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七皇子面色阴鸷,他急忙掀开帘子走出来,有些无奈的看着浮在马车顶的女子,伸出三根手指道:“朝阳,你误会了,当真不是我。”
楚华裳冷哼一声,冷冷地看着七皇子:“殿下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七皇子能委屈死,这还真不是他弄得。他四处寻找姜鸢的身影,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在他正要开口说出此事是姜鸢所为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道黑影从七皇子身上窜出来,直奔楚华裳而去。
楚华裳几乎下意识的用内力防御,然而这一次,这道黑影却视内力如无物,瞬间没入楚华裳体内。
“不……”
七皇子与楚华裳近在咫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肝胆俱裂,他伸出手想扶住对面的女子:“朝阳,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救了我啊,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楚华裳定定的看着七皇子,澎湃的内力压制着体内乱窜的蛊虫,气血翻涌间,喷出一口鲜血。
七皇子被喷了一脸,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眼珠发红,对算计了这一切的姜鸢越发憎恨:“姜鸢,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姜鸢躲在楚华裳的马车下面,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她就不信,楚华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七皇子暗算后,还能毫无芥蒂的嫁给他当皇后。
至于说七皇子会不会因此而杀了她?姜鸢根本不怕,七皇子不可能杀她的。她是毓嫔留下来的人,又与七皇子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七皇子最多罚的重一些,却不会有性命之忧。
在做一切之前,姜鸢就算计好了一切,并且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
然而姜鸢只算到七皇子不会对她出手,却忘记了这世间会为了楚华裳对她出手的,除了七皇子大有人在。
于是几乎就在七皇子喊出来的下一刻,谢无咎拎着长剑掠到楚华裳的马车前,一剑劈下,马车四分五裂,露出藏在底下的姜鸢。
谢无咎抬手挥出两道剑气,斩断姜鸢的手筋脚筋,转而目光森冷的看着七皇子:“七殿下如此深藏不漏,陛下若是知晓,定然十分欣慰。”
七皇子已经顾不得谢无咎话语里的威胁,他目眦欲裂的瞪着姜鸢:“快说,你到底对朝阳做了什么?”
姜鸢几乎要被四肢上的剧痛折磨的失了志,听到这话后竟然疯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殿下,这话难道不该问殿下自己吗?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东西是从殿下身上跑出来的,殿下如今这般问奴婢,是想让奴婢说些什么呢?”
七皇子看着姜鸢近乎疯魔的样子,恨不能一剑杀了她,但是现在还不能,他还不知姜鸢到底对朝阳做了什么。
另一边,楚华裳正在与体内的蛊虫作斗争,她虽然用内力封住了所有的筋脉与穴道,可惜并没有什么用,这只蛊竟然能无视内力,最终寄居在了她的心脏里。
这个认知让楚华裳面色阴冷沉郁,周身杀气四溢,朝着姜鸢掠去。
姜鸢本就时刻注意着楚华裳的反应,此时见她竟然不顾自己中了蛊也要过来杀了她,忍不住面色煞白,四肢并用的往后退。
然而下一刻,四肢上传来的剧烈刺痛让姜鸢失声尖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楚华裳一掌打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楚华裳在姜鸢身边落下,右手五指微张,地上散落的长剑顷刻间被她用内力吸附到手里。她剑指姜鸢的眉心:“要么解,要么死。”
她顿了顿,道:“这天下间,我若想杀一个人,没有人能拦得住,你要不要试一试?”
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差点把姜鸢的脑子冻僵,她眼神呆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长剑,好半天才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殿下的人,你若是杀了我,就再也没人能解开你的蛊!”
“呵。”
楚华裳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生平最恨两件事,第一我最恨有人骗我,第二,我最恨有人威胁我。”
姜鸢看着楚华裳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我,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解,这是我在毓嫔娘娘留下来的遗物中发现的,我只知道它叫情蛊……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
听到“情蛊”二字,七皇子面色骤变:“母蛊呢?你把母蛊弄哪儿啦?”
