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又见仙长下山来 > 22、在下徐薇
    十七是妖怪,这冲击委实大了点。


    阿俏盯着那一盘小小豌豆,心中凄凉。


    徐薇将碟子推过去,“饿了?”


    她摇摇头:“十七师兄待我很好,救我多次。”


    “依附灵并不行恶,十七自然不是坏人。”


    阿俏抬头,就听徐薇温声道:“他已回清玉了。”


    她惊喜:“仙长没杀——”


    说到这儿她卡了一下,有点心虚。


    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薇纯善,若取人性命对方定然罪大恶极,如今十七没事,她倒先哭丧上了。


    不过依附灵常出现在亡灵诸多的地方,清玉宗百年间罕有人至……


    阿俏想到了天柱秘境,那是唯一有可能生养依附灵的地方。但秘境一直有人镇守,凭徐薇修为不可能让十七从眼皮子底下偷溜。


    或者……


    他有意让十七下山。


    刚放下的心再度悬起来,她俏瞧着徐薇那张沉静映雪的脸,背后直发冷:“仙长为何同我说这些?”


    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并非易事,有人声名在外,背里狼藉,也有人臭名昭著,实际内里璞玉浑金。


    单一个“善”字就有无数论调,更别提人心多变世事难料。


    但突逢异世,阿俏从没有一刻怀疑过徐薇的为人。紫薇尊者一生清朗,若这样还要遭受揣测非议,对他来说太不公了。


    茶水凉透,她还是倒了满满一杯,她害怕徐薇的回答与任何原书剧情有关。


    所以说人是种极矛盾的生物,深夜独闯南华寺,又在荣德面前强装大尾巴狼,哪一桩不是自寻死路。这会儿活菩萨坐在跟前,她倒开始哆嗦。


    眼看她就要将茶杯递到唇边,徐薇抬手一点,道:“茶已凉了。”


    他拎起白瓷小壶重新倒了一杯,这回出的茶水冒着温温热气,茶叶的清香溢出来。阿俏神经稍有松懈,放下杯子道谢。


    “合庄离城尚远,乘车马大概两日,但近日动荡,租借车马恐怕不易。”


    别提出城,这几天街头都没多少人敢出门溜达。阿俏心中还有顾虑,喝完茶把杯子放下,语气蔫蔫:“是。”


    徐薇看她萎得像霜打的茄子,略有无奈:“徐某并无所图,阿俏姑娘放心。”


    阿俏抬眼看他,不作声。


    徐薇:“中州有桑花期将近,是味药引,我下山为它。”


    有桑,阿俏似乎曾在书里见过。


    她犹豫地问:“仙长,身有不适?”


    徐薇浅笑:“旧疾而已。”


    鸿野之战的旧疾伴他一生,直至死前也没治好,据说经常呕血,吹不得风。


    阿俏该死地心软。


    她想,自己一个破落村庄的小乞丐,爬山都费劲,徐薇的确没有任何可图的,要说优点——她的头发质量很好,可以没事拽着玩儿。


    问题再度绕回来:她这人一无是处,徐薇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阿俏郁闷地想揪头发。


    不远处传来小二的招呼声:“两位仙长又来找人?”


    “前几日的李姑娘……”


    听声音有点耳熟,阿俏稍稍歪头,很快从屏风缝隙间瞧见三位蓝衣青年:嵇无双,与陆启陆明。


    夭寿了!


    她震惊。


    徐薇正抿茶,她连忙道:“玄水阁的修士来找我,仙长要不先避避?”


    徐薇一顿。


    阿俏解释:“玄水阁近日在查邪修的案子,您久未下山,应付起来恐怕要耽误些功夫。”


    万一有人认出紫薇尊者,不得炸开锅了?


    徐薇道:“无妨。”


    话音刚落,小二就领着嵇无双等人来了。


    见着阿俏,陆启要开口,却见一旁坐着位黛衣公子,只看衣着打扮还以为是十七,刚要问好,抬头看清脸,愣住半天没冒出声。


    嵇无双也皱起眉头。


    好一会儿,陆明抱剑:“李姑娘,多有叨扰。”


    真是好有自知之明,阿俏不情愿,看了徐薇一眼,起身问:“几位仙长何事?”


    陆启回过神:“是有关清玉宗的事……”


    说到这儿他表情为难地看向徐薇,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阿俏心情不太好,正好找个理由避开,却见徐薇端茶,淡淡地问:“清玉宗何事?”


    四人目光便齐齐看向他。


    阿俏:“这是……清玉的小师叔……也是为邪修一事下山……”


    徐薇抬眼。


    阿俏便无比清晰地从他眼里看出一分惊讶、两分沉思和七分笑意。


    好一个嗔笑并茂。


    好一个扇形统计图。


    徐薇:“在下徐薇。”


    阿俏意外,没想到拼命掩饰的身份被他这样直接地说了出来。


    再看向玄水阁几人,个个面色如常,只语气稍有恭敬:“原来是清玉宗的前辈,晚辈无状,冒犯了。”


    玄水阁年轻一代人才辈出,嵇无双更是年少金丹,时至今日几位的年纪都未满三十,认不出徐薇也在情理之中。


    阿俏缓过神,同三人坐下。


    得知一边坐着的是清玉前辈,陆启收敛不少,说话多有试探:“先前经李姑娘指点,我等前去元府,险生擒梁丘,还未向李姑娘道谢。”


    “哪里。”


    阿俏表面客气,心里暗道完蛋,她同情心发作时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徐薇面前被当众处刑。


    果然,陆启问:“李姑娘如何知道邪修藏身在元府府内?”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阿俏皮笑肉不笑:“只是在城中有所听闻,元府门客众多,名声在外。成芸姑娘与元公子又有婚约在身,失踪后元府却反应平平,不难猜。”


    嵇无双道:“事发当日,元府并不知道成姑娘遇害。”


    阿俏也道:“那便是我猜错了。”


    如此,敷衍的意味已经很明了。


    陆启陆明二人相视,陆启率先道:“那夜在元府,多亏二白前辈出手相助,不知眼下前辈身在何处。”


    阿俏皱眉。


    要么说她不喜欢修仙望族,一个个说话姿态居高临下,好似审理犯人。


    二白长老年纪少说一百多岁,又历经鸿野,论辈分他们该叫一声老祖才是。


    “我只是外山弟子,没资格过问长老行迹,”她淡声道,“听闻应玄阁老也出关了,怎么没见他人?”


