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杀手追杀的,就一定是好人么?
不一定。
苏酥有点犹豫,到底救不救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思考几秒,她蹲下去,上手就在男人身上摸索,重点在他腰间以及胸口的地方徘徊,企图找到点能证明此人身份的物品。
男人昏死得彻底,对苏酥的搜身行为,没有半点反应。
挺得板直。
要不是苏酥试探了他鼻息,怕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
几分钟后。
苏酥找到了一个铁质的小牌。
铁牌雕刻精细,分量十足,上面刻着三个繁体字,苏酥仔细辨认了一下,应该是“神侯府”。
——神侯府?
——四大名捕的就业单位?
虽然苏酥没怎么看过武侠小说,连武侠题材的电视剧都没看过多少,但仍记得小时候曾看过一部港剧,里头的主角四大名捕就是出自神侯府。
是正派阵营。
苏酥舒了口气。
当下也不纠结了,决定救人。
除了这个身份牌外,苏酥还从这人胸口的地方翻出了一个被牛皮纸包裹得很严实的东西。
她很想打开瞧一瞧。
但脸上啪嗒打过来的雨水,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都用防水牛皮纸包裹了,那里头的东西肯定是沾不得水的,要是淋了雨,怀里里头的东西,耽误人家的正事儿,那她可就成罪人了。
不可不可。
忍着好奇,苏酥把东西暂时都扔进了空间,然后开始救人......救人......
等等,她无从下手啊!
眼前的男人伤得太严重了!
就连她这个医学废物都能看出来!
但见,这人头发散乱,浑身脏兮兮的跟她这个假乞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趴在地上,脸侧着,单单侧着的半边脸上,就有多处刀伤,上头还沾着泥土,也不知道感染了没有。
背部有几个血窟窿,还在外溢着血水。
双手黑漆漆,也是血跟泥土裹了一层。
他衣衫褴褛,双腿上缠着快要被盘出浆的布条子,应当是用来保护双腿的,苏酥扯了扯,好几层呢。
这双脚也伤得很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刀口子,比起双手更甚。
好似这人比起用手,更擅长用脚来攻击。
苏酥有点怀疑男人是追命。
四大名捕之一。
至于他真名是什么,排行老几,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唯一看过的那部关于四大名捕的电视剧,还都是小学的时候了,年代久远,根本记不起更多细节。
-
由于男人的伤势过重,苏酥根本不敢随意搬动,生怕将人弄个二次伤残出来。
她估摸着,在这里歇一晚,应该没事。
杀手组织不会这么快就过来收拾战场。
再者,天也快亮了。
苏酥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
再几个小时等天大亮,再离开这里也不迟。
-
从商场里拿了一卷厚塑料膜,以及几根木棍,就地搭建了个简单的棚子。
风虽然还很大,但起码淋不到雨了。
再拿出矿泉水,蛙哈哈的。
因为蛙哈哈矿泉水被誉为实验室的圣水,可见其纯度之高,用来清洗伤口,是目前最合适的了。
清洗伤口的第一步,就是扒衣服。
男人身上的伤口应该不全都是今天有的,有的已经快要结痂,跟衣服长在了一起,苏酥用剪刀给他剪衣服的时候,都替他疼,龇牙咧嘴地表演着颜艺,颤抖着给人衣服都扒了,只留下裤衩子保护隐私。
当然,男人的绑腿布也被拆掉。
期间,男人疼得哼唧了几声。
却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的症状。
苏酥大致将人洗了一遍。
用了十几瓶矿泉水。
之后在地上铺了厚塑料膜,又在上面铺上几层棉质夏凉被,费劲儿地将男人翻了个面,正好让其躺在简易的小床上。
翻完面后,她紧张地观察了一下男人,见其没有被二次伤害,才舒了口气,继续给他清理正面的伤。
大致清理完毕。
男人蜜色的肌肤才显现了出来,毛发就跟正常男人一样,没有特别旺盛。胸腹的肌肉很结实,腹肌有几块,但不多,也不是很显,身材在苏酥看来,马马虎虎吧。
不过这人看着挺高的,脸上的泥垢去掉,长得也不错,五官偏成熟,有棱有角,就是胡子拉碴,显然很久没打理过。
-
苏酥不过脑子地从商场里的小药店拿出医用酒精,直接往男人伤口上倒。
“嗯!!”
