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多雨的时候,今天也是一样,天空阴沉沉的,衬得路上的行人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样子,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下着,将远处的世界都氤氲成了一片。


    盛容坐在靠窗边的地方,撑着头看着外面的世界,盛容注意到了窗边地上的一个小水潭,虽然它是那么的普通,但盛容的视线却仿佛被吸引住了完全无法移开。


    盛容看见了一滴水珠落进水潭激起了层层涟漪。


    “滴答——”


    “你在做什么?”岑庐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盛容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地跳着。


    他只是太无聊了,岑庐现在不再躲着他了,但是他好像又在忙别的事情,整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中他们能见面的时间大概只有两三个小时,岑庐不在时盛容也无事可干,只能坐着发呆。


    岑庐体贴地在盛容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他的情绪。


    “你想出去吗?”岑庐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他早就来了,但是盛容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看着窗外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岑庐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一种盛容随时都会从他身边消失的错觉。


    “不想啊,只是觉得雨天很好看。”盛容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了一眼岑庐就继续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盛容不是在敷衍,他是真的觉得很好看,天灰蒙蒙的,但是被雨水浸湿的树叶却绿得像是一副油画。人间的一切对盛容来说都是新奇的,再普通不过的景象都能吸引他的视线。


    盛容专注时格外的乖巧,这样的盛容轻而易举地就激起了岑庐心中的阴暗面,好像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就算被欺负的狠了恐怕也只会躲在一边自己悄悄的抹眼泪。


    若不是亲眼看到,岑庐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盛容竟然会想要夺舍他。


    “我先去工作了。”岑庐逃也似地离开了,他完全对盛容没有抵抗力,为了避免自己做出什么变态的行为,岑庐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书桌上摆放的并不是一些办公用品,而是几张特殊的白纸,上面画着的轮廓看起来是个人。


    “您可以用纸人来暂时充当他的身体,为了加强您和他之间的联系,这个纸人最好是由您亲自动手做的,做完后我再帮您将那小鬼引入这纸人里。”那大师是这么说的,他将这几张纸递给了岑庐,“对了,这段时间您最好给他喂点您的血液,这样效果更好。”


    岑庐将这些话全都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


    岑庐并不擅长画画,但是对于这个即将成为盛容的身体的纸人,岑庐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的努力,他没什么高超的绘画技巧,但是却也依旧凭借着自己的严谨将这纸人画的有模有样。


    在制作这个纸人时岑庐甚至都不用找盛容的照片来参考,他曾仔细地凝视过盛容太多次了,盛容身上的每个细节,他的每个表情都能鲜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岑庐没有将纸人画得很大,只有一个巴掌的大小,正好可以捧在手上塞在兜里,到时候他不管去哪里都可以将盛容带在自己的身边,只要他不同意,那么谁都不能从他的身边将盛容带走。


    虽然纸人都还没做好,但是岑庐早就脑补了一大堆未来的美好生活了。


    盛容有了新的身体,那就不会再想着夺舍他了,他也可以当作不知道这件事,这样他们两个人都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太美好了。


    岑庐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周身的气场也柔和了下来,一副陷入爱河的昏头样。


    “呀!这纸人……”看到了岑庐递过来的小纸人,大师忍不住惊叹。


    岑庐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想在这个关头出现什么问题。


    见岑庐一副严肃不喜的表情,大师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补充:“这纸人可真精致!我还从没见过做得这么用心的呢。其实只要有个大致的形状就可以了。”


    这纸人的确让大师很意外,它虽然不大,但是不论是轮廓还是其中的各种细节都十分精致,可见是废了一番工夫的。


    岑庐听了这话也不觉得自己的精力浪费了,反而心中莫名有些自豪,看吧,其他人都没有他这么用心。


    大师将纸人摆在了面前的桌上,紧闭着眼念了一串听不懂的法诀,而后双手眼花缭乱地变换着姿势,最后让岑庐割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纸人上。


    鲜血在白纸上扩散开来,接着红色渐渐地消失了,在这个过程中扁平的纸人缓缓地变得立体起来,一个缩小版的盛容就这么出现在了岑庐的面前。


    大师先一步离开了,岑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和盛容的相处。


    盛容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的巨大,就连平日里一只手可以拿起的水杯也比他高一点,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沮丧地低下了头。


    盛容此时正站在桌子上,岑庐看着眼前小巧精致的盛容忍不住将脸贴到了盛容的面前,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喜欢将头埋到小猫咪的肚子里去吸。


    一看到岑庐这丝毫不惊讶的样子,盛容就知道了一定是他在搞鬼,生气地对着岑庐要求道:“快把我变回去!”


