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出口,意味玉瑾刚才的打算没有办法再施行。


    按照荔枝原先的说法,他是无心惹到霍京墨,招惹来了叶明珠那样的报复,更何况是他现在这样。


    因他没有反应,那只覆盖在他手背上,因为带着皮质手套而质感冰冷的手,已经开始施加另外的力道。


    玉瑾不想坐上去,带上这个白色的兔面后,场中所有打量他的视线都不像是在看待人,而是待价而沽的物品,旁人他都能忍,唯独霍京墨,难以接受。


    他没有做出回应,霍京墨也失去了耐心。


    玉瑾的腰骤然揽住,他稍僵,身形不稳头脑空白,不等反应过来,便被霍京墨带着,真的坐到他腿上。


    他面朝霍京墨,看见他轮廓利落的下颌,以及微微勾着的薄唇。


    霍京墨心情的确不错,他习惯于掌控,仗着身高腿长,让玉瑾重量全部倾在他身上,脚碰不到地。


    唯一的问题是,此刻搂着怀中人,发觉阻隔触碰的腰带、布料甚至他自己戴着的手套都碍事起来。


    除了他,桌上的气氛已经怪异到了极点,没人说话,叶明珠张扬红色面罩之下的唇线异常平直。


    “霍哥哥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不过你刚才冷落荔枝,我说过后又突然要,得罚酒。”


    “说得是,该罚。”霍京墨对自己临时起意的行为并不否认,蛊惑到他也是怀中人的本事。


    叶明珠吩咐人去拿酒,桌上的筹码重新开始流动。


    霍京墨跟注之后,仿佛随意交谈,却用了只能让玉瑾听见的音量:“不是荔枝,也不想摘面具?”


    玉瑾自坐到他腿上,身上没有一根弦是松懈的,僵得不行,勾.引手段多熟练,现在的青涩的表现就有多好笑。


    “嗯。”


    “这是什么意思,想还是不想。”


    玉瑾气息屏了瞬间,才声线略冷说:“是不想。”


    霍京墨黑沉的眸中划过异样的色彩,声音与表现的适配度倒是很高。


    “我面前的筹码都给你也不摘?”


    帝豪十二层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门槛高到令人瞠目结舌,这里最小的筹码,都要十万。


    而霍京墨这张桌上,四处散落的都是更高价位的。可以买下不知多少人的人生。霍京墨却是认真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和他搭上的原因。


    玉瑾知道他们的价值,他也缺钱,只要摘面具就可以拿到,他开口要拒绝,那边又添了句。


    “面具下的样子让我满意的话,整张桌上的筹码,有多少算多少,你都拿走。”


    “不摘。”玉瑾听他说完,才将刚才未出口的话说出。


    这在霍京墨看来是有些不识好歹了,他松开搂腰的手,嗤笑:“随意,下去吧。”


    叶明珠吩咐的罚酒这时刚准备好。


    玉瑾默然,反而没有动作,看着被近在眼前的罚酒,声音带上极不显眼的颤:“罚酒因我而起,我帮您喝了吧。”


    便也不管霍京墨反应,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既然是罚,杯中的自然是烈酒,玉瑾酒量并不好,酒液入喉后迅速扩散,肤色被染指,他站好,霍京墨脸上的面具依旧严丝合缝,不容他看见全貌,所以今晚来这么一趟,没做成什么事。


    之前想走的时候要避着人,不想被看见,现在走的时候玉瑾直接走了霍京墨来时的那条大道。


    白霖认为他当初的喜欢浅薄,是单纯见财或见色起意,可是他不知道,霍京墨救过他。


    玉瑾无端开始回忆关于霍京墨是怎么救的他。


    玉瑾初二那年暑假,和还没有出意外的父母去沙漠旅行。


    有一项行程是在荒原上骑骆驼,那会儿正好有一个旅游团,人很多,玉瑾和父母被分到了不同的路线,领头人表示只是路线不同,终点一样。


    玉瑾那时也不算太小,自己认为没有问题,加上玉瑾那条路线的风景更好,有一个他喜欢看的湖,不方便调换,父母在领头人拍胸表示一定会照顾好玉瑾的时候,才分外不舍地跟上另一支队伍。


