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松田阵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黑泽居高临下地看他,沐浴在霓虹灯里的脸照样很冷淡。
“你是不知道巡逻的时候吃东西违规?”
“还是我逼你了?”
黑泽当然没逼迫,充其量只是问了句“吃吗?”但就因为是“他”。
阵平低下头,眼里的火苗一点点燃起来。他双手握拳,声音嘶哑:“抱歉,教官。是我的问题。”
他没听到回答,却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黑泽已经走远了,身影高挑而孤傲,仿佛专门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设个局让他入。
而他甚至连“考核没通过会怎么样”都忘了问。
真是太丢脸了。
阵平正在自怨自艾,忽然远方传来说话声,透过喧嚣的人群,明明声音不大,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个人说:“还站着干嘛?考核不通过就能偷懒吗?赶紧跟我走。”
阵平猛地抬头,眼底倒映着忽明忽暗的光。他快跑几步过去,看自己和黑泽的距离越缩越短。
耳边呼啸的风把刚才那些感慨都吹散了,反而催生出点点喜悦。
黑泽没等他,自顾自往前走,笃定他会跟上来似的。
阵平小心翼翼地落后一步。
警校等级森严,即使在外面,学生也永远不能越过老师。
但这样就好,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黑泽无意识抿成条线的薄唇和眨眼时微微颤抖的睫毛。
松田出乎意料地发现,黑泽的睫毛竟然又长又密,毛茸茸的,如果用掌心去碰,应该会有点痒。
他不自觉看了好久,直到黑泽停下脚步,神情不悦地转头:“就算你一直盯着我,也不会让你过的。”
松田愣了下才明白黑泽在说什么。
他完全没想这回事,原来黑泽教官也有估计错误的时候。
他咬了下嘴里的软肉抑制嘴角上扬,一本正经地说:“教官,我保证好好听你指挥,洗心革面。”
黑泽的浴衣袖口很大,阵平看到从里面露出的一截手臂,左边腕上还绑着绷带,层层叠叠的,把下面的伤口掩饰得很好。
到底是谁伤了他呢?
研二还是景光?
阵平思索着,莫名开始嫉妒。
*
黑泽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给他。除了鲜花、金鱼,当然还有身为罪魁祸首的棉花糖。
松田不喜欢吃甜,但食物不能浪费,只好低着头苦哈哈地啃。
他偶尔能感觉黑泽的目光落在脸上,但他现在的模样太狼狈,实在不敢抬头看。
不知道自己落在对方眼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终于走到伊达航负责的片区,还没靠近,就听到对方热火朝天的叫卖声:“新鲜出炉的海鲜炒面,现炒现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松田眼里掠过诧异,班长怎么开始做这个了?
他刚想上前一探究竟,黑泽抢先一步拦住去路,递来几张钞票:“等会儿你来付钱。”
“哦哦,好的。”
阵平知道黑泽是多受这儿的群众爱戴,如果他来付,恐怕没人会收。
伊达摊位前围观的人很多,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黑泽不喜欢挤,抱着胳膊在远处观望。松田费了好大劲才到里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没想到警校的孩子还会炒面,闻起来挺香。”
“是啊,不知道和老板比咋样?等会儿我得买来尝尝。”
听着这些话,空气里的味道又实在美妙,油在滚烫的铁板上滋滋作响,哪儿哪儿都让松田垂涎欲滴。
但他还记得巡逻时不能吃东西,不知道考核没过,规定还作不作数。
他期冀地朝后望去,吵闹的人群发现不远处的黑泽,本想叫嚷,对方却用食指轻点嘴唇,示意他们安静。
所谓“突击检查”不就强调个“突击”吗?
松田恶作剧地笑笑,已经等不及看班长受惊的样子。
他安分地跑回去跟着黑泽排队,好半会儿总算轮到了。
伊达航毫无准备地抬头,看清黑泽那张熟悉的冷脸,手里的铲子顿时掉到铁板上,语无伦次道:“教、教官。”
阵平在旁边抿着嘴偷笑。他原以为黑泽会质问班长怎么“不务正业”在这里炒面,但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给我来一份。”接着又转头看他“你吃吗?”
“啊,我,我就不用了。教官您慢慢享用就好。”
但钱还是阵平来付,看上去像是他在请客。
伊达航在两人的注视下操作,松田眼尖地发现对方的手都有些抖,尤其是在倒酱油的时候。黑泽拧了下眉,等豪华海鲜炒面出炉,又给阵平拿了双筷子。
他朝阵平抬抬下巴。阵平哪儿敢先动,诚惶诚恐推脱了几次,黑泽才夹起一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
黑泽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即使在路边摊站着也不慌不忙。
他等面上的热气散去些才慢慢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都不发出声音。
“好吃吗?”伊达航期待地问。
隔了几秒,黑泽等食物完全咽下才点点头说:“不错。”
僸⒉傳
松田诧异地挑了挑眉,印象里黑泽从没直白地夸过谁,就算当时他在医院成功拆弹也没有。
他看着班长掩不住高兴的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黑泽把装炒面的盘子递过来些,示意松田动筷。
松田明明被香味勾得两眼发直,还是倔强地摇摇头:“我不吃。”
黑泽了然地看他一眼说:“反正考核没过,吃不吃都一样。”
听到两人对话的伊达震惊地打量松田,松田的脸腾地红了,自暴自弃地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塞,被烫得直吐舌头。
不仅烫还很咸。
班长那一手抖的,果然酱油倒太多了。
原来黑泽口味这么重吗?
黑泽没提伊达擅离职守的事,只是叮嘱他别忘了任务。
说话间,铁板烧的摊主满头大汗地回来,对着伊达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大叔我估计是下午吃的纳豆变质了,闹了会儿肚子。现在应该好了。”
伊达摘下包头的毛巾,大剌剌朝摊主笑:“没事儿没事儿。不过天气热了,是得注意饮食安全。我就代劳了一会儿,没让您的客人减少就好。”
不仅如此,因为刚才黑泽的评价,排队点单的人更多了。
伊达说完,把之前整齐叠放在椅子上的警服重新展开穿好,细心抚平上面的褶皱,对黑泽、阵平还有摊主敬了个礼说:“那我就继续去巡逻啦。”
*
离开伊达航管辖的区域,黑泽径直走向自动贩卖机。他投了几枚硬币,买两瓶冰水,把其中一瓶递给阵平,自己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
“咕嘟—”
在阵平耳畔稍纵即逝的响声是和刚才吃炒面时截然不同的爽快。
他不由停下拧瓶盖的动作注视黑泽。
黑泽的皮肤苍白,脖颈长而纤细,微微仰起的时候很像骄傲的天鹅。
阵平看着那滚动的喉结,暗自咽下口唾沫,为了转移精力,故意夸张地叫了声:“啊,果然黑泽教官也觉得很咸吧?”
黑泽用余光瞥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欲盖弥彰。
但阵平还硬着头皮:“那教官为什么不告诉班长?万一其他客人也被他咸到了……”
“如果这是他的正常水平,之前买的客人自然会说。可见他只是被我看着,所以发挥失常。”
松田先是一愣,而后禁不住咧嘴笑开:“原来教官知道大家都怕你啊?”
黑泽漫不经心,把喝光的水瓶捏扁扔进垃圾桶:“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阵平估计会嗤之以鼻。
但黑泽的说服力就有目共睹,只是他突然想问问“训练上的事你什么都知道,那别的呢?”
他攥紧了瓶子,忍耐喉咙里的痒意。突如其来的一阵晚风,把黑泽手腕上的绷带吹开了些。它慢条斯理地垂下来,在空中自顾自晃悠,像是舞动的精灵,又像悬崖上悬挂的藤蔓。
阵平想念起花园里的那只橘猫,虽然曾经剑拔弩张,这会儿倒显得不可或缺。
如果那小家伙在,就能不经意地扯掉绷带,让他看看下面到底藏着黑泽和谁的秘密。
那东西飘啊飘的,像眼前的人撩拨阵平的心扉,就当他快要忍不住伸手时,身旁的黑泽冷声说:“走了。”
“噢,好吧。”
阵平如梦初醒,泄愤似地把手里的塑料瓶捏扁,还没喝完的水一下飙出来溅在脸上。他慌忙地用手擦了擦,心想—
自己在黑泽眼里的样子一定很滑稽。
*
伊达航的辖区和景光还有降谷的比邻。走到分岔路口,黑泽选择向左。
阵平好奇地问:“不先去看降谷的吗?”
明明降谷的距离更近。
黑泽头也不回地说:“他用不着我操心。”
这句话的本意是降谷作为波本,在组织这种危险的地方都混得风生水起,普通的巡逻对他当然不在话下。
但在阵平听来就是对降谷无比的信任。他心里酸溜溜的:“说得也对,毕竟人家是综合Top嘛。”
黑泽置若罔闻,两人走向景光的那片区。
景光和降谷同被分到了便衣组,所谓“便衣”就是不穿警服,如果区域内没有矛盾还好,一旦有,便衣的威慑力要远远低于穿警服的。
而景光不巧地撞上这种情况。
黑泽和阵平赶到时,两个醉汉正在斗殴。景光在一旁竭力劝阻,但醉得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的人怎么会听?
两人站在电线杆后权当隐蔽,看景光掏出警官证在醉汉们面前一亮,掷地有声地说:
“我是警察,请你们立刻住手。”
打成一团的醉汉停下来眯眼看看面前的重影,很是安静了一瞬。就在景光松一口气时,其中一个忽然仰天大笑:“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还能是警察?那老子特么就是上帝!”
说着,刚才还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竟同仇敌忾,一齐向景光攻了过来。
“……”
景光赶忙躲闪。
说实话,单凭实力这俩醉汉就算联手也完全不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景光的对手。
但他们是“群众”而景光是“警察”。
警察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群众动手。
所以景光只能左避右让,两个醉汉神志不清,没察觉他的隐忍,反倒因多次攻击失败恼羞成怒,出手愈发凶狠。
景光一个反应不及,右眼重重挨了一拳。
他踉跄了下倒在地上,醉汉轻蔑地朝他淬口唾沫:“不说是警察吗?弱鸡。”
一旁的阵平看不过眼,正准备冲上去帮忙,黑泽冷冰冰地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阵平当然知道不能这么做,他愤愤地咬了咬后槽牙:“那怎么办?”
黑泽绕到他身后走了几步,忽然拍拍他的腰说:“这东西不错。”
夏天的警服衬衫很薄,能无障碍地传递对方的体温和触感。
黑泽的手拍上来的时候,阵平腰后的肌肉瞬间硬了。他反射性地低头查看自己,悄悄长舒口气。
好在那地方还很安静。
“还在磨蹭什么?你的朋友快被打死了。”
“!”
阵平赶忙收回思绪,拿着手铐三两步冲上去。
景光看到他来,暗自松了口气,等看清那泛着银光的环形金属又脸色骤变:
“手铐不能随便用啊!”
“为什么不能?黑泽教官都同意了的。”
景光一愣,这才顺着阵平的视线发现藏在电线杆后的黑泽。
说“藏”也不确切,对方只是抱着胳膊站在那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也不知道黑泽来了多久,又看到多少。
景光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衣服,脸控制不住地红了。
真没用啊。
“喂,你在神游些什么!”不远处的阵平气鼓鼓嚷道。
景光立刻重新冲上去。
两人合力制服了醉汉,用时不超过一分钟。
他们各自用手铐把醉汉和电线杆拴在一起,任由对方骂骂咧咧像斗败的狗。
黑泽这才趿着木屐慢悠悠走过来。
“喂,你是他们的老大吗?警察怎么了,警察还不是靠我们纳税人的钱活?告诉你们,赶紧把老子放开,否则老子明天就去投诉你们,让你们成为警界的耻辱。”
身为公务人员,最怕民众的举报和投诉。
阵平和景光的脸色俱是一变。
黑泽却笑眯眯地弯下腰,一把揪住叫嚣醉汉的头发,迫使对方惨叫着抬头:
“投诉是吗?可以啊。”他边说边掏出手机展示上面的照片,“我刚刚也正好拍到两位英勇地袭警。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警局走一趟。”
他又问身后的阵平和景光:“你们谁记得袭警要受到什么处罚?”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报出法条。
黑泽看着面前醉汉如菜的脸色,贴心地问:“需要我帮你们写下我的警员编号吗?”
“……不、不用。是我们的过错。请您务必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醉汉们嘴里连连求饶,阵平怀疑要不是他们这会儿被铐着,会直接跪下来给黑泽磕头。
但这种处理方式真是一个警察会做的吗?
料理完两个孬货,黑泽把视线投向景光,语气嘲讽地问:“怎么,你是不会用手铐,还需要我帮你补课是吗?”
景光看他边问边抬左手把腕上的绷带缠得更紧,莫名口干舌燥,脑海里跃入些有的没的,尽是现在不该回忆的画面。
好半会儿,他才在黑泽冰冷的逼视下尴尬地摇头:“下次我会好好用的,手铐。”
虽然严厉地批评了景光一顿,黑泽还是到临近的超市买来熟鸡蛋,让他敷在受伤的眼睛上。
景光被直勾勾盯着,又不想回避视线显得自己胆怯,只好鼓足勇气通过仅剩的左眼打量面前的黑泽。
黑泽身材消瘦,浴衣穿在身上难免有些松垮。他的领口敞开,露出大片白瓷般的皮肤,呼吸时,精致的锁骨会微微起伏。
景光观察了会儿,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这股热从内而外,不仅胸口,连掌心都滚烫得几乎把鸡蛋煮熟了。
黑泽随手拢了拢衣服,移开视线:“食物不要浪费,等会儿……”
他话没说完,身后的阵平蓦地怪叫一声:“啊教官,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还有别的地方要巡吧?”
景光见阵平对自己挤眉弄眼,根本摸不着头脑,只是对黑泽要走的事恋恋不舍。
黑泽面无表情地瞪阵平一眼,刚要走又回过头说:
“记住,不要试图改变动物的习性。”
“?”
目送黑泽和阵平离开后,景光把鸡蛋揣进兜里,急匆匆回到拷着两名醉汉的电线杆,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儿。
他环顾四周,见那只贡献了珍贵液体的大黄狗正摇着尾巴得意地往远处走。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听着醉汉们后悔不已的哀嚎,景光勾了勾唇笑了。
*
另一边的黑泽从刚才开始就不跟阵平说话了。阵平看着他的背影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跑两步冲上去拦住对方。
“教官,我错了。我不该提醒景光的。”
黑泽撩起眼皮看阵平一眼:“你倒是大度,如果全班就你一个巡逻考核没过怎么办?”
听到这话,阵平倒好奇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什么形象。
他耸耸肩赌气地说:“我没教官想的这么小心眼。”
黑泽嗤笑一声:“心眼不小,就不会觉得我要骗诸伏景光吃东西。另外,也不知道是谁到现在不跟萩原研二说话。”
“!”
阵平心跳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黑泽。
他单方面和研二闹别扭的时长不超过半天,黑泽教官又忙着接待家属,居然也能发现。
“是因为我管辖的区域离研二的很远?”
“不然呢?按你和萩原平时的关系,恨不得管一片区才好吧。”
这次巡逻的地区是学生们自己选的,按老鬼头的话说,也是他“开恩”的一种体现。
阵平抿抿唇不说话。
黑泽却很了然:“觉得是萩原抢了你的机会?”