    盛容的容貌精致,眉眼看起来就像是画出来的,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体是纸人,他的皮肤过分的苍白,显露出了一丝诡异的阴森感,但是当他凶巴巴地控诉岑庐时,脸上都变得红扑扑的,那阴森感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只让人觉得可爱得紧。


    岑庐轻轻地将盛容捧到了手心中,这个高度对与现在的盛容来说有点太高了,他怕自己会掉下去,只能死死地抱住岑庐的手指。


    “我要生气了!”盛容不敢往下看,闭着眼睛虚张声势的大喊,“岑庐!”


    岑庐的胸腔震动,不可自抑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一阵委屈瞬间溢上了盛容的心头,突然变小就算了,岑庐竟然还嘲笑他……


    盛容深深地低着头不再说话,岑庐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盛容放回到了桌子上,他伸出手指轻柔地抬起了盛容的脸,看到盛容泛红的眼眶以及脸颊上还挂着的小珍珠,岑庐心口一紧,慌乱不已,手忙脚乱地给盛容擦着眼泪,一边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坏了,我不该吓你的……”


    太幼稚了,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明明盛容都表现出不情愿了,他怎么会不听呢……岑庐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后悔。


    “哼!”盛容偏头不看岑庐,他觉得自己因为恐高而哭太丢脸了,现在岑庐道歉了他也不想理他。


    岑庐接下去就一直将盛容带在了自己的身边,盛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岑庐的挂件。


    “你去开会为什么要把我带上?”盛容一脸不可置信,坐在桌上抱着茶杯不松手,他才不想陪着岑庐去开会呢。


    岑庐每次开会都要好几个小时,如果他也去的话,那么这几个小时里他就只能躲在岑庐的口袋里,那也太无聊了,而且会议的内容总是冗长又无聊,盛容对此抗拒的很。


    岑庐也料想到了盛容会拒绝,他低垂着眉眼,语气失落道:“我只是想时时刻刻见到你,我只有你一个好朋友,不过容容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的……”


    岑庐嘴上说着没有关系,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失魂落魄的,嘴角扯出的笑意都很勉强,活像是遇到了负心汉的样子。


    盛容有些犹豫了,他好像真的没有见过岑庐和别人交往,没想到他人缘竟然这么差的吗?


    其实岑庐哪里是人缘差,多的是人想要接近他和他交好,但是岑庐却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明明是自己看不上别人,但是现在到岑庐的嘴里却变成了自己没有朋友。


    “那好吧……我只陪你这一次哦。”盛容最终还是看在岑庐可怜的份上同意了。


    岑庐内心喟叹,容容真是太容易心软了,像他这样的性格,恐怕不管谁在他的面前示弱一下,他就会傻乎乎的上钩了吧。


    开会时岑庐并没有把盛容放进口袋里,而是将他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这样他可以到处走动,也不至于太无聊。


    现在的盛容小小的一团,在腿上走动时总是会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岑庐忍着这奇怪的感觉没有阻止盛容,盛容对一切都无知无觉,在岑庐的腿上跑来跑去玩的开心至极。


    盛容忽然就觉得陪岑庐开会也不是什么坏事,在其他人都认真工作心惊胆战的时候,他却可以轻松自在地玩耍,这种对比带来的反差感让盛容有些小小的着迷。


    这次会议上大家都注意到了岑庐的异常,以往岑庐总是板着一张脸,光是眼神就能吓退一堆人,但是今天岑庐竟然意外的好说话,而且他好像还走神了,总是低头不知在看些什么,而且还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笑容。


    会议结束时盛容也已经趴在岑庐的腿上睡着了。


    岑庐小心翼翼地将盛容捧在了手心,柔软的黑发顺服地贴在了盛容的脸上,也许是睡得不太安稳,盛容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他就这么放松地安逸地躺在自己的手中,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其他人的阻隔。


    岑庐静静地看了盛容很久,他想到了睡美人,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盛容的唇上,如果亲他一下他会醒来吗?


    不过……盛容现在这个大小似乎不太适合做这些。


    岑庐苦恼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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