬拿了两根粉色发带,说是送给她,恬恬很喜欢,马上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姐姐,又让小赋帮她系在辫子上。

    “咱们点个水煮鱼,听说四川那边这道菜挺流行,京城也有,就是不多。”吴朝晖说。

    现在还有点早,等到九十年代,水煮鱼在京城大行其道。

    他还给俩小孩点了不辣的土豆泥跟老妈蹄花。

    这个案子很顺利,可吴朝晖做了个梦,梦里可是激烈的抓捕场面。

    在梦里,骗子团伙本来想用从老百姓手里征集来的钱去做投资,挣了钱之后去国外,可没想到钱全赔光,老百姓让返还五十块钱,事情越闹越大,他们又去跟银行骗贷,诈骗更多的钱准备逃亡国外。他带队去抓捕诈骗犯,结果黑暗混乱中,狗急跳墙的骗子开车撞向他,他的右腿瘸了,走路不便。

    接下来就是离婚、当户籍民警一条龙,方戬甚至把分房机会让给他也没挽回婚姻,人生由此转向,他热爱的工作再也做不了,只能留在所里办理户籍相关业务。

    梦境栩栩如生把他吓了一跳。

    把骗子悉数捉拿归案后他庆幸得亏骗子抓到得早,庆幸事情没向梦里那样发展。

    他现在马上要提拔刑警队长,他才知道方戬对他有多好,初迎来报案对他是多大的帮助。

    吴朝晖举起啤酒杯说:“嫂子,我喝啤酒,你喝汽水,我敬你一杯,多谢你去报案,帮助我们提早揭穿骗子真面目,提早将他们绳之以法。”

    初迎跟他碰杯,说:“可别谢我,我听来点消息去报案是老百姓应该做的,还是你们反应速度快,这么快就为民除害。”

    方戬说:“都是自己人,你们都别客气,还是好好吃饭吧。”

    他给初迎夹了片鱼肉说:“你尝尝,趁热吃,很鲜嫩。”

    初迎尝了一口说:“味道还真不错。”

    八、九十年代在饭店吃饭可太香了。

    ——

    下次再跟运羊车来京城,方晋北带来了收购的枸杞样品,方洪年问:“枸杞好收吗?”

    “好收,都是野生的,夏秋都有。”方晋北说。

    初迎抽空带着他去找中药材厂的销售员,方晋北还给销售员带了奶酪跟马奶酒。

    “内蒙枸杞色泽暗红,遇水易下沉,你收来的这些还不错,能达到咱们厂的一级收购标准,就照这个品质的,咱厂爱收,二级的也行。”

    采购员跟他说了从大小、颜色、干湿度上判断枸杞好坏的标准。

    “明矾泡过的跟硫磺熏过的咱厂肯定不收。”采购员说,“明矾泡过的颗粒会变大,硫磺熏过的颜色好看,有些人怕阴雨天枸杞变黑就拿硫磺熏。不过你跟散户收问题不大。”采购员说。

    最后采购员还给他们讲了怎么判断明矾泡过硫磺熏过的枸杞,说野生黑枸杞有多少收多少。

    方晋北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跟采购员约好下次来京带枸杞。

    从中药厂出来,他跟初迎说:“二嫂多谢你帮我联系采购员,这个买卖不错,我们当地有货源,投入少,娜贺雅跟他父母也能帮着收。”

    初迎说:“你收枸杞的时候把控好品质,只要别被人糊弄收到劣质品,肯定稳挣不赔。”

    她直接去修车厂,方晋北回家,姜铁梅等着他呢,问:“咋样,谈妥了没?”

    方晋北说:“我二嫂跟采购员认识,他的态度很好,说我收得枸杞可以,等下次直接带一批货过来。”

    姜铁梅感慨说:“你二嫂忙着呢,好几样买卖干着,还操心你的事儿。”

    方晋北说:“二嫂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等挣了钱会感谢二嫂。”

    晚上睡觉前,方戬问:“你借晋北钱了,他跟我说的,让我替他谢谢二嫂。”

    初迎说:“对啊,我借了他两千块钱,他要收购枸杞带到京城来买,太少了厂家也不好收,还是因为认为人家才同意一次少收点货。”

    方戬觉得自己媳妇可真不错,不声不响就把两千块钱借了出去,她跟方晋北两口子就见过那么几次面,也说不上多熟,只能说她人好心善,是一个特别好的嫂子。

    她稍微有点能力,她周围的人都能从她这儿得到点好处,她诚心待人,别人也诚心待她,她的人缘跟人际关系一直都很好。

    不过他还是说:“要是他赔了钱,就凭他的工资跟娜贺雅在农场养羊的收入,这钱八成是还不上。”

    初迎语气很轻松:“借钱嘛,要么就不借,要借就做好对方还不上的心理准备,这钱不多,还不上就算了,中药材厂的采购员已经给他详细讲了他枸杞的收购标准,还告诉了他判断枸杞品质好坏的各种门道,物流上又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是他还能赔钱就说明他不太适合做生意,我只借他这么多钱,以后就不再借。”

    方戬说:“你比我这个当哥的强,会帮晋北找致富门路,晋北是个懂事的知道感恩的人,你对他好他会感激你。”

    初迎笑道:“他会不会感激我倒不太在意,我倒是希望他们两口子真能挣点钱改善生活。”

    最好这兄弟俩都不需要指望家里老宅。

    “你心地真好。”方戬说。

    初迎笑眯眯地说:“别光嘴上夸,要不你用实际行动夸我?”

    方戬眸光黑沉地看着她:“……”

    他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肩膀:“好。”

    ——

    成为德众汽车维修站还有一个好处是对方赠送了全套进口维修设备,两个厂都有。电气焊、锻工、铸造、漆工、热处理、钳工、磨合台等全都是最先进的设备,这下两家维修站的设备跟同行相比领先。

    这一两个月,设备陆续到位,趁着暑假有学生在,初迎兄妹还去厂里参加了维修培训,技术员又给他们讲解了各车型的构造跟常见故障。

    来维修的车越来越多,两人最重要的事儿是找维修工。

    这天修车厂来了个人,没开车,专门来参观的,“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初迎说。

    对方说他叫田幸运,又说:“我是第二修车厂的,也去参加维修大赛了,第十六名,能来你这儿参观不?”对方问。

    初迎说:“当然可以,随便看,我说看你眼熟,我想起来了。”

    能进决赛的人维修水平都不错。

    对方到处打量说:“能跟德众汽车合作还真不错,比我们厂还强呢。”

    初迎说:“你们这种国营厂生意挺好的吧。”

    田幸运说:“没以前好,送修的车越来越少,还不如汽车厂商的维修站车多。以前都是分派,各单位的车到我们这儿修,现在个人修车厂多了,厂商维修站也多,这些单位选择多,就不一定把车往我们这儿送。”

    边跟她说话,初迎边忙手中的活,把车修好后按照价格表一项项写好费用明细,收费,顾客把车开走。

    “我们那儿一般让顾客把车留下,有时候也得等零件,得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是常有的事儿,可能顾客还是爱来像你们这种修车快的地儿。”田幸运说。

    初迎心说国营修车厂跟国营单位一样有各种弊端,比如事难办,脸难看,反正来修车的不是公费就是不差钱,工时费收得特别高,甚至顾客为了快点把车修好还给维修工塞钱。

    “我能去你们修车厂看看吗?”初迎问。

    “可以,你去找我就行。”田幸运说。

    等人走后,白隽淞说:“这又是来咱们厂取经的吧。”

    “大大方方来看,总比装成顾客强。”初迎说

    初迎抽空去了市第二维修厂,之前去过公交公司的维修厂,两个厂规模差不多,这个厂在朝阳区稍偏远的位置,职工也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厂足足养了三百号人,食堂职工、清洁的、看门的什么都有。

    维修车间里都是车,但初迎觉得换成她这样的个体维修站,几十个维修工足够。

    把初迎送出厂门时,田幸运说:“我们厂跟配件厂合并,要转型生产客车,我们有一部分人要自谋职业。”

    初迎趁机问:“我的修理厂需要俩修车工,手脚麻利点的,现在我那德众汽车那七八款车型的常用配件都有,跟你们厂不一样,我们修车速度比较快,顾客要等的话就麻利干完让人走,节省了时间顾客也乐意。”

    “我能去你那儿上班吗?我修车速度挺快,肯定不会磨洋工。”田幸运问。

    “当然可以,你原来工资多少,你对工资有啥要求?”初迎问。

    田幸运三十出头,修车水平肯定没问题,短暂接触后初迎觉得他人也不错。

    俩人都很爽快,最后商定的工资是四百八十元,比他原来工资高一百块。成为德众汽车维修站之后第二个月盈利四千元,以后来维修的车会更多,初迎能负担得起这个工资。

    “我的目标是开多家维修厂,以后你就是维修厂元老。”初迎给他画大饼,“我是从公交公司出来的,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个体维修站。”

    “好好修车不就行了。”田幸运说。

    “行,那你就来试试。”初迎说。

    回到厂里,初迎跟白隽淞说她找到修理工,是一起参加维修比赛的。

    白隽淞说:“那还挺好,我还担心我去学校你忙不过来。”

    ——

    初迎给陈周钊写信告诉他成为德众汽车维修站之后,陈周钊就说要过来看看。

    之前买的两个院子都说是给三舅买的,这次三舅要来为防止穿帮,初迎只能告诉老两口说这房子是给他们小家庭买的。

    果然老两口跟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样,姜铁梅本来就咋咋呼呼的,可方洪年也觉得惊讶。

    花了那么多钱的房子竟然是给他们自己买的!

    谁家没事儿买那么多房子,纯粹吃饱了撑的。

    “你们正房住着不是挺好的,咱家还改造了厕所,比别人家住得都舒坦,咋还买房呢,方戬你不等着你们单位分房了?等着单位分多好,还不用花钱。”

    初迎解释说她手头有钱,买房还是为以后居住做准备。

    老两口的说辞特别多,说一家子住一块儿还能有个照应,最好不要搬走;还说房子太大了不聚气;还说花大价钱买了房,租出去收那点房租一点都不划算。

    总之,就是这房子没有买的必要。

    初迎跟方戬都没有插嘴机会,只能默默听着。

    尤其是这老两口三观真是极正,姜铁梅说:“就是你说是给你们自己买的,你三舅没地方住,你也得把房子腾出来给他住,他给你那么多钱呢,你也得为你三舅考虑。”

    初迎说:“他就来看看我,还要回去呢,又没说要在京城定居,再说就是他想在京城定居,他买房的事儿也不用我操心。”

    方洪年说:“就是他有钱房子也不好买,你想想你当时找房多难,你得想办法把房子腾出来给他们一家住。”

    初迎心说这俩人真是顽固难说服,她说人家一家三口住高档饭店就行,不用她给腾房。

    “你三舅来京城住一时半会也买不到房,你就把房子给他,反正他当时给了你那么多钱,他对你那么好,你也得对他好。”

    初迎心想这老两口的思路可真不一般,他们都是很善良厚道的人,但她的思路不能受他们影响。

    车轱辘话来回说,初迎又说三舅不会在京城定居,不过老两口倒是提醒了她,她可以让三舅在港城置办房产。

    她不知道这种大佬都怎样投资跟进行资产配置,但她看过几个港城大佬的投资故事,其中就有知名富豪关闭利润微博的工厂,买写字楼,这些写字楼倒是最划算的投资之一。

    她可以告诉三舅在港城买房,不管三舅会不会采纳,她都要提。

    如果三舅听他的,那就能给他的财产锦上添花。

    打定主意后,她跟公婆做最后总结:“反正房子是我们小家庭的,可不要跟我三舅说是给他买的,咱们务必得统一口径,不能穿帮。”

    老两口妥协,姜铁梅说:“行吧,我真弄不懂你们俩是咋想的,方戬你得管管你媳妇啊。”

    方戬表面上一定要跟媳妇统一立场,可他心说他也不知道初迎咋想的,但有一点,初迎有钱,她想买,他就支持。

    “管她啥,钱都是她的,她愿意干啥就干啥?”方戬说。

    “咳,钱攒着存银行啊,我还真没见过谁家儿媳妇这样的。”一想起买房的这个巨额数字,老两口就晕头转向。

    “再说我为啥要管着她,别整天动不动就让男人管自己媳妇,初迎有想法有主见,我要真管着她她能开得成修车厂吗,你们这都是老辈的思想,这都啥年代了,还有这种想法,必须得改改。”方戬说。

    听到这话,姜铁梅半张着嘴回不过神来,她说:“我这想法不对吗,老辈子思想?还要我改。”

    方洪年说:“方戬说得对,咱俩又不懂,就别操心了,别给拖初迎后腿。”

    姜铁梅说:“行,反正是你们俩过日子,我们操这份心干啥,我们啥都不提总行了吧。”

    不过初迎也不必担心,她三舅没必要跟她公婆见面,没有穿帮的机会。

    ——

    陈周钊两口子搞了个突然袭击,这天下午,初迎正在给车做钣金,看院门口开进来一辆奥迪,车窗摇下,初迎定睛一看,开车的是韩经理。

    外面天气好,她就没把车开进维修间,初迎连忙放下手中的拉杆,小跑过来,陈周钊摇下后排车窗,说:“你的厂还挺好找,位置不错。”