    最开始领头人是有多加注意着玉瑾,后来发现他很安静,胆子看着大约也不大,便放下心来。


    路途比较长,骆驼温顺耐力好,大家磨合之后都逐渐放松,中途休息的时候都在欣赏风景。


    玉瑾这时表现的也非常合群,领头人看两眼,放下心,当时正好有人发生争执,一个说他将水洒在他衣服上,一个说是他自己撞上来还浪费了他的水,吵个不停。


    领头人劝了半天,沙漠温度高火气大,谁也不服谁,休息时间都因为这事延长不少时间。


    等终于让那两人各退一步后,再次启程之际,点人数时领头人傻眼了,玉瑾不见了。


    玉瑾在休息的时候,看到草中有动静,他便过去看了,只不过这个动静也会变,引着他越走越远,最后玉瑾终于看到发出动静的源头,原来是只和草丛的土黄基本没有差别的野兔子。


    看到就该回去了,玉瑾再抬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骆驼和人的影子。


    他试着顺来路回去,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没能顺利回去,反而渐渐迷失。


    沙漠的太阳很烈,无雨时草都枯黄萎靡,更何况人。


    玉瑾很快就渴了,日头还渐渐升高,帽子也遮不住什么,玉瑾走了一段知道迷失后不清楚该继续走、去哪个方向,或是直接在原地等人来寻。


    此时大漠忽起一阵风沙,玉瑾被迷了眼,遮脸防止晒伤的纱布被掀起,等到视线重新恢复,玉瑾便看到了一双长筒军靴,突破基因限制的长腿之上,只穿着黑色背心,右侧手臂上纹满意味不明的黑色.图案,脸上则戴着墨镜。


    玉瑾看他的时候,他将墨镜拿下来,露出的左颊涂着两道迷彩,上下打量玉瑾后挥了挥手。


    “哪来的小孩,上车。”他身后的越野没有发动便有张牙舞爪的气势。


    玉瑾脸上蒙着防晒的纱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出,他本人认为当时自己的形象应该非常灰头土脸,毕竟满身尘沙,他长个子迟,怪不得霍京墨这样喊他。


    没记错的话,霍京墨那时也不过是刚可以拿驾照的年纪。


    便是这么救的。


    现在想曾经的意义不大,刚才面对的才是现在的霍京墨,曾经的短暂相处还有照片之上的平面形象,都不是真实的。


    方才经历的才是,而真相残酷。


    因为霍京墨没有吩咐,大家都知道他刚才那张桌上伺候下来,一路没有人拦着。


    甚至眼睁睁看着玉瑾走到了霍京墨刚才上来的专用电梯中也不敢吱声,甚至有几位看了全程的还要赞叹一句好手段,不提霍京墨本身的感受,单是他们这样的旁观者,都不得不承认有被勾到。


    玉瑾根本不知道现在进的是霍京墨的专用电梯,人生地不熟,哪里知道开放客梯在另一边。


    他按了一楼,电梯封闭后便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变化。


    数字变化得异常缓慢,玉瑾看着心里无端生出几分燥意。


    电梯的数字变到“7”。


    可明明刚才已经是“3”了。


    玉瑾眨了眨眼,重新去看,才发现是他视线模糊成了重影,把“2”看成了“7”。


    刚才的不耐烦也显得蹊跷,他本身不是那么容易暴躁的人,幻觉严重到这种程度,一定有问题。


    燥意蔓延到全身,玉瑾拿仅剩的意识控制住想要解开纽扣的手。


    他在十二楼全程没有碰其他东西,除了——那杯罚酒。


    叶明珠给霍京墨下药?


    但被他阴差阳错喝下?


    玉瑾意识逐渐涣散,没有注意到本应该停在一楼的电梯,八十八楼的按键自动亮起。


    他强撑着思考一个问题,叶明珠为什么要给霍京墨下药,他喜欢霍京墨?


