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贾赦听见林如海的安排,满脸不赞同看了林如海一眼。

    “糊涂,荣国府里的下人,皆是一些势利眼富贵狗。你就给黛玉安排这么几个人,知道的人觉得你是信任老太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黛玉是去荣国府打秋风的。”

    “这事你听我的,黛玉身边最少安排八个大丫环,吃穿住行一应用度,在府里的基础上再翻两倍。”

    “你我都不缺这点钱,你扬州巡盐御史摆在这里,装什么穷。”

    他对红楼梦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林黛玉被下人嘲讽是打秋风的。

    他做不到时时刻刻陪着林黛玉,黛玉七岁后,他就要避嫌了。

    林黛玉的性格本就多愁善感,若是听见下人的闲话,难免不会多想。

    林如海听着贾赦的话,脸上表情略微有点古怪,“我这个巡盐御史本就被人注意,我若再露富,一定会有御史参我的。”

    他想让林黛玉在京城过得安稳一点,不想官场上的麻烦牵连到林黛玉。

    贾赦不赞同林如海的想法,“你林家也是豪门贵族,祖上也曾袭过列候。你又来扬州多年,膝下又只有黛玉一个,说你们家穷,谁会信。”

    “你若是不把排场安排足够大,别人只会觉得你不在意这个女儿。”

    “亲父都不在意,你还指望外人会尊敬黛玉吗。”

    “圣上更不会相信你穷,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光明正大,难道你还怕被御史弹劾不成。”

    林如海当然不会怕,他都没多少年可活了,御史弹劾他有什么用,圣上又不会降旨责罚他。

    林如海最终还是听了贾赦的话,整整安排了三艘大船送黛玉进京。

    贾赦让林之孝派人给贾母传信,叮嘱道:“一定要说清楚黛玉带了三大船的东西入京。”

    “可别等到黛玉到了荣国府,才发现院子还没有收拾出来。”

    这种糊涂事,的确是王氏能干得出来的。

    林如海给林黛玉安排的丫环,全是林黛玉自己挑选的。她们或许才能不显,但对黛玉一定是忠心的。

    林之孝离开后,贾赦愁眉苦脸揉着太阳穴叹气。

    “又要坐船,以后没事绝对不出远门。”

    晕船真的太难受了,比生病还要难受。

    贾敏丧事期间,哪怕有贾赦小心照顾,林黛玉还是瘦了一圈。

    离开那天,林如海眼含热泪将林黛玉送上船,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林黛玉,这样一想心里便更悲伤沉重了。

    林黛玉不知林如海也中毒了,美目泛红哽咽道:“父亲,女儿有大舅舅照顾,父亲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给你写信的。”

    林如海该叮嘱的话都叮嘱过了,强忍着不舍让林黛玉赶紧上船。

    贾赦看着林黛玉身边侍候的人,心里暗暗点头,‘这才是林妹妹该有的排场。’

    刚上船的时候,贾赦感觉还好,还有心情拉着黛玉欣赏沿途风景。

    林黛玉看着两岸的风光,晒着暖暖的阳光,吹着轻柔的江风,内心只觉豁然开朗。

    她对未来不再迷惘,因为有大舅舅在。

    林黛玉比贾赦想的要坚强,贾敏去世后,她很快调整情绪,不再看着贾敏留下的东西伤神痛哭。

    贾赦为了让林黛玉忙起来,让她恢复每天锻炼的节奏,还让林之孝去打听扬州盐帮势力说给林黛玉听。

    林黛玉听得很认真,她把那些盐帮称呼暗暗记在心里,毒害娘亲的凶手可能就藏身在这些盐帮中。

    贾赦不懂政事,但他有钱,专门请了一个先生来教导林黛玉这些知识。

    贾赦很赞同一句话,一个人的世界有多大,取决于他的见识有多宽广。

    他不想林黛玉被困在小小的后宅,想要林黛玉拥有更大的天地,就得让林黛玉学习更多东西。

    第二天,贾赦开始晕船,林黛玉看着林之孝忙上忙下,满脸心疼看着正在呕吐的贾赦。

    贾赦吐完见林黛玉也在,催促道:“我没事,屋里气味不好闻,你先回房歇息。”

    林黛玉双眼含泪摇头,怎么都不愿意走。

    “我不走,我想陪着大舅舅。”

    贾赦见林黛玉坚持,让下人给林黛玉在房间里准备一个书案。

    他躺着修炼,林黛玉就在一旁学习。

    林黛玉看着贾赦每天都在睡,心里非常担心,找到林之孝询问。

    “大舅舅每天这样睡下去,真的没事吗?”

    吃不下东西,白天睡完晚上继续睡。

    这人又不是动物,现在也不是冬天啊!

    林之孝让林黛玉不要担心,“林姑娘请放心,老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闻言,林黛玉内心有点复杂,坐到床边替贾赦轻轻扇着风。

    ‘大舅舅晕船这么难受,可还是来了扬州。娘和父亲说的很对,大舅舅是很重情的人。’

    贾赦来时制定的游玩计划,因为晕船搁浅。

    林黛玉每天喝着灵茶,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反倒是晕船难受的贾赦,脸色一天比一天白。

    林黛玉挽起袖子亲自照顾贾赦,看见贾赦披散着头发,忍不住感叹:“大舅舅真的好美,就像书里形容的天人之姿。”

    这个世界的人很含蓄又很直白,喜欢别人通常会直接夸赞,有的人还会专门写诗夸赞别人。

    林黛玉知道贾赦不喜读书,更不耐烦听那些之乎者也,很少在贾赦面前写诗作词。

    贾赦偶尔也会照铜镜,这张脸他自己看了都心生惊艳,更别提旁人了。

    贾赦一手撑着头,眉眼含笑声音温柔纠正着林黛玉,“大舅舅是男人,你不能用美来形容我,可以夸我英俊或是清雅。”

    林黛玉扭头一笑,故意道:“才不,大舅舅虽是男子,却比女子更美。我可是很诚实的孩子,一向都是实话实说。”

    “大舅舅是我见过最美的人,美的不止是脸,就连你的头发都是美的。”

    贾赦闻言笑了起来,若不是林黛玉只有六岁,他会觉得林黛玉是在调戏他,轻咳一声说道:“你才小小年纪就会欣赏美人了吗。”

    林黛玉神情自然点头了,“当然了,这世间所有人都是喜欢美人的,不然也没有那么多沉迷美色的帝王了。”

    “就连人间帝王也逃不脱美色二字,何况身为普通人的我。”

    贾赦听着林黛玉的歪理,嘴角微微上扬,有一句没一句跟林黛玉闲聊。

    他发现林黛玉开心的时候,体内也会散溢灵气。

    不管是什么情绪,只要情绪波动幅度大一点,体内散溢出的灵气就会增多。

    贾赦无比好奇林黛玉的体内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灵气?

    林黛玉见贾赦乏了,悄悄走到一旁练字。认真写完一张大字后,就奖励自己抬头看贾赦一眼,练字瞬间变得干劲十足。

    荣国府里,贾母已经收到贾敏去世,还有林黛玉要进京的消息。

    贾母先是痛哭了一场,然后吩咐王氏给黛玉收拾院子。

    林之孝派回来的小厮墨田见状,赶紧对王氏说:“二太太安好,林姑娘带着三大艘船上京,大老爷特地交代,给她收拾的院子一定要宽敞一些,不然住不下林姑娘身边的丫环婆子。”

    王氏闻言轻轻皱眉,露出一脸担忧模样望着贾母。

    “母亲,妹夫安排了那么多下人,可是觉得我们不能照顾好黛玉?”