    初迎搓搓手上的灰尘说:“我当时就是看上了这个位置,三舅、三舅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告诉我来的时间,我去接你们。”

    陈周钊下车说:“不用你安排接送,华北地区总代理会负责我们的行程,我们就想来看你修车,你别管我们,接着修。”

    “三舅妈,表哥很忙吧。”初迎笑着跟钟丽舒打招呼。

    钟丽舒揽了揽初迎肩膀:“好久不见,越来越有事业女性的风范,你表哥也想来,可他上班请不了假,等以后能请假了再说。”

    初迎说:“我去洗手,你们先去大树底下休息会儿,我们这也有顾客休息间。”

    “你继续,我们要看你修车。”陈周钊说,他让韩经理去休息,两口子就准备站在旁边看她修车。

    钟丽舒说:“你三舅下飞机就要到你这儿来,都没先去宾馆办理住宿,他确实想要看你修车。”

    初迎笑得眉眼弯弯,说:“好,三舅、三舅妈,那我接着把车修完,这辆车出过小事故,撞得凹了进去,我要做钣金喷漆。”

    她拿着凹坑拉杆把右前门处的凹坑拉到平整,再打磨、刮腻子,再打磨。

    钟丽舒看着初迎,眉眼舒展柔和,说:“怎么会有这样又帅又漂亮的女人,你看会修车认真工作的初迎特别有魅力,看她修车都很有美感,还是掌握一门技术好,我挺羡慕她有自己的事业。”

    陈周钊频频点头:“有头脑,又踏实,是很不错。”

    他有点感动,看得出初迎很热爱这一行,看她踏实修车的模样,他觉得初迎能够成功。

    初迎抬起头来,说:“好了,等腻子干了就可以喷漆。”

    她去洗了手带着俩人在修车厂里转了一圈,自豪地展示免费的进口设备还有先用后付款的零部件,陈周钊说:“比我想象得好。”

    钟丽舒也觉得这个修车厂超出她的想象,说:“初迎能开这样一个修车厂很不错,还能跟汽车厂商合作,说明她有实力,你多鼓励她。”

    陈周钊说:“好,初迎确实干得不错,能争取到厂商合作就是你的优势,应该表扬。”

    他们订的住宿地点是京城大酒店,陈周钊让她晚上跟方戬还有小赋一起来吃饭,他问:“你想吃什么?”

    初迎说:“听说京城大酒店有自助餐,我们还没吃过。”

    “行,那就吃自助餐。”陈周钊知道初迎特意选这个地方是为了他们方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初迎提前回家,给方戬打电话让他下班直接去京城大酒店,自己带着小赋坐公交车赶过去。

    方戬在办公室准备了便服,他特意换下制服才出来,等一家三口汇合,方戬问:“三舅他们咋没提前说一声?”

    初迎说:“我感觉像上级突击检查,三舅就想让我毫无准备,看看我的修车厂,这样他看到的就是最原汁原味没经过美化的。”

    方戬说:“你三舅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边往京城大酒店走,初迎边跟父女俩说:“吃自助餐要讲就两个原则,第一扶墙进、扶墙出,就是尽量多吃,第二只吃贵的,不吃对的,就是拣贵的吃,不要吃平时自己爱吃的,尽量吃回本,小赋你不能总吃面食跟甜食,要拿贵的菜。”

    小赋抗议:“不是爱吃什么就拿什么吗?”

    方戬直

    接拒绝,说:“我就拿我爱吃的,再说吃太撑了会影响健康。”

    就冲他们俩的说法,初迎觉得这顿饭要亏。

    两家人在二楼自助餐厅门口见,寒暄过后进入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都去拿食物。

    成年人是八十八一位,不满十二岁是四十八,非周末时间,来的人也不少,可见现在有钱人挺多,大家也愿意消费。

    “妈,这些都可以自己拿吗?拿多少都可以吗?”小赋问。

    小家伙看着偌大的场地,琳琅满目的食物,惊讶极了。

    看方戬一口气夹了两个四喜丸子,闺女的目光则被各种各样的蛋糕吸引,初迎拉着她去了海鲜区。

    陈周钊两口子都很优雅矜持自不必说,方戬拿的食物也节制有度,初迎跟小赋的盘子里堆得满满的都是肉,鹅肝、牛排、烤鸭,还有一个盘子是鲍鱼、海参、鱼虾。

    她把海鲜盘子往中间推,说:“你们怎么都拿那么少,这份大家一起吃。”

    又把煎得鲜嫩的鹅肝往方戬盘子里夹,说:“跟三舅、三舅妈吃饭不用客气,多吃点。”

    方戬尝了块儿鹅肝说好吃。

    “那一会儿再去拿点。”初迎说。

    钟丽舒看着初迎笑:“我太喜欢初迎了,跟她一块吃饭都觉得香,跟她打交道一点都不用拘束。”

    陈周钊也笑:“是不用拘束,你不知道当时我装落魄,她让我蹬三轮挣钱,从火车站拉活儿,三轮车上坐着客人,她还坐车斗里嗑瓜子,我还得拉着她,寒风嗖嗖地刮。”

    听着陈周钊怨念深深的语气,钟丽舒笑到眼泪都呛了出来。

    初迎吃着海参,觉得还不如鸡腿好吃,边吃边说:“三舅连着拉半天活儿都不用歇着,这说明三舅身体好,对吧,三舅妈,要不是觉得三舅身体好我也不让三舅干这活儿。”

    钟丽舒笑道:“对,你三舅现在工作生活有规律,吃饭也营养健康,身体比之前还好。”

    边吃饭,陈周钊问:“初迎你知道你想实现开多家修车厂的梦想,最快速最高效的方法是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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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第 67 章

    ◎方戬大步走过来,隔着车窗问:“车哪来的?”◎

    初迎说:“我的方法就是用手头攒的钱去买场地, 开新厂,三舅跟我说说你的方法。”

    陈周钊说:“你有能力,选的行业也不错,规划的发展路径非常好, 你只是缺点钱, 我刚好可以给你提供资金。

    最快的方法当然是你去找场地,看好中意的场地我买下来送给你, 你自己经营, 这样你能很快拥有多家厂, 你有了持续的资金来源, 就能继续扩大经营, 像你说得那样慢慢积累, 你很难做起来。

    他还循循善诱:“你需要的自己对我来说并不多,有很多人一辈子就守着一个店,开一个厂, 摆脱不了小作坊, 你想想他们为什么没做起来。”

    初迎莞尔一笑, 这才是豪气的陈大款, 她的初大款是自封的, 她说:“我还以为三舅要给我讲生意经, 我已经从三舅那儿拿了启动资金, 不能再让三舅投入。”

    陈周钊说:“未来京城地价上涨速度肯定会超过所有东西, 你攒钱的速度可能赶不上地价上涨的速度,你会发现不管你攒了多少钱,都买不到你想要的场地。”

    初迎心说大佬就是大佬, 对未来的预见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说:“那我最好在地价暴涨前买场地, 应该来得及。”

    “你最好认真考虑,你不要因为不想要我的钱拒绝我的提议,然后眼睁睁看着地价上涨,那样要么你实现不了愿望,要么我要花更多的钱帮你实现愿望。”陈周钊说。

    “三舅,我知道了,你们还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们拿。”初迎说。

    陈周钊看向钟丽舒,说:“你听,她根本就没想要我的钱。”

    钟丽舒说:“那就先别提这个,你说的这些我听着都有压力,初迎能开修车厂已经不错了,她得自己积累经验,慢慢摸索,这有个过程,揠苗助长也不行,你别给她压力,你来了之后都没鼓励过她。”

    陈周钊说:“我巴不得赶快把你提溜起来,行,咱们先不提这个,先好好吃饭。”

    他为活跃气氛,转向小赋:“小赋,去跟舅姥爷一块儿拿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走吧,舅姥爷,我想吃冰淇淋。”小赋站起来甜甜地说。

    初迎夫妻俩也拿了一轮食物回来,这回初迎没让方戬拿垫肚子的食物,专门把他往高级食材的地方带,想起她买四合院的事儿,等回到座位她问陈周钊说:“三舅说地价会涨,那港城的也会涨,三舅会买房投资吗?”

    陈周钊说:“我目前没有做房产投资的计划,不过可以给你三舅妈买。”他偏过头问,“你觉得呢。”

    钟丽舒说:“不用啦,不用再给我买房,我名下好几处房产,够住就行啦。”

    吃完自助餐回他们房间,三舅妈先给小赋一大包漂亮衣裙,足够她穿上几年,又给初迎一大包香奈儿的衣服跟包,还说:“我这是第一次来京城,你三舅说京城有钱人从穿着打扮上就很好分辨,你经常抛头露面,总要穿得好点。”

    确实,现在的大款都很张扬,恨不得把有钱俩字写在脸上。

    她还给方戬一块儿手表,说:“你三舅说你的职位不适合戴太贵的手表,我就给你买了块普通的,也是瑞士进口表,很低调的品牌,就一千块钱,这个价格的表你应该可以戴。”

    初迎替方戬做主把表收下,说他可以戴。

    这个套间,小赋开心地跑到隔壁房间试裙子,方戬陪陈周钊喝茶,三舅妈跟初迎说话,“表哥还没对象吗?”初迎问。

    “还没呢,我跟你三舅着急也没用啊,我们都希望他能早点结婚,可他没遇到合适的。你三舅还想让他跟着一块做生意,他说现在的工作挺好的,我看他也没经商头脑。”钟丽舒说。

    初迎说:“表哥长那么帅,肯定有不少女孩喜欢他吧。”

    钟丽舒眉开眼笑,说:“那倒是,可没没有特别喜欢的,我想给他挑他又不希望父母干涉。”

    等走的时候,陈周钊说:“初迎,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初迎满脸笑意,说:“我会抱紧三舅大腿。”

    陈周钊也跟着笑,拍拍她的肩膀说:“那就好,三舅让你抱大腿。”

    回到家洗漱完之后回到夫妻俩房间,方戬夸她:“真不错,三舅一直想给你钱,还是赠送不用你还,你坚持不要三舅的钱,这点很好,你让我刮目相看。”

    初迎正拿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闻言看了他一眼,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我不是不想跟三舅要钱,是我现在不需要多少钱,自己能搞定,不用三舅的,我要抱紧三舅大腿,但总不能今天跟三舅要钱明天还要。”

    再说步子迈太大了容易扯着蛋,她现在连修车厂还没整明白,她还要把批发市场跟出租车的事情安排妥当。

    方戬:⊙?⊙

    真是错怪她了,她连要钱都这么有想法。

    “所以你攒着准备要个大的?初迎你不能这样,这样就不算你自己努力奋斗。”

    他特别想知道初迎怎么跟三舅要钱。

    初迎笑道:“三舅说得对,不借助外力我可能一直开小作坊。但我没想好,三舅比我考虑得早了一大步,我得想好了再说。”

    按初迎的理解,成功人士的人生都跟开了挂似的,拒绝外力帮助那不是傻吗。

    初迎擦完头发,找出三舅妈送的手表,坐到方戬旁边,把他的不到一百块钱的国产旧表换下来,说:“你这个旧表都走不准了,就戴这个表吧,不贵,一千块钱。”

    方戬说:“这还不贵?我用不着戴这么贵的表。”

    “这个表走字准,三舅妈给我这个小羊皮包都要八千呢。” 初迎说。

    “好吧。”方戬很快接受了他的新表,又说,“我只是发表点感慨,并不是干涉你,你愿意怎么来我都由着你,我也想看你实现梦想。”方戬说。

    初迎说:“好,我好好想想。”

    钟丽舒第一次来京城,陈周钊带她到各旅游景点逛逛。现在是暑假,白隽淞他们还能帮忙,还有田幸运都在店里,等到秋季开学他们还都回学校,周六下午跟周日能过来,等到春天,初迎就有大四学生来修车厂全天实习。

    趁着有帮手,初迎跟韩经理叹了再开一个服装批发摊位的事儿,依旧卖西装,谈好后去修车厂,等到中午又去批发市场找徐逢春跟周安请她们俩去吃午饭。

    初迎跟她们说了要在三里屯南路再开一个摊位,要调一个人过去,她们俩以后工资都会按现在的基本工资,再加百分之一的营业额提点。

    西服批发价她都给定了大致的价位区间,老客价格会低点,拿货量大价格也会低点,至于散客也不会坑人家,不管会不会讲价都在那个区间,店铺口碑好,营业额也方便统计。

    按照这个提点,她们每个月的收入增加三百多块,算是高收入人群。

    提点定低了没啥意思,定高了她担心控制不了,或者以后没有提升空间,试运行期间先定这个数。

    现在社会跟以前不同,一切向钱看,人也不如前些年朴实,她不能完全靠员工的道德水平跟自觉性,还要把营业额跟她们的利益挂钩。

    徐逢春算了算说:“原先工资就不少,咋还给我们提点了,一下就给这么多。”

    初迎给她们俩夹菜,说:“你们俩干了这么长时间,现在都有经验,我再给你们配帮手,你们可以独当一面,我是信任你们,也让你们多挣点。”

    她的计划是把徐逢春留在这个摊位,周安调到新摊位,周安很担心地说:“逢春比我有经验,能力比我强,我担心新摊干不好。”