    是了。玉瑾发现自己找到了答案,所以荔枝话中的假话就是,叶明珠不是为了给霍京墨出气,而是占有欲。


    为了一时之气他喝了,总归是殃及池鱼。


    汗水染湿眼睫,玉瑾慢慢阖眼,缩在电梯一角,等着电梯门打开。


    到十二楼不允许带手机,他得让路人帮忙打电话到医院。


    终于,电梯门缓慢打开,玉瑾以为开门会有很多人,他仰头去看,黑发也有些湿,拂过脸带来冷意,体内却又点着一把旺火,视线模糊不清。


    可还是能看出来只有一个人。


    玉瑾朦朦胧胧看着,发现那身影倒是没有迟疑,直接朝他走近。


    那人的目的也明确,就要解开他的面具,玉瑾拉住他的手,反抗的成效微弱,那人却反握住他的手,绕过他将面具摘下来。


    玉瑾此刻已经意识微弱,抗拒念头彻底湮灭,甚至还本能地往前靠。


    太热了。


    霍京墨的助理高润在电梯外面等着,正当他觉得时间有些过于长,霍京墨终于抱着人出来。


    一出来就被扔了个白色面具,还好高润反应速度快接住了。


    玉瑾走后,叶明珠要派人去拦下来他,结果被霍京墨询问原因,叶明珠到最后才不情不愿表示刚才那杯酒里面加了料。


    然后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霍京墨竟然要亲自去解决。


    高润跟上霍京墨的脚步,边说话边准备查看玉瑾的情况。


    “霍总,医生已经……”


    说到一半高润话突然没了,因为霍京墨在他想要看玉瑾的时候,将他往怀中揽,阻止他打量的视线。


    高润顾不上无语,反而在原地站定,循环的血液几乎被冻结。


    霍京墨现在看玉瑾的眼神,像是饿了一个冬天的捕食者找到猎物,带着嗜血的觊觎,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拆吞入腹。


    如果非要用个词语来概括,大概是变态。


    高润思索再三,还是咬牙跟上:“霍总,医生在等病人。”


    他特地强调“病人”二字,希望唤起霍京墨的理智,高润在霍京墨身边做了四年助理,只见过他禁欲、不为任何勾引所动,从来见过他这样。


    倒是他怀里的人听到了旁边的喊声,原本埋在怀里的脸转了转,看向说话的人。


    高润被玉瑾阴差阳错造成的异色瞳扫过的瞬间,直接忘了呼吸。


    下一秒那张脸又被大手调回了角度。


    高润张着嘴来不及阻止,就看着霍京墨把玉瑾带到他八十八楼的专属套房。


    门被轰然关上。


    对着闭门羹反省了几秒,高润通知医生不用再等着。


    原因无他,只是他有点理解霍京墨的行为了。


    房间内,霍京墨准备将玉瑾先放到床上,玉瑾却不乐意,比他先动作,上身倾轧,压缩掉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埋在霍京墨肩颈处,环抱住他。


    甚至双.腿也缠绕上来。


    “不要走,”


    “不走。”霍京墨呼吸本就乱了,此刻也不再压制,他指尖从玉瑾的下颌到他的唇边。


    “咬下来。”


    玉瑾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霍京墨说的是他手上的皮质手套。


    既然保证了不会走,他也不拉着人家,改成半跪的姿势,轻轻张开嘴,红.唇被热气氤氲得水而魅。


    此刻咬住黑色的皮质手套,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让他这么做的人,想要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


    红黑白三种几句冲击感的视线交织。


    霍京墨别过头骂了一句,自己将该脱的都脱了,玉瑾在旁边看着也是有样学样,他本来就热,之前没有脱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这么做,现在有人带头,他便也照着做。


    只不过他脱的肯定没有霍京墨这个清醒的人快,等到霍京墨转头,看到玉瑾依旧是半跪的姿势,裤子褪到一半,只露出大.腿,但他不动了,反而在非常缓慢地解衬衫扣子。


    意识到霍京墨的视线之后又无辜看他一眼。


    下一秒,唇上被冰凉柔软又异常侵略的气息掠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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