“没有。”阵平不假思索地回答。
如果要怪,也该怪眼前的男人。
好端端的,在花园里抓什么猫,表面看起来很镇定,又隐约透出苦恼,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帮忙。
“嗯?”黑泽慵懒地冒了声鼻音,目不转睛地审视他,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阵平其实知道,比起别人更该责怪自己。
是自己对黑泽教官抱着不该有的心思,才会在抓猫时放松警惕,让对方有机可趁。
他深吸口气:“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低估教官的能力,觉得你降不住猫。别说是猫,哪怕人你都……”
阵平说着,想到刚才的醉汉、班长和景光。
眼前的男人好像总有办法,让糟糕的局面化险为夷。
相比之下,自己远远不够。
阵平还在懊恼,忽然听到一声轻笑:“看来你对我怨念很深。”
没有!
阵平下意识否认,抬起头却撞进黑泽橄榄绿的眼眸,来不及看清里面的情绪,对方已经走了,才缠好的绷带又垂下来,随风摇摆,一伸手就能抓到。
但他不敢,至少现在不敢,只能目光灼灼地盯着黑泽的背影。
他也想光明正大地碰对方的腰,用手掌测量是不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细,那么容易搂。
阵平想着,觉得自己很硬。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研二所在的地方。
*
无论什么时候,萩原都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他的身旁总不孤单,这会儿也是,围绕着许多穿和服的可爱姑娘。
她们举着手机,害羞地问能不能拥有萩原的联系方式。
萩原笑得和善,掌心虚空地搂她们肩膀,充满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我还在执勤呢。”
“那执勤之后就可以了吗?”
“这个啊~其实我的手机还在教官那里,就算加了各位也没法发消息呢。”
“欸?好讨厌的教官。”
话音落下,萩原偷偷舒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黑泽慢慢朝这边走来。
“!”
该不会刚才的话都被对方听到了吧?
他赶忙端正神色,恭敬地叫了声:“黑泽教官。”
女孩子们本来颇为遗憾,一见搭讪对象的教官不苟言笑,很严肃的样子,下意识就立正站好。
黑泽把手里的鲜花分给她们,无视萩原求饶的脸色说:“警校规定,每周学员能用一次手机,周末还能回所以你们今天加了他,没多久就能联系。”
听到这里,女孩子们哪儿还能不懂萩原的拒绝。但她们讨厌拐弯抹角,更喜欢直接。于是不约而同地转头对萩原说:
“你这个人怎么黏黏糊糊的?”
“警察不应该做什么都干净利落吗?”
“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也找不到男朋友!”
“……”
她们拿着花愤愤地走了,留萩原一个人啼笑皆非。
他注意到黑泽望过来的视线,明明耳尖都红了,还若无其事地耸耸肩:
“这下别说她们,恐怕连她们的亲朋好友都不会正眼瞧我了。你要不要考虑牺牲下自己,补偿我的桃花啊,黑泽教官?”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身影目光沉沉地从黑泽背后走出。
正是他闹别扭的挚友松田阵平。
嘿哟,这下更解释不清了。
第22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萩原的话让阵平的心跳慢了半拍。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光从语气就能听出对方有几分真情假意。
恐怕研二和自己一样,对面前的男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咬了下嘴里的软肉,却听黑泽说:“恭喜你获得今天拆弹比赛的第一,想要什么奖励?”
“!”
黑泽居然也会给别人奖励?
忽略内心泛起的酸泡,阵平又看到研二眼里星星点点的喜悦,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这时好友仿佛才想起他,尴尬地摸摸鼻子:“小阵平怎么也在这儿?”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黑泽抢先一步道:“松田在巡逻的时候吃了我给的东西,这算违规吗?”
萩原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一怔。好半会儿微红的脸庞透露些许迟疑:“这……”
“如果我说你觉得不通过,我就会把他的平时分全部扣完呢?”
“什么!”
萩原和阵平不约而同倒吸口冷气。
对于每个警校生来说,平时分都至关重要。别说全部扣光就是低于基准线,都有可能无法毕业。
萩原越过黑泽的肩膀看到好友求救的眼神,他不假思索地说:“教官心地善良,应该是怕阵平肚子饿才给东西吃吧。不能算违规。”
黑泽不置可否又转头问阵平:“你刚才也看到他和女生们搭讪,你觉得他能通过考核吗?”
“你的回答同样会决定他的命运。”
如果是老鬼头说这句话,阵平或许会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面前的黑泽完全有可能做这种事。
虽然他现在对研二有些别扭,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不可能让对方因此断了前程。
阵平抿了下唇:“我没看到Hagi搭讪,只看到他费心拒绝。”
黑泽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几秒,绷成条线的薄唇缓缓勾成微笑:“非常好。”
“?”
阵平震惊地看着这幕,忽然茅塞顿开—
难道黑泽教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修复他们的关系?
如果能扛得住强压而为对方着想,区区的拆弹比赛和推荐名额好像就不足挂齿。
黑泽却直接进入下个话题,看着萩原问:“假设你的面前有一个寻衅的醉汉,你会怎么做?”
萩原想了想:“如果劝阻无效,我应该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对方。”
虽然答案有些激进,阵平并不觉得意外,因为Hagi温柔的表面下藏着颗果敢的心,该出手时就出手。除了面对感情—
就像那些女生说的,Hagi已经不止一次把人惹哭了。
“听起来不错。”黑泽看着萩原脸上绽放笑容话锋一转,“但你考虑过后续的工作吗?”
“后续的工作?”
黑泽问身后的阵平:“告诉我逮捕之后要填哪些文件。”
被cue的阵平赶忙集中精神,大脑飞速运转。
他报了几项,譬如移送书、受害情况说明表、前科对照表等,一时半会儿仿佛看不见头。
黑泽打断道:“好了,妨害公务不是轻罪。要填写的文件至少也有15项。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吗?”
萩原脸上的笑容骤然隐去,面容严肃地摇了摇头。
黑泽又毫无征兆地拍阵平的后背,推他一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让他重现刚才在景光那里的处理方式吗?
阵平点点头,习惯性往腰间一摸,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铐还和那个醉汉以及电线杆拴在一起。
他面露难色,黑泽视而不见,反倒是研二抢先一步掏出手铐递过来:“用我的吧!”
“不用这么麻烦。”黑泽说,“既然手铐在你这儿,就由你来铐吧。”
虽说是面对醉汉的演练,但实际对象毕竟是自己的好友,萩原不可能下什么狠手,而是有商有量地完成。
没想到黑泽严厉呵斥:“松田,你现在是个寻衅的醉汉,确定要这么配合警察吗?”
“还有萩原,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在黑泽的催促下,他们卯足劲缠斗一番,等对方满意早已经汗流浃背。
片刻后,萩原看着被拴在电线杆旁浑身不自在的阵平,忙不迭转过头对黑泽说:“教官,我已经掌握了制服醉汉的要领,下次一定会好好实践。我们能把阵平放开了吗?”
黑泽置若罔闻上前,像对真正的醉汉那般弯下腰。
阵平看着蓦然凑近的脸,心跳狂飙,下意识把头后退一点。
黑泽当然没拽他的头发,而是用微曲的食指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好啊,既然你们为了友情可以忽视规定,那两个人的平时分都清零好了。”
话音落下,黑泽毫不犹豫甩开阵平的脸,转身离去。
阵平顿时愣住,好半会儿,直到对方的身影几乎走出视野才发觉原来是他自作多情—
自始至终,黑泽都没有想过要帮忙修复他和研二之间的关系。
他急得剧烈挣扎,手铐顷刻间在腕上留下红痕。
“Hagi!”
萩原隔空扔来钥匙,转身又去追黑泽。
阵平三下五除二解开手铐,以平生最快速度跑过去伸开双臂拦在黑泽面前:
“教官,Hagi是拆弹比赛的第一名。你说过可以有个奖励。既然你没提限制,能不能对刚才的事一笔勾销。”
黑泽居高临下,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那你呢?平时分清零,被退学也没关系吗?”
“黑泽教官!请你再考虑……”
阵平挡住想替他说情的研二,沉一口气:“只要你信守对Hagi的承诺,我可以退学。”
黑泽笑了笑,上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总算意识到自己不如萩原了吗?”
阵平愤愤地咬牙,明明对方穿浴衣的身段那么多情,吐出的话却冷漠得不行。
他看黑泽慢条斯理地把绷带从自己手里抽出,这才察觉是刚刚两人离得太近,他下意识握拳时把对方的东西一起收了进来。
原来真正抓住TA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样还不够。
光抓住不够。
他要让这东西成为束缚对方的茧,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觊觎。
遗留在手里的绷带还剩最后一截,松田猛地拽了下,又在黑泽诧异的注视中慢慢松开。
一旁的萩原还想说话,他却一马当先离去。
萩原当然不相信黑泽会开除这么好的苗子,否则为什么要煞费苦心?
他目送好友的背影,沉着脸走到对方身旁:“教官,就算是性格很好的我被利用也是会生气的。”
黑泽淡漠地瞥他一眼走了,脑内的系统却莫名兴奋起来:“根据我的预测,离你被反复爆炒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你不如先预测下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
落在最后的萩原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阵平的话里对他多有维护,但身为青梅竹马,萩原能轻易察觉对方对他的敌意。
这股敌意不是因为他抢了拆弹比赛的第一,更像是求偶期的雄性对竞争对手一视同仁的排斥。
如果是前者倒还好处理,后者的话就……
他面色如常地追着阵平跑上去,刚几步,一辆超跑急速地穿越小摊,从面前驶过。
他脸色骤变,拽住阵平的胳膊说:“我们得赶快拦下那辆车!”
“怎么了?”
“那辆车的底盘有问题,速度继续这么快很容易翻的。”
两人立刻朝最近的摩托跑去。
身后的黑泽机敏地环顾四周,不一会儿,朝和他们截然不同的阴暗巷口走去。
许久未见的伏特加和赤井秀一正等在那里。
第23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降谷零的辖区风平浪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家庭、情侣、朋友和同学。他们脸上洋溢着类似的笑容,在各个摊位前流连忘返。
有幸目睹这幕的降谷在心里暗自决定,要不惜一切守护。
忽然,不远处传来孩童的啼哭声。
他神色一凛,赶忙跑过去,发现是一对母子。
不足五岁的孩子看中了套圈摊位上摆在正中间的等人高灰色毛绒熊,闹着要妈妈帮忙拿。
套圈本来就是有一定难度的活动,不是人人擅长。妈妈尝试了几十次都无功而返,正要劝说孩子离开,谁想到孩子竟嘴巴一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势单力薄的妈妈顿时没了主意,低着头露出无措的表情。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意料中的责难并未出现,第一个人走出来付钱拿了套圈帮忙。
接着是第二、第三个……
他们中有戴粗金链子的花臂大汉、两鬓斑白的老人和头戴耳机穿着朋克的少女等等。
人人都以为套熊是很容易的事,毕竟目标这么大。
但现实给了大家一记沉重的耳光,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铩羽而归,套毛绒熊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任务。
他们问摊位老板“怎么会这样”?这个约五十岁的男人笑容憨厚而无奈:
“俺只是正常把熊放在那儿而已,要是擅自挪动位置给孩子套着了,没法给之前的客人交代啊。”
听到这话,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大。人们哑口无言,因为在这个社会上遵守规则也是很重要的事。
他们只得默默祈祷着有一位“英雄”能够降临。
降谷在人群里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他付费拿了十个圆环,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像在靶场上瞄准靶子似地调整动作。
大家被他专业的架势唬住了,下意识屏息期待。
“啪”的一声,第一个环直接错过毛绒熊落地,别说套中连碰都没碰到。
“什么啊!”围观的人中发出嘘声,“原来是个假把式,比之前的还不如呢!”
“就是啊,亏他装得这么像,样子也长得和别人不一样。”
降谷零受到的这些苛责是之前的顾客没有的,大家因为他的准备动作擅自期待,希望落空后连长相都成了被诟病的部分。
但降谷丝毫没露出气馁的表情,这些他早就习惯了。
接着是第二个环,比上次稍好些,堪堪擦过熊的右耳,让耳朵晃了晃。
“我不懂他为什么瞄准耳朵?耳朵比鼻子小多了,瞄准鼻子不好吗?”
“对,我刚上去的时候也准备套耳朵来着,但太难了。还是鼻子有点希望。”
人群中虽然多是不赞同的声音,站在一旁的老板却微微变了脸色。
很快来到第三环,降谷零运用手腕的巧劲“嗖”地让圆环飞出。只见那环像是跳华尔兹的娴熟舞者,从空中平缓滑过,精准地落到毛绒熊的右耳上。
“!”
正在这时,一阵晚风吹过。
大家看着圆环在熊耳上晃悠两下,摇摇欲坠,连那哭泣的小孩都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圆环。
又过了会儿,那环终于恋恋不舍地停止晃动,牢牢地圈在熊耳上。
“……”
“天哪,他做到了!真是太棒了!”
“好厉害,我要单方面认定他为‘套环’的究极王者!”
面对大家雷鸣般的掌声,降谷零面不改色,就像对待诋毁时一样。
他走到老板跟前伸手要拿毛绒熊,谁知刚才还笑容可掬的男人竟急吼吼伸出只手:
“欸,等等。我这只可是正版,您多少给点吧……”
降谷对上男人的眼睛灿然一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如果您不同意,我只能起哄。大家看您用100个圆环都没套到这只熊会怎么想呢?”
故意让熊坐着而非躺着,本就是让游戏难度急剧增加的不公平策略。
接着,大家都看到那个斤斤计较的男人颓废地放下阻拦的手,任由降谷抱着巨大的毛绒熊走了。
“欸,他跟老板说了啥呀?”
“谁知道,但我觉得他好厉害。应该说‘人不可貌相’吗?”
降谷抱着毛绒熊来到这对母子面前,小男孩圆溜溜的杏眼眨呀眨,迫不及待地朝他伸出手。
降谷笑了笑,贴心地蹲下和孩子说:“要记得和帮助过你的人道谢噢,尤其是你的妈妈。以后我们好好沟通,好不好?光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小男子汉~”
他说着,朝男孩伸出拳头。男孩怯生生的,在妈妈的鼓励下也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
一大一小,一棕一白的两只拳头抵在一起,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温馨。
“谢谢大哥哥。”孩子奶声奶气地说。
直到降谷走了很远,那位母亲还对着他的方向深深鞠躬,大家的目光也还聚集在他的背上。
*
降谷零口袋里的无线电不断传出说话声,他拿出一听都是些无聊的讨论。
之所以“无聊”是因为话题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他们的教官,黑泽阵。
“欸,黑泽教官去你那儿了吗?”
“还没,干嘛。”
“他穿了件藏青色的浴衣,超风流超好看!我没忍住问他能不能合影,你猜他怎么说?”