    初迎说:“所以我才安排逢春守着咱们的老摊,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去了新摊位跟在这儿一样慢慢积攒客户,你能力也很强,三里屯那个服装市场人也不少,比不上动物园市场,但以后肯定也能发展起来。你好好干,卖得少的话我再提点给你高一些,反正不会亏待你。”

    周安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那我试试吧,我要是卖的少了你可别怪我。”

    初迎说:“我信任你,你对自己也要有信心。你们要是认识合适的愿意卖衣服的人也可以跟我说,不过新来的暂时没有提点。”

    陈周钊夫妻俩在京城呆了三天,还请初迎父母加上姐妹吃了顿饭,表面上和睦可他跟他们一点都不亲,完全是给初迎面子。

    把他们送到机场,钟丽舒握着初迎的手说:“你就是把你当闺女看待,他巴不得你马上成长起来把事业做大,你资金不够一定要跟他说,那点资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愿意花点钱帮助你成长。”

    “我会经常跟三舅还有三舅妈联系。”初迎说。

    她去三里屯南路服装批发市场租了摊位,也是铁皮房子摊位,这种摊位倒是很便宜,二十平米的摊位五十块钱一个月,等韩经理安排人发货过来这个摊位就开业。

    开过修车厂之后再来新开服装批发摊位简直太容易。徐逢春跟周安都觉得收入不错,积极帮人介绍工作,周安的帮手是她表妹,也是大姐夫周信的表妹,徐逢春的帮手是附近胡同嫁出去的媳妇,姜铁梅认识这家人,她说这家人人品不错,也算是知根知底。

    姜铁梅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最近她都在新开的摊位帮忙。

    ——

    这天初迎看报纸找自己登的中缝广告时看到一则卖车广告,三年的吉普212是八百块钱。

    这年代没有正规二手车行,一般人卖二手车都是找朋友卖,要不就是在报纸上登广告,在电线杆上贴广告。

    看到卖的这么便宜的二手车,初迎想买私家车的念头蠢蠢欲动。

    骑自行车路远不方便,上下班时间坐公交车也不方便,太挤。

    她想去看看这辆车,马上打电话跟车主联系见面。

    第三天,她跟车主在某公园门口附近的辅路上见面。

    初迎看那车外观良好,本来判断那辆车是事故车或者有较大故障,可车主说车买了三年,他嫌吉普212费油,不如轿车舒适度高,小毛病也多,今天坏明天又坏的。

    初迎打量着车主,开二三十万的尼桑蓝鸟的人确实不在乎开了三年的三四万块钱的吉普,便宜卖二手也有可能。

    初迎如实跟他说:“你说的这都不是啥大问题,不只是吉普,现在车的小毛病都多。”

    不夸张地说,有些懂行的车主自己就能修车。

    吉普212确实费油,桑塔纳是百公里七个油,吉普212得百公里十四个油,按汽车价格一块一升算,一百公里十四块钱,也就是时候初迎如果每天开二十公里,油钱就将近三块,对一般职工家庭来说,油钱就是不小的支出。

    “我这车平时不开,我表弟总开,我倒不是抠搜舍不得给他开,只是我这个表弟不太靠谱,万一出点事故他又没钱赔,我得担责,我还不如把车给卖了省心。”

    初迎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最好不要把车轻易外借。

    光凭外观初迎就觉得这车不错,打开发动机盖检查一番觉得这车没啥大毛病,她还上车让车主开了一圈,听行驶中的各种动静,她没有贬低人家的车,说:“你这车车况不错。”

    车主很意外她会这样说,一般买主都是百般挑剔压价,他觉得初迎特别坦诚,对她很有好感,说:“我表弟给开得都不好开了,车有异响。”

    初迎说:“问题不大能修好。”

    她很喜欢这辆车,吉普车在她这个年代的人中代表着情怀,是老一辈记忆中最深刻的车,符合老一辈的审美,硬朗的外观尤其符合初迎审美,她觉得这车跟方戬有某些特性相似,是硬汉车型。

    初迎才发现自己很喜欢汽车,这一世有钱爱车的本性才能释放,她想起曾经很喜欢后世的吉普牧马人,不过能开上吉普212就很不错。

    在七八十年代,吉普是官车的代表车型,要是前几年她都不会考虑开吉普在大街上晃悠,不过现在时代不同,吉普也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庭,到九五年销量会爆发,足以说明老百姓对这款车的喜爱。

    对方问她:“你想自己开这车啊,还是想替别人买,还是要倒卖。”

    初迎说:“我自己开。”

    车主说:“真没想到还有女同志喜欢吉普。”

    他也是第一次卖二手车,觉得初迎是个理想的买主。

    不过初迎有顾虑,现在个人购车还没放开,前两三年个人买车更不好买,都得有门路,她担心车的来源,如果是车主从销售公司买来的倒好,万一是单位车以便宜价格卖给个人的话,避免麻烦她不想接手这种车。

    不了解情况,车再便宜她都得慎重。

    原来她觉得车可能有大问题,只是小毛病的话车的来源问题就显得突出。

    于是她说:“你这车就是小毛病,坏了可以去我那儿修,我考虑考虑,也可以帮你找找买主。”

    虽然交易没成,可双方交流非常愉快,车主说:“行,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交个朋友,需要修车我就去你那修车厂。”

    ——

    趁中午吃饭的空,初迎去了趟初贰的修车厂,初贰现在动力十足,跟初迎说:“这买卖可真不错,来的车越来越多,我上个月利润七千多。”

    “咱们这厂开得时间越长,吸引来的修车顾客越多。”初迎说。

    现在出租车已经能装打表器,初迎的两辆出租车都装了打表器,规范经营,要求赵建军跟冯兵兵给顾客打表。

    初迎又去请俩司机吃饭,跟他们说:“我听说有些出租车公司把车承包给个人,个人愿意怎么开就怎么开,按月交给公司钱,你们都听说了吧。”

    赵建军很实诚地说:“听说了,出租车公司包出去的车数量不多,都得有熟人托关系才能拿到车,一般人拿不到。”

    冯兵兵说:“对,能从出租车公司包到车的是极个别人,就像拿到个体营运证的没多少人一样,很少人能包到车。我认识一个司机,走后门拿到车还送了不少钱呢。”

    初迎了解这些情况,也知道把车承包给个人是大势所趋,说:“出租车也是稀缺资源,能从公司包到车的都能挣到钱,你们俩愿不愿意包我的车?”

    “咋包?”赵建军问。

    初迎说:“每月给我三千块钱,油钱你们自己出,车坏了我来修,剩下的钱都是你们的,这样你们挣的钱跟在出租车公司包车差不多。”

    俩人都没想到初迎能这么大方,冯兵兵说:“那样你每个月少挣一千块,你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钱。”

    “对啊,哪个开出租的不想包车啊,你们肯定也想,你们给我开了那么长时间车,我愿意把车包给你们,让你们收入高点。”初迎说。

    俩人都很激动,一千块再加原来的工资得有一千四五百块,这是他们没想过的高收入,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可是你收入少了。”

    “你们多挣点就行,你们要是开车开腻了,也可以去我的修车厂,等修车厂扩大经营,你们都是元老。”初迎说。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们一直觉得初迎很大方厚道,没想到她能给他们包车待遇。

    他们是出租车司机里面少数能拿高收入的人。

    赵建军每个月给初迎三千,冯兵兵是三千三,毕竟赵建军来得早,完全一样也不太合理。

    “好好开车就行了。”看着两人又是惊喜又是激动,初迎叮嘱他们说。

    “我们一定会好好开。”

    忙完这些,初迎的两个摊位跟两辆出租车彻底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白隽淞他们也开学了,初迎又请田幸运一家三口跟他老爹老娘吃了顿饭,他们家就是普通职工家庭,他媳妇在印染厂上班,孩子跟小赋年纪差不多,七八岁。

    田幸运已经在二修厂分到房,当时初迎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他来自己的个体修车厂上班。

    “你要是有认为的合适的维修工可以介绍给我,咱们俩忙不过来。”初迎说。

    初迎跟那辆二手吉普有缘,这天傅华东带俩侄子侄女出来玩,顺便带他们到修车厂转转。

    “真想不到你能跟厂商合作,能感觉出来正归了不少。”傅华东带俩孩子到处转了一圈说。

    “你忙,不用管我。”他又递过来一张名片说,“我的新名片。”

    “咋改名字啦。”初迎接过来看了看问,他的名字居然改成了傅泽。

    “这名字咋样?”傅泽问。

    “挺好,听上去就值得信赖。”初迎说。她觉得这名字多少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说过。

    “能不好吗,找算命的改的,花了好几千呢。”傅泽说。

    初迎心说这钱得多好挣才能这么花。

    初迎给俩孩子开了两瓶汽水,让他们在大树下玩,说:“你对侄子侄女真好。”

    傅泽说:“我能对他们不好吗,我敢说句重话我嫂子就死给我看。”

    初迎:“……”

    八卦之心大起,知道不能交浅而言深,但架不住她八卦,初迎问:“你工作那么忙,给你嫂子钱,你嫂子养娃不就行了。”

    傅泽说:“我们家原先就我哥出息,当上副营长,可没提拔多久就牺牲了,我嫂子是他战友的妹妹,从老区来的,文化程度不高,我给她安排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担心我有了对象不管他们仨,跟我来往的女人,必须得她看着顺眼才行。”

    初迎很想深度听八卦,可还没听对方多说两句,那个卖二手吉普车的车主来修车,原来他跟傅泽认识。

    “真是巧了。”初迎说。

    她这才知道车就是在销售公司买的,来源没有问题,她这才决定把车买下来。

    “五百得了。”车主说。

    初迎说:“那可不行,就按原来的价格。”

    傅泽说:“这车也没多少钱,要不我买下来送给你?”

    初迎赶紧拒绝说她自己买。

    她一直想着在哪儿听过傅泽这个名字,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他是扬善家园的开发商。上一世孔大壮一家挣了钱搬出大杂院,但他经常回来吹牛,当时他跟傅泽争着拍地,结果是傅泽拿到地。

    从孔大壮嘴里,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她想重名的可能性不大,那么这个傅泽就是未来的房地产大佬。

    二手车买卖也有不少地方需要注意,要查清这车有无抵押没有被法院冻结,没有交通违章,初迎跟车主一起去车管所,对方带着车辆登记证、行驶证、购车票据等,办理了过户手续。

    从街道开了停车证明,初迎从车管所办了八六式车牌,绿色,上排写着京城01,下排是字母加数字组合。

    花不多的钱就拥有了私家车。

    傍晚,她开车去接方戬,方戬从门口出来,他可不是光埋头走路那种人,当然要观察四周情况,一下就看到初迎。

    媳妇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跟绿色的车身看上去竟然奇异般的和谐。

    他大步走过来,隔着车窗问:“车哪来的?”

    初迎笑道:“买的呀,我的车,二手的。”

    她还特地跟方戬解释一下车的来源没问题,原车主确实是从销售公司买的车。

    “上来吧,我带着兜风。”初迎说。

    初迎干什么方戬都不会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她很谨慎,这样很好,边夸她边坐上车,他觉得媳妇在帅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人家开上吉普了。

    他四下打量着车的内饰,说:“你越来越帅,我往哪儿摆啊。”

    初迎莞尔:“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排第一位的大帅哥。”

    “你又糊弄我。”方戬扬起唇角,“我可是能识别各种类型的骗子,你也是小骗子。”

    “我是认真的。”初迎话中带着笑音。

    方戬觉得媳妇的话真够浮夸,不过他心甘情愿被骗。

    他看初迎开车姿势很帅,说:“你原来就是个傻大妞,现在越来越洒脱帅气。”

    初迎佯装不满:“我原先在你眼里是傻大妞吗?”

    虽然她觉得用这三个字形容之前的自己很合适,她也是这样评价自己。

    方戬赶紧解释:“我以也没这样想过,但你变化挺大,这要做对比的话,就是这两种感觉。我说你是傻大妞绝对没有贬义,应该算是爱称。”

    初迎笑道:“其实我跟你感觉一样,我觉得我自己以前也是傻大妞。”

    方戬说:“不管你什么样,只要你自己乐意自己满意,就挺好的,你有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有了心灵交流,还挺合拍。”

    初迎唇角高高扬起,她说:“哪有什么心灵交流,不过是我有钱,是金钱让我显得有魅力。”

    方戬:O_o

    不是吧。

    在路上转了一大圈才回家,在胡同里遇到方洪年,知道初迎新买了车,赶紧把姜铁梅叫出来看车。

    “你又买车了,还是吉普?这车气派,多少钱?”姜铁梅只认识两款车,就是吉普跟桑塔纳,抛出一连串问题。

    初迎说:“这是二手车,别人开过的,就花了八百块,以后咱们家用车就方便了。”

    “是出租车还是个人开?”方洪年问。

    初迎笑道:“爸,是私家车,我想买出租车也没营运证,以后需要用车尽管开口。”

    “咱们都沾了初迎的光。”姜铁梅乐得嘴巴合不拢。

    “才八百块钱?这么大个的车?比冰箱还便宜?”陶芋夸张的语气让初迎觉得这车特别划算。

    不过她低调地说:“是二手车。”

    孔大壮倒是消息灵通,当天就知道初迎有了车,跟她说:“初大款也真不一般,又买大哥大又买车,看着都豪气。”

    初迎说:“二手车,没花多少钱,修车我自己会。”

    孔大壮说:“初大款可别谦虚,二手车也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你这车费油,维修保养哪样不需要钱啊。”

    “孔大老板有啥发家致富路子跟咱邻居分享下呗,你就做装修?没想着做别的?”初迎问。

    “就干装修凑合着呗,整天在工地灰头土脸的,我也想做大生意,咱老百姓哪有路子啊。”孔大壮说。

    上一世孔大壮已经积极往建筑领域发展,这辈子倒是按兵不动,是不是跟孔浥尘这个普法小能手有关?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走上行.贿拿地皮的路。

    初迎叫了孔浥尘一声,小少年立刻跑了出来,初迎说:“你看咱们院风气特别好,你们几个普法小标兵还得加把劲儿,等到年底还让街道给你们发奖状。”

    “好嘞,初阿姨,我这就找宣传手册去。”孔浥尘说。

    孔大壮攒起眉心:“……我就不懂了,初阿姨说话就那么好使?”

