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反派我呀,超善解人意的 > 9、拯救师姐第9步
    第九章


    回到明月台,一道身影伫立在门口,像孤伶伶冒头的蘑菇与身后的树影融作了一处,也不知等了多久。


    她并没有刻意敛息,但行至身后,少年才迟钝地侧过头,松软的发丝拂过了面具从肩头滑落,眼角下垂,青灰色的眼瞳一时没反应过来,显得呆滞无光。


    “为何不进去?”俞倾夭抬手,从他身旁穿过推开了院门。


    顾明霁目光触到她的玉腕,很快挪开了视线,跟在她身后轻声道:“师姐不在。”


    俞倾夭把剑搁在架上,闻言莫名地瞥了他一眼:“明月台的禁制记录过你的灵息,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进。”


    顾明霁眨了下眼,仍是摇头,提起药包径直去了灶房。


    俞倾夭余光睨向他的背影,微微蹙眉。她不重物欲,洞府当年开辟出来后是如何,十多年后仍保持原样。即便姬华清亲临,她也不怕被发现异常。为何顾明霁一个练气期、五感并不通达的人,会抗拒单独进她的洞府?


    思量了一番无果,俞倾夭懒得再多想,从院中的花树中随手取截下一枝海棠木。落花簌簌挽留,她未有半点动容,神色淡漠地掏出匕首削去多余枝叶,动作娴熟。待顾明霁端着熬好的伤药出来时,一把锋利的木剑已然成型。


    用砂纸抛光了最后一处,俞倾夭收起匕首,抖落裙摆上的木屑站起,恹恹接过药碗,示意他去取桌上的剑,语气生硬:“昨日你摆弄的剑招只是花架子,徒有其表。先来挥剑三百,再重复入门剑招十遍。”


    见顾明霁垂目看着木剑久久无动作,强喝了半碗药被苦得皱眉的俞倾夭不悦道:“你有意见?”


    原本因昨日的表现,她是打算认真教导他的,然这点心思迅速被苦药浇灭了。脾气来得快,她都没计较他雷打不动逼她喝药,他还敢有意见不成?


    “没有。”顾明霁立时醒过神,小心翼翼地把剑捧起。


    俞倾夭抿了一口药,眉蹙得更深了,不耐斥道:“越学越回去,这是拿剑还是捧玉?”


    鼻翼间仿佛还能嗅到海棠的清香,顾明霁眨了眨眼,握紧剑柄来到院中最为空旷的地方,向俞倾夭行了起手礼。


    俞倾夭面无表情地干了剩下的药,扫了眼幕顶,她天生不耐热,天气转到了盛夏后愈发的炎热,她的心情也愈发恶劣。加上顾明霁雷打不动的性子,软硬不吃,让她有脾气亦没处使,更加郁闷。


    经由多日督促苦练,顾明霁的修为从练气三层晋阶到了练气四层,但仅低阶的一小层并未能带来多大改变,走完了两遍入门剑招已是大汗淋漓。捂了面具的脸上热气散不去,汗液积在里头让皮肉酸爽得难受。他伸手碰了把面具,随即想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立马把手压下。


    这点动静自然逃不过俞倾夭的眼睛,待十遍剑招全部走完,她招手让他过来:“觉得难受为何不说?”


    顾明霁犹豫了下,收起木剑。少年身量如青松,碎发沾在了前额,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颚线,滑落到敏感的喉结上,明显地滚动后滑落进领口。黑衫紧贴,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身,似乎要比盛夏更加灼人。


    “没有难受。”他说着,先用衣袖垫着拭干了汗液,才把木剑原封不动放回桌上。


    “那就再来十遍入门剑招。”俞倾夭眯着眼不悦道。


    顾明霁没半点犹豫,再次拾起木剑向外走去。


    “回来!”


    顾明霁立刻停下脚步,识海里的声音戏谑道:[她在戏弄你,你还照做,真是个呆子!]


    顾明霁疑惑地回头,发现俞倾夭正用凤眸瞪着他,平日无甚波动的眉眼似隐隐有怒火在烧。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乖乖道歉。


    俞倾夭憋了口气,她是第一次遇上像顾明霁这样的人,像块木头与世隔绝,但偶尔又会出人意表,让人全然捉摸不透。别扭了片刻,她强装镇定地侧眸:“先前的要求,我答应了。”


    顾明霁曾请求若他短时间内能进阶,希望她能答应一件事。她之前不想承他这份因果,所以没有理会,但演武场上他替她出头,虽不是她要求的,但也是误打误撞帮到了她,得该偿还。


    她说完了便松了口气,全凭他开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她都能满足。若超过她现今能力的,就需要等价交换,得他付得起代价才可。


    顾明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长睫在青灰色的眼眸中抖落了一丛又一从阴影,迟疑道:“这把剑……可以送我吗?”


