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没有发现季白那一瞬间不自在的僵硬,祁粥喜滋滋的摸了下头发,弯眼笑着夸他。


    “季白真厉害,我总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语调十分的自然,像是随口说的一样。


    季白松开自己的手垂在一旁,对祁粥时不时的夸赞不置可否的一笑。


    同时心里对祁粥没有男女之防,暗自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她就算是有,也不会在意。


    祁粥抬手摸着自己的头发,见季白真的没有事儿了,也没有多留,神情乖巧的对着季白道别,回自己房间。


    两人只有一墙之隔,祁粥头抵在床架上,摸了下身后的发带,目光闪烁得有些莫名。


    她好像睡不着了,要是夜里睡觉的话,头发大概会被揉乱的吧。


    本来祁粥是打算不想睡觉的,但是敌不过凡胎肉.体的习惯,没有坚持多久就忍不住困了。


    睡觉之前,祁粥小心的把头发放在床头垂着,以防将它压乱,自己则睡在床沿上。


    再三确认这个姿势不太能压乱头发,她才放心的睡下。


    翌日


    由于昨夜太兴奋了熬了夜,等到祁粥起床时,时辰已经有些晚了。


    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由意志支配着自己爬起来洗漱。


    透过客栈对着走廊的窗户,她刚好看到身后背着剑的季白。


    季白正要出门,今日依旧是宽大的白衣狩服,头戴着纯白色的玉冠,领口的衣襟交叠得紧紧的。


    一副侃然正色的禁欲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的衣襟扯得凌乱。


    祁粥现在就很想扰乱他那克己的冷静,每次见他这幅不可侵.犯的模样,就想要看他露出慌乱的表情。


    一定会比现在更加生动好看!


    “季白仙人,早晨好,现在就要出去了吗?”吐出口中的泡沫,祁粥弯着眼笑着朝季白打招呼。


    季白看见祁粥明显有些微愣,突然才想起来一件事儿,从怀里拿出一袋灵石,上前放在她的窗户上,温声嘱咐:


    “最近几日我可能会晚点回来,粥粥姑娘若是觉得一个人待着无聊,可以出去看看,


    这里面我放了几张符咒,你出去时随身带着,一旦遇见危险就用,我就会及时感到你的身边来。”


    最近的本来洛阳不安全,他本应该嘱咐祁粥不要出门的,但又想到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热闹的集市。


    祁粥应该早些学会能独自面对外面。


    他以后迟早是要离开,不会带着她一起,所以她不能一味的躲在客栈里。


    在能够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季白觉得她应该出去多转转,好尽早适应外面的世道。


    祁粥不知道季白此刻的想法,乖巧的点点头,朝着季白露出灿烂的笑。


    口里还含着漱口水,所以就对着季白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季白微微阖首,这才放心的背着剑离开。


    洗漱完后的祁粥,才懒洋洋的伸手,拿起窗前放着的灵石袋,在手中轻轻的掂了掂,低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来洛阳的路上季白就教过她,应该怎么使用仙符。


    其实她早就会,并非是季白教会的,这点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呢,她是为了接近他,故意装作不会的而已。


    在某些时候季白很好骗。


    靠在窗柩边沿,百般无聊的掏出里面的一张符咒,无章法的捻着玩,只能听到她自言自语道:“真过分,刚才分明就是忘记还有我呀。”


    手指的仙符毫无预兆的燃了起来,炸成漂亮的烟火形状,十分珍惜的火系仙符就这样被浪费了。


    祁粥看着燃尽成灰的仙符,眼中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件应该会好玩的事儿。


    这样想着,快速的将灵石袋装好,系在身上,祁粥提着宽大裙摆出了客栈的大门。


    外面果然和他们讲的一样,真的什么都有,甚至就连阳光都是暖和的。


    立在热闹的大街上,祁粥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一会儿。


    全部都是鲜活的气息,和不周峰的死气沉沉一点也不一样,她真的好喜欢。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好奇的观看祁粥怪异的动作。


    她察觉到旁人的视线,才睁开了眼睛。


    季白没有在身边,她无需要装作乖巧的样子,带着在不周峰的习惯,直接对着那些路人呲牙露出恶劣的笑。


    再看就找妖魔吃掉你们!


    祁粥在心里腹诽一句,收了表情,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两侧摆着的小摊子跑去。


    这里的每样东西她都没有见过,也都很好奇。


    期间路过一个首饰摊,祁粥突然停下了脚步,清澈的双眼带着疑惑,扭头看过去,是一个女人在叫卖。


    那女人模样生得很好看,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和祁粥十分的相似,都有些上挑。


    她明明穿着最朴素无光的衣裳,头上也只带着最简单的发饰,可祁粥一眼看过去就走不动道了。


    借着看首饰的功夫,祁粥笑眯眯的抬头,一眼不眨的盯着她,嘴里都是甜滋滋的夸赞:


    “姐姐你真好看,和你做的簪子一样。”


    祁粥这句话完全就没有夸大成分在,这女人真的长得很好看,就像是蒙尘的宝珠一样。


    哪怕是放在一堆鱼目里,也能一眼就看见它独特的美。


    最主要的是,这位的那双眼睛和她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不就是天生注定的缘分吗?


