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是个很神奇的人,你要说他会领导吧,他在丽景苑小区劳心劳力忙前忙后大半年,把一群战士养成巨婴,你要说他不会领导吧,进入虫星作战仅半个月,他就荣升穿插队小队长,一天到晚领着百十个人东奔西跑,拢共灭了四波虫潮,围杀了六只高阶虫。不仅如此,跟着他出任务的人大多都能手脚齐全的回来,这相当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他手下的每一个人都真心的敬服他。
让一群alpha和beta敬服一个o,这可比打服他们难得多,林仙儿编的那个故事虽然有些夸张,倒也不全是信口胡说,那些糟心事儿大多数都是王怜花和柯镇恶亲身经历过的,她只是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
“楚哥,咱们晚上是归营还是野宿啊?”手下几个围上了眼巴巴地问。
楚留香笑骂了一句:“都听见了,还问?东南方向全速前进,天黑之前赶到有果子酒喝!”
一阵欢呼雀跃。
令狐冲那边的战斗已然打响。
机甲单兵虽然叫“单兵”,也不都是独自作战的,通常人或是五人一队,最多不超过十个。
作战任务很杂,比如探听情报,分析虫族动向,捕获高阶虫回去做基因分析,潜入虫穴暗杀,跟穿插小队打配合等等,凡是大部队开拔,必有机甲单兵先行探路,而一群机甲单兵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在他们百里之内,有一个数万人的大团营。
这个作战方案放在虫族身上也同样适用,数万年的繁衍生息,它们不断进化的可不只有身体,还有智商。
二十只一阶虫一齐出动,不用说,附近必有虫潮,而且极有可能是女王的亲卫。
决不能放他们回去!
人和虫都这么想。
蝗虫,擅长跳跃,啃食速度快,有毒,而蝗虫形态的一阶虫,它们天赋能力大约也就这些了。
随着王怜花一炮轰出,耀目的白光将前方郁郁葱葱的杂草灌木尽数笼盖,刺耳的音爆过后,草木转瞬间灰飞烟灭,十几只身长数丈的绿色人形怪物自白光中窜了出来,一跃十余丈,两只前肢就像两根长矛,它们从高空俯冲而下,离得近了,甚至可以看清“长矛”上分出来的一根根倒钩。
王怜花还待再轰一炮,却被叶孤城按住了手腕:“它们速度太快,来不及。”
七个字,一抹妖绿已逼近,叶孤城的眼瞳里,那根长着倒刺的长矛在放大,放大——他拇指一拨,剑已出鞘两寸。
他已听见自己的血在沸腾。
杀戮并不会让人着迷,尽情挥剑才会。
叶孤城的剑已在手,他出剑,长矛与剑锋相撞,道道劲力向四周延展,接着,长矛断成两节,人影翩飞,落到蝗虫近前,仿佛天际一道清风拂过,那颗硕大的蝗虫脑袋掉了下来。
叶孤城稳稳落地,于虫尸同步。
剑光如练,人如仙。
刚站稳,另一根长矛已奔着他的脑袋削了过来,感受到了耳后呼啸的劲风,他调整身形,手上刚准备还击,另一只虫的肢节已朝着他的腰侧横扫过来,两面夹击,危急时刻,只能先应付一边,与此同时,一道白影已抢在他身前,寒芒如雪的剑稳稳地架住了蝗虫的偷袭,白影凌空飞纵,一道剑气划过,蝗虫被斩成两段,虫血四溅。
“多管闲事。”叶孤城冷冷道。
他有点不爽,他非常讨厌有人插手他的战斗,像刚刚的情况他完全可以应付,最多只是受点伤,而防护服可以隔绝大部分伤害。
多管闲事的家伙衣袖轻展,乌鞘剑挽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迎上了第二只虫。
“我当你是在道谢。”
我谢你个毛啊?