    陆启陆明的脸色难看起来。


    活该,阿俏暗戳戳地在心里喊痛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看谁更不要脸。


    想着她偷偷瞥了眼徐薇,发现后者神色冷冷,瞧不出情绪,逐渐回过味来。


    这几个人是奔着宗门来的。


    可原书里清玉宗弟子并未与玄水阁修士有过直接接触……


    “前辈,”陆启看向徐薇,言辞恳切,“久闻清玉宗隐居避世,晚辈无意冒犯。只是邪修一事事关九州,干系重大,如今梁丘逃窜在外,更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徐薇问:“线索为何?”


    陆启哑了。


    自然不能直说,你门下这位攻击性十足的女弟子看起来就十分可疑。


    玄水阁名冠淮水第一宗门几十年,总不能落个在外仗势欺人的骂名。


    阿俏还在思索怎么快速斩断和这几位玄水弟子的孽缘,突然听见一声“阿俏”,循声发现竟是徐薇在叫她,“仙……”


    险些将“仙长”叫出口,她顿了一下:“师叔?”


    徐薇也一顿,咳了一声。


    这一咳,阿俏顿时心乱如麻。


    徐薇身有旧疾,书里一下山便遭难,鬼知道剧情崩塌到什么地步,万一旧疾发作,凭她那半吊子医术,只怕会在归西路上送他一程。


    “李绵言尽于此,”她起身赶客,“几位请回吧。”


    *


    嵇无双等人一走,阿俏立马倒了一杯热茶,紧张地问:“仙长可还好?”


    徐薇意外。


    她小声问:“是旧伤发作了吗?”


    徐薇浅笑:“不是。”


    阿俏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她这三脚猫大夫派不上用场,可谓幸好。


    “既要去中州,仙长还是快些动身。”以他的修为,想必不用太久。


    徐薇道不急,有桑花期一月有余,“方才几位修士似乎来者不善。”


    阿俏:“想必是我之前行事让他们误会了。”


    她将来淮阳城这段日子所见重头说了一遍,撇去寻找元极丹之事,略加修饰。


    之前在合庄,她找借口说体质殊异、夜有隐梦,徐薇信了,这回漏洞百出,恐怕瞒不过去。


    果然,徐薇听完,道:“南华寺既有邪修,你不该贸然前去。”


    “成芸姑娘失踪事有蹊跷,我便想去看看……”


    徐薇定定看她。


    阿俏被看得不自在,仿佛灵魂无所遁形,垂眸道:“我也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麻烦。”


    良久,徐薇叹了口气,叹得阿俏后背发凉,几乎要坐不住。


    好在徐薇看穿没拆穿,少顷问:“接下来你待如何?”


    阿俏捻着手心的一小块儿布料,道:“恐怕要躲着他们了。”


    玄水阁若盯上她,估计走哪儿跟哪儿,要是回合庄,还不知道会多生多少事来。


    她默默往徐薇那侧挪了挪,没碰着他的衣角,等徐薇看过来,小声问:“仙长,我能去小鸣山再借住段日子吗?”


    *


    入夜,梨台城无比寂静,深雾弥漫。


    自入春,各地邪祟作乱,城中百姓足不出户,家家门前挂着白石,窗户紧闭。


    若有小孩哭啼,不多时就会被大人捂嘴斥责,连着烛火都要吹灭。


    二白千里传音:“可有异样?”


    清玉宗,赤霞山。敏言盘坐在水镜前念叨:“你走快些,雾太大,什么也瞧不出。”


    水镜中赫然是梨台城场景,二白手中拎剑,背影缥缈。


    这水镜术法还是尊者教授二白的,比传音之术稍难些,开阵角度刁钻,在身后一丈高处。


    好在不会发光,否则大晚上百姓出门撞见个糟老头子在街上乱跑,身后还飘着顶灯笼,怕得活活吓死。


    走了许久也没瞧见活人,敏言变幻了朵白花插进一旁的小花瓶里,嫉妒道:“尊者给你传音,都说了什么?”


    “他说,阿俏姑娘无碍,”说起这个二白语气古怪,“那丫头,或许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去淮阳没见着她,看来也是尊者的意思。”敏言叹气,“尊者若有意,你翻遍整个九州也是白费功夫。”


    到这儿,他没再往下说了。


    二白“嗯”了一声,继续行路。


    眼瞧水镜里的雾气又浓了些,敏言皱眉,问:“梨台城附近有水?”


    “离水百里。”


    “那哪儿来这么大雾?”


    浓雾之下全城死寂,连房屋都瞧不太清。


    又行数十步,远处暗沉中忽而传来震颤声,层层雾气翻涌,血光闪烁、若隐若现。


    二白挽剑,警惕道:“有异样。”


    敏言凝神,“不知对方修为,你不能夜视,还是先退避为好。”


    话音刚落,二白已然转剑冲进了翻涌的浓雾里。


    “清玉宗人,焉有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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