    等回到自己家,孔大壮问:“小尘,你那么听初阿姨的话是因为她是小赋妈?你喜欢小赋就听她妈的话?”

    孔浥尘回答:“不,我是担心你们俩,要对你们普法,让你们俩遵纪守法,不要想着做违法的事儿。”

    孔大壮四处找着鸡毛掸子:“这说得啥玩意,臭小子又皮痒了吧,教训起你老子,看我不揍你。”

    第二天,初迎先送小赋去上学,再送方戬去上班,小赋很骄傲她妈妈有大汽车,不过她现在懂得矜持,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广而告之。

    送方戬去检察院路上,初迎说:“以后你再出差,无论早晚,我接送你都方便。”

    方戬弯唇:“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初迎说:“那当然,初大款对你好吧。”

    方戬脸上笑意更浓:“当然对我好,我是被初大款宠爱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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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第 68 章

    ◎是初迎提出来的,她说省钱,他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吃过晚饭, 赵建军跟他老妈,还有冯兵兵父母带了好多水果、罐头,自家炸的丸子带鱼之类的上门感谢,食物堆了满桌。

    初迎赶紧招呼他们坐下, 姜铁梅又忙着去倒茶水。

    他们简直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幸福得晕过去, 说就没见过初迎那么大方的人,能把出租车包给他们儿子开, 还说在出租车公司能包到车的人都不多, 他们儿子这是跟对了人, 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

    初迎说:“你们不用这么客气, 还拿这么多东西来, 开出租的都想包车, 他们给我开了那么时间,我愿意让他们多挣点。”

    “建军结婚你一定要去。”

    初迎说:“我肯定会去。”

    等这些人走后,老两口跟方戬都夸她人厚道, 方戬说:“从我在公交车上见初迎第一面她就是这个性子, 现在自己当老板还这样, 挺好的。”

    陶芋说:“好啥啊, 一个月少了两千块, 自己的钱偏偏要给别人, 那不是傻吗。”

    每个月两千块, 那可是她想想都要尖叫的数字。

    初迎说:“他们兢兢业业干了那么久, 我愿意把收入分给他们,换成是你当老板也得抠抠搜搜的。”

    “你那么大方,要不我跟你干吧。”陶芋说。

    初迎笑道:“不好好干活的员工我也抠搜着呢。”

    一晃到了十月份, 初迎的修车厂现在有四个人, 田幸运给介绍来一个他之前的工友, 张伯温给她推荐了个学徒。

    俩师父修车手艺都很好,工资四百八,学徒就住他们附近胡同,高中毕业才十八岁,工资八十,平时干点打扫卫生、整理跟买零件的活都是他干,大多数时间是初迎在带他,小学徒倒是挺用心,还经常跟初迎一块去夜大旁听专业课。

    这天早上,初迎没赶去修车厂,而是送方戬去参加在职研究生考试,考点就设在他报考的学校,人民大学。

    “我骑自行车来就行,大老远的还让你跑一趟。”方戬说。

    初迎笑道:“不远,我这不是想着以后你周日跟我一块上课吗,你肯定能考上。”

    报考多个学校的考生都聚集到这个考点,原来想要读在职研究生的人也不少。

    方戬原先想读法律,考法律专业对他来说也相对简单,但后来想着他的工作需要掌握各行各业的知识,他就打算报考经济学。

    从考点出来,初迎又开车去找初贰,现在天气不冷不热,他就在维修间外面的空地上修车,很意外,向蓝天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站在旁边看着,还有一连串问题。

    “姐夫,这修车厂是你自己开得吗?”

    “来修的车这么多,收入挺高的吧,有多少啊。”

    “我姐都结婚了还飞那么多吗,是不是经常不在家,她不顾家吗,为啥不少飞点,听说领导儿子还是挺喜欢她的。”

    听到这句话,初贰立刻就让她闭嘴,不咸不淡地说:“闲吃萝卜淡操心,这厂我自己开的,收入一般,但你姐想要什么都买得起,还有问题吗,你不用上班吗,大早晨无所事事,我这地方本来就小,以后不要再来了。”

    向蓝天的妹妹觉得姐姐拥有的一切都很好,就连名字都改成如出一辙的向白云,原先觉得这个姐夫不过是收入高点,怎么着都是没家世没地位的司机,现在人家当上老板了。

    再说姐夫长得也挺精神,突然就觉得姐姐嫁得还不错。

    为什么姐姐不管干什么都让她羡慕?

    看初迎跟初贰说话,向白云觉得自讨没趣,这才离开。

    “她大学考不上,空姐也不可能选上,她爸想让她去铁路上当乘务员她不乐意,就在家待业。”初贰说。

    “真是心比天高,铁路乘务员也是好工作,一般人想当还没门路呢。”初迎说。

    “他爸妈就想让她攀高枝,她自己也想,也不看看自己啥条件,我高低要看看他们怎么把自个儿给坑了。”初贰说。

    俩人不再聊向白云,初贰说:“我问了旁边酱菜厂,他们关门后场地能出租,场地大了能再招修车工。”

    他的厂现在三个修车工,周末有学生可以用,月收入六千多,初迎那儿是八千多。

    初贰对这个收入很满意,但想到可以更多,就特别有干劲儿。

    初迎说:“这都能去问?场地能卖吗?”

    她觉得还是把场地买下来好,毕竟以后拆迁也能多分房。

    “酱菜厂说不打算卖。”初贰说。

    “等年后我看看我修车厂旁边那片树林能不能给我用。”初迎说。

    初贰说:“要真把那块地方弄下来卖车都够用了。”

    “树林不能用我就先凑合着,再找场地一定得足够大,以后来修的车肯定会越来越多,有外地的都大老远跑到京城来修,我还想再招俩修车工,这样我就能随时外出。”初迎说。

    眼界也是慢慢提升的,原先初迎觉得自己那个场地足够大,现在才觉得也不够用。

    没过几分钟,向蓝天一身制服拖着行李箱走进来,初贰看见媳妇满脸笑意:“又坐公交回来的吧,打车不就行了。”

    他又对初迎说:“车给别人开,接送她都不方便。”

    向蓝天跟初迎打招呼,初迎说她穿制服好看,向蓝天说三姐长得美,互吹一会儿,向蓝天笑笑说:“下了班我都没换衣服就赶过来,坐公交挺方便,我刚才在路上看到向白云,听说她来了修车厂,我让她以后别来。”

    初贰说:“我没给她好脸色,我也不让她来。”

    “我想去医院检查。”向蓝天有点害羞地说:“不知道我是不是怀孕了,空乘怀孕的话公司不让继续飞,会马上安排休息。”

    初贰满脸惊喜,手上的活也顾不上干:“走啊,现在就去。”

    向蓝天说:“你别这么高兴啊,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去哪个医院,我带你们去。”初迎说。

    初贰马上去洗手换工服,初迎把他们捎到附近医院,又回自己的修车厂。

    第二天傍晚回家初迎问方戬考得咋样,方戬说:“十二月出成绩,肯定能考上。”

    ——

    趁着秋天枸杞成熟,方晋北大量收购枸杞,借着往京城运羊运了两回枸杞,挣到钱把初迎的两千块钱还了,还给初迎拿了几块巴林石让她刻印章用。

    方洪年问他:“这买卖就算做起来了吧。”

    方晋北从来没一笔挣过那么多钱,兴奋地说:“对,娜贺雅跟她爸妈都能给收枸杞,年前还能运两趟,二嫂给我介绍这买卖不错。”

    这样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份,方戬考试成绩公布,又通过复试,考上在职研究生,等明年三月份去学校报道上课。

    初迎收到三舅寄过来的信,她没想到三舅听从她的建议,进行地产投资,一口气买了十栋写字楼。

    “原来大佬也会买楼进行投资,还这么大手笔。”初迎把信拿给方戬看。

    信里写:

    “我买楼一是按你说的进行投资,二是给你舅妈找点事儿做。

    你三舅妈原本接受过高等教育,她学得是法学专业,本来可以有份正式体面的工作,可因为我的原因,她不得不躲到乡下,等她回到市里,十几年过去,她已经跟快速发展的社会脱节,再捡起原专业很难,没有合适的工作可以做,为维持生计,收银员、文员甚至清洁工这些工作她都做过。”

    她现在就围着我们父子俩转,她说不需要我给她安排工作,但我知道她希望有工作可以做,于是我给她买十栋写字楼,让她收租,这样不至于太过空虚无聊。

    你三舅妈现在忙碌起来,她很喜欢她的新工作。”

    一口气十栋写字楼,这大佬好像比她想象得更大牌一些。

    夫妻俩凑在一起看完信,初迎说:“三舅妈这么多年的辛苦算是得到补偿了吧,谁不愿意干收租的活儿呢,虽然忙,但钱多啊,还能坐等写字楼升值。”

    要不是现在京城没有合适的写字楼卖,她手里也没钱,她也想买。

    信的结尾还写:“你三舅妈很羡慕你有自己的事业,他让我多鼓励你,你好好考虑我的话,你需要多少资金我都会给你。”

    信的内容非常直白:“与其让我看你慢慢发展着急,不如让我给你点钱。”

    初迎笑道:“着急也没用啊,我要跟着时代的脚步来,再说我真得一点点提高能力跟见识,我其实也很羡慕三舅妈,收租才是让人羡慕的生活。”

    方戬说:“我还以为你更愿意修车呢,没想到你想收租,假如这两样你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初迎认真想了想说:“还是修车吧,我能从修车中得到乐趣。”

    方戬夸她:“你真棒,能把工作当成乐趣。”

    初迎补充:“还得能挣到钱才行,挣不到钱的话我才不修呢。”

    ——

    小赋最近很忙,这些天她陆续收到贺卡,当然她也用自己的零花钱买贺卡还回去,这样有来有往。

    “咱家小赋在学校人缘这么好吗?”方戬问。

    “有些贺卡是送给我的,有些是同学让我转交给沈识峤贺卡,她们就顺便给我一张。”小赋开心地说。

    方戬不太理解:“为啥让你转交给沈识峤,自己不直接送。”

    小赋边在贺卡上边写祝福语边说:“她们不好意思送就拜托我,她们有的以为我是他妹妹,有的以为我是他亲戚。”

    初迎吐槽:“你跟那些学生又不熟,你还得搭上贺卡还回去。”

    这等长大要真跟沈识峤成了一对儿,会不会后悔帮别的女生牵线搭桥。

    小赋很快乐地说:“她们都来跟我交朋友,而且我收到贺卡了啊。”

    方戬想了想问:“不好意思直接给沈识峤贺卡的人是不是都是女生?”

    小赋抬头,眨了眨眼说:“还真的是诶。”

    不过老爸这话引不起她任何情绪波动,说完又低头写贺卡。

    夫妻俩对视一眼,等回到俩人房间,方戬说:“你说给沈识峤送贺卡的那些学生是不是早恋,六年级的孩子十二三岁,也不小了,再说女生比男生早熟。”

    初迎笑道:“六年级也该情窦初开了吧,不管她们有没有早恋,我只知道咱们小赋没有早恋。你看她收到贺卡开心得很。”

    “咱们小赋跟沈识峤总是一块上学放学,沈识峤长得周正,小赋不会跟她妈一样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吧,他们俩会不会早恋?”方戬才意识到闺女长大了,难免担心。

    初迎笑出声来:“你看咱们小赋懵懵懂懂的,她晚熟,可千万不会给她这方面的提示。”

    方戬说:“好,那咱们都别提这方面。”

    小赋拿了六七张贺卡,开心地拿给沈识峤说:“你看,又有人拜托我送你贺卡,你在学校可真受欢迎。”

    沈识峤把贺卡接过来,全是女生的娟秀字迹,除了热情洋溢的祝福语还有莫名其妙的图案,比如两颗小心心。

    沈识峤很想跟她说以后不要替别人转交贺卡,他根本就不想收,可他又觉得如果他这样说,就是让小赋去面对那些女同学,会给他带来麻烦跟困扰。

    他只能把贺卡接过来,想了想说:“小赋,要是有人再让你帮忙转交,你就让她们直接找我好了。”

    他要自己解决这些小麻烦,不想把小赋扯进来。

    “她们不好意思找你。”小赋说。

    沈识峤看看小赋,小姑娘长得俊俏,大眼睛黑白分明没什么心眼,以前她的头上扎满发带,现在只有一根发带点缀在乌黑的头发上。

    “小赋那你给我的贺卡呢。”沈识峤问。

    “呀,我本来打算送你的贺卡给别人了,我再去小卖部挑一张。”小赋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

    沈识峤抿了抿唇:“好吧。”

    ——

    腊月二十八这天,院里的庆大爷老两口还有继女一家进城给邹仁家送土特产,邹仁本就抠搜,又知道院里人都不待见他,本来有一袋子白薯庆祥想分给老邻居,可邹仁直接给拎到自己家,弄得老邻居都特别尴尬。

    姜铁梅说:“白薯不就几分钱一斤,谁家还能白吃,这是膈应谁呢。”

    等吃过晚饭,关大爷把初迎跟方洪年、姜铁梅还有高铁柱老娘叫过去坐会儿,关大爷说:“他庆大爷,我看你这精气神越来越差,咱都是老邻居,没啥话不能说。”

    庆大爷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呢,说:“今天白薯产的多,家里都喂猪用,我都做不了主。”

    几个老邻居长吁短叹一会儿,庆祥突然问初迎:“要是我离婚能回来住吧。”

    关大爷有点激动,虽不当管事儿的了,可他还是爱管闲事,他说:“你这是过不下去,想离婚了?”