“他罚你明天跑30圈?”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他居然同意了,还说‘下不为例’。呜呜呜,希望黑泽教官每天都像今天一样善解人意。”
降谷认出说话的两人管辖的区域和他呈一条直线,而且他处于正中间。
但为什么……
他正想着,无线电里再次传来声音:”欸,Top你在吗Top,黑泽教官应该也去你那儿了吧?他给你出了什么考题啊?能不能透露下让我准备准备。”
降谷眉头一皱,懊恼的怒火从心中燃起,他对着无线电说:“教官给这个,不是让你们用来闲聊或者作弊的。”
一片意料中的沉默,唯独兹拉兹拉的杂音还在耳边回荡。
降谷抿了抿唇,把无线电收回口袋时,听到不知是谁飞快地嘀咕了句:“有病吧,上纲上线的,真不讨人喜欢。”
“……”
降谷置若罔闻,看着面前热闹的灯火,心透出一点点凉意。
其实对方说得没错,他确实不讨人喜欢,至少—
不被黑泽喜欢。
*
赤井那家伙临时改了接头地点,从巷口换到祭典台附近的小山坡上。
琴酒赶到那里,还没站稳伏特加就殷勤地迎上来,叫了他声“大哥”。
“嗯。”
听见动静的赤井慢吞吞转身,戏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倒没想过能看见黑泽教官这副打扮。”他拿起放在栏杆上的咖啡罐仰头一饮而尽,突出的喉结伴着吞咽上下起伏。
“咕嘟。”
然后,他捏扁罐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慢条斯理地评价道:“还挺适合你的。”
琴酒的眉皱得能压死几只苍蝇。
“不想被我割掉舌头的话,就说正事。”
“好吧。”赤井无所谓地耸耸肩,瞬间端正脸色,“那我们就来讲讲你最关心的沼田宇的下落好了。”
听到这话,琴酒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进米花中央医院检查的事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查到。而且,凭他对组织的了解也坚信,对方大费周章地试图偷天换日,当然不会把真正的顶尖脑科专家一杀了事。
“是为了做什么实验?”
“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沼田这件案子的后续‘那位’好像直接交给了朗姆处理。我周二月会的时候会试试能不能调他的行车记录仪。”
赤井是从前段时间的会议上通过Boss似是而非的口吻来判断的,加上朗姆神出鬼没的特性,要想跟踪,每月的月会是最佳时机。
琴酒默不作声地点头,赤井等了会儿没等到该有的“关怀”,装腔作势地埋怨:“黑泽警官,我好歹是为了你的事劳心费力,你一点感谢都没有吗?”
琴酒斜眼睨他嗤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赤井秀一。无利可图的事你可从来不做。”
赤井秀的甘于奉献从不体现在对组织或是他个人,而是面对可恶的FBI时。琴酒盘算着,或许他身体上的缺陷和脑科也分不开关系。
尽管如此,猜测的范围也太大。
现在,他在明,赤井的弱势在暗,这种反差的局面让琴酒觉得不爽。
他捏了捏手指,听对方说:“好了,我的情报已经分享完毕,你这边呢?”
“我在帮一个人完成心愿,如果成功,我们就会知道心愿达成后到底能不能直接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哇哦~不愧是黑泽警官,办事就是利落。”赤井夸张地赞叹,脸上一副欠扁的表情。
黑泽看他这样,很难忍住想揍一顿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行,毕竟他们明面上是盟友,他需要对方来探听关于组织的情报。
于是另一种冲动涌上来,是烟瘾。
实际上他对烟没到成瘾的地步,对任何事物都是一样。因为成瘾代表一种沉溺,一种受人以柄的愚蠢。
一直关注着琴酒的伏特加很快看出他的需求,三两步走过来从西装内侧袋里掏出他常抽的那种,恭敬地弹开打火机为他点燃。
琴酒配合低头的时候,眉眼凌厉但漂亮,还有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温和。
赤井想起那日在天台,对方冒着生命危险给伏特加松绑,瘦削的背影像风筝,随时都会落在地上,但又很顽强,一步步稳健地踩在钢丝上,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
赤井喜欢这种微妙的反差感。
他舔了舔唇,故意揶揄:“怎么平时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
伏特加后背一僵,即使戴着墨镜也能察觉他的不甘愿。
但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做听话的小弟,不能反抗,一反抗就会遭到电击。
思索间他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转头朝赤井走去。
赤井却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烟,略过伏特加径直走向黑泽。他看着自己在黑泽眼中愈发清晰的倒影,笑着问对方:“借个火,不介意吧?”
像他预料的那样,黑泽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并没有躲。于是,赤井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低下头故意把脆弱的脖颈暴露给对方,狭长的眼眸自下而上亵渎似地打量。
彼此的烟毫无缝隙地抵在一起,明灭的火焰就像两颗靠得很近却不安分的心。
隔了会儿,赤井和黑泽并肩,一边吸了口烟一边目光悠远地俯瞰山坡下面的隧道,轻声说:
“放心,我不会为难伏特加的。”
他知道,身旁的男人把为数不多的温情都留给了自己的这位下属。
*
另一边,松田和萩原一人骑着辆摩托拼命追赶超跑。他们不断地按响喇叭,前面的司机却像听不见似地越开越快。
摩托的速度到底比不上这种顶级跑车,很快他们就被甩在身后,看着跑车扬长而去,两人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好在他们还有别的准备。
*
附近收到消息的景光和伊达赶来支援。他们在隧道前设置路障,准备用临检的名义拦下那辆底盘有问题的超跑。
不一会儿,传闻中的车裹挟着喧嚣的风疾驰过来。两人互相对视点了点头,像课堂上学到的那样挥舞起手里的指示灯。
车主果然像松田他们说的那样,并不合作。他们毫不畏惧,直接走上去用身体阻拦,对方的速度这才慢下,直到完全停住。
两人暗松口气,景光上前礼貌地敲敲驾驶座的车窗说:“不好意思,今天商店街举办夏日祭,为了防止大家饮酒驾驶,请您出示证件并下车接受酒精检测。”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只要车主下车就告知对方的底盘有问题,并可以帮助检查。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车主都没有摇下车窗,急促的呼吸声却依旧透过玻璃传出来。
伊达和景光的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难道不仅车有问题,人也有?
这次换了伊达上场,他走到车边沉下语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当两人决定对方再不合作就采取强制措施时,忽然车内传来开门的动静。
伊达见状神情稍缓,赶忙松开扒拉车窗的手,没想到“砰”地一声车门再次关上锁死,对方以最快的速度踩下油门。
“!”
“嗖”的一声,伊达只觉这辆车像阵疾风擦着自己的身体经过,要不是景光眼疾手快拽他一把,他一定会狼狈地摔倒在地,受伤严重。
短短几秒,跑车带着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消失在隧道。
“车呢?”
恰好赶到的阵平和研二急匆匆问。
“没拦住,跑了。”
几人飞快地沟通完情况,决定以穿警服的班长和研二留守隧道口,景光和阵平骑着摩托追进去。
*
两人驶了段距离到中间位置,看见那辆跑车横在路边,似乎经历过一些碰擦,车侧有细小的刮痕。
他们停下摩托靠近查看,敲了敲窗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是昏过去了吧?”
两人神色一紧,赶忙环顾四周找寻能够用来砸窗的石头。
忽然,松田阵平的鼻子动了动,疑惑地问景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景光也跟着嗅了嗅,夏日祭的前几天连着下雨,隧道里又闷又热,还混合着昆虫尸体的腐烂味。他只觉得无比难闻,却摸不准松田说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回头定睛一看,是因为距离较远姗姗来迟的降谷零。
零跑得满头大汗,来不及喘气劈头盖脸地问:“现在什么情况?”
景光道:“我们怀疑车主昏迷了,得赶紧把车打开。还有,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
零疑惑的尾音还在隧道上空飘荡,越过景光的肩膀却发现地上陡然多出的一片湿润。
“你们快看!”
阵平顺着零的指引跑过去,俯身随手揩了点放在鼻尖轻嗅,他回过头神情异常严肃:“是汽油。”
说话间,一簇橘红色火苗猛地从后备箱窜出,距离油箱位置仅分毫只差!
众人脸色骤变,赶忙上前扑火,但着火点不止一处,根本无济于事。
降谷零道:“不行,得赶快把车开出去。否则—”
他没说下去,但大家都听懂了。
他们只拦了一个口,如果车在隧道里起火,那么从另一个口进来的车辆也会跟着遭殃,整条道将变成比炼狱更可怕的存在!
但怎么才能在车主昏迷的情况下顺利破窗?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停靠在一旁的摩托。
“我来!/交给我。”
降谷看看面前的景光和阵平,扯扯嘴笑道:
“相比我,群众会更相信你们的引导。”
他们三人虽同是警察,但松田阵平穿着警服,诸伏景光又长得秀气乖巧,相比之下降谷零只是那个一直被人质疑的“异类”。
松田抿了抿唇没有推辞:“OK,我载你。”
*
隧道里,两辆摩托车并排,其中一辆前后坐着松田和降谷。
松田握紧车把手,头也不回地问:“准备好了吗?”
“早就等不及了。”
松田嗤了声,身体前倾猛地踩下踏板,经过一段时间加速,摩托车像飞了起来,并在跑车的副驾驶座窗旁速度达到最快。
“准备,跳!”他对身后的降谷零大声叫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降谷零看准时机,一个飞跃加挂臂,他死死地抓住窗户上沿,把浑身力气集中到腿上干脆地踹向玻璃。
“咔嚓。”玻璃应声碎裂,别说是降谷零,就是飞快经过跑车的阵平和景光二人脸上都划出不少细小的口子。
他们骑着摩托把好友甩在身后,不用回头都能闻到飘过来的滚滚浓烟。
“Zero他会没事的,对吧?”景光冒着被烟呛到的危险问。
“当然,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前面等着。”
不管多久都会等的。
*
另一边,跳进车内的降谷零果然发现车主头歪在一边不省人事。
他飞快地摸了摸对方的颈动脉确保人还活着,就强硬地弯腰搬开那只还虚空踩着油门的脚。
降谷转动钥匙打了一次火,引擎没能成功启动,后方的焦味却越来越重。
怎么回事?
难道是刚才不小心撞哪儿了?
降谷来得迟,情况又紧急,他甚至来不及检查这辆车都有哪些故障,只好硬着头皮再试一遍。
还好上天保佑,这次车艰难地动了起来,但也意味着他面临的危险越来越大—
因为启动中的车更容易发生爆燃。
降谷没有闲暇担心自己,只一味地想着要把车尽快开出隧道。
成股的冷汗顺着额头滑落,瞬间又在滚烫的环境中蒸腾挥发。
他狠狠地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忽略那随时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每跑一步都默默对自己说:“很快了,很快了。出口就在那里,他们会在出口等我。”
忽然,一辆货车打着双闪闯入视野。
降谷被吓了一跳,在对方刺耳的喇叭声中急忙猛打方向盘避让,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车壁擦过。
他不禁呼出口气,被车内渐渐弥漫的浓烟呛到,抬起被刺激出泪花的眼睛,总算看到出口透来的些微光亮……
*
琴酒还在山丘上被赤井拖着讨论怎么拿到朗姆的行车记录仪。
他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以前在组织执行任务怎么没看出这家伙小心谨慎,事无巨细都要确定?
他不耐烦地吸了口烟,低头俯瞰,忽然察觉山下的隧道有些异常。
空气里仿佛有股烟雾缭绕,出口处还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他眉头一皱,把口袋里的无线电音量调到最大,正好听见里面传出焦急的通知声:
“请所有靠近祭典台的教官和警校生立刻到隧道南、北两口维持秩序,禁止任何车辆进入隧道,里面发生火情。再通知一遍。”
“啧。”
琴酒虽然对手底下这帮未来条子的命不是很在乎,但毕竟学校发了通知,不尽快赶过去容易惹人怀疑。
他正要下山,被身旁的赤井毫无征兆拽住。
“车里的那个是组织今晚的目标,完不成的话我很难交差。”赤井冷着脸说。
琴酒面无表情瞥他一眼,蓦地勾唇笑了,用一种轻佻的口吻说:“So what?”
他甩开赤井的手,利落地转身……
*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隧道口的光亮总算变得清晰。
降谷零甚至能看见好友对他挥手的身影,狂跳的心脏在这刻慢慢恢复平静,他正要松开油门,倏地感觉座椅下方异常地震动,还来不及反应—
“砰”的一声!
“!”
*
隧道入口的防控由其他同学接手,班长和研二也赶到了出口处,他们几人拿着灭火器严正以待,已经渐渐能从浓烟中辨认出跑车的形状。
景光激动地朝降谷挥舞手臂,眼看车离出口仅一步之遥,身旁的研二敏锐地发现异常。
“不对!快散开!”
可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硕大的底盘从跑车下方脱落,炸弹般风驰电掣朝几人飞来!
短短数秒根本来不及反应。
景光、研二、阵平和阿航被飞溅的汽车零件击中,纷纷倒地不起。
最后时刻,降谷依旧死命踩着刹车,车在巨大惯性的作用下撞断栏杆,堪堪停下,他本人却被故障的座椅连着安全带从自动开启的天窗弹飞出去!
“Zero!”见到这幕的景光惊恐大喊,他们被沉重的零部件以高速击中,一时半会儿连起身都困难。
从空中飞落的瞬间,降谷反射性地单手抓住面前断了一截的防护栏。
但他很清楚,自己完全坚持不了多久。
因为车尾的火灾,车内一直很热,他的掌心争先恐后地出汗,滑到不行。
他感觉五指的抓力越来越弱,身体下坠的趋势不再可挡。
难道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
降谷有些事不关己地想,他听说人死前大脑会自动怀念重要的人。
汗水顺着刘海滴落到眼眶酸涩难当,降谷模糊的视野里仿佛又出现那个戴着眼镜穿白大褂的身影,接着画面一转,到他和景光最初相识的场景。
那时他们都还很小,景光不肯说话,总是独自呆着。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一种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孤独,所以冒着被嘲笑长相的危险主动和对方攀谈,就这样渐渐成为朋友,连报考警校都在一起。
然后,降谷想起了警校的同学,班长、松田、研二甚至还有刀子嘴豆腐心的老鬼头。
他感觉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最后的最后总算想到那个人。
那个拥有如阳光般耀眼金发的男人,明明对方的长相也“不同寻常”,但为什么萦绕在身旁的却都是赞誉和欣赏?
噢,降谷这才明白之所以自己对黑泽多有关注,是因为两人的处境相似又截然不同。
他可以不被所有人喜欢,唯独黑泽不行。
黑泽是他遇到过的人中最强的存在,期冀被对方喜欢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如果有机会,他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是我不够优秀?还是因为我的长相?
他隐隐觉得对方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种。
到底为什么?
降谷嘲讽地勾了勾唇,猜想自己恐怕永远没办法问了。
他的体力即将耗尽,就在手从栏杆脱落的一刹那—
忽然,那只骨节分明苍白的手牢牢拽住他的手腕。
黑泽的脸背着光看不清楚,对他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嘲讽:
“巴不得赶快去死,是吗?”
第24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黑泽?”
人在危机时刻会下意识叫出藏在心底的名字。
对降谷来说,比起高高在上的“教官”,他更希望对方是和自己平等的存在。
琴酒却因为这个称呼狠狠皱眉,用几乎让降谷胳膊脱臼的力气拽了拽他。
降谷倒吸口冷气,琴酒置若罔闻。
但要想托起一个身体完全悬空的成年男子谈何容易?