在场众人听着“情蛊”二字,纷纷变了脸色。当年陛下之所以派镇北大将军剿灭南疆,就是因为南疆圣女为了把陛下的兄长章怀太子留在身边,对章怀太子下了情蛊。
章怀太子在情蛊的控制下,被南疆圣女留在南疆十年之久。而这十年里,先帝与先皇后因为久久寻不到章怀太子的下落,抑郁而终,临死之前还拉着陛下的手让他一定要找到章怀太子。
先帝驾崩后,陛下的确找到了章怀太子。却是因为章怀太子骤然吐血昏迷,醒来后记起一切,暗中让人传信回来。
陛下收到章怀太子手书,震怒之下给镇北大将军下令,攻打南疆,迎回章怀太子。
然而南疆覆灭了,章怀太子也被永远的留在了南疆。原来南疆圣女发现章怀太子恢复记忆,要逃回大周,就把人关了起来,章怀太子自焚而亡。
也是因此,巫蛊之术成了大周禁术。
而现在,姜鸢说她对朝阳县主下了情蛊,那么母蛊呢?
“母蛊,母蛊在我……”姜鸢忍着剧痛朝着怀里摸去,结果却摸了个空,她脸上的表情瞬间空白:“不见了?母蛊不见了,我明明放在怀里的,瓶子,瓶子,我装在瓶子放在怀里的,我放在怀里的……”
七皇子闻言面色骤变,立刻吩咐道:“快找!”
众人闻言立刻开始掘地三尺的寻找起来。
战斗太过激烈,况且还有不知疲倦的尸傀袭击,寻找的过程十分艰难。
楚华裳看了眼众人,忽然飞身消失在山林之中。
谢无咎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离京之前,他收到陛下密旨,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朝阳县主。
很显然,这个一切包括了七皇子与所有人。
谢无咎从不问原因,他只知道听从陛下指令,陛下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楚华裳,那么他就不会让她一个人陷入险境。
至于“情蛊”,留下来的锦衣卫知道怎么联系他。
楚华裳和谢无咎的先后离开,让众人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终于有一个侍卫找到了,他从泥地里扣出几块碎片,有些不确定的问:“是这只瓶子吗?”
姜鸢看到碎片,忍不住失了神:“碎了?竟然碎了吗?母蛊呢,母蛊呢?”
说着,她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楚华裳还活着,那么母蛊必然是在某个人身上,而在场的这些人不是谢无咎带出来的锦衣卫,就是七皇子带来的亲卫,想到楚华裳很快就会无可救药的爱上这其中的一个,姜鸢再次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蝉阴着脸,抬手一剑划破了姜鸢的脖子:“既然不知道怎么解,那就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一道血剑撒落在地上,姜鸢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重来一次,自己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还没有看到殿下登上大位,她还没有当上殿下的皇后……
随着姜鸢的死,那些不知疲倦的尸傀跟着轰然倒地。
秋蝉冷眼看着七皇子道:“殿下好本事,今日之事,奴婢必定一字不漏告知我家侯爷。”
七皇子正看着姜鸢的尸体发愣,听到这话忍不住心头发苦。这次去北疆,还没到地方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得罪了宣平侯……最重要的是,朝阳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想怎么得不偿失。
山林里,楚华裳在一处山涧停下,在水边盘膝而坐。
谢无咎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溪流潺潺,顺着山涧而下。
纤细的女子坐在溪边,水蓝色的衣裙衬得她整个人如妖似仙,清冷逼人,摄人心魄。
谢无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朝阳县主楚华裳,当真是美得清冷出尘,偏又让人惊心动魄,便是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如今的东宫太子妃也不及她万分之一的风华。
楚华裳听到动静,微微侧脸看过来:“谢无咎?你来做什么?”
谢无咎看着楚华裳眯了眯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靠在一棵大树上。
楚华裳出神的看着夕阳铺满了水面,犹如撒了一层散碎的金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出声:“裴瑶当真人在北疆?”
谢无咎双眼黑沉:“……是。”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会传信让人留住她。”
楚华裳闻言笑了笑,“多谢。”
谢无咎没有吭声。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寂过后,楚华裳负手站在水边:“谢无咎,你帮我一个忙,若有一日,我果真被情蛊所控,你便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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