    贾母闻言也皱了皱眉,轻叹道:“林如海行事太过高调,他待在扬州本就惹人注目,怎么在黛玉的事情上如此糊涂。”

    墨田是林之孝的心腹,曾跟林之孝经历过在船上的刺杀,对贾赦无比忠心。

    墨田赶紧按林之孝事先教好的说,“老太太,林老爷一开始只是安排一个丫环跟着林姑娘,因为大老爷不同意,所以林老爷才陆续整理了后面的东西。”

    “大老爷还说了,若是荣国府没有合适的院子,那他就在外面重新买一座庭院,正好可以带着迎春姑娘和琮少爷出去住。”

    “老太太千万莫生气,林管家特地叮嘱小的要实话实说,担心大老爷回来后生气,真的搬出去住。”

    王氏还想拱火的,一听见贾赦的名字,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贾赦才是荣国府的爵位继承人,如果他搬出荣国府住,外面的人只会以为是他们二房逼的。

    到时他们二房本就不好的名声,定会被别人踩到烂泥里。

    贾政本来事不关已的,听见墨田的话赶紧劝着贾母。

    “母亲,咱们家还有空院子,赶紧让下人开始收拾吧。万一大哥回来生气搬出去住,御史肯定会弹劾的。”

    贾母一想到贾赦看她那双冰冷的眼神,心里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以前她还能用不孝二字来压制贾赦,后来贾赦疯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声。

    她若以死相逼,贾赦说不定真能搬个凳子坐下看着她去死。

    她虽然是贾赦的母亲,可俗话说在家从夫,夫死从子。

    认真严格说起来,她还应该听贾赦的才对。

    贾母刚才哭了一场,贾赦的话又让她憋闷难受,摆手让贾政夫妻离开。

    “先把院子收拾出来吧,别去惹你们大哥。如今他是越发不服管了,以后若是闯出什么祸事,自然也连累不到你们。”

    荣国府看似一家,其实早就分开过了。

    贾赦将东大院的所有开销跟荣国府公中划分开,所有下人都是他从外面买来的,不似分家却是分家。

    王熙凤年前就生了,如今有了孩子当借口,更加不管公中的事。

    今天贾母叫人请她过去,她都以照顾孩子为由给推了。

    贾琏给她说了一些朝堂上的事,她才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愚蠢,眼里只看得见那三瓜两枣,熟不知自己的命都差点玩脱。

    她如果真的听话去放印子钱,等于将二太太身上的罪往自身上揽。

    王熙凤是彻底恨上王氏了,捞钱的时候不想着分她钱,现在看局势不妙就想找她背锅顶罪。

    平儿打听完消息回来,小跑着进屋给王熙凤说道:“奶奶,您是不知道,林姑娘带了三艘大船进京。墨田说林姑娘身边就有八个大丫环,所有丫环婆子加在一起比宝玉还多呢。”

    王熙凤歪躺在榻上,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儿后背,懒洋洋说道:“林家的底蕴不输贾家,林姑娘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花骨朵,寻常人家的小姐自然不能与她比。”

    “宝玉一个男孩子,身边都有那么多丫环婆子照顾。何况林姑娘还是个女儿家,侍候的人多过宝玉,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今我的日子是越来越顺心了,哪像之前那样,每天都要为公中的琐事烦心。琏爷在外面有院子,我空闲了就去小住几天。”

    “名义上的婆婆对我也极其客气,就算二太太不喜欢我,也不敢明着苛刻我。”

    “说到底,我才是这荣国府未来的女主人。”

    平儿无比赞同点头,小声道:“我听说林老爷没有安排这么大的排场,是咱们家大老爷要林老爷如此安排的,还让墨田对老太太说,如果府里没有合适的地方给林姑娘住,大老爷回来就会搬出去住。”

    “如果大老爷真的搬出去了,那二老爷和二太太可就要出名了。”

    不是承爵的人,却把身上有爵位的大哥逼出家门。

    她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这样的事若是真的发生了,整个二房都会活在御史言官的唾沫声里。

    王熙凤非常张扬笑了起来,若不是担心会吵醒还在睡觉的女儿,她一定会哈哈大笑的。

    “你叮嘱咱们院里的下人,等林姑娘到了后,都对人客气些。”

    贾赦了解荣国府的下人,所以才会让林黛玉多带仆人,由此可见贾赦很疼林黛玉。

    贾母收到了贾赦要回京的消息,司徒轩也收到了。

    他年前就在林府安插了人,向他报告贾赦在林府的一举一动。

    贾赦还没有到京,司徒轩就知道他晕船难受,一连十几天都是昏睡着过的。

    司徒轩忍不住轻轻咬牙,在心里吐槽贾赦。

    ‘不能坐船还要跑那么远,活该受罪。’

    司徒轩估摸着贾赦到京的时间,头一天就把手里的事情做完,换了衣服带王福秘密出宫。

    还是那间茶楼,还是熟悉的二楼。

    自从司徒轩在这里见过贾赦后,不开心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王福不止一次看见司徒轩望着码头出神,心里隐约有一点猜测,却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荒唐。

    司徒轩年少时极其能忍,心计和手段都深,最终步步为营登上了帝位。

    他跟在司徒轩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司徒轩对谁动过真心。

    当林府的船慢慢靠岸,王福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特别是见司徒轩眼睛不眨一直看着那船,惊恐到险些忘记呼吸。

    王福怕自己露出失态的神情,赶紧把头低下。

    今天的事情,他死也不会告诉别人。

    若是泄漏了陛下的感情生活,九族都要谢谢他。

    司徒轩等了一会没等到贾赦下船,吩咐一旁王福,“你下去打听打听,贾赦为何还不出来。”

    王福赶紧应是,不敢流露出一丁点好奇的表情。

    王福很快又上来,小声回禀道:“老爷,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贾将军一路晕船难受,好不容易睡着了,下人们没敢叫醒他,都在等他睡醒。”

    司徒轩今天只是想来见一见贾赦,没打算走到贾赦跟前。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听见贾赦晕船难受时,就已经控制不住双脚。

    王福跟在司徒轩身后,心里又急又乱,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老爷,今天可真是遇巧了,贾将军带着林大人的亲女,您要召见她吗?”

    王福能坐稳太监总管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胆大心细,懂得替主子排忧解难。

    他太熟悉司徒轩了,明明心里很想去看贾赦,却又有些拉不下脸。

    如果司徒轩真的转身回宫,回去定会暗自生闷气。

    皇上生闷气,遭罪的可是他啊。

    司徒轩听见王福的话,嘴角微扬,“林如海有功,听说他的女儿打小就身体不好,不用劳累她下船,朕亲自去见。”

    司徒轩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些,他是去见林黛玉,不是去见贾赦的。

    王福见状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不停转动,在心里想着讨好贾赦的方法,还不能显得太过刻意。

    司徒轩带着王福靠近船,刚走近就被林之孝拦住了。

    王福赶紧上前,满脸严肃呵斥道:“大胆,谁人你都敢拦,不想要命了吗。”

    林之孝见司徒轩一身贵气,再看那张跟司徒若有些相似的脸,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司徒轩声音低沉,“朕听闻你家主子晕船,他还带了林如海的女儿进京,他们此时在何处?”

    林之孝听见那声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好像看见了太爷在对他招手。

    王福见林之孝吓坏了,轻轻踢了林之孝的脚一下,“愣着做什么,主子爷问你话呢,你家主子现在何处?”

    林之孝赶紧爬起来,提心吊胆给司徒轩带路。

    到了贾赦歇息的房间,王福伸手拉住了想要跟着司徒轩一起进去的林之孝。

    林之孝被拉住后又是一个激灵,他真的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着皇上一起进去。

    林之孝对王福一脸讨好笑容,王福本就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讨好贾赦,故意放下身份与林之孝小声交谈。

    林之孝觉得王福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以前来府里传旨的小太监,个个都是一脸高傲仰着头,从鼻孔里瞧人。

    林之孝激动自己认识了皇上身边的公公,不管王福问什么,他都恭恭敬敬回答。

    最后还算有点理智,没将贾赦会武一事暴露给王福。

    王福压根就没有想过林之孝会对他有所隐瞒,知道林之孝是贾赦身边唯一的心腹,他看林之孝的神情更和善了。

    司徒轩进屋后绕过屏风,在屋里闻到一股很清新的草木清香气,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提笔正一脸疑惑望着他。

    林黛玉拧紧了秀眉,“你是谁?”

    司徒轩朝屋中走了几步,看见贾赦盖子被子正躺在床上,对林黛玉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林黛玉没在来人身上察觉到恶意,放下笔压低声音问道:“敢问这位伯伯,可是贤王?”

    “大舅舅快七天没有歇息,睡得很沉。我们说话声音小一些,不会吵到他的。”

    贾赦跟林黛玉闲聊时说过,他在京城有两个还算谈得拢的好友。一位是户部尚书刘鸿云刘大人,另一位就是贤王爷。

    林黛玉见司徒轩穿着不俗,一身冷冽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惊惧,这是常年身居高位养出来的气势。

    司徒轩笑着走到林黛玉书案前,见林黛玉正照着大学在练字,压低声音问道:“女孩子不都喜欢诗经吗,为何照着大学练?”

    林黛玉把司徒轩当成了司徒若,行了一礼才回道:“大舅舅让我平时少念诗,所以就读大学了。”

    司徒轩闻言乐了,扭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的贾赦,视线停留在贾赦身上许久,然后才看向林黛玉。

    “你大舅舅为何让你少读诗?”