当然,叶城主教养良好,说不出这种粗鄙之语,但内心确实翻涌了这样的情绪。
海外精英寒铁铸造的宝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冷寒光,静待时机。
他并没有等太久。
西门吹雪刚把一只蝗虫怪的退路封死,致命的一剑还未刺出,整只虫忽然抽搐起来,雪亮的剑尖自虫的前心透出,寒光横扫,虫首落地。
叶孤城云自虫尸后现身,挑衅般吹去剑上的血,风轻云淡道:“不用谢。”
西门吹雪:“……”
俩人算是杠上了,互相咬着对方的猎物不放,无声的较量着谁杀的怪多。
那毕竟是一阶虫,并不是谁都能这么游刃有余,林仙儿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她是带着机甲来的。她跟队友没法比,机甲于队友而言,那是妨碍战斗的垃圾,对她来说,是保命的关键。
可蝗虫的速度实在太快,跳得又高,她光是闪避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根本没时间把机甲掏出来,手里的电磁炮也派不上用场,这玩意威力太大,随便开一炮,虫子不一定能打中,队友八成能送走俩。
蝗虫怪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全场算下来就林仙儿最弱,于是七八只怪全奔她来了。
林仙儿吓得要命,一边逃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救命!西门吹雪!”
话音刚落,她忽然觉得浑身一震,接着四肢开始不由自己控制似的,手脚并用着对着那六只怪物狂奔过去!
林仙儿哪见过这场面?她只看到自己离那些恶心的虫子越来越近!惊慌绝望之下,她闭了闭眼,心中黑泥翻涌,满脑子都是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吸了口气大喊一声:“以雷霆击碎黑暗!”
轰隆!
万千雷霆轰然落下,大地一片雪白,人与怪物同时失去了视觉,被强光晃得睁不开眼。
正道之光降临的猝不及防,且永不熄灭,一切黑暗在强光之下无所遁形!
然而即便是正道之光也阻挡不了快乐土狗,她一头拱了过去,也不知道中间撞了谁,只听哎呀一身,林仙儿感觉背上一沉,强光阻碍了视野,但她也猜出发生了什么!
哪个狗杂种叉开腿站着,他妈的骑在老娘背上了!
林仙儿怒极,控制解除后,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拳头被手掌抱住,那人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些赧然:“是我,令狐冲。”
“打得就是你!”
“啊!”
“你们别打了,先想办法出去要紧!”石破天紧闭着眼,试图分开面前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而这时,身侧划过一道凉风!
石破天心里一紧,失声道:“令狐哥!小心身后!”
相处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令狐冲剑法的弊端,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一片茫茫雪白,令狐冲右足踏地,飞身而起,跃起丈内力迸发,周遭空气如涟漪般层层推去。
看不见,那就凭感觉,手腕一转,心法运转,【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1】
剑光织成一道密网,突袭的虫被笼罩其中,瞬息之间,虫身拦腰断成两节。
令狐冲自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他的腰侧被大蝗虫肢节刮了条口子,也幸亏有防护服,伤得不重。
他捂着伤处,轻抽了口凉气,道:“石破天,你用技能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咱们聚在一起。”
“好。”
……
深夜,楚留香带队归营,刚把手下安顿完,就见队友们互相搀扶着回来了。
楚留香很惊讶,他不能不惊讶,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好像在泥坑里滚过,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是泥,身上更是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老实说,要不是营地里的光打的足,他根本分辨不出这些人谁是谁。
“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理他,包括在白天盛情邀请他一块喝酒的令狐冲,七个人就像一条藤上的葫芦娃,你扶着我,我搀着你,笔直地向前走,好似失去了魂魄。
足足过去一个时辰,楚留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总得来说,就是正道之光范围太广,他们啥也看不见,死活走不出去,到最后实在没办法,石破天用了缺德地图。
缺德地图那是真缺德啊,明明条条大路通罗马,它只会导出最离谱的路线,七个人闭着眼睛手拉着手跟着地图走,一头栽进烂泥塘里,那有什么办法?就往前游呗。
游了半天,好不容易上岸,又一脚踏进荆棘丛里,路上先后遇到了七八只虫,都是闭眼打的!