    庆大爷神色羞赧:“以前我怕你们笑话都不愿意跟你们说,过不下去了,我真想回来,饭都吃不饱,还三天两头甩脸子看,一把老骨头还得下地。”

    “你说你以前咋就不说实话呢。”那大妈说。

    初迎问:“庆大爷这两间是私房,过户给邹仁了吗?”

    庆大爷侥幸地松了一口气:“没有,在我名下,他们觉得我早晚会死,就没过户,多亏我留了这一手。”

    初迎说:“那就是你的房,你肯定能住,他们一家子那么多人,你能跟他们提吗?他们一家三口住得好好的,有房又有工作,哪儿肯搬啊,再说肯定不让你离婚。”

    关大爷给他支招:“你不是有个侄子庆元宝吗,找他啊,你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那一家子,得有家里人给你出头,咱们老邻居再帮你一把。”

    庆大爷用粗糙的手抹着眼角:“多亏有你们这些老邻居。”

    邹仁心眼子贼多,可不让庆大爷跟老邻居多聊,站在院里大声喊:“爸,回来了,洗脚水给你倒好了。”

    庆大爷赶紧应声:“来了。”

    姜铁梅皱了皱眉头说:“这声爸叫得亲热,让人以为他很孝顺似的。”

    ——

    腊月二十九吃过晚饭,让人意外的是,姜红卫两口子带着儿子姜智拎着些年货上门。

    “二姑,大过年的,我们来看看你跟姑父。”一进门,姜红兵就热情地说。

    姜铁梅站在门口里侧,瞥了眼他网兜里拎的带鱼、苹果等年货,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咋来了,这不是多少年没走动了,我都差点认不出来。”

    方芬跑到正房门口喊:“二叔、二婶,姜智一家子来了。”

    初迎一时没想起姜智是谁,就问方芬,小赋先搭话说:“就是姜睿的堂弟呀。”

    方芬说:“就是姜红兵一家。”

    初迎这才想起来姜红卫的儿子叫姜睿,姜红兵儿子叫姜智,他们一家来做什么。

    “真新鲜,他们还能上门。”她说。

    他们都去东厢房看热闹,姜红兵一家已经进屋就在客厅站着,带来的年货在桌子上放着,狭窄的客厅有点挤。

    这是姜家亲戚,方洪年本来就话少,这时更不说话,就在桌边坐着,姜铁梅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说:“你妈让你们来的?”

    姜红兵感受到冷淡态度,神色讪讪说:“不是我妈让我来的,跟我妈我哥都没关系,我就是过年来看看二姑、二姑夫,咱们是实在亲戚,我做小辈的过年应该来看看。”

    姜铁梅打量着这一家三口问:“那你前几年咋没来呢。”

    姜红兵早就把话准备好了,说:“这不是前几年我妈跟我哥嫂跟你们闹得僵,我也没啥脸来吗,我一直劝说我妈跟我哥嫂,我是小儿子说话没啥分量,他们偏不听。我知道他们做得不对,做得不好,我在这儿给二姑、二姑夫赔个不是,我跟他们不一样。”

    一家人都不明所以,自从前些年闹翻之后,一直没跟姜红卫两口子打过交道。

    别说曾经闹翻,就这样不怎么来往的亲戚,远远比不上大杂院的邻居关系密切。

    陶芋在一旁拼命给姜铁梅使眼色,生怕她心软,姜铁梅就跟没看见似的,不过她丝毫不为所动,说:“好几年没来往过,现在跟个明白人似的,你这话要是头几年说我还信,现在说这话晚了,不是把晋北的工作给你了吗,我还以为你跟你哥一样是白眼狼呢。”

    姜红兵两口子神色尴尬,他对象连忙解释说他们是不好意思上门。

    初迎可看不见明白他们为啥来,也不想跟着一家任何人处好关系,她说:“妈,你别对红兵有偏见,他跟他父母还有他哥都不一样,当时爸给方晋北找的工作,都给了红兵,要不晋北也不用下乡去内蒙,说不定他是来还工作的,有了工作晋北就能回城。”

    陶芋就站在初迎旁边,差点笑出声来,赶紧附和说:“对,妈,红兵肯定是来还工作的,他有良心,知道感恩,这工作也干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还了。”

    姜红兵两口子怎么也想不到聊天是这个走向,脸上挂不住,姜铁梅说:“是来还工作的不?”

    姜红兵强撑着笑脸说:“二姑,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又不是啥多好的工作,你们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姜铁梅一下就炸了:“啥,你说不是啥好的工作,那你当初别要啊,谁当初腆着脸说没工作连媳妇都说不上,这是要了饭还嫌饭馊。”

    老太太怼起人来可是丝毫不含糊。

    她到处找鸡毛掸子:“大过年的上门来气我,我这是做的啥孽啊,赶紧走,白眼狼赶紧走。”

    这两口子原本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实在没法继续呆下去,姜红兵对象拉着两人就想走。

    “带上你们的东西。”姜铁梅真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等这三口走后,一家人分析他们为啥上门,姜铁梅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陶芋说:“这点心思还看不出来,还不是想沾点好处,他哥踩了俩月缝纫机,罚款罚的一穷二白,他可不得跟他哥嫂划清界限。我们两口子是没啥好处让他沾,方戬是检察官,初迎有钱,这样现成的亲戚谁愿意断了啊。”

    “妈,咱们就别跟这一家子来往就行,别管是谁。”初迎觉得婆婆刚才的表现不错,必须再接再厉。

    姜铁梅说:“老大媳妇说得有道理,不搭理他们,咱们就别跟他们走动来往。”

    ——

    就这样到了年后,一开年初迎就筹划场地的事儿,她去街道想找原来卖她场地的负责人,结果街道办的人告诉她原来负责人调走,新负责人还没来,初迎只能等着。

    初迎生日的时候收到小赋的礼物,她勤工俭学卖童装,初迎会跟她算清楚成本跟利润,从利润里拿出一部分奖励给她。

    也许是这一世小赋的零花钱多,比上一世给她买礼物的时间提前了好几年。

    不过礼物依旧是条白颜色的丝巾,白色带彩色云朵图案,上一世是带枫叶图案。

    小赋的眼光跟上一世的自己差不多,压根不在线。

    初迎从来没表达过对这些礼物的喜欢,她毫不留情地说她买的东西不好看,买的贵被人坑了,可也许是贬低表达得不够明显,小赋并没有受到打击,上一世小赋一直乐此不疲地给她买各种东西,发卡,帽子围巾,棉服,无一例外都很丑,丑也就罢了,她不会还价,一直被卖家坑。

    并不像别的父母那样嘴上说不好,心里偷着乐,初迎是真心实意觉得不好。

    她觉得上一世自己当妈当得非常差劲,本来应该是母女双方都很开心的事情,她搞得特别扫兴,不知道会不会无意中打击到小赋。

    所以当小赋期待地问:“妈,好看吗,你喜欢吗?”

    初迎把围巾系好,惊喜地说:“哎呀,我正缺条围巾呢,太好看了,想不到闺女会给妈买礼物,闺女可太孝顺了,你看着围巾多好看啊,有可爱的云朵图案,可以搭配好多衣服。”

    得到妈妈真心实意的夸奖,小赋笑得很开心:“妈妈喜欢就好,我也觉得围巾好看,妈妈你显得更白净了呢。”

    初迎站到镜子旁:“还真是呢,衬得脸特别白。”

    虽然可能会鼓励到小赋,她会买更多的自己觉得不太好的礼物,可初迎还是要夸她,并尽量让自己真心实意喜欢这些礼物,毕竟这是闺女对她的爱,对她的孝心。

    但比上一世好一些的是,这一世小赋会讨价还价,不会当冤大头,她勤工俭学卖衣服,审美眼光比上一世略好。

    等方戬进屋,初迎迫不及待地跟她展示:“这是闺女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有个闺女可真好,小赋就是咱们的小棉袄。”

    “为啥爸生日的时候从来没有礼物?”方戬问。

    “爸也想要礼物啊,等你下次生日我买,可你也没给妈买礼物呢。”小赋说。

    方戬说:“我当然给了你妈礼物,你妈收到礼物很开心。”

    小赋很好奇:“爸,是什么礼物啊。”

    方戬紧闭嘴唇不说话。

    当然是他自己。

    他提前十几天就问初迎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是初迎自己腆着脸提出来的。

    她说省钱。

    他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小赋见老爸不说话,就去摇晃初迎手臂:“爸真送你礼物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到底是什么啊!”

    初迎看向方戬,觉得他的表情特别好玩儿,不太好糊弄闺女,连忙转移话题:“妈妈很喜欢小赋送的围巾,爸妈带小赋出去玩行吗?”

    “好啊,好久没跟爸妈一块出去了。”小赋开心地说。

    “我去打听下美术馆近期有没有展览,咱们去美术馆吧。”初迎说。

    多给点正面引导,小赋的审美水平说不定能提高上来。

    “好呀,那我们就去美术馆。”小赋声音轻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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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 69 章

    ◎跟账本似的,检察院都找不出来纰漏我们更不用想,谁都不用想搞他。◎

    这天下午, 初冬到修车厂来,初迎正在换机油,问:“你今儿休息?来参观啊。”

    初冬点头:“你这儿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她在修车厂里转了一圈,回来后说:“给你看样东西。”

    看她手里紧抓着一个信封, 初迎问:“信?”

    初冬点头:“嗯, 你猜是谁给我写的?白隽清!”

    “不是经常见面吗?给你写信干啥?”初迎问。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 要么是写错了收信人, 要么有什么话当面不太好说, 我都不敢看, 你帮我看。”初冬说。

    初迎手上都是油泥, 拒绝说:“白老师那么细心的人绝对不会写错收信人, 就是给你的信,我不看,你不会怂到连信都不敢看吧。”

    初冬央求她:“三姐, 你就看看嘛, 我不敢看, 生怕说了啥不好的话。”

    初迎连连拒绝, 架不住初冬再三央求, 只好去洗了手, 把信接过来, 初冬手心都是汗, 信封已经被攥得潮湿柔软。

    看初迎把封口处撕开,初冬这个没出息的把眼睛都捂上了。

    信很短,字迹工整好看, 除了称呼落款日期,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治不好也没关系, 不要有任何思想压力。

    “真是一封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信,就一句话。”初迎掰开初冬的手,把信怼到她面前。

    初冬定睛看信,喜上眉梢:“就这么一句话吗,他这是看出我有压力安慰我?”

    初迎笑道:“白隽清善解人意,大度豁达,心思细腻,会替别人考虑,还懂浪漫,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初冬把信接过去,像拿很珍贵的东西一样捏在手里,看了又看,重新按原痕迹折好,小心翼翼放回信封里,嘴角扯到耳朵根:“他给我写信了,字真好看,人也很好。”

    她笑得傻乎乎的:“他是在关心我吧,三姐,看到这句话,我感觉他在朝我笑。”

    初迎肯定地说:“是啊,肯定是在关心你,那就把你的宝贝信收好吧,不时拿出来看看让自己积蓄力量。”

    “三姐你说得话正好戳我心窝子,那你忙,我先走了。”她如获至宝地说,“晚上还得给他针灸呢。他这么善良一定能治好对吧。”

    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信,又是怕掉了又是怕皱了,初冬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晚上夜深人静,又是初迎的算账时间,自从上次她买了一部大哥大,除去给方戬存的定期五万,她手里有四万,这已经过于一年时间,两辆出租车收入八万;动批服装批发摊位加展销会有十五万;三里屯南路摊位收入一万八;修理厂收入一共六万多,她现在手里将近三十四万。

    “就一年时间攒了这么多?”方戬问。

    初迎点头:“都是这么多小买卖一点点攒的,还是动物园批发市场最挣钱,国营厂原本有派下来的机关、单位、厂矿的修车业务,我们厂现在是跟国营厂抢生意,以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修车收入应该是大头。”

    方戬夸赞初迎很有思路。

    “听说现在有很多小工厂倒闭,小工厂场地大小刚好符合我的需求,我准备接手倒闭小厂,再买场地。”初迎说。

    方戬已经去人民大学报道,正式开始读经济学的在职研究生,本来正在看书,闻言认真看了初迎一眼:“你怎么投资都行,但你忙得过来吗?”