    林黛玉见司徒轩还站着,亲自给司徒轩搬来凳子,“大舅舅说那些诗词大多都是无病呻吟,女孩子看多了容易移了性情。”

    司徒轩又扭头看向贾赦,这个说法他倒没有听过,还挺新奇的。

    林黛玉见司徒轩一副要等大舅舅醒来的模样,又去给司徒轩倒茶。

    司徒轩让林黛玉将练的字拿给他看,小声夸赞道:“你的字不错,能看出你很用心。”

    司徒轩说完解下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将玉佩递到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先是看了还在睡的贾赦一眼,然后有些害羞收下了玉佩,“多谢王爷赏赐。”

    司徒轩也没纠正林黛玉的称呼,笑了一声,“叫伯伯就好。”

    林黛玉叫贾赦大舅舅,叫他伯伯,他和贾赦一听就是同辈的。

    林黛玉重新行了礼道谢,“谢谢伯伯。”

    司徒轩眼角余光打量着贾赦,一边询问林黛玉在扬州的生活,还问了来时沿途的风景。

    林黛玉也没有多紧张,小声跟司徒轩聊了起来。

    “路上风景很好看,都是我未曾见过的。大舅舅还制定了一张游玩计划,可惜他晕船难受,那张计划就搁浅了。”

    司徒轩来了兴趣,“他制定的计划在哪里,找出来给我看看。”

    林黛玉转身去案桌上找,最后翻出贾赦做的旅游攻略给司徒轩看。

    司徒轩看见纸上毫无笔锋又糊成一团的字,脸上表情非常惊讶,“这是你大舅舅写的吗,我记得他的字不是这样啊。”

    贾赦虽然学习不好,却能写得一手漂亮的柳体字。

    林黛玉眼神意外看了司徒轩一眼,声音略带了一些悲伤。

    “伯伯您不知道吗?大舅舅几年前骑马摔伤过手腕,右手已经不能写字了。他握笔会手抖,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伯伯能不能不要在大舅舅面前提起写字,我见大舅舅轻易不会动笔,手腕的伤肯定是他的伤心事。”

    司徒轩再看手里的笔迹,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到底要受多重的伤,字迹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贾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贾赦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人给他请太医吗?

    一想到贾赦就快死了,司徒轩就想杀了贾府那些人给贾赦陪葬。

    司徒轩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杀气,让林黛玉屏住了呼吸,小脸还吓得煞白,也惊动到了静心修炼的贾赦。

    贾赦脑子迷糊睁开眼,看见屋里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凝神看了好几眼,也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太长时间没有吃饭,晕船和低血糖的头晕累积到一起,连眼前人长什么模样都看不清了。

    林黛玉见贾赦醒了,赶紧走上前,“大舅舅,贤王爷来找你,见你没醒还一直等着。”

    司徒轩笑看着贾赦,等待着贾赦认出他来,非常期待贾赦会是什么反应。

    贾赦让林黛玉搀扶他,林黛玉力气太小扶了两次也没把人扶起来,正准备叫外面的林之孝进来。

    司徒轩三大步上前坐到了贾赦床边,手揽住贾赦肩膀,轻轻一用力就把贾赦带了起来。

    贾赦突然被这样一晃,头更晕眼更花了,不停做着深呼吸。

    “王爷,你别这样晃我,我难受得很。”

    司徒轩闻言一愣,发现贾赦没有认出他,立马对屋外的王福吩咐道:“去请太医过来。”

    贾赦看不清司徒轩的脸,但他知道司徒若的声音。

    司徒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个声音更冷,身边这个男人不是司徒若。

    贾赦伸手欲推开司徒轩,反被司徒轩抓住了乱动的手。

    “爱卿不要乱动,朕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

    离这么近却看不清他的面容,贾赦的病不会是加重了吧?

    林黛玉已经傻在了原地,能用爱卿还能自称朕,这哪是贤王,分明是当今圣上。

    贾赦也吓傻眼了,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身体的难受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新皇司徒轩真的在他房间里,不仅坐在他床上,手还揽着他的肩膀。

    贾赦心里非常着急,害怕司徒轩是来跟他算账的。

    可那些账都是原身的,与他无关啊!

    他一来就还了户部欠银,司徒轩要清算旧账也不该找他,他冤啊!

    心里的冤情无处可说,谁让现在的贾赦是他呢。

    贾赦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离司徒轩稍微远了些。

    司徒轩发现贾赦在躲他,极其不舍将手收回。

    贾赦的胆子看起来很小,还是不要把人吓到了。

    司徒轩扭头看向林黛玉,声音非常温柔:“你父亲给朕递了信,让朕多加照顾你。今日也是巧了,朕出宫散心刚巧碰到你们到了。”

    贾赦闻言松了一口气,司徒轩是来见林黛玉的,不是来找他清算旧账的。

    原来司徒轩这么在意林黛玉,那他知道红楼梦里,为何林黛玉一死,贾家就开始落败了。

    司徒轩发现贾赦真容易骗,他随便说一句话,贾赦就深信不疑了。

    贾赦慢慢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好衣服欲对司徒轩行礼。

    司徒轩见状直接一抬手,“朕微服出宫,爱卿不必多礼。”

    他心疼贾赦来不及,怎么舍得让贾赦拖着病体给他行跪拜大礼。

    司徒轩担心贾赦执意要对他行礼,干脆上前拉住了贾赦的手臂,把人带到床边坐好。

    王福领着太医过来,正是之前在皇家寺庙为贾赦诊过脉的李太医。

    李太医见皇上和贾赦都在,司徒轩站着贾赦坐着。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反正跪下磕头就对了。

    司徒轩侧身站到一旁,眼神示意李太医过来替贾赦把脉。

    李太医拿出把脉工具,迎着司徒轩的眼神,只觉压力特别大。

    刚搭上贾赦的脉相,李太医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忙问:“敢问将军,最近可是有吃什么特殊的汤药?”

    之前还是濒临枯竭的脉相,如今再诊脉却变成体弱的脉相。

    将死和体弱,这可是两回事啊!

    贾赦不知道李太医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想了想说道:“吃过百年参汤算吗?”

    林之孝见状特别急,王福见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小声说道:“林管家,你平日里负责照顾贾将军的衣食起居,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太医说。”

    司徒轩闻言立马看向林之孝,林之孝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说道:“启禀万岁爷,奴才在扬州收到过一株奇怪的人参,那采药农说是千年人参。”

    贾赦闻言嘴角抽了抽,那株人参不是千年的,只是一株发生了变异的人参。

    虽然人参发生了变异,但并不影响参汤的灵气,贾赦就叫林之孝把人参煮了。

    贾赦也不想解释,主要是解释起来很麻烦,干脆就让大家误会他吃了千年人参好了。

    反正人参已经被他吃了,连参渣都找不到。

    贾赦觉得自己社恐的毛病,好像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李太医一脸若有所思点头,“我们平日里,会把三百年的人参也称为千年人参。市场上的千年人参,通常都是百年人参。”

    “将军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好转,目前诊脉看来只是有些体弱。”

    “但将军千万不要因此大意,您之前的病很古怪,或许会有反复的可能。”

    李太医的祖父就是当太医的,曾教给他一个保命法宝,永远不要把病人的病情说实,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贾赦闻言愣了愣,他之前什么病很古怪?

    他之前有什么病,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贾赦想要开口问李太医,视线扫过司徒轩后紧紧闭上嘴,在心里嘀咕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病就有病。’

    司徒轩得知贾赦已经性命无忧,没忍住大笑出声,对着林之孝说了一声有赏。

    林之孝就这样迷迷糊糊领取了赏赐。

    贾赦看在眼里,只觉有些奇怪,司徒轩这样的表现,好像很看重他一样。

    贾赦的头越来越晕,不想再继续应付司徒轩,又怕装晕会被李太医发现。

    最后想了一个法子,用灵力攻击自己,想让自己受伤晕过去。

    贾赦第一次用灵力攻击自己,下手也没个轻重,疼到扭头喷出一口血。

    贾赦晕倒前还在想,他都吐血了,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司徒轩是不是就不会怪他御前失仪了。

    下次他得少用一点灵力,这回攻击太猛,太疼了。

    司徒轩几乎是一个闪身接住了贾赦,望着李太医的眼神满是凌厉。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身体无碍只是体弱吗,为何会吐血昏迷。”

    李太医听着司徒轩想要杀人的语气,急到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敢擦,赶紧上前给贾赦诊脉。

    李太医越诊脉脸上表情越古怪,最后低头选择实话实说。

    “启禀圣上,将军是受到了大的惊吓,加上晕船身体太弱,一时间扛不住才吐血的。”

    司徒轩搂着贾赦满脸不敢置信,“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朕把贾赦吓到了?”

    年少时的贾赦还敢抓虫子放在他书里,就算这些年闭门不出把胆子养小了些,也不至于小到这种程度吧。

    司徒轩觉得麻烦了,贾赦怕他这可怎么办?

    贾赦的身体才有起色,万一受到惊吓的次数多了,又影响寿数怎么办?

