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消弭于被捆成个粽子样的天枫十四郎被人从二楼丢下来。
毕竟是在帝国中心的a城区,闹出这么大动静难免要引来巡查卫兵,甚至可能是军队,不过考虑到领头的是皇太子,也就没人敢多嘴了。谁都知道,皇太子跟首席执政官不睦已久,要是他们中的谁不幸死了,那不用想,一定是对方干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别墅里的异状皇太子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只说是误会,并出示了元帅和执政官出差的证明,骗走了巡查卫兵后,所有人在废墟一般的客厅里坐了下来。
“我要听到一个完整的、合理的解释!你们到底是谁的人?想要做什么?”
十米高的机甲盘踞在六米五的别墅里,房顶被捅了个大窟窿,远远看过去,还能看见钢铁巨人的脑袋尖露在外面,就非常的……难以形容。
皇太子让卫兵们手持盾牌和激光枪在门口列队,而他本人只要不出机甲,谁也奈何不了他。甚至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招来大批的军队,把别墅里这些身份不明的歹人通通逮捕。
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绝不能毁在这个憨憨手里!
解释肯定是要解释的,可要怎么解释?总不能跟他说,我们都是外来客,到你这是玩游戏来了吧?理由只能现编,而且要编的逻辑缜密毫无破绽,最好让这个皇太子相信他们是真的深有苦衷,若能把他拉到自己这边,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石观音看向叶孤城,叶孤城看向石观音,俩人都指望对方能主动点,勾引也好,装可怜也罢,先把人忽悠住再说。
在俩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林仙儿开了口:
“我们老大的名字叫——苏梦枕。”
她说:“您或许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的确是我们的领袖,一个遭遇悲惨却有着伟大人格的o。”
众人坐在一片废墟瓦砾中,眼睁睁地看着她现场开编。
“他原本只是贫民区的一个孤儿,不但自幼父母双亡,还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身伤病,因为没钱治疗,他的身体一直非常虚弱,病痛发作时更是痛苦不堪。
可他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也从来没有因为是olpha……像您这样出身高贵的人当然想不到,一个不到十岁的o是怎么在那种地方靠着自己活下去的。他在饭馆门口守着泔水桶,在垃圾桶里翻橘子皮吃,为了生存,他甚至会跟野狗抢吃的,被混混堵在墙角里殴打更是家常便饭。
为了不让o的身份暴露,在一次次发.情期到来的时候,他把自己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靠着黑市里的劣质抑制剂苦熬了下去,就这么过了十几年,他居然靠着自己的一双手,靠着自己的头脑混成了那个街区里的龙头老大,他本可以这样安稳富足地过一辈子,可他的志向又何止于此?”
林仙儿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眶也已通红:“我说出来您可能会很吃惊,他的志向是成为帝国的军人,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家园饱受虫族的威胁,他要参军,他想保家卫国!他是这么想的,也真的这么去做了,可惜……”
皇太子果然被这故事忽悠住了,追问道:“可惜什么?”
林仙儿抽抽鼻子:“可惜他是个oega,一个o,一旦在军营里暴露身份,他会遭遇什么?您即便没有见过,可也总该听说过吧?
明明是他拼死扭转了战局,功劳却被同组的alpha抢去,明明屡立战功,升迁却从没有他的份儿,他好不容易熬资历熬成了小队长,就只因为他是o,哪怕屡立战功,哪怕遇到危险,他都冲在第一个,他的手下还是不服他,都合起伙来欺负他!他从没都没有计较过,反而对他那些手下们照顾有加,可是,那些畜牲居然他发.情期到来的时候抢走他的抑制剂,把他拖到集训场中央,当众给……苏老大清醒之后简直羞愤欲死,就要跟那些人拼命!”
皇太子已气得捏紧了拳头,不但是他,就连她的队友们,明知道林仙儿在这胡说八道,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去。
“这件事闹得很严重,一群年轻力壮的alpha和一个日渐衰老o,呵,苏老大就这么被放弃了,他被冠以聚众淫.乱的罪名流放到了虫星!”
说到这里,林仙儿流下了两行热泪,哽咽着道:“我们在虫星相识的时候,苏老大伤病发作,已经奄奄一息了,可怜他为了无名星拼死拼活十几年,到头来,却要孤零零的死在虫星!
他没有怨恨,没有自暴自弃,不断努力的活下去,还在一次次虫族围猎的时候保护着我们,在那段最难熬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撑不下去。
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们被虫潮困住,只能躲在树上,一连六天,只能喝雨水,吃又酸又涩的果子,那时候,苏老大已经撑不下去了,他躺在我的腿上,嘴里哼着儿时街边流传的歌谣……那时候,我问他,你做的这一切值得吗?你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国家却抛弃了你,值得吗?