    初迎点头:“先买场地再说,三舅说得对,跟港城一样,场地会越来越贵,趁着现在我还买得起,赶紧买。”

    知会方戬一声,让他觉得受重视,第二天初迎本来想去找初贰,她还没去初贰先来找她,告诉她向蓝天已经怀孕仨月了。

    “她现在不飞了,就在家休息,我也打算买辆二手车带她出去方便。”初贰特别开心地说。

    “恭喜你们俩啊,有空我去看看她。”初迎说。

    说起买场地的事儿,初贰说他还完贷款,手头有七万。

    “你得跟蓝天说好,要不投资太大她担心。”初迎说。

    “她特别信任我,不管我投资的事儿,姐夫也不管你吧。”初贰问。

    初迎笑道:“你姐夫不管,反正是我挣的钱,我怎么搞都行。”

    有了第一次买场地的经验,初迎又跟他说了一遍场地要求,俩头会分头去找。

    ——

    周日下午,初迎正在修车厂,姜铁梅给她打电话说大杂院有点事儿,有空儿她就回来,没空他们自己处理也行。

    周日人多,白隽淞跟实习生都在,初迎多修辆车少修辆车影响不大,她就开车往家走。刚进门洞就看见邹仁家门口围了一圈人,庆祥大爷正坐在地上,裤腿挽着,已经被白纱布包了起来。

    听邻居七嘴八舌解释,初迎才知道庆祥大爷在村里被邹家养的狗给咬了,庆大爷又气又急,半死不活的,他弟弟跟侄子得到通知过去,才把他弄了来。

    他旁边的年轻人是他侄子庆元宝,五十多岁的人是他弟弟庆丰。

    初迎意识到她不能只看热闹,讽刺别人几句,她是话事人,还得调节纠纷。

    “庆大爷打狂犬疫苗了没?”初迎问。

    庆元宝说:“打了,腿上血糊啦的一片,医生建议打,我们刚从防疫站回来,要打四针得花五十七块钱呢。”

    庆丰生气地说:“那是疯狗追着人疯了似的咬,能不打疫苗吗,不打人就没了,大伙给评评理,邹家不是欺负人吗,以为庆家没人了是吧,老头子给你房子给你户口让你顶工是要去你们家享福,是去你们家下地扛活?”

    邹仁极力辩解:“那是疯狗咬的,爸,别坐地上啊,进屋吧,别让人看笑话。”

    庆祥拒绝不肯进屋,那大妈搬来椅子,庆元宝才搀扶着庆祥坐上去。

    庆元宝环顾四周明摆着想让众邻居给邹仁压力,他说:“看笑话也是看你邹家笑话,我大爷之前在邹家就受虐待吃不饱,动不动就给脸子,他总跟我们说挺好的,我们也不知道他过得啥样,今天他挨咬实在忍受不了才跟我们说,邹家人就是巴不得我大爷死。”

    初迎说:“现在人多,大家都看着呢,把情况跟大家伙说说。”

    看这事儿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陶芋看热闹不怕事大,说她回去拿凳子。

    “给我也拿一个。”初迎说。

    陶芋搬来两把椅子,摆好让初迎坐下,自己做她旁边。

    前院就巴掌大的地方,初迎发现,她在院子中间也就是C位坐下了,旁边都是围观邻居。

    陶芋拍拍她的肩:“初迎,就看你的了。”

    初迎:“……”

    “那疯狗跑进猪圈咬猪,他们怕猪被咬死,就让我大爷去猪圈打狗,他们家还有别人,闺女女婿老婆子都在,凭啥让我大爷去,女婿是个老爷们咋不去?你说,邹家人像话吗?这不是逼我大爷死吗?”庆元宝说。

    初迎听得血压都上来了,庆丰父子想要通过老邻居给周仁舆论压力,她也一样。必须得调动邻居们的愤怒给周仁两口子施压,她立刻大声挑拨:“啥,庆大爷六十多,又干巴又瘦的,让庆大爷进猪圈,女婿当时干啥呢?”

    “女婿在旁边看着,村里人都可以作证,女婿不管去打狗,非得让我大爷去。”

    邹仁也才刚知道情况,只能无力反驳:“爸你咋非得进猪圈呢,一头猪还得二百多呢,再说是畜生咬人,都是一家子,谁也不乐意我爸被狗咬。爸,我扶你进屋,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正吵闹着,当事人终于现身,是邹母跟他妹妹、妹夫。

    邹母看着身体不错,一溜小跑过来,分开人群,扑在地上,说:“老头子,你咋真来这儿了呢,你被狗咬我都心疼死了,快跟我回去,有话咱回家说,再给你炖点肉补补。”

    庆祥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虚弱:“我不回去,打死都不回去,这儿才是我的家,我真过不下去,他们都不给我饱饭吃,每顿饭就那么小半碗儿,还经常吃馊饭,地里黄瓜多摘一根就给甩脸子,生病了也不让吃药,就让硬扛着。”

    邹母确实不是面善的面相,吊梢眉三角眼,声调极其夸张,委屈得都快掉眼泪:“老头子,你吃不饱说话啊,我们还以为你饭量小,你们城里人金贵吃大米白面,咱农村条件都一般,家家都这样吃。”

    初迎觉得头大,这咋调节?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庆大爷这一两年就该去世了。

    初迎问邹母:“大妈是你们让庆大爷进猪圈赶狗不?”

    邹母觉得这个年轻人挺能摆谱,说话语气也不好,斜楞了她一眼说:“你大爷不进去赶狗谁进去,不能让狗把猪咬死吧,女婿去不了,女婿打小就怕狗。”

    初迎不想听他们狡辩,就说:“既然事实清楚,大家伙都了解了事情经过,也知道庆大爷在农村过得不好,元宝你们咋想的。”

    还没等庆元宝开口,邹母开始攻击初迎:“啥叫在农村过得不好,你这个媳妇咋说话呢,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你们都管不着,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看来她平时是彪悍惯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主场。

    初迎没理会她,让庆元宝说话。

    “我大爷想离婚,不想在村里过了,他要搬回自己这两间房来住。”庆元宝说。

    庆丰给他补充:“我大哥这个岁数没收入来源可不行,他还想把户口迁回来,拿养老金。”

    初迎揉揉额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诉求,看来他们都想好了,而且脑子非常清醒。

    只是这纠纷难度忒大,不是她能调节得了的。

    她看邹仁脸都绿了,数次想把庆祥抱到屋里去,可庆元宝挡着他不让他动。

    初迎压根不管邹家人说什么,又说:“庆大爷,庆二爷,元宝,房子本来就是庆大爷的,他当然可以住,但户口跟退休金咱们院肯定解决不了,得找街道办跟庆大爷原先的厂。”

    既然她解决不了,就不要死乞白赖往自己身上揽事儿,还要趁着人多赶紧寻求解决办法。

    她又说:“现在大家伙都在这儿,我说最好咱们去趟街道办,跟他们说这事儿,让他们来协调解决,庆元宝,你得跟我一块去。”

    邹仁想不到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没人听他解释,都在谴责他,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初迎叫了一半人跟她去街道办,一般来说,街道办的人请不动,人家不可能火急火燎来给你处理问题,但他们人多势众,把狭窄的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再加上初迎把咬伤说得特别严重,让工作人员觉得人马上就不行了,街道办这才派人出来。

    本来想派个新来的年轻人应付一下,但初迎请李主任去,邻居们又纷纷帮腔,李主任只好硬着头皮亲自出马。

    路上,初迎把情况介绍一遍,又让元宝说他们的诉求,众人七嘴八舌说得李主任头大。

    回到院里,初迎立刻把李主任安排到C位坐下。

    面对需要调节的双方,李主任又听取双方说法,然后说:“庆大爷的户口得需要派出所解决。至于养老金,得找厂里。”

    邹仁脸一下就黑了,不是吧,这都能行?他的城里户口跟工作全没?

    邹母立刻哭天呛地地表示被狗咬事件是个意外。

    初迎赶紧说:“李主任,庆大爷跟亲属个人去找肯定不好使,街道出个人帮着处理就容易多了。”

    李主任这是赶鸭子上架,毕竟她来都来了,很担心出人命,她说:“街道办又不能直接给办,得跟派出所跟厂里商量着来,只能先去派出所找户籍民警问问。”

    邹家人坚决不肯去派出所,院里乱哄哄的,庆大爷又晕了过去,众人本想送他去医院,再醒过来时他声音虚弱:“我活不成了,快把我抬老太前面去,快让她虐待死我。”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邹母当然不是吃干饭的,跳着脚威胁说她要在这院子里上吊。

    李主任一个头两个大,说:“要不去派出所吧。”

    初迎建议把村干部请来一起解决,这么棘手的事情一定得大家都有份儿,庆丰说他去请。

    一进派出所就看到吴朝晖往外走,他说:“一看来这么多人我就想是不是你们院儿,果然是。”

    初迎心说谁叫按书里写的,他们那一院子都是奇葩极品呢。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是院儿里还有街道办能调节我们也不愿意来。”

    她又把事情经过跟吴朝晖说了一遍,他把户籍民警叫了来,他们都说还是得双方协商解决。

    庆大爷趁着大家不注意,突然从怀里掏出麻绳就往脖子上套,说他反正活不了,索性不活了。

    吴朝晖赶紧把麻绳拿过来,让他冷静点儿。

    可庆大爷坚持要寻死,说要在地上磕死,众人只好牢牢看着他。

    他们这闹闹哄哄,派出所所长都出来过问,初迎赶紧给庆元宝使眼色,庆元宝还挺机灵,上去就抱住所长大腿喊青天大老爷,让他为民做主,甚至还哭出了眼泪。

    甩不开腿上这个挂件,所长只好亲自过问。

    邹仁一家觉得这下他们没好果子吃了。

    等到派出所下班村干部也没来,等村干部来已经八点多,没办法,只能在邹家挤着睡。

    庆大爷没处睡觉,就去弟弟家。

    僵持了好几天,在街道办、派出所、工厂的调解下,庆大爷转回非农业户口,厂里给他发养老金,邹仁户口转回农业户口,村里给他安排到村办工厂上班。

    邹仁一家搬走的时候,老邻居们夹道欢送。

    庆元宝过继给了庆祥,跟庆祥在大杂院居住,给他养老送终。

    庆大爷腿伤养好,慢慢的气色跟精气神都恢复,还买了点瓜子糖感谢邻居们帮忙。

    “初迎,我这次能回来你帮了大忙,养老金有了,也有人给养老,不用在别人家受罪,要是早就把元宝过继过来就好了。”庆大爷说了很多感激的话。

    初迎也替他高兴,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是得靠街道、派出所跟工厂,那您就跟元宝好好过。”

    ——

    连看了几个场地都不合适,这天初贰又往初迎修理厂打电话,说:“北三环边上有个倒闭的搪瓷厂,听说有十亩地呢,比你那个场地还大,要转让,厂子建了几年时间就倒闭了,说不定土地使用期还有四十多年,要不咱们去看看。”

    初迎放下手中的活开车先去找初贰,俩人立刻往西三环走。

    三环路一直在修,初迎还绕了点路,接近这家倒闭的厂,初贰就说:“这个场地真不多,好多小厂不是开在胡同里,就是在小路边上,车进出不方便。”

    倒闭搪瓷厂只有一个看门大爷。

    听说要见厂长盘下倒闭厂子,大爷像看俩傻子似的看他们俩:“你们想干搪瓷啊,我们这厂都干不下去,说倒闭就倒闭,连厂长还懵呢。”

    初迎朝里打量着,他们买倒闭工厂的思路很好,小厂倒闭潮开始,厂子倒闭就巴不得有人接手,价格不会高,要是跟国土局申请批地就很难。

    再说这些工厂一般都有高大厂房,改造下就能当维修车间。

    他们边参观厂房边等厂长,这个厂有三间厂房,另外还有几间平房办公室,甚至连食堂都有,转悠了四十分钟,厂长很快赶了过来。

    “你们盘厂打算干啥?”厂长打量着他们俩问,这俩人看起来都像有点钱的。

    初贰担心说修车的话厂长自己也想搞修车,不卖厂,于是胡编了一个说开手套厂。

    “你手套厂能开得下去吗,我知道一个手套厂也倒闭了,现在这些小厂都是自主经营,不像大厂有国家给分派生产任务,都开不下去。”

    初贰很笃定地说他有销售门路,销售额养活一个小厂绰绰有余。

    厂长信了。

    搪瓷厂也是街道厂,产品设备都转给了别的厂,只剩空厂房,工业用地土地使用年限还剩四十五年,他们很关注这一点,但厂长压根就不在乎,只觉得倒闭的厂不值钱,卖四十二万。

    “我们商量一下。”初迎说。

    “哪方面不满意?”厂长问。

    姐弟俩对视,都知道对方对场地很满意,于是初迎问:“您自己能做主吗,手续资料都全吧,啥时候能签合同?”