    李太医字字不说贾赦是被司徒轩吓到吐血,又字字都是这个意思。

    司徒轩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了,他为了来见贾赦,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

    他想像过很多贾赦和他见面的场景,就是没有想过贾赦会被他吓到吐血。

    司徒轩脸色难看将贾赦放回床上,让李太医给贾赦开药,几乎是阴沉着一张脸甩袖离开。

    林之孝吓得半死,林黛玉也很紧张,等司徒轩离开后赶紧走到床边,泪眼汪汪望着贾赦。

    林之孝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怎么办怎么办,万岁爷刚才好像生气了,都甩袖了。”

    林黛玉等到李太医开完药方,拿着药方让林之孝冷静下来。

    “林管家,你先去熬药,我在这里等着大舅舅醒来。”

    林之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万岁爷生气,他一个当奴才的,还能做贾赦的主不成。

    贾赦一碗汤药还没灌完便醒了过来,醒后没在屋里见到司徒轩,大大松了一口气。

    林黛玉见贾赦醒来,赶紧拿勺子要继续喂药。

    “大舅舅,这是李太医给您开的药,林管家亲自熬的,您快些趁热喝了吧。”

    贾赦闻着刺鼻又浓郁的中药闻,一脸嫌弃扯过被子将自己整张脸盖住。

    “我已经没事了,药就不喝了。”

    林黛玉早就知道贾赦怕喝药,林管家之前熬的冶晕船的汤药,贾赦全都倒在了江里。

    贾赦愿意喝的汤药,只有人参汤。

    林黛玉耐心劝着,贾赦非常固执,“我身体真的没事,现在就可以起来回府了。”

    贾赦为了不喝中药也是拼了,哪怕腿在发抖也努力站起来。

    他吐血是因为身体受到了灵力攻击,这药治不好他的身体,只会恶心死他。

    林黛玉劝不了贾赦,赶紧放下药碗上前搀扶着贾赦。

    贾赦趁机将房间里的灵气都吸收干净,刚才司徒轩到来,林黛玉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屋里散溢的灵气多到吓人。

    贾赦默默运转修炼功法将体内的伤修复好,吐血的内伤,功法运转一个周天就能痊愈。

    贾赦在心里叹气,他好像越来越社恐了。

    为了不再应付司徒轩,他都敢对自己下狠手。这跟不想和别人说话,然后装瞎十几年的人有什么区别。

    贾赦被林黛玉搀扶上了马车,上车后就歪坐着,一点仪态都没有。

    林黛玉没有笑,只是很担忧贾赦的身体。她也并未觉得贾赦的坐姿没有仪态,反而觉得这样的贾赦更洒脱更好看。

    司徒轩回宫后就后悔了,他和贾赦能见一面不容易,刚才不该一生气就离开的。

    王福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司徒轩的神情,倒茶的时候小声说道:“陛下,刚才小太监回禀,贾将军已经醒过来了。他嫌李太医开的药难闻不肯喝,强撑着病体回到了荣国府。”

    司徒轩沉默了几个呼吸,然后吩咐王福,“你去朕的库房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他用得上的药材。司徒若想要的那块药玉,你也找出来给他送去。”

    王福试探着问道:“陛下要封赏贾将军,不知是以什么样的名义?”

    司徒轩没在王福面前遮掩,王福能看出他对贾赦的心思不难,他并不介意王福知道。

    “传朕的旨意,让林黛玉为公主伴读进宫读书,顺带再封赏贾赦。他胆子小,别又给吓到了。”

    倘若因为自己的疏忽,再把贾赦吓出个好歹,他能自己把自己呕死。

    贾赦回到东大院后,刚泡完澡衣服还没有穿好,林之孝慌慌张张跑到门口。

    “主子,有天使来府里传旨,传旨的公公正是万岁爷身边的王总管。”

    贾赦眉头微皱,加快了穿衣服的动作,任由齐腰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珠,随意披着一件外袍往外走。

    林之孝追着贾赦的步伐赶紧说道:“主子,万岁爷体谅您身体欠佳,特地准许在东大院接旨,还特地交代您和林姑娘听旨不用下跪。”

    “这不是正经圣旨,只是圣谕。”

    如果是正经圣旨,王福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让贾赦不跪。

    贾赦赶紧让林之孝去带林黛玉过来。

    他刚回贾府,林黛玉此时还在贾母处,不知又会伤心成什么模样。

    可他又不能拦着贾母,不让她来见林黛玉。

    外祖母要见外孙女,谁也没有理由拦。

    贾赦回府后喝了一碗参汤补身,加上下了船,头晕眼花的症状减轻了许多。

    第23章

    王福带着圣旨过来,看见贾赦穿着单薄,满脸关心说道:“天气还凉,将军身体欠佳,还是穿厚实一些。”

    “圣上很喜欢林姑娘,见林姑娘爱读大学,特地让林姑娘为公主伴读,准许林姑娘到宫里读书。”

    “圣上想起将军您膝下还有一位庶女,传口谕让她也进宫读书,权当陪着林姑娘。”

    迎春的身份实在低了些,不然司徒轩也会让她做公主伴读。

    贾赦觉得王福对他太过尊敬,想了想拉着王福走到一边,小声问道:“王总管,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圣上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想要弥补林如海才封赏林黛玉,这逻辑倒也说得通,可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王福离贾赦太近了,看着贾赦的脸还有白皙如玉的肌肤,突然明白圣上为什么会动心了。

    这样的绝色,就该配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王福移开视线,还悄悄后退了半步,没敢与贾赦挨太近。

    陛下的占有欲很强,若是知道他和贾赦挨在一起,定会横竖看他不顺眼,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

    王福轻声咳了一声,“将军诶,林大人为陛下尽忠,膝下无子又只有一女。”

    “实不相瞒,陛下今天出宫是特地来看林姑娘的,林姑娘与陛下相谈甚欢,陛下非常喜欢林姑娘。”

    什么,司徒轩和林黛玉相谈还甚欢!!!

    贾赦一瞬间紧张起来,“王总管,黛玉可才只有六岁。”

    王福听明白贾赦话里含义,眼珠子都差点吓掉了,脸色煞白。

    “我的小祖宗诶,这话您可不能乱说。陛下让林姑娘喊他伯伯,有意将林姑娘当女儿养的。”

    以后他再也不来贾府传旨了,贾赦说话也太吓人了。他就算有九条命,也经不起这样吓。

    贾赦见王福反应这么剧烈,知道司徒轩对林黛玉没有那种想法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打听不到别的消息,只能当司徒轩是看重林如海,想要弥补林黛玉才做出这些奇怪的举动。

    贾赦回屋后拿帕子绞干头发,心里无奈叹气,如果司徒轩真的想拿黛玉当人质,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异能就算突破到二级,也无法对抗皇权。

    林之孝正在安排人设立香案,被王福一把拉过来问话。

    “林管家,怎么没有丫环服侍将军,我刚才看见进去的都是小厮。”

    林之孝本来挺紧张,以为自己哪里安排不妥当让王福生气了,听见只是闲聊,脸上露出很猥琐的笑,靠近王福小声说道:“府里的丫环容易害羞,经常看着主子就脸红。胆子大的还会偷主子用过的东西,主子觉得不适就不让丫环近身服侍了。”

    那些小丫环是真的很疯狂,其实疯狂的不仅是东大院的丫环,整个荣国府的丫环婆子都挺疯狂。

    贾赦用过的手帕,在外面已经叫卖到十两银子一张了。

    他有时候都忍不住心动,想要将贾赦用过的东西拿出去拍卖。

    王福故意问道:“将军夫人不管吗?”

    林之孝见王福也这样八卦,继续小声说道:“老爷和夫人感情不太好,小的给您说一个秘密啊,您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家主子。”

    林之孝想要讨好王福,他说的秘密其实不是什么秘密,荣国府里很多人都知道。

    王福眯着笑眼看了林之孝一眼,“瞧你机灵的,快说。”

    林之孝确定贾赦在房间里后,神秘兮兮说道:“老爷和夫人成婚到现在,还没有那个呢。”

    林之孝对王福无比猥琐眨了眨眼。

    王福非常惊讶,“将军莫不是身体有问题?”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林之孝赶紧摇头,“不是的,我家主子身体好着呢。我贴身侍候哪能不知,主子只是不喜那些事了,现在讲究养身。”

    “院子里那些姨娘,都被主子遣送走了一半,剩下的姨娘都不敢往主子身边靠的。”

    贾赦开始养生后,那张脸越来越漂亮。

    后院里那些小妾见了他后,会控制不住心生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贾赦。

    加上贾赦对她们没有那个意思,她们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往贾赦面前凑。

    万一惹贾赦厌烦将她们赶出去,她们就再也见不到贾赦了。

    王福拉着林之孝继续打听贾赦的私生活,林之孝觉得大内总管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都这么的八卦。

    王福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贾赦跟邢夫人感情不好,目前身边没有人。

    不太好的消息是贾赦讲究养生,晚上都是自己睡。

    贾赦换好衣服出来,王福又露出笑眯眯的表情上前问道:“将军,身体可是好些了,不如我们进屋里等吧。这事也怪我办事不力,没想到让人提前通报。”

    他是故意没让人通报的,若是贾赦提前做好接旨准备,等把圣上旨意宣读完,就没有留在贾府的理由。

    现在这样多好,他还能跟贾赦坐在一起聊天,替圣上打听一下贾赦的喜好还有生活习惯。

    贾赦让林之孝去泡茶,林之孝犹豫了一秒说道:“老爷,家里剩下的茶都是些粗茶,现在尚能入口的茶叶就是您在扬州亲自炒的。”

    贾赦想了不想说道:“我炒的粗茶怎能拿出来待客,去琏儿那里要。”

    他快一年没有回东大院,之前存放的茶叶都潮了,而且还都是老茶。

    贾赦不懂茶,他平时更爱喝花茶,没有收藏好茶的习惯。

    王福赶紧叫住准备离开的林之孝,笑眯眯说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喝到将军亲自炒的茶?”