就算琴酒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
眼见降谷的指尖顺着他手腕的绷带一点点下滑,琴酒“啧”了声,果断掏出腰间的手铐把两人的手栓在一起。
“咔嚓。”
金属独特的冰冷质感让降谷打个哆嗦,因为缺氧出走的神智暂时回归。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当然不想从这里摔下去粉身碎骨,但更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尤其是黑泽。
对方是那么优秀的警察,优秀到让他都不禁被吸引。
琴酒嗤了声:“别误会,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我的履历留下任何污点。”
琴酒是个对自我要求很高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要力争最好。以前做杀手是这样。现在做……条子也是。
降谷一下听出对方话里的嫌弃,无名怒火从胸口窜起。
他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反而泄愤似地把指甲更深地抠进对方肉里。
他仿佛听到一声闷哼,却错过了黑泽在强光中那蒙着层纱的脸上稍纵即逝的笑容。
被跑车零件重击的警校生们总算缓过神,勉强撑起身体跑向栏杆,但有一个身影比他们更快。
*
柯南向来对周围的事物保持警觉,所以很快就捕捉到无线电里所谓的“紧急通知”。
他拖着小兰和醉醺醺的小五郎跑到隧道口,一眼看见满是狼藉的现场—
灭了火仍冒着烟,辨不清本来面目的跑车、散落一地的零件和不同程度受伤的警校生们。
但他最在意的果然还是栏杆旁半蹲着的那个身影。
柯南三两步跑过去,途中还不不忘维持自己的角色,奶声奶气地叫道:“黑泽警官,我来帮你了。”
琴酒听觉敏锐,头也不回地低吼:“小鬼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说话间柯南跑到身旁,探头看见只有一只手臂和琴酒相连的降谷零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和紧随其后的小兰还有小五郎一起帮忙把人拖了上来。
降谷一到安全地带,小五郎就像头力竭的老黄牛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真是累死我了……”
小兰无奈地看着自己满脸通红的爸爸:“都让你别喝这么多酒了。”
降谷没休整多久,鞠躬和几人道谢。他小心翼翼不让手腕的动作过大,因为这样就可以—
“既然安全了,那这东西也该摘下来了吧~”柯南指着他和琴酒腕上的手铐一派天真地说。
降谷飞快皱下眉,察觉黑泽望过来的目光,慌乱得连心跳都慢了半拍。
“啊,你说得对。”
黑泽不置一词,低头在口袋里寻找钥匙,因为手被铐着,姿势有些别扭。
降谷见状赶忙道:“黑泽教官,我来吧。”
琴酒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来?然后再故意把钥匙弄丢吗?”
“什么?”降谷呼吸一滞。
他确实有过类似想法,因为这么大的事故搜查一课早晚都会来,只要到时候让对方帮下忙就好了。
但黑泽怎么会知道?
他黝黑的脸透出一点点红晕,连耳尖都不能幸免,却还梗着脖子嘴硬:“我没想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诬赖我?”
“凭我了解你,降谷零。”
琴酒还在组织时,曾和代号波本的降谷搭档过几次。他们互看不顺眼,有时他“不小心”出言讽刺。不管多迟,对方都会找准时机返还。
实在是一只睚眦必报的毒蝎—
还是说只对他如此?
琴酒没兴趣知道,微微抬起下巴,挑剔的目光掠过一旁跃跃欲试的男孩、醉得直打哈欠的名侦探,定格在穿校服的少女身上。
“你来。”他一锤定音道。
明明是请求,语气却更像命令。
琴酒深知刚才救波本时,真正派上用场的只有这个少女。虽然看起来纤细,力气却很大。
可惜是侦探家的女儿,否则挖到组织也不错。
他正想着,脑内的系统蓦地咋咋呼呼叫起来:“什么组织!你应该想的是人家念警校不错。”
琴酒嗤了声。
小兰还以为大名鼎鼎的警官是对自己不满,赶忙上前道了声“抱歉”弯腰在琴酒的口袋摸起来。
她首先摸出的是一盒抽过几支的万宝路。
“原来黑泽警官也喜欢抽这种啊?”她干巴巴笑问。
小兰对烟并没有研究,只不过是看降谷和黑泽间气氛紧张,故意缓和罢了。
黑泽漫不经心瞥了眼说:“我不喜欢,麻烦你待会儿一起扔了吧。”
“啊?”
小兰敏锐地察觉黑泽身上的气压比刚才更低,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利落地找到了钥匙。
她准备解手铐时,伊达等人也过来了—
他们本想跑到栏杆边救降谷,见有人捷足先登,降谷又安然无恙后立马转身去给急救队帮忙。
他们顺着打开的天窗把急救的人送进跑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昏迷多时的车主抬了出来。
景光先是仔细看了看好友,确保他没什么严重的伤,正松口气时,目光却不经意扫到两人腕上的手铐。
他脸色微变,班长大剌剌道:“我还是头回看到两个警察铐在一起。教官能想到这种方法,说明手铐用得很溜啊!”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纷纷露出微妙的神色。
唯独松田不着痕迹地观察。忽然他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表情沉郁,眉毛皱得能压死几只苍蝇。
小兰被迫在众人的注视下解手铐。
她不明白本来应该是件寻常事,为什么大家要像在争夺领地目光如炬?害得她手铐没解开,却在炎热的夏夜出了身冷汗,连旁边的柯南都发现异常,担忧地问她:“小兰姐姐你没事吧?”
“嗯,我、我挺好的。”
又试了好几秒,她才听到“咔嚓”一声,随着手铐落地,小兰禁不住呼出口浊气。
老天爷,助人为乐可真难啊!
这时目暮警官也和佐藤、高木等几个人一起走过来。他忙不迭地跟黑泽握手,一副“大恩大德就不再说”的表情。
他们紧锣密鼓地跟在场的每个警校生录口供。
降谷先做完了。他静静走到注视着隧道口的黑泽身后,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一阵,直到黑泽背着手转过头,挑了挑眉问:“怎么,你很空吗?”
“我……”他本想跟黑泽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但看着对方冷淡的眉眼,却鬼使神差问出那句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哪怕听到这话,黑泽脸上也没有半点惊讶。
他飞快地勾了下唇:“降谷同学,哪条法律规定教官一定要喜欢自己的学生?”
降谷哑口无言。
但为什么是他?
降谷能感觉到,黑泽对松田、景光、研二都很用心,唯独对他有一股怎么也消弭不了的深刻敌意。
这公平吗?
他明明已经是全校第一了啊!
降谷张了张没能问出“为什么”。
黑泽见状道:“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执勤,夏日祭还没结束。”
“……”
降谷垂头丧气走了几步,又听到黑泽在背后叫他。
他一下回过头,敞亮的灯光照耀眼里星星点点的期望。
“等等,把诸伏景光一起带走。”
越过黑泽的肩膀,降谷看见不远处的媒体扛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
“怎么还站着不动?这么想出名吗?”
降谷缩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拼命咬着嘴里的软肉才强迫自己摇了摇头:“不,我会照做的教官。”
只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这是我欠你的。
*
紧接着,松田阵平也录完口供。他绕过黑泽,被出其不意地叫住。
“你去哪儿?”
“回去执勤。”他面无表情地说。
黑泽冷笑:“都快被开除了,还这么热心?”
“对,我要尽自己的职责到最后一刻。”
他不等黑泽同意就自顾自离开。过了会儿身后的脚步声不急不缓跟上来,松田飞快地勾唇笑了下,转过头却装得一脸不耐烦:“你过来干什么,黑泽教官?”
“看看你这次巡逻能不能及格。”
*
等急救人员帮被救出的跑车车主清理完面部凝固的血迹,大家才惊讶地发现对方竟是被誉为“最受欢迎议员”的藏本真知。
藏本现年27岁,至今的经历可谓波澜壮阔。
他5岁童星出道,演了多部脍炙人口的作品,甚至还曾有和那位知名女星温亚德跨国合作的机会。
但藏本选择进入东都大学金融系进行深造,大学毕业后,又宣布从演艺圈隐退,进军政界。
到底是为什么让这个早早见惯了纸醉金迷的男人不仅危险驾驶还涉嫌非法使用药物?
听到消息的媒体立刻把注意力从黑泽和警校生转到藏本身上。
山坡上的赤井神情淡漠地注视着疯狂的媒体和招架不住的目暮。
他把手里的烟徐徐吸到最后一口,碾灭火星扔进垃圾桶。
身后的伏特加忽然问:“你该不会是为了救这个男人,故意和大哥在这儿接头吧?”
他的语气中全无恭敬,赤井也不在意,笑着转过头,英俊的容貌藏在夜色中。
“你在想什么?我可是组织的干部。”
说完,赤井拢了拢宽大的衣领,把手机收回口袋,背上包,率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山。
伏特加注视他的背影,暗自呢喃:
“哪怕你失了忆,果然还是……吗?”
*
略施小计获得和黑泽独处机会的阵平变得很严谨,事事都遵照巡逻该有的规则,就算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在食物摊位前驻足一秒。
终于黑泽主动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去洗手间,帮我拿下手机。”
阵平努力保持严肃的表情点点头。
等在洗手间门口的时候,有好几对情侣路过,向着同一个地方走去。
他们说:“快快,今年的花火大会就要开始了!你听过那个传说吗?一起在商店街看过烟火的情侣会一直在一起。”
松田并不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迷信”,却还是下意识舔了舔唇,眼巴巴地望着门口。
这时他握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屏幕自动亮起。
他发誓不是故意要看的,但那条信息还是映入了眼帘,上面写着:
【未知号码:黑泽警官,谢谢你。如约让松田不能参加拆弹比赛。】
*
另一边,赶回辖区的降谷零在人群中和一个背着包,穿藏青色浴衣的男人擦身而过。
“……”
他反射性地回头,定定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远去—
这个男人身上有万宝路的味道,浴衣就像黑泽的那件外套一样,并不完全合适。
第25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这条消息是……什么意思?
松田阵平内心剧震,偏偏黑泽去而复返的脚步声临近,他赶忙后退一步把自己融入拥挤的人潮,掏出手机记录发信者的号码,又按灭屏幕,争分夺秒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做完这一切时,黑泽正好走到眼前。
他伸手拽阵平一把,表情严肃:“你是引导别人的,别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迷路的小孩。”
“……”
要是往常,阵平一定会羞愧得面红耳赤。但现在他只是沉默地归还了手机。
黑泽瞥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商店街夏日祭的重头戏—花火大会就快开始了。
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来,朝同一个地方赶。
主干道霎时就被堵塞,松田联系了管理这块辖区的同学,得到的回复是还滞留在跑车燃烧事故的现场。他便主动担当起疏导的责任,一手拿喇叭一手挥舞指示灯。
但人实在太多了,又喧闹,任凭他喊破嗓子也没得到回应。
“如果是黑泽教官,这时候会怎么做?”
类似念头刚从脑海闪过就被阵平狠狠掐灭。
他要自己解决!
阵平联合周边的商家重新布置了路障,把人流强行分为三条队伍,又爬上附近的私家车顶居高临下拿着喇叭喊。
他朝下望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变得小了。
明明刚才还对他视若无睹,这会儿却都眼巴巴地抬着头看他—
连黑泽教官也一样。
阵平忽然醒悟,这就是对方平时的视角。
不仅因为傲人的身高,还因为和学生间身份的格差。
“格差”。
他看着对方云淡风轻的脸又想起那条信息,捏紧了手里的喇叭第一次率先别过头去—
他不要让自己的视线做黑泽的追随者和俘虏。
这样不行。
*
因为阵平的引导,现场的人群总算恢复了秩序。管理辖区的同学也回来了,跑得满头大汗连连对他道歉:“松田对不起啊,做笔录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阵平看同学脸上被跑车零部件划出的口子还凝着血,摇摇头把随身携带的手帕递过去:“快擦一擦,别吓到大他们是来享受时光的。”
话音落下,同学肉眼可见地愣住。
“怎么了?”阵平疑惑地问。
“噢,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和黑泽教官很像。他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阵平抿了下唇,若无其事地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别板着张脸,会吓到来这里玩的群众’。”
不知为什么,阵平的心里涌上股恶意,想要诋毁黑泽的恶意,所以他不屑地撇撇嘴角笑说:
“但黑泽才是那个经常板着张死人脸的,对吧~”
阵平刚说完就看到同学盯着他身后,惊恐地叫了句:
“黑、黑泽教官。”
“!”
阵平吓得心跳一顿,连脖颈后的汗毛都不自禁竖起来。
他等了几秒,意料之中的责骂并没有降临,黑泽只是平静地对他说了声:“走吧。”
于是,阵平回过头看对方离开的身影,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子萎靡起来。
好讨厌。
好讨厌。
*
主干道上的人还是很多,为了赶时间黑泽带松田阵平熟练地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
阵平不用问就知道他一定把商店街复杂的地图都记在了心里—
黑泽阵在工作方面的能力总是有目共睹。
但是好讨厌,对方无论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的样子。
终于在又穿进一条阴暗的巷子时,他忍不住在背后叫住黑泽:“你刚才听到了吧?”
“听到什么?你叫我死人脸吗?”黑泽头也不回地说,“你有评价的自由,我不能干涉。”
“……那你手机里的信息呢?你认为自己有干涉我选择职业的权利?”
黑泽这才停下脚步,转过头似笑非笑:“你终于问了,比我预想的要久一点。”
这句不知是称赞还是讽刺的话一下点燃了阵平胸口的怒火。
他猛冲上去,以一个专业的拳击手的姿势挥拳。
可拳头刚出去就被黑泽单手握住。
“我说过了,你该改改自己的习惯。偶尔也要用右手开始攻击。”
被喜欢的人毫不忌讳地指出弱点,阵平恼羞成怒,攻击得更加拼命。
他用力从黑泽手里抽出拳头,下一秒抬脚冲着对方的膝盖狠狠踢过去。
几次三番,黑泽被缠得烦了,眼里也涌起怒意,就当他要着手反击时—
忽然,身体里传来阵熟悉的麻痹。
是电击!
“你是不是有病?”他咬牙切齿地对脑内的系统说。
系统理直气壮:“你们这样要打到什么时候?得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谈。”
听到这话,饶是平时素养很好的黑泽都想破口大骂。
可没能习惯电击的身体却在墙壁前僵住,松田阵平察觉了他的异常,挥舞到面前的拳头蓦地停顿,然后转移方向,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拆掉黑泽手腕上的绷带。
绷带掉在地上,那精心掩藏的伤口就大白于人间。
阵平一眼就看出这玩意儿是怎么造成的,他把自己曾经被手铐铐住的右手覆上去,红痕和黑泽已经结痂的伤口严丝合缝地重合。
阵平低着头肩膀耸动,发出一阵闷笑。
他捡起地上的绷带用警校学到的缠犯人的方式绑住黑泽的手腕,又打了两个死结,最后附到对方耳边说:
“教官这么强,是谁能让你自愿戴上手铐。诸伏景光还是萩原研二?”
连说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松田都用了全名。
黑泽冷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啊对,你今晚还为了救降谷零用手铐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了。”
“只有我。”
“教官,只有我。你对我不如对他们上心。”
黑泽扯开嘴角讽刺地笑了下,又看松田阵平挑开他外套的拉链,然后碾碾手指在鼻下嗅了嗅,皱着眉嫌弃地说:“万宝路,我爸以前也抽。我最讨厌这个味道。”
“你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把我放开。”
阵平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浑圆,脸上怒意尽显。他低吼道:“你为什么要联合别人故意不让我参加拆弹比赛?我查过了,原来每届比赛之后爆处组都会来选人。”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你父亲一蹶不振,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不觉得……”
“砰!”
阵平的拳头贴着黑泽的脸砸到旁边的砖块,在上面留下浅浅的凹痕。他一下缩短自己和黑泽的距离,几乎整个贴到对方身上,愤恨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说:
“那也不是你用这种方式干涉我的理由!”
黑泽面不改色地和阵平对视,长而密的睫毛仿佛划过对方充斥怒气的脸:“如果我说你会因此丧命呢?”