想他们离营地不过五十里,愣是走出了九九八十一难来!
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伤究竟是虫子打的还是队友误伤,反正是倒了血霉了。
当他们发现刺眼的白光渐渐暗下去,营地近在咫尺的时候,七个人简直就是王八肚里插鸡毛——归心似箭。
洗澡、换衣服,让魂魄归位,每一件事都比跟楚留香叙旧要来的急迫。
简易房内,桌子上摆满了各类速食罐头,酒果色泽红润,小小的一颗泡在水里,立刻升腾出一串串气泡,味道甜腻,但酒劲儿很足。
“我们已经进驻了虫族的腹地,根据探测器的回馈,女王已经诞下了【噩梦者】。”楚留香道:“听说,噩梦者的诞生意味着生产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他叹息道:“我们还是来迟了。”
令狐冲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笑道:“一直听说噩梦者很难打,可惜一直没机会试试。”
叶孤城冷声道:“你若见了那东西,就不会这么想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很难看,但并不明显,所以令狐冲追问道:“你打过?怎么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比一群一阶虫还要难对付吗?”
叶孤城的手慢慢握成拳,没说话,直接起身回去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心里已沁出了冷汗。
打地狱魔神的时候,在模拟舱的时候,他死过无数次,无论多么惨烈的死法他都经历过,没有谁能给他留下噩梦——噩梦者除外。
回到集体宿舍,西门吹雪脱了上衣趴在床上,林仙儿正在给他上药。
后背的伤狰狞可怖,皮肉翻卷,还好营地里有特效药,那是一种喷雾,只要把伤口清洗干净,对着伤口喷一喷,再缠上纱布,只需要一天就能完全愈合。
不过在这种关键时刻,就算是一天也耽误不得,更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往医院一躺,因此每个人都喝了从暗黑世界带回来的恢复药剂——除了西门吹雪。
那种药剂,不到生死关头,他根本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要一看见它,眼前就会浮现出靠在血池里的腐烂发白的尸体。
太恶心了。
叶孤城的目光有些凉。
“明天还有任务,你打算带着伤上战场?”
西门吹雪的头埋在臂弯里,声音有些焖:“无妨。”
“虫族女王生下了噩梦者。”
西门吹雪后背的肌肉骤然抽搐了一下。
“噩梦者有很多种类。”叶孤城道:“但愿不会是我们遇到的那种。”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道:“抱歉,那次在模拟舱里,我不知道里面……会是那种情况。”
“无妨。”叶孤城这么说着,俯身凑近了西门吹雪背上的伤处,林仙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却见他伸出手,绕开伤口,在风门穴和督俞穴上同时点了下去!
下手极重,好像两把刀子刺进去似的,西门吹雪闷哼了一声,他不知道叶孤城想干什么,下意识就要冲开穴道,叶孤城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立刻捏在了他的后颈上……腺体的位置。
林仙儿瞪大了眼睛,不自觉捂着嘴,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巡视,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西门吹雪更是瞳孔巨震,那种地方果然是o的弱点,只不过是被碰了一下,他就浑身发颤腿发软,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他被叶孤城用一只手拎了起来,按在墙上捏开了嘴,而他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恢复药剂,不由分说地硬灌了下去。
西门吹雪立刻被涌进的药液呛住了,他本就穴道受阻,吞咽困难,嘴里全是血腥味,他想要呕吐,叶孤城就掐住他的脖子往后仰,满满一瓶药灌完,叶孤城也松了手。
西门吹雪无力地摔在床上,伏着身子咳得死去活来,半张脸连着垂落的发丝尽是一片血色。
“叶孤城!拔你的剑!”
声音已嘶哑如裂帛。
叶孤城拔了剑,剑锋没入地砖,手里拿着剑鞘。
“要试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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