    林之孝看向贾赦,等着贾赦的吩咐。

    贾赦不太想把灵茶给王福喝,虽然普通人喝不出来灵气,可那些灵茶是他一点一点催生出来的,是给林黛玉准备的。

    灵茶里的灵气对身体好,他在扬州用病狗实验过。

    快要死的狗狗吃了灵茶,结果身上炎症慢慢好了,连续吃了几天后还活蹦乱跳了。

    王福是太监总管,是司徒轩身边的心腹,贾赦不想给他没脸,只好让林之孝去取茶。

    “还望王总管别嫌弃,那茶是我随便炒出来的,味道可能不太好。”

    王福哪敢嫌弃,他更想把贾赦亲自炒的茶带回去。陛下得到茶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赏他呢。

    林之孝把茶端了上来,王福看了看茶汤,颜色跟他平时喝的茶完全不一样,喝一口后满脸惊艳。

    他跟在司徒轩身边也算喝过大江南北的名茶,最让他惊艳的还是贾赦炒出来的茶。

    难道这就是天赋吗,真是可怕啊!

    王福满脸享受细细品尝,双眼晶亮望着贾赦,“将军,陛下也是爱茶之人,您不如送一些茶给陛下,陛下喝到这茶肯定很会高兴的。”

    贾赦知道王福在提点他,可他真的很怵司徒轩。

    他连话都不想跟司徒轩说,一门心思想要远离司徒轩,一点不想送茶去讨好司徒轩。

    贾赦也弄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司徒轩。

    反正就是怕到一见司徒轩就浑身不舒服,听王福提起司徒轩,他内心第一反应是想要逃。

    贾赦故意满脸犹豫,“这不太好吧,圣上什么茶没喝过,我这种粗茶哪能入得了圣上的口。”

    “况且茶叶是入口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有冤无处喊。”

    王福闻言也沉默了,是他小瞧了贾赦的谨慎,心里感叹着:‘不愧是能藏拙十几年,还没被人发现。’

    最后王福得到了三两茶叶,司徒轩连茶叶渣子都没有。

    贾母带着林黛玉一起过来,贾赦看见了王熙凤怀里抱着的小婴儿,没忍住好奇多看了好几眼。

    他读高中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知道自己未来不会有孩子。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格外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又萌又听话的孩子,简直就像小精灵一样。

    贾琏也从户部赶了回来,他算到贾赦今天到家,早早就将户部的事情做完了。

    接旨的时候,王福特意叮嘱林黛玉和贾赦不用跪,一旁贾母还有贾政夫妇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贾母跪下时更是控制不住胡思乱想,圣上是不是对她有所不满,在借此敲打她。

    哪有正经人家接旨,不到正院而是到偏院的。

    贾母听见林黛玉成为了公主伴读,连带着迎春也能入宫读书,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王福先将一应赏赐交给林黛玉,然后又把一个托盘交给林之孝,特地叮嘱:“这是陛下赏赐给将军的,感念您去扬州辛苦。”

    “陛下知道将军体弱,特地找出了这块药玉,希望将军您能好好休养。”

    贾赦看见托盘里那枚药玉了,感受到药玉正在缓慢向外散发星星点点的灵气。

    普通人长期佩戴这枚药玉对身体有益,可是对他无用。

    贾赦领旨谢恩,亲自送王福出府。

    王福从头到尾都没有搭理过贾母,这让贾母更加坚定心里的猜测,圣上一定是对她不满了。

    贾母抓紧了贾政搀扶她的手臂,神情无比凝重说道:“你们回去便搬出荣禧堂,挪到东院这边来。”

    王氏闻言脸色一瞬间变得极难看,今天要她搬出荣禧堂,明天是不是就要让她搬出荣国府。

    贾政也不愿意搬来东院这边,这里后面还有一个养马棚呢。

    这边的院子面积又小,哪有又宽又富贵的荣禧堂好。

    贾赦回来就听见贾政正在对贾母说。

    “母亲,我书房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要搬到东院这边来,不是短时间能整理完的。”

    一旁王氏也在附和,“我平时管着府里的琐事,东院这边人一多就转不开,怕是会影响到府中的各种安排。”

    贾赦站了一会听明白了,贾母要贾政和王氏搬来东大院,让他搬去荣禧堂住。

    贾赦冷笑了一声,对贾母说道:“我在东院这边住的好好的,不搬。你要让他搬出荣禧堂或是搬出荣国府我都不管,别对我吆五喝六的。”

    东大院虽然比荣禧堂面积小,但贾赦更喜欢东大院。

    这边的草木多,后面小门过去就是东花园,还有院门通往宁荣街,出行更加方便。

    荣禧堂那边的装修风格太过严谨大气,那些家具都给贾赦一种压迫感。

    若是住在那样的地方,他轻松不起来。

    东大院这边他已经让林之孝改造过了,全都是按照他的心意装修,强过荣禧堂百倍。

    贾母见贾赦对她没有一丝尊敬,险些被贾赦气晕。

    贾政和王氏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一边关心问候,一边将贾母带离东大院。

    贾赦看向贾琏和王熙凤,在看见王熙凤怀里婴儿时,眉眼柔和了许多。

    贾琏已经不是去年的贾琏,他在户部成长很快,很早就从刘鸿云那里知道贾赦一直在隐忍藏拙。

    贾琏见贾赦喜欢自己女儿,眼神示意王熙凤将孩子抱给贾赦看。

    王熙凤将孩子抱到贾赦身边,贾赦一伸手就把孩子接过来了,吓了王熙凤一跳。

    王熙凤哪能想到贾赦居然会抱孩子,贾琏这个亲父都没有抱过呢。

    贾赦见王熙凤一脸震惊,笑了起来,“怕什么,我当年也是抱过瑚儿的。”

    贾琏和王熙凤闻言有一些沉默,世家都讲究抱孙不抱子,贾赦当年抱过贾瑚,可见是非常喜欢贾瑚。

    可是贾瑚被害死了!

    贾赦见贾琏和王熙凤脸上的神情,知道他们想多了。

    “你们别多想,那些往事我早就放下了。”

    “这孩子叫什么?”

    原身灵魂都去了现代,可不就是彻底放下了吗。

    贾琏见贾赦是真的没有伤心,也跟着放松下来,“还没有取名字,正等着父亲回来取呢。”

    贾赦是真的不知道王熙凤的女儿叫什么,他对红楼梦真的很不了解。

    他从未把这个世界当成一本书,他接触的人都是有思想且活生生的人,很多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红楼梦。

    他在林府就没有碰到贾雨村。

    贾赦认真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名字。

    “等我回去查一查,迎春和黛玉进宫念书这事,琏儿媳妇要多多操心。说不定未来,我的小乖乖也能进宫念书。”

    王熙凤是个性格要强的,更是个聪慧的,他得时刻提点着她。

    迎春都能进宫念书了,他的嫡孙女能进宫的概率很高。若是寻常手段进不了,他就去求司徒若。

    贾琏和王熙凤闻言都特别激动,特别是王熙凤。

    她本来还在担心贾赦不喜女孩,没想到贾赦抱着她女儿不愿意撒手,还给取了一个小名叫乖乖。

    贾赦抱着小乖乖进屋,对一旁邢氏说道:“琏儿他们晚上在这里吃饭,你去厨房叮嘱一下,菜品不要辛辣。”