阵平怔了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会因此死掉。”
这太奇怪了,黑泽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像古希腊那种能够预言别人命运的神。
明明是很滑稽的场面,阵平却没笑而是认真地思考几秒后说:“如果我选择了这条路,当然会考虑清楚。哪怕就像你说的,会因此丧命,也是我的选择,是我该承担的后果。”
“那你的家人呢?”
提到母亲,松田阵平倔强的眼神里难得流露一丝柔软,“我会……试着说服她。如果说服不了就多给她攒钱养老吧。你说过的,爆处升职最快,工资肯定也很高才对~”
随着阵平上翘的尾音,黑泽飞快地勾唇笑了下:“很好。”
这个刹那,他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两人心照不宣的暧昧。
阵平看着喜欢之人近在咫尺的脸和那总是缺乏血色的薄唇,漫无边际地想:
如果咬破的话,应该会比樱花艳丽吧?
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越来越烫,和黑泽紧贴的某处也坚硬似铁。
教官。
黑泽教官。
……阿、阵。
松田阵平在内心疯狂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就当他控制不住要亲上去时,黑泽皱着眉偏头,紧接着—
“砰!”
阵平的腹部传来剧痛,双手也不知何时被缚起来还打了好几个死结。
他顿时从迷.乱的状态清醒,不可置信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怎么会……”
黑泽施施然趿着木屐走到面前,用脚尖轻慢抬起松田的下巴:
“下次,记得把结系得更紧,不要怕伤害到对方。”
“……”
“还有你说错了一点,我对每个学生都很公平。”
巷子里安装的路灯到了时间“啪”地亮起。
黑泽转了转手腕,上面新添的红痕在昏黄的灯光中分外惹眼。
“你这种雕虫小技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如果我被你困住,只会是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说,而是嗤笑一声自顾自走了。
松田腹部细密的疼痛散去,他赶忙起身从背后叫住对方:“教官!我……”
黑泽转头,了然地睨着他开口道:“不想被退学的话就不要说。”
这时,夏日祭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只听“轰”的一声,仅有两人的巷子夜空中忽然升腾起一束束橘红色火焰,接着火焰绽放成五彩斑斓的花,霹雳吧啦地响个没停。
在这个震耳欲聋的环境里,谁也听不清另一个人在说些什么。于是和黑泽隔着一段距离的松田阵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嘴巴很慢地一张一合:
“我、喜、欢、你。真、的、特、别、喜、欢、你。”
出乎意料地、黑泽并没有提前离去,而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他说完。
阵平结束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这场盛大的烟花也到了尾声,空气里缭绕的烟让他看不清黑泽的表情,对方仿佛很快地笑了下,又仿佛没有。
但那都不重要。
等松田的视野再度恢复清晰,黑泽已经不见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26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黑泽的结系得很紧,阵平实在没办法,只好求助街边的商
商家拿着把剪刀,看看阵平被绷带绑住的手腕,又看看他身上的警服,脸上的表情相当微妙。
阵平被看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说:“是我和教官在练习逮捕突然出现的歹徒。”
“噢噢好吧。我还想呢,否则你一个警校生也太弱了。”
“……”
*
因为被绑的力气很大,阵平的手腕上有些乌青,他跑去隔壁研二房间借化淤的药。
研二自告奋勇帮他涂,阵平出于某种密不可宣的心态也没拒绝。
研二端详他手腕上的伤,很快认出是用警察专门的方式绑的。阵平支支吾吾说了黑泽卡他参加拆弹比赛的事。
研二不可置信地皱皱眉,连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如果知道自己会死还选不选这条路。”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他们当然知道拆弹的危险性,但纵观所有警种,只有这个是他们的心之所向。
甚至从更小的时候,第一次在电视剧里看到警察威风凌凌地拆弹,救民众于水火,他们就开始向往了。
理想和生命孰轻孰重?
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
但当察觉彼此眼中灼灼燃烧的火苗,他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
阵平和研二相视而笑:“那在这之前要好好活着啊!”
“噢!”
紧接着,研二话锋一转:“但照这么说,黑泽教官没理由绑你啊?你们明明都和解了。”
于是阵平的脸忽然像是煮熟的虾,整个爆红,扭捏了好久才说:“我、我和他告白了。”
“什么!”
阵平不否认自己是故意的,想试探研二对黑泽的心思。
他们是从小长大的挚友,如果喜欢上同一个人好像有点太狗血了。
但要真的是这样—
“砰!”
门口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他的窥探,两人同时回头望去,发现景光和零站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景光怀里的零食更是掉了一地。
隔了好半会儿他才如梦初醒,慌张地边捡边说:“抱歉,我们本来买了点吃的想和你们分享,但好像打扰了你们谈话。”
他说着勾唇笑笑,故作镇定地转身离开。降谷零还站在原地,用那种极严苛的目光审视着阵平。
过了几秒,阵平终于受不了了,一扬脖子气势汹汹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降谷零目光沉沉地盯他:“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样做会被开除。”
“这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
降谷的心思被戳穿,黝黑的脸一下子憋红了。眼看他要从门口冲上来揍阵平,研二赶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好了好了,都快熄灯了,这是闹什么呢!”
两人不说话,又互相绷着瞪视许久,这才同时嗤了声转过头。
不一会儿,降谷零离去的脚步声响起。研二抚额叹了口气:“你也快回去休息吧,今天挺累的了。”
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谢谢你啊,研二。”阵平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
等好友走后,研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愣神,他仿佛还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
看不见的很多时候比看得见的更吓人。
毕业前的日子恐怕安稳不了了。
但—
他打心眼里佩服阵平的勇气。
“好像什么都会被你抢先一步呢。我是不是也该改变一下了?”
*
回到房间的阵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本来只是想试探研二,谁知一下又多出两个。
阵平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但他不喜欢藏着,竞争也要大大方方的,至于退学—
他笃定黑泽不会真的实施。冷静之后阵平也回过神来,那条信息恐怕是对方故意让他看见的。
否则黑泽特意换了件有口袋的外套,哪儿还需要他来拿手机呢?
可能是为了让他明确拆弹的危险,做出自己真正的选择吧!
但一想到黑泽为了自己的煞费苦心,阵平就像在泥淖里一样,只会越陷越深。
要不,索性不挣扎了?只是往上爬,爬到那高高的私家车顶上,到能和黑泽比肩的位置。
不过这次不是听从指挥,而是他自己想这么做的。
打定主意的阵平心里像卸了重负,很轻松。
他拿个平时不常用的碗盛了水,把从黑泽那里顺来的橘色金鱼放进去。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床头柜上,呆呆地看着那鱼儿游啊游。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黑泽的掌控呢?
一定要快一点、更快一点。
碗的旁边还有手机,手机里记录着那个发信人的号码。
阵平一会儿点亮屏幕,一会儿又任它自己暗下去。
心里某处,果然还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要和黑泽一起“阻挠”自己的前程。
终于,他拿起了手机……
*
“嗡嗡—”
在办公室为今晚的跑车爆燃事故撰写报告的佐藤忽然手机震动。
她接起来放到耳边:“喂,是我。”
“……什么!不只一种?”
她挂断电话时表情还很错愕。
没想到从藏本真知体内检测出多种违禁药物。明明他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还颇受大家爱戴。
“哎……”
这下遭殃的不只他个人,还有他所属的党派。大选在即,民意党向来把藏本当看板和代言人一样宣传。
说来也是,毕竟谁能比曾经当过国民明星的藏本更自带支持率呢?
佐藤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很关心,也能猜到消息一出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正想着,手机又震了。
她拿起一看,是来自黑泽警官的信息,手下意识一紧,迟疑了好几秒才打开锁屏。
黑泽发来的是一段录音。佐藤放到耳边听,里面传来松田阵平充斥怒气的声音:
“那也不是你用这种方式干涉我的理由!”
“是我自己的选择,当然由我来承担后果。”
后来,这股怒气渐渐消了,变成佐藤最后记忆里深思熟虑的声音:
“我会试着说服她,如果实在不行就多给她攒养老金吧!反正爆处的工资应该很高才对。”
【这种事就交给专家来做。】
她记得松田独自登上摩天轮前是这么说的。
佐藤喉咙梗塞,胸口一瞬间涌上千头万绪。
原来她历久弥新的执念根本不值一提,原来那人就算知道自己会死,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衡量生命价值的方法有很多种,有人选择长度,有人选择厚度。
谁又能说松田阵平短暂的生命不够精彩,不够惊心动魄?
佐藤释然了,却捂着脸哭出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高木犹豫地拍拍她的肩膀:“佐藤警官,你没事吧?”
佐藤赶忙连抽几张纸巾擦拭脸上的泪,眼睛红通通的,也不敢看他。
高木却温柔地撩起一截西装裤,蹲在她面前仰头问:“怎么了?计划没成功?”
佐藤摇摇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鼻音:“不是,我决定放弃了。松田警官有他自己的选择。”
“嗯……”高木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佐藤决定的事他从不置喙,因为对方是个果决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的原因。
“那……我们就‘出去’?”
“不,我好不容易被选中进来一趟,当然要多经手点案子积累经验。这也是我要走的路。”
佐藤不是那种天赋很高,一毕业就决定了去向的警察,但她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最终也进入了堪称“精英大本营”的搜查一课。
在这个时光机里,她有足足七年的时间。为了保证被选中者的体验,“里面”的她暂时不会出现,直到长成和“外面”的她同样的岁数,才会强制把“外面”的清退。
既然旧的心愿已经了结,佐藤又有了新的愿望。
“我要努力成为像黑泽警官那样的人。”
高木无奈地笑了下,先是松田,再是黑泽,佐藤的眼里仿佛一直看不见自己。
抑或是他的存在感还不够强呢?
“那你呢?你要出去吗?”
高木回过神,注视着佐藤眼里自己的影子,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既然佐藤警官都那么雄心壮志了,我也不能输啊!就一起以黑泽警官为目标努力吧!”
“诶,等等。”他转念一想,疑惑地挠了挠头,“既然黑泽警官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们在‘外面’从没听说过他?”
就算是之后离了职,也不该杳无音讯吧?
这一刻,他们对这位传奇警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
午夜十二点,赤井秀一很准时地给黑泽发去信息。
【你那个学生没打过电话。】
黑泽手机里那条匿名信息是他受对方委托发送的,用的是太空漫游号,即使拨打也会显示机主不存在,但赤井这边还是能收到提醒。
没想到这小年轻能耐得住疑惑。
毕竟世间有太多因为细枝末节自困的人了,像小年轻这样迅速领悟的倒也少见。该说是黑泽教导得好吗?
他仰望夜空,突然想知道黑泽本人又会为什么而牵绊。
正想着,手机信息又来了—
【你的外套什么时候还?】
赤井想了想回复:【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吧,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朗姆是组织里仅次于Boss的二把手,要想拿到他的行车记录仪危险真的很大。
一时赤井也分不清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自己更多还是为了黑泽更多。
信息一向秒回的黑泽没了动静,他等啊等,就当以为再也不会收到回复转身走进阳台时,手机飞快地震动了下—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一行字,冷冰冰的一如发信者本人:
【那就不要死。】
赤井却笑了,因为感受到藏在这行文字后黑泽“殷切”的关心。
“好吧,我会努力的。”赤井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他没有回,偶尔也要让黑泽做那个收不到信息的人。
这是属于赤井秀一小小的心机。
*
夜色深沉,琴酒在花园里闲逛。他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久久没有动静,今晚也不会再有动静。
“切,无聊。”他暗嗤一声。脑内的系统忽然响了,一反常态怯生生地问他“还痛不痛”。
琴酒不置一词,反问:“是不是我把这群条……小鬼带到毕业就能出去?”
“啊?”
“我的任务就是培养他们对吧?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怕我对他们动手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对我。”
“……”
系统支支吾吾不说话了,琴酒的头却烫得不行。他想象这蠢货像热锅上的蚂蚁转个不停想对策的模样,不由笑了。
“你故意引我?”
“没有人会故意想遭电击的。”琴酒板着脸说。
不远处,橘猫看见琴酒又磨磨蹭蹭走过来,绕着他的裤腿“喵喵”叫个不停。琴酒一蹲下,她就自动瘫在地上,露出米色的肚子。
琴酒作势揉了揉说:“光等着别人喂会失去生存的野性,从明天开始别来找我了。”
“喵?”
*
翌日,以降谷零为首的警校生们受学校表彰,他们在大礼堂的舞台上一字排开,人多得都快站不住了。
各班的主副教官一人捧奖章,一人拿花束。鬼冢眉开眼笑走到阵平面前时却听他说:
“报告鬼冢教官!其实黑泽教官昨天跟我说,我该被退学的。”
鬼冢怔了下,狐疑地瞥了眼身后不苟言笑的黑泽,总觉得对方已经游走在发怒边缘。
他赶忙圆场:“胡说什么!你刚做了件保护市民的好事儿,黑泽教官怎么会让你退学?”
阵平嬉笑着飞快对黑泽做了个鬼脸,却跟鬼冢说:“好吧鬼冢教官,应该是我记错了。”
黑泽视而不见,连赠花都直接略过他。阵平笑得更开心了。
走到降谷面前,黑泽发现他的脸色差得可以,送花的时候更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如果教官区别对待被举报,学校会开除吗?”
黑泽笑了笑,在花束里挑挑拣拣选了支开得最好的郁金香直接递到他手上:“不仅教官要被开除,被区别对待的那位也要。”
“……你……”
“这支花送给你,希望你能保持TOP的位置到最后,降谷同学。”
……明明就不喜欢他,却能轻易说出激发他动力的话。
降谷零愤愤地盯着黑泽离去的背影,耳廓不争气地红了。
*
上午第三节课,萩原作为值日生来办公室请黑泽去上课。
通往教室的走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阵平去找了隔壁班的山下,请求山下给外公打电话,问能不能特别给次机会对他的拆弹能力进行测试。”
其实说“请求”也不确切,因为阵平的态度总是自信的,连求人都不会低头。
但让萩原惊讶的是山下的态度,本以为他和阵平势同水火,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打了电话。
“干嘛这么看我?”山下烦躁地说,“要打败你俩也是在拆弹的时候,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做手脚。竞争就要光明正大的!”
松田也跟着笑笑:“对,就要光明正大的!”
虽然他们说的是拆弹,但萩原觉得还意有所指,至少阵平是这样。
回忆结束,眼前的黑泽一声不吭。看着对方沉稳的背影,他恍然大悟连跑几步追上去。
“啊,该不会教官早就料到这点了吧?阵平因为之前有在现场拆弹的经验,山下外公又出了名的惜才,是不会拒绝的。”
黑泽还是不理他,萩原在旁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
“啊~教官对小阵平真好,什么都帮他想好了。不像对我……”
话音未落,黑泽一下回过头目光冰冷地盯着他。
萩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立正站好。等了很久,黑泽也没再说话。
但萩原其实是知道的—
不这么做的话,拆弹比赛的机会可能根本轮不到自己。
他还发现黑泽是那种做了好事不会大肆宣扬的性格,有些别扭,也有些可爱。
总之,更喜欢了。
如果喜欢教官是万丈深渊的话,就让他坠下去好了。
*
午间,教官办公室的电视上还不厌其烦地播放着藏本真知涉嫌非法用药的新闻。
鬼冢坐在工位上长吁短叹:“咋会这样啊?我还是看着他的电视剧长大的咧!”