    厂长拍胸脯保证:“我不能做主谁还能做主啊。”

    下岗职工都在追着他要补偿,搞得他焦头烂额,他拿到钱还得给职工发买断工龄的钱。

    生意上的事情初迎不打算再放方戬帮忙,不让他掺和进来,于是让傅泽帮找了个律师跟着核对各项资料跟办手续,这个律师总给傅泽的建筑公司办业务,能看得出来非常专业。

    办完手续拿到各单据跟土地使用证明等,初迎很兴奋地说:“钱花出去我就放心,不用担心通货膨胀,这个场地也够大,卖车也够用,我们好好鼓捣手里的修车厂,这个也能开起来。”

    她给初贰画大饼:“咱们就一步步稳扎稳打地走,等以后这块地值钱了,咱俩都是大款。”

    初贰对初迎比对自己更有信心,说:“行,我就跟着你。”

    初迎买了个保险箱,把这些重要文件都放进去保存。

    第二块场地准备完毕。

    ——

    这天下午,方戬跟助理检察官在接待厅跟嫌疑人的辩护律师见面,会见结束,对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来,说:“方检,有些情况不方便当面说明,更多的证据装在信封里,能够证明我的当事人没有犯罪行为。”

    方戬瞄了信封一眼,对助理检查官说:“打开。”

    助理检查官刚要伸手,对方伸手按在信封上:“重要证据,方检先看。”

    他又把信封往方戬旁边推:“方检察官,这是重要证据,请你一定拿走亲自看。”

    方戬看了律师一眼,把信封拿起来,对方见状神色一松,可下一秒方戬就麻利地把信封打开,里面全是百元大钞,目测有一万元。

    他目光犀利,把信封推回去,义正词严地说:“律师同志,你也是公职人员,不能知法犯法,应当通过法律手段保护当事人合法权益。”

    律师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强做镇定,说:“抱歉,方检察官,我拿错了,拿错了,不是这个信封,等我换一个。”

    他赶紧把信封拿回去塞汇包里,又在里面假装翻找,然后顺口胡编说拿错了信封,重要证据等下次会见补上。

    律师走后,方戬跟助理检察官马上向督察部汇报情况,督察部主任了解情况后做了记录。

    张检察官跟他开玩笑:“踢到铁板了吧,方检媳妇有的是钱,还想向方检行贿,真是门都没有。”

    检察长还在会议上表扬他,说:“我们工作的一部分就是要跟行.贿人员斗智斗勇,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恪守法律红线,坚决拒绝任何形式的受.贿行为。”

    一间门窗都关得严实的房间,律师在跟当事人对话。

    律师:“只要想送钱怎么着都能送出去,他不收你就把钱送给她媳妇,妇女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只要他媳妇收了钱,他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到那时候咱们再去找他,他肯定不能起诉你。”

    当事人最近正焦头烂额,就想着贿.赂检察官免于刑罚,觉得律师指给他一条光明大道。

    两人之后。

    当事人:“我看咱这钱送不出去了,方戬他媳妇特别有钱,开吉普,拿大哥大,就她拿那个包,进口包,都得万八千的,我看她那样儿看不上这一两万块钱,要不咱们多给点。”

    律师:“他媳妇那么有钱,啥样包这么贵啊,她哪用的起,钱哪来的,嗬,不会是假正经,嫌咱给的少吧,要不就是他媳妇背着他收钱,要是这样那就更好说了,我去查查。”

    又过了两天。

    律师:“不用想了,方戬媳妇做买卖的,钱都是她自己挣的。”

    当事人:“妇女做买卖能挣那么多,都是干净的钱?是不是把方戬当靠山,靠拉关系挣来的。”

    律师:“你能想到,我能想不到?他媳妇的钱都是做各种买卖挣的,方戬谨慎得很,哪个检察官的媳妇都不如他媳妇有钱,他早就在检察院督察部有备案,她媳妇挣得花的每一笔大钱都有备案,跟账本似的,检察院都找不出来纰漏我们更不用想,谁都不用想搞他。”

    当事人:“……真想不到还有这样人。”

    ——

    上午刚到修车厂里,初迎就接到周安电话,她听起来还挺急说:“咱们对面原先不是卖喇叭裤的吗,那家不干了,现在换了摊主,也改成卖西服了,也是潇洒牌,他们是昨天我们下班把货运过来吧,今天早上一大早就贴上了潇洒牌的招牌,早上我们挺忙就没联系你,现在可有点空就给你打电话。

    他们就是眼红我们生意好,故意跟我们卖一样的货,但总不能把店开在我们对面。”

    这种事并不奇怪,初迎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自从第一次参加展销会上了京城日报后,宣传效果极好,那时起就有批发商跟散客慕名而来。

    口口相传,到批发市场专门来买潇洒牌西装的人越来越多。

    但把店开到人家对面就是故意的,蹭热度也没这样蹭的,她声音很平静,安抚周安说:“没事儿,你不用管他们,好好看摊就行,我这就过去看看。”

    除了她,谁都不能用潇洒牌商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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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第 70 章

    ◎这次牛大了,公务用车定点维修单位◎

    初迎卖得本来就是低价西装, 她想对方不过是想用潇洒牌的名头多卖点货。

    这说明潇洒牌西服在两个批发市场,在顾客中都有一定知名度。

    周安还在继续说:“有好几个摊主来看热闹,还有摊主跟我说市场有家卖西服的,也有潇洒牌的货, 这家店倒是没打出潇洒牌的招牌, 据说摊主会给人推荐,或者问了就有货, 以前我都不知道, 我还没去问呢。”

    初迎问了摊位号, 安抚周安说:“你别去问, 你看店吧, 不用管, 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初迎想了想,对学徒武林说:“你跟我去趟三里屯市场吧。”

    路上把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武林扬起胳膊说:“真让人生气, 会打起来不, 以前我家里穷, 在少林寺呆过四年, 后来一直在练武。”

    小学徒很珍惜学习机会, 很勤快, 让干啥绝不用废话, 天天花式讨好初迎。

    初迎说:“我比你能打。”

    武林:“……”

    赶到市场,初迎本来想让武林先去二十五号摊位买套潇洒牌西服,确定这家店铺确实在卖潇洒牌西服, 再去找对面店铺, 没想到刚靠近自己摊位就听到姜铁梅跟人对质。

    原来周安先往家里打电话, 姜铁梅听到电话铃响,拿钥匙开门接了电话,听到周安说的立刻从院里借了辆自行车,直奔批发市场,到达目的地一看,对面摊主她认识,是秋谷的妹妹,甚至秋谷也在,她这才跟人掰扯起来,已经过了早上最忙的时间段,聚集了不少摊主在看热闹。

    初迎站在人群外,给了武林八十块钱,对他说:“按原计划,你说二十五号摊位看看,只有有潇洒牌的领标跟袖标就买。”

    武林很快把西装买来,说:“我问摊主有没有潇洒牌,对方就给我推荐了好几款,你看都是有领标跟袖标的。”

    初迎让他先拿着西装,自己挤进人群跟姜铁梅说:“妈,是咋回事。”

    要换成别人,姜铁梅也不会一来就跟人家吵,但秋谷不是一般人。

    姜铁梅说:“我寻思是谁在咱们对面卖潇洒牌西装呢,原来是秋谷跟她妹妹,这就不奇怪了,秋谷啥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初迎打量秋谷,初中毕业就在百货大楼当售货员,仗着有几分姿色想以嫁给老外的方式出国赚美元,出国未成辞职自己做买卖。

    初迎说:“不错,秋谷,很有头脑,知道跟风。”

    秋谷知道初迎一定在讽刺她,但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说:“你能卖潇洒牌西装,我也能卖,咱们一起卖,规模效应,说不定两家生意都会更好。”

    初迎在路上还打算跟人好好说,但这人既然是秋谷,她就不客气了,她说:“你不是还打算去国外发展吗,就你这知识储备,在国外得混得多惨。我能卖潇洒牌,你不能卖,我申请了注册商标,早就通过了,这个商标属于我,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卖潇洒牌的衣服。”

    多亏一开始做贴牌生产就注册了商标。

    秋谷明显一愣,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但她明显不想露怯,强撑着问:“啥意思,凭啥你能卖我就不能卖,我卖的服装愿意起名啥牌就是啥牌,我领标上跟吊牌上写啥名字我乐意。”

    这些摊主文化程度高的人不多,知道商标的人可能也不错,现在围观的人多,初迎刚好给他们科普,省得还有人想卖潇洒牌衣服。

    她耐心地大声解释,同时也说给别的摊贩听:“我说了我申请了潇洒牌服装品类的商标,只有我的衣服能叫潇洒牌,别人的衣服都不行。”

    众人围观之下,秋谷脸色涨红,重复道:“凭啥我不能用?”

    她自己做走私二手服装,但担心这买卖不能长期干下去,得找个正经营生,她知道初迎服装卖得好,就想借一下她的东风,甚至凭借她多年当销售员的经验跟人脉超过初迎,抢她的生意跟客户,让她干不下去。

    初迎说:“要不你去商标局问问你为啥不能用?”

    她说得干脆明白:“你摊位的招牌得摘下来,还有西服上面的潇洒牌字样全都得去掉。”

    秋谷眉头紧皱,招牌好说,可换标得是多大的工作量!更重要的是她第一天来摆摊就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她被初迎压了一头,毫无招架之力,显得她很蠢。

    她说:“我不信我不能用,潇洒是一个流行词语,又不是你想出来的。”

    初迎嗤笑:“那你继续用,我就在这看着,我会统计你卖出多少套西装,然后起诉你侵权,你挣的钱都得用来赔偿我,你相当于是在给我卖货。”

    秋谷惊讶得合不拢嘴巴,有这么严重,卖了西服收入都得给初迎?

    围观的摊主也都很惊讶,他们觉得这个说法很新鲜。

    看初迎自信又笃定,秋谷觉得八成她说得都是真的,更何况还有围观摊主说申请了商标别人就不能用。

    她一分钱都不想给初迎,于是麻利地摘了招牌,关了店铺门。

    看她这一系列无奈操作,初迎只觉得活该。

    “都别围观了,有啥好看的。”秋谷黑着脸烦躁地无差别攻击围观摊主。

    解决秋谷的问题,初迎又去找二十五号摊主,对方也不了解商标,就想借潇洒牌的名头多买点货,而且她的服装确实有潇洒牌的标跟吊牌。

    摊主给她退了西装,又连连说抱歉:“我就看着潇洒牌卖得挺好,我也想用一样名字,我不知道不能用。”

    她生怕初迎要求赔偿,连忙示弱说:“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的开支都指望这一个摊子,你能不能不起诉我?”

    初迎看她态度不错,干脆地说:“下不为例,这次我不追究你侵权所得,以后别卖潇洒牌了,衣服上的领标、袖标跟吊牌都得换。以后我再看见任何人卖都得赔偿”

    对方看刚才初迎对秋谷的态度强硬,可对自己宽宏大度,忙不迭地表示感谢,连连保证说全都会换掉,以后再也不卖。

    回修车厂路上,武林说:“初迎姐你解决问题干脆利落,要不我认你当师父吧,我会好好学修车。”

    初迎说:“也就是你住咱附近胡同我才收你当学徒,还给你开工资,你看别的厂的学徒都是白干,哪有给工资的,师傅还藏着掖着专门让干脏活累活不肯教,现在就是我在带你,你偷着乐吧。不悟活的学徒我也不要,你先学一年把修车学得差不多再说。”

    武林很听话:“我知道我有的机会别人都没有,我一定努力,一年时间争取达到田师傅的水平。”

    等吃晚饭的时候,姜铁梅把事情经过跟家人说了一遍,又说:“陶芋,这秋谷忒不地道,你跟付翠芳当时咋把她介绍给初贰呢,多亏初贰跟她没成。”

    陶芋说:“确实挺不地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我给初贰介绍对象的时候也没看出来她这样。”

    “你看人就是不准,当时还不是她扒上老外就想跟人家走。” 姜铁梅说。

    陶芋说:“我哪知道她好好的姑娘家非要嫁外国老头子。”

    初迎说:“妈,这是好事儿,看我生意好,别人想跟我卖同个品牌的服装很正常,现在整个市场的摊主都知道不能卖,也省得别人有小心思。”

    “秋谷不是想卖西装吗,我倒要看看她想咋卖。”姜铁梅说。

    初迎安抚婆婆:“她卖她的,咱们卖咱们的,只要她不搞小动作,不用理她。”

    ——

    这天下午,维修厂接到电话说一辆德众进口车坏在半路,是发电机坏了,对方特别着急,说车上都是大领导,还有来投资的外商,耽误了事儿合作谈不成,领导还会追究责任,让初迎务必尽快赶过去。

    修车厂有这款车的发电机,初迎让武林去拿维修工具,东西带全后就开车出发。

    开车到郊外路上,初迎看有三辆德众车停在路边,有西装革履的外国人跟陪同人员都在路边顶着大太阳站着,陪同人员正在跟外国人解释。

    原来是外商这几天的考察都不怎么顺利,今天去了趟怀柔车又坏在半路,就借题发挥质疑合作伙伴是否有相应能力,本来接待人员想安排另外两辆车让外商跟领导先走,可外商犯牛脾气说车辆故障解决不了他们就不走。

    跟三辆车相对放着的还有一辆车,原来那车辆车是丰田维修站的修理工,他是先被叫来的,已经更换了发电机,车还是不走。

    三辆车的司机都两个维修工正在合力排除故障。

    “都检查哪儿了?”初迎问。

    对方迅速地把检修过的部位说了一遍。

    初迎:“……”给领导开车的司机是专业人士,维修站的修理工也是专业人士,你们修不好我就能修好?