    邢氏的存在感很低,贾赦只有事情要吩咐时才会想起她。

    贾琏和王熙凤进了贾赦书房,贾赦让林之孝去找他之前让人打好的玉锁。

    他知道王熙凤有孕后,特地画了玉锁图给林之孝。

    当主子就是这点好,想要做什么只需要吩咐下人一声。

    林之孝拿来玉锁,还有一套上好的红宝石头面。

    贾赦非常满意看了林之孝一眼,这就是合格的忠仆,很多事情就算他没有吩咐,也会将事情办妥。

    贾赦亲自取来玉锁给小乖乖戴上,然后对王熙凤说道:“这是琏儿生母留下的头面,今天把它转送给你,希望你与琏儿互相体谅,恩恩爱爱过日子。”

    贾赦等王熙凤收了礼物又说道:“我不会重男轻女,小乖乖很好,你们一定要细心照顾。”

    这个世界的男人大多都只看重儿子,他得提点贾琏和王熙凤几句,防止他们疏忽了小乖乖。

    贾琏和王熙凤连连点头,小乖乖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又怎么会不细心照顾呢。

    贾赦将饿了小乖乖交给王熙凤,特地叮嘱道:“小乖乖极有可能会进宫念书,她的父母身上不能有污点。”

    “我知你跟王氏不同,府里那些肮脏事你莫要插手,当心玩火烧身。”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若你做了触犯律法的事,连累了琏儿和小乖乖,我会让琏儿休了你。”

    贾赦见王熙凤一脸慌乱想要下跪请罪,继续说道:“你先别慌,我只是提点你,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你把照顾琏儿很好,生了小乖乖有功。只要你做事占理,我这个当父亲的一定会公平处理,并不会因为琏儿是我儿子就偏向他。”

    “你和琏儿在我这里都是相同的分量,谁犯错我都会罚。”

    王熙凤闻言才慢慢放松下来,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再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被王夫人蛊惑,不然贾琏就该休妻了。

    贾琏跟王熙凤在贾赦这里吃了一顿饭,夫妻俩回去的时候还在小声讨论。

    “大老爷看起来很喜欢我们女儿,不仅给她取了小名,以后还打算让她进宫读书。”

    贾琏对王熙凤点头,“父亲有这个本事,他与贤王爷交情甚好。父亲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一定要少掺和。”

    王熙凤心有余悸点头,“以前我是无知即无畏,现在我懂了法,可不敢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

    贾琏和王熙凤离开后,贾赦叫来林之孝询问林黛玉那边的情况。

    林之孝恭敬答话,“今天中午林姑娘与老太太见面时痛哭了一场,吃饭时又遇到了宝二爷,宝二爷知道林姑娘没玉,还把自己的玉给砸了。”

    贾赦眉头紧皱,忙问:“黛玉有没有被吓到?”

    贾宝玉平时挺乖巧的,但他性子有一点左,典型是被家里人宠坏的孩子。

    他在扬州时叮嘱过林黛玉,告知过她贾宝玉和性格,林黛玉应该有心理准备,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哭。

    林之孝见贾赦一脸关心,赶紧回道:“好像是没有,宝二爷砸了玉后,没过多久就来这边接旨了。”

    贾赦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吩咐林之孝,“你平时里多盯着宝玉一些,别让他去缠着黛玉。”

    他得先睡了,明天再去贤王府一趟,让司徒若帮忙给林黛玉选一个合适的武师傅。

    王福回到宫后,献宝一样将贾赦亲自炒的茶叶献给了司徒轩。

    司徒轩看着茶叶轻轻皱眉,“他亲自炒的茶叶,为何只送你,难道朕不配吗?”

    王福看出司徒轩心里憋着火,赶紧解释道:“贾将军做事谨慎,奴才也暗示过,可他觉得茶叶是入口的东西,不敢贸然献给陛下。”

    司徒轩闻言没有那么生气了,贾赦不是不想送茶听给他,而是担心会被人陷害。

    胆子这般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肯定是贾府那些人苛待贾赦了。

    司徒轩把茶叶收了起来,语气很随意问道:“你刚才说贾赦有意遣散他的妾室。”

    王福眼珠子微微转动,立马知道司徒轩这句话的意思。

    “林之孝说贾将军现在不进后院,有一半的姨娘耐不住寂寞,知道跟着贾将军没有出路,拿着贾将军给的遣散费离开了荣国府。”

    司徒轩一想到贾赦那些妾室,心里便很是不舒服。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

    司徒轩把事情交给王福去办,他不管王福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瞒着贾赦的情况下,把贾赦那些小妾通通赶走。

    若不是确定贾赦不喜邢氏,还知道他们成亲后没有圆房,司徒轩都想让贾赦休妻了。

    司徒轩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调整情绪。

    满朝文武百官都在盯他的错处,太上皇最近越来越器重老臣,他对贾赦动心的事,万万不能泄露。

    司徒轩敲打了王福几句,王福立马跪下保证,“奴才对圣上一直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乱说话的。”

    司徒轩相信王福的嘴,若王福守不住秘密,不可能在宫里活到现在。

    贾赦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体内的伤已经被修复好了。晕船症状全部消失,除了觉得肚子有些饿之外,没有别的不适。

    林黛玉很早就起床,先是去给贾母请安,然后又来给贾赦请安。

    林之孝没让林黛玉在院子等,直接把林黛玉带到了贾赦书房。

    “林姑娘,此时主子还在睡呢。我让丫环给您熬了养生汤,你看着喝些。”

    林之孝也是打心里疼林黛玉的,林安跟他交好,他离开的时候还特地送了五千两,就是想要他平时多照顾照顾林黛玉。

    林黛玉柔声问道:“大舅舅的药熬好了吗?昨天他就没有喝药,今天也不知道会不会更难受。”

    林之孝一想到贾赦吃药,脸上便露出苦涩的笑。

    “姑娘诶,您又不是不知道,主子是最不耐烦吃药的。我早就让人熬好了药,一会您劝主子多少喝点。”

    林黛玉一点把握都没有,大舅舅在船上难受成那样,也强撑着没喝一口药。

    昨天她趁着大舅舅昏迷喂了一点药,结果大舅舅回府了还在干呕。

    贾赦知道林黛玉过来了,让下人把早饭端到书房。

    “以后不用起这么早来请安,你年纪还小,需要足够的时间睡觉,不然以后会长不高的。”

    林黛玉见贾赦面色红润,屈膝行礼后忙问:“大舅舅,您的身体可是全好了,可千万不能因为怕吃药,就强忍着难受啊。”

    贾赦一听吃药二字,只觉嘴里开始发苦,赶紧转移话题。

    “圣上昨天的旨意你也听见了,下个月月初就要去宫里当伴读,琐事可都准备好了?”

    林黛玉见贾赦转移话题,立马不依了,“大舅舅,你别转移话题,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吃药,不吃药身体是不会好的。”

    贾赦眉头轻皱,“我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吃药。”

    林黛玉见贾赦坚持,又见贾赦吃饭正常,脸色不像昨天那样难看,也只能随贾赦了。

    吃完饭后,林黛玉有些担忧小声说道:“大舅舅,圣上昨天让我叫他伯伯,我还把圣上错认成了贤王。”

    贾赦猜到林黛玉内心忐忑,安慰道:“认错了也没关系,他不会跟你一般计较的。”

    “既然他让你喊他伯伯,你以后就叫他伯伯。脸皮厚一点也没关系,他本来很喜欢你,你若再讨喜一些,宫里就没人敢欺负你。”

    虽然不知道司徒轩为什么这么看重林黛玉,也不知道这份看重对林黛玉来说是好还是坏。

    林黛玉要进宫读书的事,贾赦阻止不了,只能将事情发展往好的方向想。

    贾赦陪着林黛玉吃完早饭,让林之孝安排马车准备出门。

    人刚走出院门,墨田一脸着急小跑进来。

    “老爷,贤王爷来了。”

    墨田刚说完话,司徒若就出现在贾赦面前,嘴里满是抱怨。

    “昨天皇兄不知道搞什么,非要让我去检阅御林军,害我没能替你接风。今天我特地请了假,定要与贾兄不醉不归。”

    贾赦看见司徒若,赶紧招呼正准备回院的林黛玉过来,对她介绍道:“这是贤王爷,你也喊他伯伯。”

    林黛玉忙上前给司徒若行礼。

    司徒若一脸温和笑容,“这就是黛玉吧,本王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你都喜欢什么,这块玉佩拿去玩。”

    林黛玉接过司徒若解下来的玉佩,心想司徒若不愧是皇家人,见人送礼都喜欢送玉佩。

    贾赦在一旁表示不满,“你戴过的玉佩,还从腰上解下来送给我侄女,当真是一点都不讲究。”

    林黛玉闻言双眼微微瞪大,很小声对贾赦说道:“大舅舅,皇上伯伯也送了我一块玉佩。”

    贾赦赶紧小声问:“也是从腰上解下来的?”