黑泽毫不留情地拆穿:“你的年纪比他大,多了。”
鬼冢脸色尴尬地噎住。
一会儿黑泽的手机震了,他设置了信息不自动显示。打开信箱往下翻,早前佐藤请他帮忙卡松田拆弹比赛的信息已经被删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诸伏高明的:
【阿阵,有空能来次米中央吗?】
米花中央医院的VIP病房是藏本正在接受治疗的地方。
而他、高明还有黑泽之前是大学同学。
第27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琴酒根本不想理高明的信息,他不是那种有富余善心的好人。
可手机刚搁在桌上几秒又响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琴酒打算等它自动消停,没想到一声响过一声,最终他在其他教官悄悄的侧目中不耐烦地拿起。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两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阿阵—”
“别叫我阿阵。”
*
虽然大家暗地里称黑泽为“魔鬼教官”,其实都很期待他的课。
当接到通知上课地点从道场临时换为第三教室,鬼冢教官出现时,他们纷纷哀嚎:
“什么嘛,不是说好黑泽教官的?”
“就是啊,我还等着看他露肌肉呢!”
擒拿课的训练服是吸水性很好的棉质,领口很大,学生们被要求里面加一件内衬,但黑泽嫌麻烦,总是套了就直接上。
他皮肤白长得也高,身材精瘦,肌肉是不夸张的恰到好处。毕竟是炎炎夏日,示范剧烈动作时会出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凸起的喉结往下滑,划过起伏的锁骨再到衣服里消失不见。
人们的视线要是紧追不放,还能看见领口若隐若现的胸肌打下的阴影。这种欲盖弥彰比直给更浮想联翩,甚至垂涎欲滴。
在表达对黑泽的赞美方面,女生有更大的权利和自由,因为男孩子很少能鼓起勇气说自己对同性教官的身材很羡慕,抑或是—
一种更隐秘、禁忌的肖想。
听着学生们的评论越发不堪入耳,鬼冢忍无可忍把厚厚的刑法书往讲台上一拍:
“要是让黑泽教官知道你们的话,非得一个个痛揍一顿不可。”
伊达身后的同学一直用圆珠笔戳他的背,他只好不情不愿举手道:“报告,请问黑泽教官怎么没来上课?”
“噢,他临时有事去医院了,和我下午最后节课交换。”
“诶,黑泽教官生病了吗?”
“他没事吧?”
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担忧的猜测。
降谷零微微变了脸色,因为记起刚见到黑泽时对方头痛倒地的模样。
虽然最近都没见到再犯,但那怎么看也是顽疾。
该不会……
鬼冢本人也不清楚黑泽的情况,他不能断言,只好仓促地阻止学生们的讨论,催促他们打开刑法课本。
他瞥了眼垂着头乖乖看书的诸伏景光,清清嗓子:“今天我们要说针对未成年和精神病患者触犯刑法的一些处罚措施。”
*
米中院总是人头攒动,今天这种情况变本加厉,里外围了三层,有采访的记者、藏本还是演员时的粉丝和他政见的支持者。
琴酒讨厌拥挤的场合,一个电话把诸伏高明从医院call出来。看着对方考究的西装被挤得皱巴巴,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难得的局促,他飞快地勾唇笑了下。
等高明走到眼前,琴酒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馆,下午顾客不多,服务员领他们到窗边的四人座位。
高明绅士地帮琴酒拉开椅子,琴酒视而不见直接走到另一边,落座的位置甚至不是面对面,而是斜对角。
“说吧,找我什么事?”
高明愣了下,很快自如地笑道:“是真知找我帮忙,说有话要单独告诉你。”
说话间,服务员过来。高明看了眼菜单抬头问琴酒:“老样子可以吗?还是说你连口味都变了?”
琴酒横他一眼没说话,高明旋即对服务员说:“我要一杯黑咖,我的朋友要柠檬红茶。”
服务员走后,又剩两人。高明顺着之前的话说:
“我不知道原来你和真知的关系这么好。”
琴酒还在东都大的时候就很佩服诸伏高明一点—
无论什么时候,他想问的话题就一定要进行到底,简直是天生做警察的材料。
琴酒嘲讽一笑,倾身上前呈攻击姿势:
“诸伏高明警官,请问你从业以来审问过几个罪犯?”
高明挑了下眉,往椅背靠靠,漫不经心地问:“数不清了,怎么?”
“当然是你的问讯技巧太差,让我不自禁想教教你。”
他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说“教教你”的最后一个音时从微张的薄唇能看见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又松开。
与其说是挑衅,倒更像一种勾引—
以猎物会喜欢的方式,隐晦的、心照不宣的。
诸伏高明眉心一跳,差点脱口而出让黑泽注意场合,但对方明明什么都没做。
他暗叹口气,胳膊放在桌上,试图夺回刚才自愿放弃的领地:“那希望黑泽教官不吝赐教。”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饮品去而复返,像一阵微风让两人间汹涌的氛围归于和煦—
至少表面是这样。
琴酒注视着高明眼里一闪而逝的气恼,漫不经心地喝了口红茶说:
“我和藏本的关系是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
话音落,高明的脸色更阴沉,偏偏又要装得若无其事。
“自欺欺人。”琴酒在心里默默评价。
不过,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撩拨对方的原因—
把一个克制的君子逼疯,假面碎裂落地的瞬间总是特别美妙,不是吗?
过了会儿,佐藤越过人群来咖啡店接两人。
琴酒看到对方不由皱了下眉。
她怎么没“出去”,难道一定要让松田阵平远离拆弹才可以?
*
佐藤引着两人进医院,边走边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关注藏本这件事的人太多了,警方也不方便驱逐。”
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发生重案、要案的时候,警察总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探视时间有限,麻烦两位在15分钟内出来可以吗?”
琴酒身后的高明驻足:“佐藤警官,这次我就不去了,麻烦你带阿阵进吧。我在大堂等他。”
佐藤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下,反应几秒才想起是黑泽警官的名字。她飞快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内心啧啧称奇:
原来黑泽警官也有这么能直呼其名的亲密朋友?
不对!
先入为主是刑警的大忌,现阶段还不能对两人的关系下定论。
她把脸上表情切换到专业模式,引着琴酒朝病房走去。
“佐藤警官怎么没出去?是心愿没了?”
琴酒之所以知道佐藤是“外面”的人,是对方为了取信于他主动坦白,他也因此收获松田阵平不到三十就会死的信息。
但这些与他何干?
“不,我的心愿了了。既然松田警官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应该尊重他。不过,我想好不容易进来一趟,多积攒办案经验也挺好的,说不定出去的时候已经升职了。”
佐藤说这话时笑容坚定而明亮,比之前求琴酒帮忙时的局促要好很多。
琴酒的情绪却没多大波动:“你是认为改变过去就能改变未来?”
“或许吧。其实的机器的开发者也没公开承诺。但只要经历过,总有些东西会留下来的。”
佐藤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琴酒对这种虚无的期盼不感兴趣,他更需要眼睛看得见的—
黑漆漆的枪、滚烫的热血或是简单一支烟。
思索间两人走到藏本病房,门口守着那个叫高木涉的男人。
琴酒面色如常地和对方打招呼,却敏感地察觉一股敌意。
他的视线在高木和佐藤间梭巡,饶有兴致地嗤了声。
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一个连情绪都不擅掩饰的人怎么能做警察。
这么看来,诸伏高明还是要好些。
他经过高木时清晰地瞥见对方的耳廓红了。
*
打开门,病床上的藏本闻声转头,那张漂亮的脸颊边绑着厚厚的几层绷带,粉碎性骨折的右腿打了石膏,悬在铁架上。
他越过琴酒的肩膀警惕地盯着佐藤,等到对方贴心地退出关上门才收回视线。
“听诸伏说你找……”
琴酒的话刚开头,藏本迅速做个噤声手势,他从枕头下抽出早前托护士偷偷带的纸笔,刷刷写下几个大字:
【这里装了窃听器!我是被陷害的,只有你能帮我!】
琴酒想起进门前,佐藤曾委婉地提过“藏本可能药嗑多了,有点被害妄想。”
他不由挑唇一笑。
那帮条子向来自诩光明,这种下三路的事是不屑做的。就算要做也是公安派遣的卧底来完成。
他随身携带的反窃听装备也应证了猜测。
但藏本不是精神失常,而是—
他手插口袋靠近床,配合地在纸上写下回复:
【我为什么要帮你?】
藏本真知退圈进东都学金融的时候,理所当然受到粉丝的追捧。拜他所赐,原本僻静的校园都变得热闹非凡。
琴酒不喜欢热闹,高明也不喜欢。
两人就像绝缘体,对外界的嘈杂视若无睹,和以往一样同进同出,偶尔因为对法律的不同见解激烈争吵,再若无其事地和好。
直到某天,选修经济法的藏本出现在两人面前。
能在娱乐圈混出姓名的都是人精,更何况藏本这种过气后又翻红的。
他一眼就看出坐在教室前排的黑泽和高明跟其他人不同,眼神清晰明亮,有坚定的目标。
这对一度迷失自我的藏本简直是致命的吸引,于是不顾两人的拒绝,天天跟在后面跑,总算渐渐成为能一起吃饭的朋友。
随着藏本停止书写,琴酒的回忆也一并中断。他定睛望去,当看清纸上的字不由瞳孔一缩:
【因为我救过你,琴酒!】
对,藏本之所以会怀疑有窃听器存在,是长期在组织耳濡目染。
他严格意义上是个边缘人物,但又是一度高高在上的—
Boss花重金重新捧起来的国民明星,被圈养的漂亮金丝雀。
只是待到失去兴趣后,下落不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找到。
*
琴酒走到医院大堂时脸色阴沉,高明见状赶忙跟上去:
“真知怎么说?”
琴酒不回答,他就一路跟到停车场,实在忍不住伸手拖住琴酒的手腕。
琴酒冷冷地盯着他,把写有“我是被陷害的”纸团递过去。
高明打开一看,脸色微变:“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琴酒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来自藏本的。
要不是他……
高明却眉头紧蹙,尽量用温和的语气:
“但他是我们的朋友,而且阿阵你是个警察。”
听到这话,琴酒微敛的眼眸闪过危险的光。他猛地拽住高明熨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把对方拖到眼前,居高临下地说:
“你是不是对我的道德要求太高了?为什么?”
他把高明紧绷的神情收入眼底,忽而笑了,故意舔了舔唇凑近对方耳畔,语气暧昧:
“就因为我和你睡、过、一、次?”
第28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听到这句话,高明神经质地战栗起来。
自从父母死后,他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欲越来越强—
一切都要走在“正确”的轨道上,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从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
但和黑泽发生关系的那晚把一切打破。
在他的设想中,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应该是伯牙子期,是挚友间的互相欣赏。
就算再不济,某天分道扬镳也是好聚好散,而不是因为一次醉酒后的苟且,意.乱.情.迷到越过朋友的界限太多太多。
高明没料到这件事发生后不久,他会和阿阵因为一次解剖课发生激烈争吵,对方更是直接人间蒸发。
遗憾吗?
担忧吗?
是的。
但高明扪心自问,心底某处也有一份庆幸。既然“干扰因素”已经消失,他的生活是不是就能回到正轨呢?
尽管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那晚他们是怎么借着酒精的作用纵情狂欢,把床单弄皱,把平时整洁的宿舍弄得一片狼藉。
他又是怎么在黑泽的要求下,戴着白手套一寸寸抚摸过对方的皮肤,用嘴、用手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为原本苍白的颜色染上比樱花更动人的淡粉。
高明垂在裤侧的手紧握成拳,以此隐忍喉间随时会溢出的喘.息。
他告诫自己,现在还有机会。
只要否认黑泽的话,顺势把那晚的“错误”解释清楚。
哪怕、哪怕无视他的话。
不要、千万不要上钩。
黑泽松开拽住他领带的手,甚至还贴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
对方转身,眼看就要毫不留情地离去,那耀眼的金发在半空划出漂亮的弧度。
“等等!”
高明听到自己说,刚才因为握得太紧隐隐作痛的右手脱离掌控,抢先一步拖住对方。
嘎吱—
他握黑泽手腕的力气太大了,甚至听到骨头转瞬即逝的悲鸣。
但没关系。
黑泽就是喜欢痛的,在床上做那种事的时候尤其。仿佛不这样就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一样。
所以—
所以—
高明凑上去,用完全不符合他文雅外表的力气啃咬黑泽的嘴唇。
他是不会接吻的,学校不教,那些爱情片甚至更不堪入目的东西他也不屑看。
长这么大只和黑泽试过一次,或者很多次。那晚的事太疯狂,他羞于回忆。
到底还是对方受不了他野兽般的粗暴,主动张开嘴。濡湿温暖的舌头探进来,带着些许烟草的味道。
对了,那晚他们做完,精疲力竭的黑泽也带着一身斑驳的痕迹背对着他抽烟。
“否则我待会哪儿有精力上课?”
对方这么漫不经心地说着,仿佛要把一切罪责怪在他头上,接着却又转过脸来亲他。
那个吻里的烟草味更重,还混着让人晕眩的酒精。
所以他们又情不自禁。
那才是真正意义的“最后一次”。
那夜的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像在高明身体里蛰伏许久的野草,被黑泽露.骨的一句话点燃,成就足以燎原的火势。
高明浑身滚烫,而黑泽的体温天生偏低。他拼命靠近,想把身体某处直接嵌进对方。
但不可以。
这地方不合适。
高明只好把无法疏解的欲望投射到两人的吻上,像缺氧的鱼掠夺对方嘴里的氧气。
如果“脱轨”的代价是死亡,他怎么肯留黑泽独活?
一个人的氧气有限,根本不够两个人分。在他们真的要因此死掉之前,琴酒主动结束了吻。
从两人唇缝间牵扯出的银丝拉得很长,依依不舍似的,琴酒只能借着舔唇的动作把它弄断。
他看见高明危险地眯了眯眼,毫不在意地从对方的西装口袋里取出方巾,一边擦自己过于湿润的嘴唇一边说:
“作为朋友,我建议你别插手藏本的事。他现在是议员,敢陷害他的人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都不是你一个小小的长野县警察能惹得起的。再说外守一的鉴定报告就快出了吧。”
黑泽说完瞥高明一眼,把留了血迹的方巾重新叠好放进对方靠近心脏的那个口袋,拍了两下。
高明抓住他的手腕,脸色阴沉:
“你果然和以前一样冷漠。”
当时,高明在参加的解剖课上发现连续几具遗体的头顶都有可疑的细小圆孔,他把这件事告诉黑泽,本意是联合两人的力量一起调查,没想到对方的回复是—
“就假装你不知道。”
琴酒垂眼看他,慢条斯理抽出自己的手笑说:
“这就是所谓的‘本性难移’,知道吗?就像你的吻技,还是和以前一样烂。真希望你有空能找别人练练。”
“你!”