男人闷哼了一声,眉头直接打结,身体抽搐,眼皮更是疯狂颤抖,结实的腰腹都上弓了起来,紧绷着。
拳头也捏起,经脉瞬间凸出,缠绕在手臂上,很有爆发力的样子。
显然,是被疼的。
“吼吼吼——!”
翻译:对不起,你没事吧!
苏酥被他的反应吓住,赶紧停止往伤口上倾倒酒精的动作,附身靠近了些,看向男人的脸,紧张询问。
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脖子还没好长好,嗓子也没回复,发出的声音只能是几声叫唤。
-
男人的眼皮抖了抖。
睫毛粗粗硬硬,不长也不短,但足够遮掩本就长开得不大的眼缝儿了。
男人只觉脑子混沌一片,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东西,浑身烧一样灼痛。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貌似......是什么山野猴精?不然咋只能发出吼叫?
男人努力地想要看清楚正在捣鼓自己身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猴儿。
可他身体实在太累,太累。
为了将证据早点拿回京,他一路风餐,又要应付一波波杀手,早就撑不住了。
所以,他这会儿,只瞧见眼前好似有一团脏乎乎的泥在晃,那泥巴团中间,有一对宝石一样水亮亮的眼,灿若星河,媚如烂花般迷离。
此刻,那双眼里,满满地都是自己的影子,里头还悬着几滴朦胧的水花,像是要哭。
原来是人呀。
紧接着,想起那吼声,便又觉得——
这人多半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这般瞎想着,男人的视线却无法从小哑巴的那双眼睛上转移视线。
他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要摸一下这在梦中都无法构造出的诡魅的眼睛,可终究力气不足,他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就又脑袋一歪,昏死了。
梦中,全是那双眼睛。
救他的人的脸,他看不清,可唯独那双眼睛,他记得真真的。
还有那声音,他仿佛在梦里,也听到了这声音在不断对自己“嚯嚯嚯”地吼着,以至于他的意识没有被身体的疲惫陷入泥潭。
还能拼着劲儿活下去。
他伤得太重了,一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但只要有精神劲儿的支撑,挺一挺,还是能活的。
-
苏酥见这人只是翻了翻眼皮,似乎瞧了自己一眼,就又晕了。
她先是大惊,以为把人给疼死了,赶紧探探鼻息。
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没死。
苏酥拍拍胸口,舒了口气。
紧跟着又要倒酒精消毒。
可动作做了一半,她才想起来,好像貌似可能也许......消毒可以不用酒精,用碘伏来着。
因为酒精刺激性大,消毒的时候真的很痛,有的人承受不住可能还会疼出个好歹来。
苏酥:“......”
——对不住了,兄弟。
默默给男人在心里道了个歉,然后将酒精收回商城,又拿出碘伏来,这次,她谨慎了很多,用镊子夹着棉花球蘸了碘伏液,在男人的伤口上轻轻点了点,见其没有大反应,动作才快了起来。
苏酥不清楚什么药能消炎,所以只是给消了个毒,用纱布给人将伤口给包起来。
她也没学过包扎,反正包得挺丑。
打的结还是死的。
有的伤口很大,应该是要缝合的,但苏酥表示自己做不到啊!