    王福说司徒轩拿林黛玉当女儿养,到底是真的还是骗他的?

    司徒若也听见了林黛玉说话声,“皇兄给你玉佩了,他昨天出宫了?”

    司徒若刚回来,一回来就来了贾府,并不知道林黛玉当公主伴读的事。

    贾赦心里挺气的,他在扬州跟林黛玉朝夕相处,早就将林黛玉视为亲女。

    司徒轩这个不讲究的,居然还送自己戴过的玉佩给林黛玉。

    贾赦看着玉佩就来气,冷着脸拿起林黛玉手里的玉佩,然后塞回司徒若手里,“你的东西收回去,我家黛玉不能要这样的玉佩。”

    司徒轩还是第一次见到贾赦生气,况且他算是看出来了,贾赦生气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昨天送玉佩给林黛玉的皇兄,对他只是迁怒了。

    林黛玉挺替贾赦担心的,随后见到司徒若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脸好奇看着大舅舅,立马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林黛玉非常识趣告退,司徒若还对她说道:“今天是本王来得匆忙,你的见面礼,本王下回再给你。”

    林黛玉离开后,司徒若满脸好奇问道:“你这是气什么,皇兄佩戴过的玉佩,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贾赦当然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气司徒轩对林黛玉太好了,万一真有让林黛玉进后宫的意思,那黛玉后半生可怎么活。

    那后宫哪是人能去的地方,林黛玉娇花一朵又心地善良,真的进了后宫,骨头都得被别人嚼碎。

    贾赦一直调整着情绪,最后越调整越气,回到书房猛灌了一杯冷茶。

    司徒若觉得新鲜极了,天底下居然还有嫌弃他皇兄的。贾赦果然与众不同,不愧是他认可的朋友。

    司徒若让林之孝和胡冰都出去,亲自上前给贾赦倒了一杯茶,劝道:“至于这么生气吗,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生气。”

    贾赦接过司徒若倒的茶,仰头一口喝了,压低了声音。

    “妹妹临终前将黛玉托付给我,我说会把黛玉当成亲女。”

    “黛玉才六岁,昨天圣上特地出宫,还去船上看她,随后还赐下了自己随身的配饰。”

    司徒若听明白了,贾赦是担心司徒轩会看上林黛玉,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司徒若觉得好笑摇头,“我觉得你是误会了,我皇兄登基后一心向政,平时去后宫只为子嗣。”

    “林如海是忠臣心腹,又只有林黛玉一个孩子。皇兄就算是为了安抚老臣们的心,也不会让林黛玉进后宫。”

    与其说司徒轩看上林黛玉了,不如说他是同情心发作,是在可怜林黛玉罢了。

    贾赦满眼严肃望着司徒若,“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不能随便说谎话来骗我。”

    司徒若闻言都笑了,“我骗你做什么,以我对皇兄的了解,他就是单纯同情林黛玉,绝对不会有其他什么心思。”

    林黛玉身后有什么,除了一个快死的林如海什么都没有,司徒轩除非是疯了才会让她进后宫。

    皇兄是喜欢美貌之人,可若论美貌,贾赦就强过林黛玉。

    贾赦听着司徒若的话,觉得自己是有一点过于激动,不过这也是正常父亲该有的反应。

    司徒若见贾赦平静下来,对贾赦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厉害,居然敢嫌弃我皇兄,我都不敢。”

    贾赦面无表情望着司徒若,小声威胁:“你若是去圣上面前打我的小报告,我们的友谊就到此结束。”

    人在生气时难免会失去理智,他又没有明着说司徒轩的不是,总不能定他一个不敬之罪吧。

    司徒若听见贾赦的话,拿出扇子慢慢打开,语气得意。

    “你可是有把柄捏在我手里,居然还敢威胁我。”

    贾赦见司徒若开始不正经,立马道:“别玩了,我今天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你能帮我找一个适合教黛玉武功的女师父吗?”

    司徒若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你受什么刺激了,居然要林黛玉学武。林大人若是知道了,肯定会跟你拼命的。”

    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不会让女子习武,更别提像林如海那样的官宦世家出身。

    贾赦没向司徒若解释,只问:“你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吗?”

    司徒若见贾赦是认真的,收起扇子问道:“你认真的,不怕坏了林黛玉的名声,以后找不到好夫家吗?”

    贾赦闻言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谁说女子一定要找夫家,黛玉有的是钱,到时招夫婿入赘不好吗。”

    “再说了,人这一生一定要成亲吗。只要自己生活幸福,嫁不嫁人都可以。”

    林黛玉若是招婿,还能为林家延续香火,又不用侍候婆婆,未来也能过得惬意些。

    贾赦这样的思想在司徒若看来就是新奇大胆,非常佩服对贾赦竖起大拇指,“我司徒若平生很少佩服人,你是第二个。”

    贾赦有点好奇,“你佩服的第一个人是谁?”

    司徒若轻轻挑眉,妥妥一副迷弟模样,“当然是我皇兄啊,他是我最佩服的人。只要是他想要做的,目前为止就没有办不到的。”

    贾赦觉得司徒若有些崇拜司徒轩,不过司徒轩的确有被人崇拜的实力。

    司徒若回到林黛玉习武这个话题上。

    “宫里倒是有合适的宫女,可武功高强的一般都是暗卫。你若不嫌弃,到时我向皇兄要一个,让她去教林黛玉。”

    贾赦当然不会嫌弃,暗卫啊,一听就能学到真本事呢。

    司徒若见书房有围棋,把棋盘端到贾赦面前。

    贾赦见状一摆手,“算了,我不会下棋。”

    他看过原身的记忆,可看过不等于学会。

    你看过电影里制作手工,看清楚每一个步骤,难道就能学会了。

    他的脑子说他不会,手也说不会。

    他和原身毕竟是两个灵魂,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司徒若不信贾赦不会下棋,缠着贾赦要他下,还故意威胁道:“你不下就是瞧不起我。”

    贾赦连围棋的规矩都记不全,被司徒若赶鸭子上架,胡乱下了起来。

    贾赦每下一步,司徒若就一脸纠结磨牙,见贾赦又搞错规则悔棋,半晌才叹道:“你是真的不会啊!不应该啊,世家子弟居然还有不会下棋的。”

    贾赦将棋子放回去,故意叹气:“我以前会,自从生病吐血后,脑子里一片混沌,以前好多会的东西都忘记了。”

    也不能说他完全不会,因为只要司徒若派人一查,就能知道他会下棋。

    司徒若见贾赦说这话时,一脸的云淡风轻,心里更佩服贾赦了。

    如果他是贾赦,病重到连以前学会的东西都忘了,一定会很痛苦的。

    司徒若有意转移话题,他不想看贾赦伤心。

    贾赦也乐得司徒若不提下棋的事。

    快到中午时,胡冰敲门进屋。

    “王爷,圣上派人找你入宫。”

    司徒若闻言站了起来,对贾赦告辞,“正好进宫跟皇兄要暗卫,今天还是没能给你接风,明天去我府上喝酒。”

    贾赦想也没想给拒绝了,“算了,我太久没喝了,可能会喝醉。”

    司徒若闻言更坚持了,“这可是我替你接风的酒,不喝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喝醉就喝醉,我又不会嘲笑你,大不了明晚一起醉。”

    他还没有与贾赦喝过酒,没有一起喝过酒的朋友,能算真朋友吗。

    司徒若不知道司徒轩为何宣他入宫,急着要走,对贾赦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派马车来接你,不许拒绝更不许躲着本王。”

    贾赦想着自己在现代时喝醉就睡,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便对司徒若喊道:“知道了,黛玉的师父别忘记了。”

    贾赦送走司徒若后,又问了林黛玉的情况。

    知道迎春和林黛玉在一起后,让林之孝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开始日常的修炼。

    司徒若一见到司徒轩就问:“皇兄,您找我有事?”