高明目光灼灼地盯着黑泽,一瞬间有种想把对方鼻梁都打断的冲动。
明明刚才接吻的时候,那么亲密无间,转瞬却能吐露出极其伤人的话。
琴酒勾唇笑了笑转身离开,像料准了对方会在背后一直看,还慷慨地挥挥手。
高明注视他的背影渐渐走出视野,头一回后悔起自己的决定—
或许在学校要求法学生在经济学、法医学和心理学里辅修一门时,他该和黑泽一样选心理。
这样至少不会每次都被对方气到。
只被他气到。
*
片刻前,监控室的人倒了一地,留在屏幕前监视的是赤井秀一。
他本来是受Boss命令调查谁和藏本有接触。没想到竟意外目睹黑泽和一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偷.情。
不管是不是事实,赤井都单方面认定。因为这样符合他对黑泽的想象。
看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赤井也不免觉得热。他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可无济于事。
当他以极佳的视力捕捉到两人结束时那条藕断丝连的银线,终于忍不住撩起刘海骂了句:
“草,我可不是为了看这种东西来的啊。”
他呼出口浊气,飞快地掏手机拨通黑泽的号码,一边紧盯屏幕上对方离去的身影。
“喂,你在哪儿?见一面,有要紧事和你说。”
*
接到赤井的电话说就在附近,琴酒先去了趟洗手间,又返回医院对面的饮品店买了杯柠檬红茶。
他想借此冲淡嘴里的味道。黑咖太苦,就像从来信奉原则不加掩饰的诸伏高明,让人不喜。
琴酒买完饮料回到车旁,手放在驾驶座的门把上顿了下才拉开。
“啪嗒—”
他若无其事地弯腰坐进去,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上后排闯入的男人。
赤井秀一笑眯眯地举起双手投降:“不愧是黑泽警官,警惕性很高啊。”
琴酒的脸还是很冷,甚至当着对方的面打开保险栓:“如果在美国,就算是FBI,不经允许侵入私人财产,我也有权开抢自卫的对吧?”
赤井愣了下,尽管很快恢复如常,却没能逃过琴酒的眼睛。
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难道—
赤井秀一进入时光机造成的缺陷是“失忆”?
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只以为是组织里身处高位的干部?
这倒有些意思。
琴酒舔了下唇,些微的刺痛让神智更加清醒。他不动声色地任由赤井用两指移开枪。
“说吧,什么事?”
“下周的月会临时取消了。我听到风声说是朗姆要出席一个晚宴。不过具体是哪个我还没探出来。”
“嗯。”
这对组织来说也是常见的事,因为背后的Boss是日本响当当的富豪乌丸莲耶,像贝尔摩德之流也有拿得出手的表面身份,应酬是很必要的。
他等了会儿见赤井没有下文,不由挑了下眉:“你说的重要消息就是这个?”
赤井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你觉得这个消息不够重要?”
“……”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没到十万火急的地步。
琴酒用眼角余光示意赤井可以从侧门滚下车,对方却不为所动,反而凑近打量了他的脸一阵才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问:“你这里的伤是怎么回事?”
琴酒正扣了扣烟盒,熟练地从里面咬出根烟,闻言动作一顿,抬头冷冷地瞪赤井一眼:
“别特么明知故问,你刚才不就在监控室看着?把记录删掉了?”
一抹讶色从赤井眼里划过,他伸手取下琴酒嘴里没点燃的烟,指腹在上面沾着唾液的部分碾了碾,饶有兴致地问:“你怎么猜到的?我应该没留下任何把柄才对。”
不像之前故意在车门把上粘了点灰,提示黑泽里面有人。
琴酒嗤了声:“因为你的声音很哑。怎么,赤井先生看别人接吻也会有反应?这么纯情?”
这当然只是佐证,更重要的是琴酒知道藏本和Boss的关系。
藏本看起来要反,谋杀任务失败,派人监视是很正常的流程。
赤井虽然不能算情场老手,但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当即反唇相讥:“我倒想问问黑泽警官和别人亲成这样,难道能没有反应?”
琴酒出乎意料地沉默。
赤井近距离目睹他唇上数不清的细小创口,可以想象之前的战况有多激烈。他莫名如鲠在喉,难得正经地说:“别怪我没提醒你,试图操纵他人情感的人,下场通常都很惨。”
他说完不等黑泽回答,自顾自戴上鸭舌帽下车。
琴酒透过车窗看赤井把他刚才短暂咬过的烟含进嘴里点燃,明灭的火星随对方远去的脚步逐渐看不见。
他调整后视镜,摇下点窗,一脚踩油门目不斜视从赤井身边驶过。
“啪—”
赤井敏感地捕捉到轻物落地的声音,弯腰拾起,发现是一包没拆过封的烟盒。
“呵,被发现了吗?”
即使不是自己喜欢的品牌,他还是把烟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目送黑泽的车绝尘而去,赤井突然很想知道对方离开时有没有在后视镜里窥探过他,哪怕一秒。
赤井秀一虽然称不上情场老手,但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小孩。
所以—
偶尔想尝尝被黑泽这种毒藤缠住的感觉,也是很自然的。
僸②傳
*
学生们如愿等到黑泽回来上最后一节擒拿课。
他还是一如既往没穿内衬,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诸伏景光被训练得格外狠。当教官要求他上前假扮逃跑的罪犯,为了“逮捕”,竟然在追击过程中直接一膝盖顶到对方腰上。
大家看着倒在地上好办会儿爬不起来的景光,暗自心惊。偏偏黑泽教官还垂着眼不紧不慢地指责:
“看到了吗?对罪犯不要手下留情。像他刚才那样拽我的手腕,只要碰到有点搏击经验的人就根本没用。”
“……是!”
第一排的降谷看到好友垂头丧气地回到队伍,不禁拧了拧眉。
*
课后,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涌向食堂,降谷却独自走到教官办公室。
他知道每天的这个时间里面只有黑泽一个人。
降谷喊了声“报告”,得到允许后关了门才快步走到对方的办公桌前。
“怎么了?”
明明心里还在责怪自己多管闲事,降谷的嘴里却已经飞快道:
“我听说你今天去医院了。你没事吧……教官?”
如降谷所料,黑泽长久地不说话。只是用冰冷的视线审视他。
但问都问了,总不见得再把话收回去。降谷沉一口气,毫不避讳地和黑泽对视。
离得近了,这才看见对方薄唇上密密麻麻的创口,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
“你在看什么?”黑泽压着嗓子不悦地问。
降谷心跳一顿,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的嘴唇怎么了?”
第29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话一出口,降谷零就后悔了。
他不该试图闯入黑泽的私人领域。他们也不是能坦率表达担心的关系。
等等,真的只是担心吗?
不是的。
就是的。
降谷本以为黑泽会动怒,没想到对方只是飞快地挑唇笑了下:“降谷零你是个警察。这么简单的事不要问我,自己去查。”
什么?
降谷怔住,反射性地问:“你真的想让我查吗?”
虽然没谈过恋爱,降谷还是知道要造成像黑泽嘴唇上这种伤口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缺乏水分,起皮后撕裂。
一种是—
和人接吻时,对方太粗暴。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降谷忽然感觉浑身燥热。
黑泽还是盯着他,一字一顿地纠正:
“不是我想让你查,而是你自己想查。我说错了吗?”
望着黑泽洞察的目光,降谷本能地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比钉进墙壁的钉子更硬的呛声:
“好,我会去查。只要你不后悔。”
“呵。”
直到走出教官办公室,降谷才吐出憋在胸口许久的浊气。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制服衬衫的第一、二粒纽扣解开了,然后又仓皇地系上。
*
晚饭时,大家对景光的遭遇表达殷切的关心。
松田:“今天黑泽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感觉把Hiro当成真正的罪犯了。诶,该不会你不小心得罪他了吧?”
研二笑嘻嘻:“别说得这么义愤填膺。刚才不知道是谁说想上去和黑泽切磋呢,小阵平~”
松田用手肘用力捅好友的胳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虽然闹出了“告白被撞破”事件,松田和其他人的关系还是很坦荡。在他的观念里,恋爱的竞争是必要的,但也不用破坏友情的部分。
一直被cue的景光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眼见他手里的筷子一次都夹不起多少米,松田终于忍不住屈指扣扣他的桌面:
“在想什么呢Hiro?”
景光惊醒,欲盖弥彰地说:“啊?没、没事。”甚至还揉了下腰。
他的坐姿有点奇怪,大伙儿估摸着黑泽那一顶威力巨大。但毕竟是教官的“正常教学”,除了讨论两句也无可奈何。
不过,话题还是围着黑泽转。
阿航使出谈八卦时的专用姿势,倾身上前:“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注意黑泽教官嘴唇上的伤?那是—”
话音未落,一直没吭声的降谷零和景光不约而同搁下筷子:
“他自己撕的吧?/教官可能不太爱喝水。”
松田和研二对视一眼,都摸不着头脑。
在道场练擒拿时,他们离黑泽比较远,再加上对方演示的速度很快,记动作要点还来不及,哪儿来空关注嘴唇这种细节?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阿航眸光微闪。
他自己接吻时都是不符合粗犷外表的温柔,至于黑泽教官这种情况从没试过,索性打着哈哈把话题略过去。
*
晚饭后,松田被黑泽叫到办公室。
他表面规规矩矩站着,实则一双眼睛像松鼠滴溜溜绕着黑泽的嘴唇转。
松田想看看餐桌上班长想说却没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黑泽很专注地批作业,修长的手指握着红笔时而写写画画。
好半会儿,等松田心都焦了才抬起头把手里的警校日志递给他:
“你上面写要成为本届的优秀毕业生?是‘要’而不是‘想’?”
“对啊,怎么了?”松田一本正经地反问。
他认真考虑过了,“优秀毕业生”每期只能有一个,可谓竞争激烈。含金量这么高的名号如果他能握在手里,毕业后无论去哪个岗位都能被高看一眼。
这对升职有很大帮助,对成为警视总监也是很好的敲门砖。
“你确定自己能成为被选上的那个?”
黑泽的话里毫不掩饰质疑。
而他不同于别人,是松田“真的特别喜欢”的对象。
松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干嘛,你觉得我不行吗?”
黑泽看着他这副好斗的模样不由勾唇:“别攻击性那么强。我只是和你确认一下。毕竟在警校日志上说谎,学校有权不给你发毕业证。”
警校之所以对日志的真实性近乎严苛,是为了让学生在之后撰写笔录、调查报告等重要文书时也遵循事实。
这种事松田当然也考虑到了。他还知道负责批改日志的只有黑泽阵。
所以—
这相当于写给黑泽一个人的“承诺”。
“那你可得好好监督我,黑泽、教官。”
他故意怪腔怪调地喊,看黑泽的脸一下阴沉又愉快地笑起来。
“没事你可以离开了。”
但怎么可能没事?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没瞎都能看见黑泽唇上的伤口。
自从确定自己对黑泽的心意,松田也偷偷在周末看过那种片子。
因为在宿舍,他不敢开声音,门还要反锁,甚至提前拒绝好友们出去溜达的邀请。
但这不影响他学习了许多关于接吻以及更深入的知识。
黑泽嘴上的伤只有很剧烈的吻才能造成。
原来教官喜欢这种类型。
松田默默地想,心里涌上嫉妒。
到底谁才能和他接吻?
他有没有像片子后半段放的那样,和对方做更过分、更快乐的事?
松田深知,自己和其他几人相比的优势在于—
把对黑泽的喜欢放在了明面上。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纠结。
他舔舔唇,故意执拗地站在原地。
黑泽挑了下眉:“怎么还不走?”
“教官嘴上的伤是和人接吻之后留下的吗?”
松田的问题毫无预兆。黑泽却像早有预料,直接把椅子退到靠着身后的隔板,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喜欢你是没错,但要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也不会插足。”
明明是强调自己“正直好青年”的宣言,黑泽却抱着胳膊冷静地评价:
“问讯的技巧之一,直接把想知道的信息嵌入和嫌疑人的对话。松田阵平,你在打探我的性取向、情感状况,甚至还想知道我会不会阻止你的喜欢。”
被拆穿的松田毫不畏惧,一眨不眨地望着黑泽,像是在和谁较劲。
“你应该知道……”
黑泽的话刚起头,办公室的门开了。鬼冢八藏先声夺人:
“我听到有人在说什么喜不喜欢。黑泽老弟,你那儿有人?”
黑泽和鬼冢共用的区域被挡板隔开,离门有一点距离。
但现在转身跑已经来不及。
松田脸色骤变,飞快地环顾四周,最后竟一猫腰钻到黑泽的办公桌下面。
目睹这一切的黑泽:“……”
蠢货。
直接质疑鬼冢的听力不比解释“为什么会有个学生钻在办公桌下”简单得多?
那么容易心虚还学人做“贼”,真是笑话。
思索间,鬼冢大步流星走进来。
黑泽面不改色移椅子回原位,只留一点空隙,方便观察松田的一举一动。
“你听错了鬼冢教官,这里就我一个人。”
鬼冢点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黑泽老弟。说实话,你来咱们学校什么都帮大忙了,就是太受欢迎有点难搞。你知道的,学生被发现喜欢教官要开除。”
黑泽若无其事瞥了眼桌下的松田,见他勉强把自己塞进狭小的空间,才几秒,松软的卷发上就流下汗水。
是热的吗?还是紧张?
黑泽没兴趣知道,收回视线看向鬼冢:
“他们还是年轻,喜欢也一阵阵的。等从警校毕业很快就会忘记。鬼冢教官不也是很多人的偶像吗?”
话音刚落,黑泽的脚踝猛地一紧,低下头正对上松田不满的眼神。
对方拽着他的脚,指腹隔着裤子一下下摩挲。看似没什么攻击性却是实打实的威胁。
好在鬼冢还迷失在刚才的恭维里,没发现办公桌下的秘密。
但黑泽准备给松田一个教训。
他打开第二层的抽屉对鬼冢说:“我记得你常抽的烟没了,这次去市中心顺便带了盒。你自己来拿吧,鬼冢教官。”
听到这话,鬼冢向来严厉的眼里透露明显的喜悦。
对他这个老烟民来说,简直没有更贴心的礼物。
鬼冢迫不及待上前:“黑泽老弟,你真是面冷心热,怪不得那么多学生喜欢你。”
“!”
松田吓得呼吸一顿。他知道黑泽是故意的,却不愿轻易妥协。
因为两人明明坐在同一条船上,没道理黑泽为了惩罚他连自己都要牺牲。
老鬼头的脚步越来越近,黑泽却只是低头平静地和他对视。松田心里的笃定开始摇摆,直到对方只有一步之遥,终于不情不愿露出哀求的表情。
那一瞬间,黑泽冷酷的面具龟裂,充斥伤痕的唇慢慢挑成胜利的笑容。
碍眼、可恶,也勾人。
黑泽把烟盒隔空扔给鬼冢,给对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离晚训还有点时间。”
鬼冢转身以最快速度跑了。
“你好恶劣。”松田探出头愤愤地对黑泽说。
“有时间废话,不如趁早滚出来。”
黑泽推开椅子,看松田慢吞吞往外爬,才出来半个身体,门口又传来说话声:
“报告黑泽教官,请问我能进来吗?”
这次是诸伏景光。
黑泽不自禁地狠狠皱眉—
兄弟俩真特么一个比一个烦。
松田又原封不动爬回去,低头掩饰眼里的狂喜。
因为只有他知道,这次黑泽失去了可以制衡他的武器,到反击的时候了。
*
景光略显拘谨地站在办公桌前,接受黑泽的审视。
“你来干什么?”
虽然知道对方一向冷淡,但今天尤其明显。
他低着头认错:“抱歉黑泽教官,我在擒拿课上的表现不够好,让你失望了。”
空气很是安静几秒,直到讽刺的笑声从头顶响起:
“诸伏景光,你是那种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吗?”
景光愣了下,不是很明白这话的意思。
他刚想问,对方又说:“所以呢?你的措施是什么?”