她不是医生护士,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
然后又拿出了感冒灵颗粒,用快餐店里的热水冲开,小心地喂给男人。
她怕男人发热,加重伤势。
药水男人和了一半,淌了一半。
苏酥耐心一直不是很好,索性不管男人喝进去多少,又冲了几碗药水,一股脑灌进男人的嘴里,他喝不喝,喝多少,她可就不管了。
-
勉强处理完男人的伤,苏酥累得不行。
照顾人的活儿,她再也不想干了。
担心男人受凉,她早就给人盖上了厚厚的,蓬松柔软的羽绒被,还拿出体温计让男人含着,一直观察着男人的生命体征变化。
她不敢合眼,怕自己这一睡,就睡过头,到时候杀手来了,她可能死不了,但眼前这个男人就逃不掉了。
既然救,就救到底。
-
怕蚊虫叮咬,苏酥还拿出了六神水喷了喷。
虽然这水的味道不臭,但还是有点刺激性的,苏酥闻了几口,呛得打喷嚏。
-
躺着的男人,因为伤势过重,身体的感官都弱化了很多。
他昏睡了会儿,浑浑噩噩清醒了一瞬时,鼻尖竟飘来一股子特殊的味道。
这气味,不香不甜,却也不苦。
很特别,很特别。
但他清醒的时间也就几秒。
几秒后,就又陷入了沉睡。
身体暖烘烘的,躺着的地方也阮阮的,被子似乎比棉花还要轻柔,男人的身体格外放松,脑子早就不运转了。
这一觉,他睡得香,沉。
*
天刚亮,苏酥就站起来活动了手脚。
感谢上苍,男人貌似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半夜发热,给她省了很多麻烦。
她将男人身上的纱布都拆了。
上面颠覆的黄褐色比较显眼,她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就又用蛙哈哈矿泉水给人洗了一次。
被反复折腾的男人似乎很不舒服,闷哼了几声。
苏酥:
兄弟,对不住,我也不想的!但是为了自己秘密不被暴露,只能让你受苦了,qaq
-
男人之前的衣服早就被她剪成了布条,不能穿。
商城里的衣服再次,在这个时代也显得比较精致,实在都不合适拿出来。
要不,就这样裸着吧。
男人,不拘小节!
再说,体毛也算天然衣物。
男人:“......”
苏酥这样说服了自己,就理所应当地让男人赤条条躺着了。
当然,挡三角区的裤衩还在。
-
拆了自己搭建的棚子,把属于现代的用品全都丢进商城里。
苏酥看着男人又犯难了。
先不说她有没有力气把人搬走,就是男人这一身的伤,她也不敢随便挪啊。
昨晚才下了两场暴雨,地上全是泥巴,稍微一动就是痕迹,要是有人要查两人的踪迹,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苏酥:“......”
愁啊,愁死了!
思虑半晌,苏酥还是决定把男人就地掩藏起来。
那个神秘的被油皮纸包裹的着的东西她还放在商城里,苏酥猜测这应该是什么重大案子的证据。
就算真的在她去请外援的时候,男人被赶来的杀手给能死了,想必也会有点安慰。
起码证据没有落入坏人手里。
男人:“......”
苏酥这般想着,就快速行动起来,用树枝将男人掩藏。
虽然这藏法很是拙劣,但......她尽力了。
-
苏酥本来还想换一身衣裳的,但低头一瞧,血水跟泥水都混在了一起,脏得不行,啥都瞧不出来,嗅一嗅,臭死,只要不是狗鼻子,也难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索性就没管,赶紧在啃得鸡快餐店热了皮蛋瘦肉粥,还炸了油条跟鸡蛋堡,吃了恢复点精力,跑着往汴京城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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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汴京城城墙门口的时候,累得喘气都感觉还没好全的脖子都在漏风。
城门已开,护卫们站得笔直。
苏酥稍稍抹了一把脏兮兮的脸,起码让自己还能被认出来。
没办法,昨晚战况太激烈,她现在的样子,比起昨天,更像是乞丐当中的乞丐。
苏酥不想惊动人,于是从边上绕过去,找到当时被昨天蓝衣男人叮嘱,要照顾自己的护卫,她蹲在墙角边上,用力扯了扯护卫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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