    一看到来了个女修理工,长得还挺周正,本来挺生气的外商也顾不上生气,马上饶有兴致地走过来看初迎修车,陪同人员也跟了过来。

    看初迎成了焦点,那五人立刻转移责任跟压力,把位置让给初迎。

    众目睽睽之下,初迎看似淡定地检修,可心里在吐槽:说是发电机换了,她带来了发电机,结果发电机换了车还没修好,她确实带了一些常用零件,但一旦零件损坏,需要的零件她没带,车她也修不好,那么多人看着呢,不是外商就是领导的,这不是坑她嘛!

    修个车压力都这么大,比参加比赛压力都大。

    可在围观的领导跟外商眼里,她气定神闲不慌不乱,好像胸有成竹,大家都对她有了点信心。

    那五个人也不是吃闲饭的,初迎又检测一遍,果然哪儿都没有问题,没有办法,她问司机在怀柔加过油,只能用最后一招。

    她从吉普车后备箱里拿出一根塑料管跟一桶油,外加一个空桶,对武林说:“把油箱里的油吸出来,别灌嘴里。”

    武林说这活他熟,他把塑料管插.进油箱,把里面空气嘬出来,油顺着塑料管注入空桶里,等油全流出来,初迎把自己带来的油换上。

    等再点火,车子正常启动,开机开到前几十米远的位置,又退了回来,说:“车子没问题了。”

    初迎如释重负,新加的油油品有点问题,车子就不走。

    外商一直在看初迎修车,他们最开始当然也不信任她,觉得她肯定修不好,正好借题发挥拒谈合作。

    可他们惊讶极了,五个男性修理工都没修好,女修理工给修好,更何况她还年轻漂亮,很难把修车工作跟她的外表联系起来,总之,他们觉得初迎有不一般的魅力。

    也不顾初迎手脏,外商笑容满面地跟她握手说:“Amazing,you are wondereful。”

    初迎弯唇而笑,说:“Thank you ,Have a nice day。”

    外商很惊喜,这个修车技术很好的修理工竟然还会说英语,就用英语跟她聊天。

    外商说晚上一起吃饭。

    初迎赶紧摇头,说还有好多辆车等着她修。

    一边跟对方聊初迎心说不要再聊了好吧,我还是头一回跟外国人说话,我怕听不清答不上来。

    可就连领导都邀请她一起吃饭,估计想让她帮着招商引资,初迎又不懂这些,婉拒。

    接待人员请外商上车,这三个外国人本来很生气,但他们看了与众不同的修车工修车,心情已经很好,痛快地上车,并且要了初迎的电话号码并说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

    等三辆车离开,初迎跟武林也收拾工具油桶准备离开,维修站的两名维修工走过来感谢她,说要不是她车上的领导肯定会责难,会说德众汽车有质量问题,会说售后维修不给力,德众售后部

    就会找他们麻烦,他们就倒霉了。

    初迎说:“能修好就行,这样对大家都好。”

    回到修车厂,武林立刻把修车全过程吹嘘了一遍,初迎说:“大家都干活吧,也就是侥幸修好,要不我也得倒霉。”

    没过过久,初迎就接到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到修车厂参观一圈后,觉得她的修理厂合格,跟她谈合作,这合作的来头特别大,政府采购!

    原来那天的陪同人员都是负责招商引资的重要领导,外商也大有来头,谈的是大项目,外商一高兴,项目谈成,还特别提出务必要表扬初迎的修理厂。

    这下初迎的修车厂有了好处,经过考核成为政府采购单位。

    两个修车厂,初迎就跟人要了两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三行字,京城政府采购,公务用车定点维修单位,落款是京城政府采购办公室。

    她把牌子就挂在客户休息室里,这样来修车的顾客一眼就能看到。

    初贰接到初迎电话马上赶过来,拿到牌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修理厂已经经过草台班子变正规军,现在还能跟政府合作。

    “这来头大到让人眼晕,国营修车厂才有这待遇,咱们已经比八成的修车厂强了。”初贰说。

    初迎说:“这都是咱凭实力得来的,有过硬的维修技术就有机会。”

    “政府会给咱安排单位的修车活儿吧。”初贰激动地问,感觉再次被收编。

    “就是没客户,光这块牌子就能把人唬住,再说肯定会给咱安排客户,就像国营修车厂不都是这样拿到维修活儿的嘛,咱们就是从国营厂手里把活拿过来。”初迎说。

    “还是要坚定地跟三姐混,有肉吃,我现在就忙不过来。”初贰喜滋滋地说。

    初迎说:“那咱就接着招工,现在招工可比以前容易多了,国营厂发不出来工资,咱们就接手国营厂的修理工。”

    吃晚饭的时候,初迎宣布她的修车厂现在是政府采购单位,她说:“跟有些国营厂是一个待遇。”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厂主流,官方,有档次。

    正规军乘以二。

    “政府采购单位?怎么加入的?”陶芋惊讶地问。

    方戬很感兴趣地问:“个体修车厂还能有这个待遇?”

    初迎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方戬说:“你可真棒。”

    “确实很厉害。”方晋南也说。

    方戬最近也忙,平时上班,周日上课,这天下午外出后看着快到下班时间就没回单位,而是来初迎的修车厂,看到她的政府采购牌子。

    “你这厂经营得不错。”方戬说,他都很佩服初迎,她有想法有能力,完全是凭实力把厂经营得有起色。

    初迎总能给人惊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初迎成了他欣赏的人。

    “你接着忙,我也想看你修车。”方戬说。

    “好啊,到下班时间一起回家。”初迎说。

    方戬就在旁边站着看她,她修车行云流水,看上去极度舒适。

    果然两个修车厂陆续接到机关、单位的修车业务,维修别的车型因为零部件问题依旧麻烦,但他们也接到了更多的德众汽车客户。

    德众汽车售后部当然知道这件事,还给初迎发了张奖状跟两百块钱奖金。

    来送修的车辆源源不断,修车厂忙不过来,初迎最近都忙着招工。

    ——

    这天从修车厂回到院里,大伙正在看庆元宝准备送给派出所所长的锦旗,上面写着“青天大老爷”几个字。

    “呵,这个锦旗新鲜。”庆大爷说。

    初迎想起小说设定里他们这院都是奇葩跟极品,走了邹仁一家,庆元宝也有点奇葩,她说:“锦旗上写这几个字,派出所所长也不敢收啊,现在谁敢承认自己是青天大老爷。”

    庆元宝本来还挺得意,现在听初迎一说,也觉得不太合适,问道:“那写啥?”

    “你就写最普通的呗,像清正为民之类的。”初迎说。

    庆元宝换了副锦旗,周日中午初迎回来吃顿饭的功夫,他就拉着初迎去送锦旗。

    初迎愿意去,在派出所经常露脸已经办点啥事儿方便。

    可是在派出所门口,初迎看到一个女同志,本来以为她是来办事儿或者办案的,仔细一看,似在哪里见过,又打量一会儿才发现是最开始跟吴朝晖谈过对象的李绿苗。

    她就在派出所门口徘徊,并不认识初迎,初迎打量她几眼,就跟庆元宝一块儿进了派出所。

    所长不在,他们就去找吴朝晖,把锦旗交给他让他代为转交,初迎跟他说:“我在门口看到李绿苗了。”

    吴朝晖把大檐帽摘下来透气,说:“来了好几次了,她说是报案,我说你们家的事儿派出所不管,公安要管家长里短的事儿还用抓罪犯不,再说跨片区了,不归这儿管。”

    初迎八卦之心大起,问:“她家有啥事儿?”

    吴朝晖说:“他跟她那个相好的结婚的,可是她家人嫌男方是农村的,七大姑八大姨太多,他们家就是个接待站。”

    初迎点头:“最开始就是因为男方家庭条件,女方家长不乐意。”

    吴朝晖说:“嫂子你可别笑话我啊。”

    初迎说:“我笑话你干啥,他们家现在是不是有矛盾?”

    “那肯定,有了孩子后男方母亲非要过来伺候孩子,双方家长住在一块儿,女方家长各种嫌弃男方家长土气不讲卫生之类的,总打架,李绿苗应该是很后悔当初结婚,她说受不了她对象用坐便便秘。”

    初迎:O_o

    “她跟他对象不是感情很深吗,连这都要挑剔?那得有多嫌弃对方啊。”

    吴朝晖摊了摊手:“应该是不和睦,我听到这个说法也很无语。”

    初迎知道得更多点,上一世吴朝晖受伤,李绿苗跟他离婚奔向身体健康的相好的怀抱,虽然依旧有不门当户对的矛盾,但毕竟是从差的奔向好的;可这一世是她跟吴朝晖黄了,找了个凤凰男,是从好的奔向差的,她父母接受不了,双方家庭矛盾就格外突出。

    初迎笑道:“她跨区还拿家务事来报案,是不是特意来找你的?以她的文化程度不会不知道公安不管。”

    吴朝晖感觉头大:“我也她也是来找我的,我跟她说了,葛红要知道了肯定不高兴,再来我要翻脸了,再说她这是耽误我工作,我以前都没发现她这么不懂事。”

    “你真会翻脸吗?”初迎笑着问。

    “嫂子你这是笑话我,我当然会。我可不会跟她有任何牵扯影响我的家庭。”吴朝晖说。

    初迎说:“你能坚定立场真好。”

    “我就当你夸我了。”吴朝晖说。

    吃完瓜,初迎心满意足地往外走,李绿苗已经不在原来位置,应该是走了。

    ——

    这些天初迎往批发市场跑得比较多,对面摊位把标全换了,秋谷再也没来过,都是她妹妹看摊,摊位特意开在她家对面的劣势明显,初迎家的西装有性价比优势,再说已经积攒了一些老顾客,她家门庭若市,可对面却门可罗雀。

    秋谷再来的时候,她竟然把所有西服的价格全部下调,批发市场很少明码标价,她明码标价,想以低价吸引顾客。

    周安又给初迎打电话,初迎告诉她别管对面,按照原来的价格,卖自己的货就行。

    降价收效甚微,秋谷又想出了一个特别损的主意,她盯着初迎家卖货,只要初迎家有有意向成交的顾客,她就以更低的价格卖货,尤其是见初迎家老顾客,更是如此。

    “看看我家这套,差不多的款式跟面料,才卖四十五。”

    价格低一点卖不动,就再低一些,“三十六一套,交个朋友来。”

    这招奏效,还真卖出去不少服装。

    周安着急地给初迎打电话:“你得过来看看,她的价格确实是低,把咱家的老顾客都吸引过去了,真够损的,这是专门针对咱们家。”

    初迎终于从修车厂过来看热闹,她坐在自己摊位门口看着对面,终于见识到秋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销售方式。

    等对面客人走后,初迎语气平淡地说:“不错,你有钱有魄力,这拿货价比成本还低。”

    卖一件亏损一件。

    秋谷想看到初迎着急甚至气急败坏,可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现在手里有点钱能往里补贴,当然希望初迎跟着一块儿降低,俩人价格竞争,初迎肯定竞争不过她。

    她要凭低价把顾客全抢过来。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初迎摊位不仅生意好,口碑还很好,口口相传积攒了很多回头客。只要她一降价,老顾客就会觉得以前买亏了,就会觉得初迎摊位暴利,从他们身上挣了不少钱,就会不信任她,初迎摊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口碑就会崩塌。

    没有顾客会继续信任她,所以说只要初迎降价,她就输了。

    那样她将迎来属于她的机会。

    她得意洋洋想要挑起初迎的火气:“我不差那点利润,我也没想到顾客为了那块八毛的就到我这来。怎么,看到你的老顾客抛弃你你还不着急吗?你也降价啊。”

    换做别人早就跟她吵闹或者对着干,可初迎气定神闲毫无斗志:“我本来就是让利给客户,没多少利润,哪能降价呢,不像你,有那么大的降价空间,你的价格还可以再降点,你一定能吸引更多我家的老顾客。”

    秋谷一口气梗在心口。

    她盼着初迎降价。

    可是初迎就是不接招。

    第十天,初迎没降价。

    第二十天,没降。

    第三十天,依旧保持原来的价格。

    陶芋听说秋谷抢初迎老客户,还低价跟她对着干,在晚饭饭桌上说:“我真不知道她是这种人,她以前当售货员时也不这样,要不我跟她说说去,让她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别看人家生意好嫉妒搞用不着的。”

    初迎说:“你可别去,她降价不管用,价格降得比成本还低才奏效,我乐意看到她往里赔钱,可用不着去说她。”

    陶芋说:“行,那我就不去说,真不知道这种人咋想的。”

    初迎看陶芋这次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就说:“你还是少跟她来往。”

    陶芋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来往,说:“我现在又见不着她,跟她没啥联系。”

    秋谷坚持不住了!

    她的计划失败。

    眼看自己挣的钱都搭进去,秋谷急了,她完全撑不下去了。

    秋谷卖走私洋垃圾二手服装采用的游击战术,凭借积攒的老顾客经常换地方生意也非常红火。

    即便付翠芳两口子的秘密铺子被查封,周围人的铺子被查封,她依旧胆大包天地营业。

    让初夏打听到她铺子的最新地点是城市里的某个村子,初迎直接给她举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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