他笑了笑,对我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做的是对的,他们是错的,我想改变这个世界,我尽力了……那天的雨真的很大,我们都哭得要崩溃,直到虫潮散去,我们才能安葬他。
他的人虽然不在了,但他的意志会由我们传递下去,从那天起,我们就已发誓,我们要打破性别的偏见,我们要告诉所有人,即便是o也能有一番作为!我们要灭杀虫族女王,人类不能再退让了!”
林仙儿一边说一边哭,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全身都在打颤,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如火焰一般的光芒!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用力过猛的嫌疑,但还是深深触动了皇太子那颗年轻热枕的心肠,他从机甲里出来,跟林仙儿抱头痛哭。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小叶子被流放之后变化那么大,为什么石观音明明爱惨了他(石观音:?)那一刀却捅得毫不犹豫,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苏梦枕啊!他是这些o的信仰!
人一旦有了信仰,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做?又有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不能承受?
为了这份坚定的信仰,他决定加入他们!
消灭虫族!性别不应该有歧视!
林仙儿流着泪,握住了他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队友们都恍惚了,要不是确信自己没失忆,可能真就以为有一个叫苏梦枕的人在虫星上救了他们的命,给予他们这些迷茫的o一个悲壮灿烈的人生目标。
彼此确认过眼神,她不应该在这,她应该去妙笔生花,那儿才是她的主场。
后面的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大约十来天之后,由王怜花假扮的元帅出现在公众面前,说自己这小半个月深入人民群众,体会到了民生之艰,重拾了做人的良心,表示自己绝不会抛弃无名星上的六十亿人民,这就调集帝国全部兵力,跟虫族女王死磕到底!
宣讲完毕,民众齐声欢呼!
皇太子则站在元帅身边,表示皇室愿意倾力支持元帅这一决定。
他本来就是好战一派,因为先前的撤离提案,他都不知道跟军方吵了多少次了,还是多亏了他的o朋友们帮他新世界的大门。
真正的元帅被囚禁,假货上台发号施令,军方与皇室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和谐。
三个月后,帝国全部兵力整合完毕,穿越层层星云,近千万人,百万台机甲,几十万艘飞船运载着这个时代最尖端的科技抵达a101星系的一颗荒星上,锋芒直指女王所在的虫星。
调动千万人口的大军团作战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到的事,帝国六十亿人口挨个数一遍,有这个指挥能力的只有元帅——原装的那个。
于是蹲了三个月小黑屋的帝国元帅又被请出来,七十来岁的老人,手臂上被套了六个象征着聚众淫.乱的手铐,憋憋屈屈地坐在了空间站指挥总部里。看着眼前这群胡作非为的o,差点没气得中风,天天在空间站里破口大骂,喷出来的口水都能养花了。
可就算他真骂出朵花,这件事也再无转还的余地,兵力都派出来了,一个星球,六十亿人包括他自己的命都被拴在了一块,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替人打工。
在虫星战场下放下第一个军团的时候,这位征战了一辈子的老将军已经诅咒那些挑事的o被那什么一万八千多遍了。
……
丛林深处,密密麻麻的低阶虫尸铺在地上,就像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海,一脚踩在上面,粘稠的汁液刚好漫过脚面。
尽管穿了特制的作战靴,楚留香还是觉得很难受,他抬了抬脚,踩在一大块完整的甲壳上。
终端比对讲机好用得多,哪怕相隔十数里,也能轻松地把队友的声音传过去。
“坐标已发送,这里距离女王有三万一千八百六十公里,我们已经攻破一只护卫小队……”说到这里,楚留香顿了顿,无论多少次看见这片黑海都止不住的头皮发麻,上亿只虫,只不过是一支巡视小队而已,连女王亲卫都算不上。
多么可怕的繁殖力!
终端那头传来令狐冲爽朗的笑声:“厉害啊楚兄,本来还想去支援你呢,没想到你一支小队就灭了一波虫潮。”
楚留香笑道:“你那边如何?我们在哪汇合?”
“东南方向,一百四十里,昨天西门吹雪和石观音已经赶到了,现在就等你了,等咱们汇合之后一定要痛饮一杯!我这里有酒果,酒果泡水的味道你还没尝过吧,烈得很呐!”
“好,等我。”
结束通讯后,令狐冲笑容未敛,看着显示器上正在不断逼近的一阶虫族。
蝗虫形态,二十只,危险等级:一级。
警报:一阶虫族距离近不足三十米,请注意防范。
他没有穿机甲,只穿了一身简便的防护服,身边的几位队友也都是如此。
厚重的机甲如何能有亲身搏杀来得更刺激?
“楚留香他们晚上就会到这里,咱们得速战速决了。”令狐冲说着,忽然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怜花手持电磁炮,率先对着前方的密林轰了过去,笑着接道:“少了什么?你该不会想说,你喜欢打仗的时候,全场回响着好运来吧?”
“那感觉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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