    俞倾夭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他指的是木剑而不是凌霜剑后,摆手道:“尽管拿去,一把树枝削成的木剑罢了,又不是什么稀世物件。不作数,你重新说。”


    顾明霁轻抿起唇,指尖落在剑刃上轻轻摩挲着木纹的脉络,眼角微合,半晌后认命道:“如果、如果苏和嘉向你邀约……”


    他吸了一口气,发现说不得太多,只能看向她,郑重地请求:“不要答应。”


    更奇怪了。俞倾夭蹙眉:“算了,你先去打水洗把脸冷静下,再好好想。”


    顾明霁还想争取下,见她没听的意思,双目低垂向井口走去。


    沁凉的井水倒入到木盆中,有两滴飞溅到手背上已能让顾明霁感受到清凉。身上出了不少汗,他挽起袖口,露出白皙的臂膀,浸入到水盆中,青灰色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明显感觉到舒适。


    他不觉得在师姐的督促下练剑是一件难受的事,但也确实被闷到了。


    要洗脸就得脱下面具,顾明霁犹豫的当口,突然瞥见荡漾的波纹一角露出可疑的剪影,意识到俞倾夭正屏息藏在她身后,若非他恰好下腰的幅度够大,恐怕就被她骗过去了。


    “师姐!”他未曾料到师姐也会有无赖的一面。


    顾明霁平生一股恼怒,方才指哪打哪的木头人立时变得生动有趣。他红了耳朵,不敢回头,双手扣在木盆边缘,就像一只炸毛的猫一般虚张声势。若有尾巴,定然早已炸起。


    俞倾夭丝毫没有偷看被发现的心虚,反而破罐破摔,直接伸手想摘下他的面具。可顾明霁早有防备,捂着脸跳走,错开了她的手。


    俞倾夭讶然于他的速度,再欲出手时,顾明霁已蹲在了角落,严防死守像个贞洁烈夫般死死护住自己的面具,狗狗眼警惕地盯着她。


    “有什么不能看的?你都见过我脱衣的样子了。”还不许她看眼他的脸吗?


    “我没有!我没看!”继耳廓后,顾明霁的脖子也炸红了,不知是气还是羞的,整个人像只烧熟的虾一般蜷曲着。他知道俞倾夭若认真起来,他根本无法阻拦,但大有她若真掀开了他的面具,他便会自绝的架势。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敲门声响起了。


    “夭夭,是我。”又是苏和嘉。


    俞倾夭收回手往外走去,顾明霁劫后余生地松了口气,抱住后脑勺,下颚搁在膝盖上,嘀咕了一声,脸还是很烫。


    苏和嘉在门开后,除了俞倾夭,一眼便看到蹲在角落的顾明霁,像狗一样青灰色的眼眸警惕地瞪他。


    苏和嘉敛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不由地想到盛白音说过的话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这对师姐弟未免太亲近了,整日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目光微滞,落到俞倾夭时眉眼温柔依旧:“夭夭,你今日有空吗?”


    俞倾夭心思还是散的,眼皮微掀,反问:“你是有话要与我说?”


    苏和嘉品味到她话中的生疏,神色稍暗,抿唇额首。


    “好。”俞倾夭跟随他踏出院门,顾明霁立时顾不上那点羞赧,追了出来:“师姐!”


    只是谈话罢了,俞倾夭示意他回去,指向井边:“先前交代的训练继续,不要因为我不在而偷懒。”


    她从袖中捏出了一道符纸,指尖翻飞三两下便折叠成蝴蝶形状,渡了口灵气,纸蝴蝶立即活了过来,扇动着翅膀落到顾明霁肩上。


    “我会不时抽空看的。”


    “是,师姐。”顾明霁垂目,掩住眸中翻滚的暗色。


    待人走远了,他侧头伸手去捏肩上的纸蝴蝶,却被蝴蝶轻巧地绕开,一圈后落到他耳尖,正巧是方才俞倾夭碰过的地方。


    少年愣了愣,转身回到院中,捧起凉水泼到脸上,水滴顺着面具滑落。


    俞倾夭透过符咒看到此番场景,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眼睛稍稍眯了下。


    苏和嘉尽收眼底,方才按下的嫉妒之火再度燃起,心中五味杂陈,想的是不过分开片刻,就需用视听符去确认,顾明霁在她心中的分量比他预计的还要重。


    “夭夭,听说你向执事堂提请辞去了首席之位。”他故意重咳了下。


    俞倾夭闻声抬起头,见苏和嘉停下脚步,亦在与他有一臂距离的地方站住:“没错,我如今伤势未愈,确实不适合再担任首席。”


    “你的伤还没好吗?我送你的药可用完了?”苏和嘉担忧地追问。


    剜骨之伤岂能有那么快恢复?俞倾夭敷衍了两句,转开话题,不欲再谈。


    苏和嘉听她不似意气用事,放心了不少,当真不再追问,说起其他来。俞倾夭对此,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见怪不怪。


    他今日穿的还是青色的道袍,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除了宽袖上的两道不太明显的折纹。这对苏和嘉来说并不寻常。


    俞倾夭分神看多了两眼,耳畔响起了询问的声音:“你方才可有听我说话?”


    看她点了头,苏和嘉松开了拳头,尽量温和地开口:“男女有别,顾师弟已经不小了,你又与我有婚约在先,应该多注意些距离。”


    俞倾夭片刻后才疑惑地问道:“这便是你想与我说的话?”


    她似笑非笑地审视苏和嘉:“不知师兄和盛师妹又是如何相处的?我在教师弟习剑,听闻师兄近来也在教师妹习剑,该都十分顺利吧?”


    他和盛白音之事,即便俞倾夭没有刻意打听,也知道他们感情甚好。那日演武台时,盛白音还多次刻意偏头向她展示苏和嘉送的发钗。


    再者,盛飞光从来都十分看重苏和嘉,会让他当上门女婿可谓合情合理。


    俞倾夭本以为苏和嘉来找她,是商谈取消婚约,岂料他闻言大怒:“我和师妹清清白白,你不要听别人闲话,损了师妹名声!”


    相比澄清关系,竟是更担心盛白音的名誉受损。俞倾夭见着那两条皱褶蔓延得更开,不太在意地“哦”了声,双肩突然被揽住。


    苏和嘉把人拉近,让她看向自己,眼角发红:“夭夭,我们总归是要在一起的。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七夕之日,月上柳梢头,我在孤雪峰顶等你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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