景光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鼓起勇气回答:
“今晚夜训结束后,能不能请教官帮我加训?”
听到这话,松田呼吸一滞。
加训意味着黑泽要在晚上和景光独处,擒拿又是免不了身体接触的项目。
最主要是景光对黑泽图谋不轨!
不行!
不可以!
他不同意!
几乎一瞬间,嫉妒和愤怒就从松田胸口漫上来。他要让景光知难而退。
松田抬头窥了黑泽一眼,见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在景光身上,于是再度抓住那只近在咫尺的脚腕。
他迫不及待撩起裤腿吻上去。
黑泽不知道怎么搞的,天这么热,小腿上也没汗,反而泛着病态的白,很凉快。
不在上面留点什么似乎不太礼貌。
松田学着片子里看到的那样,吻得又密又急,让黑泽苍白的皮肤泛起水光,还会衔住小块腿肉,在上面烙下粉色的花瓣。
“……”
黑泽恶狠狠瞪松田一眼,想抽腿却被抱得更紧。
松田自下而上虔诚地回望他。
“为什么你不找朋友们帮忙?”
景光犹豫几秒:“因为大家有其他项目想加强。”
显而易见的谎言让松田皱眉。
他不知道景光在黑泽面前是这样的设定。
但黑泽那么聪明,一定能毫无障碍地识破吧?
“行,我可以帮你训练。但希望你做好觉悟。”
“!”
黑泽对景光的纵容和刚才的胁迫对比鲜明。
滔天怒火席卷松田,他张嘴朝着对方小腿用力地咬下去。
一声隐忍的吸气声在耳畔稍纵即逝。
*
黑泽故意让笔掉落,借着捡起的动作弯腰来到桌底,二话不说狠狠掐住松田的脖子:“你给我老实点。”他无声警告。
松田用湿漉漉的眼睛凝望他,连点两下头。
“教官,你捡到笔了吗?”诸伏景光在头顶催促。
黑泽又冷脸盯了松田几秒,才像毒蛇灵敏地缩回去。
没过多久,桌底那家伙又故态复萌。
这次没抱着他的小腿又亲又咬,而是急切地和自己贴近,那触感滚烫、坚硬而粗粝,仅仅几下就让他偏低的体温一同升高。
黑泽默默攥紧手里的笔。
没想到松田阵平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把他当工具。
找死。
黑泽遂他的愿,用脚趾不轻不重地滑几下,那里的变化相当可观,温度也越来越高,几乎灼穿他的皮肤。
接着如黑泽所料,松田果然松了手。
在这种事上,如果对另一个人不仅存在欲还有“至高无上”的爱,当然会想引发共鸣。
充斥恶意的笑容从黑泽唇边划过,他又蹭了蹭,待到对方放松警惕的瞬间,再毫不留情狠狠踩下!
“嗯……”
松田控制不住地发出闷哼。
“黑泽教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可能是外面的猫在叫。”黑泽无视景光的惊讶,漫不经心地说,“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赶走诸伏景光,黑泽冷着脸推开桌子,让盘坐在地上的松田阵平暴露无遗。
他把又湿又黏的脚踩在对方膝盖上,猛地拽起那蓬松的卷发,居高临下逼近了问:
“做这种事想过我会生气吗?”
松田抬起头,脸很红,眼神饥饿得像随时准备把他生吞活剥。
黑泽加大力气,直到对方露出痛苦的表情:“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在犹豫要不要拆穿面前的谎。”
“你说谁在说谎?证据呢?”
松田不服气地笑了下:
“撒谎的人在我的眼睛里,看到我裤子被他弄湿了,还笑得很开心。”
第30章
《琴酒成为五人组的教官后》
文/系田
阵平并没有说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松手时黑泽把自己的鞋脱了。
是蹭掉的吗?还是故意的?
然后……才用只穿着袜子的脚狠狠踩他。
想到这里,阵平的呼吸又控制不住急促起来。
黑泽却充耳不闻,拽着阵平卷发的手一路下滑,直到猛地扼住对方的下巴:
“现在提问,松田君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成为警视总监吗?”
反正不是他这种会在自己教官桌底下把裤子弄湿的。
阵平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猜测:“能……克制的人?”
黑泽被他逗笑,声音既湿又黏还很哑。
让人怀疑……对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阵平不太敢看,却听黑泽说:
“是和松田君一样欲望很重的人。”
“欲望”是三个音节的词,不知是不是阵平的错觉,黑泽把尾音拖得很长。
大家都说“做完那事”后抽支烟赛神仙。黑泽的音调就是缠在指尖又升空的烟圈,让人的灵魂都跟着飞了。
阵平迷茫地跟着重复:“像我……这样的人?”
“对。警察通常分为几类,享受和群众接触,安于现状的;在名利场沉浮,一心往上爬的;还有受不了重压,最终成为罪犯的。松田君是天生站上权力顶峰的男人。”
好热。
真的好热。
被喜欢的人当面寄予厚望,让阵平兴奋得几乎颤抖。
他定定地凝视黑泽橄榄绿的眼眸,随时都会被吸进去。
黑泽用手机开闪光灯给松田拍了张照,才命令对方从地上爬起来,锁了门,趿着皮鞋带到办公室的独立卫生间前。
他修长的手指毫无征兆抓住那里,本就很精神的地方瞬间变得更大。
松田不禁倒吸口冷气,下意识抓住对方作恶的手:“黑泽教官,别……”
因为迟迟没有明确的表示,也不知是想让对方停止还是更进一步。
滚烫和微凉的皮肤对比鲜明。
黑泽满意地收回手,碾了碾湿润的指尖,为松田敞开卫生间的门。
“给你五分钟解决一下。”
“什么?”阵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别说是现在,就算平时的早晨,他至少也要“五分钟”的好几倍!
而且、而且刚才黑泽还……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你、是故意的。”
“另外,不许让我在外面听到任何声音。否则……”黑泽面无表情晃了晃手机,展示上面的照片威胁道,“我就把这东西匿名发到学校每个人的手机上。”
“你!”
一瞬间,所有的旖旎情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人深刻的愤怒,想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那种。
黑泽却在这时慢条斯理地脱下那条黏腻的袜子,递给阵平:“希望它能帮你完成任务。”
阵平下意识挥开他的手:“谁要你假惺惺。”但思考几秒后,还是选择接过。
毕竟这点侮辱和“那样的”照片被传到全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
卫生间的磨砂玻璃隐约描绘出黑泽的剪影。
阵平知道他就在那儿,居高临下欣赏自己的丑态。
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
怎么会!
阵平发誓,起初根本没打算用黑泽给的道具。
但他为了赶时间,手越搓越快几乎着火,实在忍不住,只好把袜子套在上面。
袜子是蚕丝质地,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疼痛,却很难握住。
恶劣本质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
阵平死死咬着唇,嘴里尝到血腥味,借此忍耐一切想要发出的声音—
咒骂、痛呼还有低吟。
该死的黑泽!
可恶的黑泽!
……我不能停止喜欢的黑泽!
啊!
终于,阵平眼前蒙上一层白雾。
他甩了甩湿透的卷发,如释重负呼出口浊气。
草。
明明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身体居然前所未有的爽快和满足。
阵平小心翼翼把用过的袜子塞进裤袋,打开门时,黑泽掐表,把结果举给他看。
五分钟丝毫不差。
“真抱歉,黑泽教官。没能让你恶毒的计划得逞。”阵平故意龇牙咧嘴地说。
黑泽的表情还是很淡,对他摊开手:“我的袜子呢?”
“……那种东西用完当然扔掉了!”
黑泽自下而上用很轻慢地打量他,笑道:“脏死了。”
“!”
好不容易从阵平脸上褪却的潮气又涌上来。
“你说什么!”
黑泽低下头,目光平静如对信徒施恩的神明:“只有重欲又能自控的人才会成为最后的胜者。你做得不错,松田君。”
“作为奖励,让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
“单身,只对男人有那方面的兴趣,至于你的喜欢,我知道了,但概不负责。”
阵平愣愣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好半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说:“你对别人也会用这种办法‘教学’吗?”
黑泽反问:“难道班里还有谁喜欢我?”
有的!超级多!
光他知道的就有研二、景光还有不愿意承认的降谷零。
但阵平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应该没有了。”
黑泽飞快地勾唇笑了下:“那你现在飞奔回去,晚训开始前还有时间换条裤子。”
*
在走廊里疾驰,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时,阵平心想—
原来黑泽对他和景光一样纵容。
连“没有更多人喜欢你”这种明显的谎言都不去拆穿。
但一视同仁的偏爱还是偏爱吗?
可恶!
不远处,诸伏景光从拐角走出,目送阵平的背影,慢慢抿紧了唇。
*
晚训结束,黑泽如约出现在道场,身上还穿着天空蓝的衬衫和长裤。
景光回头看他一眼:“不换吗?”
“没必要。”
黑泽脱鞋入场,错过了景光一瞬间紧攥的拳。
等抬起头,对方已经恢复如常:“那就开始吧,请多指教。”
*
景光不知怎么搞的,和下午擒拿课上判若两人。
他出招又狠又准,简直把对面的黑泽当成要噬其血肉的仇敌。
终于他找准时机把对方按倒在地,还拿出扎带代替手铐捆住手,轻易不能挣脱。
黑泽配合地由他弄了会儿说:“你的擒拿术过关了,放开我。”
景光置若罔闻,站在黑泽身后放肆地盯着。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对方把长发扎成马尾后露出的一截脖颈,又白又长,像天鹅。
但天鹅的脖子很脆弱,仿佛一掐就能断。不知道黑泽教官的怎么样。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黑泽语气低沉。
景光这才动了,方向不是黑泽被束缚的手而是腿。
他边撩起对方碍事的长裤边说:“我知道教官不愿意换训练裤的原因,是怕遮不住—”
说话间,黑泽的小腿映入眼帘。
一面光洁如初,一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粉色花瓣。
从密集程度,不难想象做这种事的人是多么疯狂。
强烈的对比让景光头晕目眩,他用力捏住手里单薄的布料,指甲都狠狠掐进掌心。
“是阵平,对吧。教官和学生做出这种事是被允许的吗?”
明明处于劣势,黑泽却不紧不慢弯腰笑了:
“这都要怪你啊,景光同学。要不是你来找我加训,松田君是不会发疯的。”
“什么……”
景光顿时怔住。
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突然出现,阵平才不得不躲到黑泽的办公桌下?
因为他提出单独加训,阵平才会嫉妒发狂,对着黑泽的腿做这种事?
一切都是他的问题……吗?
景光的心里蓦地冒出个声音否认,很轻,要努力听才能抓住。
但没等想好,他忽然眼前一花,伴随失重感,那饱受创伤的腰重重撞在地上,痛得他一闭眼。
等再度恢复光明,他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黑泽压着他的腿,冷漠的脸出现在头顶上方:“你说的没错,教官和学生是不该做这种事。所以—”
对方俯身凑近他耳畔,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冷酷的话:
“我只能杀了你灭口。”
“!”
景光自然不信,对方是广受赞誉的好警察,怎么可能犯罪?
但当黑泽握着枪抵住他胸口,景光还是本能地挣扎起来。
他双手被用专业的方式束缚,腿却还自由,于是屏住呼吸,像看见食物的猎豹猛地发力。
“砰!”
剧烈的晃动让黑泽都猝不及防,虽然快速稳住身体,短短几秒也足够景光逼近。
两人就致命的武器你争我夺,意外间,景光竟对着黑泽的脸扣动扳机。
“!”
他吓得忘了呼吸,但预想中让他追悔莫及的血腥并未出现。
子弹没有射出,枪.口也没有硝烟,有的只是拂动黑泽金色长发的一阵风。
那场景太美了,尤其是激烈争斗后的静谧。
他看见面前的黑泽缓缓卸下脸上的紧绷,挑起唇。
“教官,你……”
“诸伏景光,无论什么时候,记住刚才的感觉。就算狡辩,把责任推给他人,也要活下去。”
景光不知道黑泽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番话。或许警察确实是危险性很高的工作,危险到他还没出警校,教官就担心他会死掉。
原来黑泽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吗?
景光一度抿成直线的唇又温柔地弯起来:“好吧教官,我答应你,就算很狼狈也会拼命活着。但—”
“你能不能先帮我把扎带解开?”
黑泽依言照做,下垂的眼帘和细密的睫毛,只是看着就让景光的内心悸动不已。
周围那么安静,而他的心跳很快。“扑通、扑通”,一下下回荡在耳里,比世间的任何声音都更嘈杂、美妙。
好想亲吻眼前的男人。
现在、这一刻。
亲吻他颤动的睫毛、单薄苍白的眼皮、微微翘起的鼻尖,一切的一切。
景光下意识舔了舔唇,被火淬炼过的嗓音留下永恒的低沉:“教官……”他小心翼翼开口。
“你确实该穿棉质的训练服。”黑泽冷不丁说。
“?”
景光顺着黑泽的视线下滑,发现身体某处的变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教、教官。我们刚才斗争太激烈了,这是正常现象,你也是男人应该懂的。”
面对景光的语无伦次,黑泽只是平淡地“嗯”了声。仿佛学生真的图谋不轨,也无所谓。
而诸伏景光不是没有在和同学的训练中贴身过,但有这么明显反应的还是第一次。
隔了好几秒,他总算冷静。
“教官。”
黑泽不耐烦地皱皱眉:“干嘛。”
“如果喜欢你的话,可以吗?
黑泽闻言头也不抬:“你不怕我说出去让你被开除?”
“那我就去告诉别人,你和阵平在桌子底下做那种事。”
“身上的印子迟早会消,你没有证据。”
“我说喜欢你,也不算证据。”
黑泽解开扎带,这才抬头看他,似笑非笑:“刑法学得不错。”
“被你说完之后努力补习过了。”
黑泽瞥他一眼,不置一词往外走,景光紧紧地在走廊里跟着。
“但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对吧,教官?”
“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景光的耳尖和脖子都害羞得泛红,可还是不肯放弃地絮絮叨叨。
终于,黑泽在道场大门口转身拦住他:“你身上的衣服不能穿出去。还有,我没聋。”
获得“喜欢教官资格”的景光心满意足笑了,飞一样跑去换衣间。
因为教官宿舍和学生宿舍离得不远,只要拼命,就还能陪教官走一段。
*
以最快速度换完衣服,景光像猫头鹰,一路睁大眼睛寻找黑泽的踪迹。
至于身体的“异样”,夜色深,裤子也是黑色的,所以无关紧要。
终于,他在大门口找到正在和门卫说话的黑泽,三两步追过去,看见对方手上捧着个小盒子。
“黑泽教官,这是有人加急寄给您的包裹,麻烦您签收下。”
与此同时,黑泽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掏出一看是来自诸伏高明的信息—
【你应该收到我给你的润唇膏了,据店员说滋润效果很好。今天是我太粗暴了,向你道歉。但你让我找别人练习是不可能的。如果实在不满意,请不吝赐教。因为你是很优秀的教官,而我以第一名的成绩从法学系毕业,悟性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PS:虽然你大概率会假装没看到,但我会一直等你回复的,黑泽老师。
—高明敬上。】
“……”
黑泽看完信息,面无表情走向附近的垃圾桶。
景光跑上去,暗藏窃喜叫了声“教官”,随着对方回头,他以极好的视力看到尚未拆封的包裹上,发件人的姓名为—
诸伏高明。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