    买首饰的女人名唤唐晚,按照家乡的风俗,一直被人换作晚娘。


    她模样确实生得好,所以时常会有人这样夸她。


    但这还是第一次被同样长得俊俏的小姑娘,这样明目张胆的直白夸赞。


    她拢共就讲了几句话,却都是带着甜腻味,像是糯米糕一样甜滋滋的,晚娘眼中笑意都藏不住。


    晚娘心情很好,瞧见祁粥手里面拿着的蝴蝶发簪在反复摩擦着。


    猜想她定是喜欢会买下,埋头从货架里又拿出一朵绢花,放到她的手里。


    晚娘的眼神柔柔的,带着江南水乡的哝哝语调:“姑娘模样生得俊俏,最是适配这些鲜艳的饰品,这簪子买下免费送你一朵绢花。”


    还有这等便宜?


    得了便宜的祁粥赶紧点点头,快速的接过来绢花。


    问了价钱,再从袋子里面数了灵石递给晚娘,还不忘乖巧的道谢。


    “谢谢姐姐,我们有缘,后面我可能还会来的,你的摊子还是摆在这里吗?”


    晚娘点点头,只当祁粥是还会再来买东西,那句有缘的话没有放在心里面。


    眼前的小姑娘嘴甜,模样生得也好,晚娘一直想要一个像这样乖巧的女儿。


    但是很遗憾的是,她大约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心里不免对祁粥的喜爱更加攀升了一点,也期盼祁粥下次能再来。


    就像是祁粥所讲的那样,她也莫名觉得,两人应该是有缘的。


    接过晚娘包好的发饰,祁粥双手接过来,期间似无意的碰到了一下晚娘的指尖,乖巧道谢离去。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没有人注意到,她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父君给她的幻丹终于有机会用了。


    这个幻丹对凡人使用,是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她不过是想借晚娘当个媒介物,然后制造一个幻境,也然后她就有个光明正大留在季白身边的机会。


    在外面逛了一整天的祁粥,到夜幕快要来临了,才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客栈。


    祁粥恰好和回客栈的季白撞到一起,一见到季白她眼睛的光就亮出来了。


    “季白!”


    抱着东西小跑着朝季白过去,一双眼中全都是明媚。


    季白见她手中的东西很多,便接过她手里所有的物品,两人结伴而行的进了客栈。


    耳边都是她充满活力的声音,一听能听出来今日一个人,应该在外面过得十分的开心。


    一天无所而归的季白,只觉得疲劳好似都散去了。


    “季白,你知道吗?我还看见你之前和我讲的那个像云一样的云糖,真的入口就化了。”


    祁粥提着裙摆跟在季白的身旁,频频偏头看他,神采飞扬。


    “就是太甜了,我还是更加喜欢酸果子做的糖,又酸又甜的可爽口了。”


    祁粥露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随即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表情又变得十分灵动。


    “还有……洛阳的人都好厉害,牡丹糕好好吃,就连河花灯也是雕刻的牡丹花样,好看的不得了。”


    祁粥一路有讲不完的话,全部都想要分享给季白。


    季白也全程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瞧着温和好相处,其实连附和都很少。


    回到了客栈。


    由于季白抱着的都是祁咒的东西,所以只好先给她送过去。


    将她买的东西放好,本来是要离开的,结果祁粥一直在讲着话,好像不知道疲倦一样。


    她算是季白见过最能讲话的人,不过却不令人生厌。


    明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些事,从祁粥的口中讲出来,偏生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听进去。


    季白觉得她讲的那些东西,在他脑海里那些画面像是活的一样,一一浮现在眼前。


    一边讲着,祁粥低头裁开包裹,先拿出来早晨从晚娘那里买来的簪子,她笑得有些自得:


    “我今天还遇见一位买首饰的漂亮姐姐,她还夸我乖,然后送了我一朵绢花,你看是不是很像牡丹花,是不是很配我的裙子呢?”


    祁粥将绢花比到自己的头上,带着少年的明媚,对着季白笑得过分灿烂。


    好像天地万物在她眼里都是赤忱,根本没有极恶,全都是纯善。


    季白对上她的目光表情看不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别过眼睛。


    所以季白没有看见,祁粥眼中的笑意快速的暗淡下来了,很快就再次维持之前的表情。


    突然她将手里独自捏了一路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他。


    季白低头一看,是一个长流苏的剑穗子,可他其实什么都不缺,便言语温和的拒绝。


    “我已经有了,用不上这个东西,粥粥姑娘自己留着。”


    祁粥脸上的笑终于完全消失的,垂下头动作带着固执,将东西推向季白,目光看向他的剑。


    剑上挂着的穗子十分的陈旧,颜色都暗淡了。


    顺着祁粥的目光季白看过去,手中握着的长虹剑上,挂着的穗子泛着哑然无光的陈旧,顿时就明白了祁粥在固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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