    这么急叫他进宫,都耽搁他在贾赦那里吃饭了。

    司徒轩上午得知司徒若去见贾赦,期间一直在等消息,等到快中午了,也没有得到司徒若出贾府的消息。

    心里越等越烦躁,干脆将司徒若叫进宫来。

    司徒轩将一个奏折递给司徒若,正是弹劾司徒若的。

    司徒若看完后一脸怒意,“当真是胡说八道,我跟贾赦交好是私底下的交情,我何时用皇族特权帮助过贾赦。”

    “贾琏能进户部那是因为贾赦还了户部欠银,他们若也能还银,我做主让他们的小辈也进户部。”

    “这些御史一天天的不干人事,就知道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

    “我和贾赦清清白白,他参我和贾赦不清不楚,还说我徇私枉法纵容贾赦在外嚣张作乱。真是天大的笑话,贾赦平时鲜少出门,他在外面哪里嚣张。”

    “贾赦可是荣国公后人,身上还有一等将军的爵位,难道要他像平民百姓一样见官就拜,那才叫不嚣张吗。”

    司徒轩见司徒若这么生气,低声问道:“你如此护着贾赦,当真跟他没什么。”

    司徒若闻言一愣,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皇兄,你怎么还问这样的问题。”

    “我跟贾赦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贾赦长得太仙气了,我对着他生不出一点欲念,我只想把他供起来。”

    “他在我心里都不是吃饭的,而是吃烟火的。”

    他又不是扭捏的性格,如果真的看上了贾赦,他会主动争取的。

    司徒轩闻言动了动嘴角,轻咳一声说道:“你对他没有这个心思,贾赦难道也没有。”

    第24章

    司徒若觉得今天的司徒轩真是八卦,可能是宫里日子太无聊了,所以才奇奇怪怪的。

    “皇兄啊,贾赦他是喜欢女子的。他有夫人有妾室,身边从未有过貌美小厮。他为了不出头藏拙十几年,他对臣弟又能有什么心思。”

    司徒轩听见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贾赦不喜欢司徒若,还是该烦躁贾赦不喜欢男人。

    因为他也是男人。

    司徒轩对司徒若一摆手,“行了,你回吧。”

    司徒若把奏折放下,凑到司徒轩面前笑了起来。

    “皇兄,再帮我一个忙呗,林如海的女儿想要习武,贾赦求我帮他找一个合适的女师父。我想来想去,只有宫里的暗卫比较合适,您舍一个女暗卫给我吧。”

    司徒轩双眼满是意外,“贾赦要让林黛玉习武?”

    开什么玩笑,那娇滴滴的姑娘都六岁了,习什么武!

    贾赦年少时曾被贾代善逼着练武,最后一提练武就哭,说他死也不会习武。

    如此讨厌习武的贾赦,居然要林黛玉习武,到底是什么用意?

    司徒若就把贾赦说的那些话说给司徒轩听,说完还一脸感叹:“我一开始想要结交贾赦,是因为他长得足够养眼。”

    “可是后来我是真的被他吸引了,跟他相处时能让我感觉到轻松。”

    “别人对我的尊敬,多是因为我姓司徒。贾赦待我有礼,却不是因为我是王爷。”

    “皇兄,说句让你不太高兴的话,贾赦眼里没有皇权的。”

    司徒轩一个字不信,贾赦眼里若没有皇权,为何会如此怕他。

    司徒若一定是搞错了,被贾赦那张脸迷惑了吧。

    司徒若见司徒轩沉默,就知道司徒轩不信他说的话,轻笑出声。

    “皇兄可别不信,我今天出府太急,没有想到会遇到林黛玉,所以见面时随手扯下一块玉佩当做见面礼,结果贾赦生气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并且他生气的对象还不是我。”

    司徒轩见司徒若满眼都是笑意,非常疑惑指着自己的脸,“朕昨天也送了林黛玉一块玉佩,难不成他生气的对象是朕?”

    司徒若来时是不是喝酒了,脑子喝糊涂了吧。贾赦那比老鼠还小的胆子,也敢对他不满?

    如果贾赦真的敢对他不满,他反而会觉得高兴。

    他宁愿贾赦对他不敬,也不想贾赦惧怕他。

    司徒若只是笑笑,没在继续说了。

    他笃定司徒轩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去找贾赦的麻烦,他才愿意说的。

    司徒轩一听八卦就怀疑他和贾赦之间有什么。

    他也是想告诉司徒轩,贾赦这人非常有趣,所以他才会这么‘迷’贾赦,并不是对贾赦有那种心思。

    司徒轩确定司徒若对贾赦没有那种心思,让司徒若先回去。

    “林黛玉的师父朕会安排的,你不用管了。”

    司徒若闻言放心了,司徒轩插手这事再好不过,笑着说道:“明天可千万不要召我进宫,我约了贾赦过府喝酒。”

    司徒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司徒若就跑远了。

    司徒轩眼神瞬间变冷,将手里奏折一扔,“一起吃饭就算了,居然还要喝酒,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吗。”

    “昨天才吐血,还要去喝酒,嫌命太长是吧。”

    司徒轩独自生了一会闷气,叫来王福让他去挑选合适的女暗卫。

    王福瞬间明白司徒轩的意思,教林黛玉武功是次要,最主要的是帮司徒轩盯着贾赦。

    皇宫里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王福挑选女暗卫一事虽然隐秘,还是被有心人察觉到。

    得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想,司徒轩为什么这么看重林黛玉,是不是林如海那边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去年司徒若去了一趟扬州,铲除了一个盐帮势力。

    那些被大盐商收买的大臣,全都在琢磨司徒轩是不是要整顿盐政了。

    贾赦不知道朝堂上的风起云涌,第二天开开心心坐上了司徒若派来的马车,没带林之孝出门了。

    林黛玉刚刚安顿好,她身边的下人又对荣国府不熟悉,加上有一个王氏在悄悄使绊子。

    贾赦便把林之孝留给林黛玉使唤,避免林黛玉的人被王氏牵着鼻子走。

    贾赦到司徒若王府的时候正是下午,司徒若一听下人禀报,立马丢下手里东西出门迎接。

    贾赦看见司徒若的院子有一颗很高大的树,他喊不出这种树的名字,只知道京城不少权贵人家都种着这样的树,他在贾府也看见过。

    司徒若招呼着贾赦进屋,贾赦一进去就看见摆在桌上的酒壶,“不是吧,晚饭都没吃,你就要喝酒了。”

    空腹喝酒可是很容易醉的。

    司徒若已经知道贾赦在扬州吃了千年人参,身体没有大碍的事。

    他再三询问过李太医,确定贾赦的身体跟正常人一样,可以喝酒。

    “我把以往收藏的酒都拿出来了,你看看喜欢哪一种。我一定要好好为你庆祝一番。祝贺你身体健康,今晚一定不醉不归。”

    贾赦见胡冰安排下人在院子里摆放烤架,知道今晚是吃烤肉,挑选了一种闻起来酒味不大的酒。

    司徒若笑眯眯看着贾赦选酒,没有告诉贾赦他选的酒虽然没什么酒味,但后劲在这些酒里排前三。

    贾赦坐在院子里,吹着徐徐晚风,“你的孩子们呢,不跟他们一起吃饭吗?”

    其实他是想看看司徒若的孩子,他听林之孝说,司徒若有十几个儿子。

    司徒若一提自己那些儿子就头疼,一脸烦躁:“提起他们我就心烦,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心思也一天比一天多。我还活着呢,就惦记着继承人的位置,每天斗得跟乌鸡似的。”

    司徒若跟贾赦吐槽起家中的烦心事,叹着气也拿了一瓶贾赦选的酒。

    贾赦轻拍司徒若的肩膀安慰道:“别烦,等他们长到十八岁,就让他们全都滚出府创业。”

    贾赦轻飘飘的安慰并没有安慰到司徒若,他那些儿子争夺的是世子之位,兄弟之间宛如仇敌。

    胡冰在一旁负责烤肉,让院子里的下人全都出去,听着司徒若的吐槽,只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成家。

    夕阳西下,贾赦一口烤肉一口酒,喝着喝着就上了头,上前语重心长按住司徒若的肩膀。

    “老若啊,你这可不行啊,身为老子怎么能被儿子牵扯呢。你听我的劝,把你那些儿子全都扔到庄子去,让他们去种地,去体验体验普通百姓的生活。”

    “等他们知道什么叫粒粒皆辛苦了,再让他们回来。若是还不听话,就让他们在庄子里过下半辈子。”

    “这样一来他们就算看对方不顺眼,也不敢在你面前斗起来。”

    “以后甭管是谁算计谁,只要敢勾心斗角,就全都去庄子里挖土。”

    司徒若已经开始醉了,他的身体没有经过灵气改造,醉的速度比贾赦快多了,摇头道:“让他们去庄子种地,他们会闹翻天的。”

    贾赦对司徒若淡定摇头,“你名下有那么多的庄子,随便将一个庄子圈出来,让胡冰带着些侍卫去训练他们。”

    “每天给他们制定任务,完不成就不许吃饭,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饿死在庄子里。”

    “孩子都是惯的,你饿他们几顿,等到饿到心发慌,自然就会听话了。”

    胡冰见司徒若听得一愣一愣的,嘴角微微抽搐,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啊!

    贾赦用力拍了司徒若肩膀好几下,“孩子不听话,多半就是欠揍,你揍一顿不行就揍两顿。”

    “让他们去乡下改造是为了他们好,这就叫变形计划。”

    司徒若逐渐迷糊的脑子开始思考,拉着胡冰的衣袖认真问道:“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把那群小崽子送到庄子里去进行改造。”

    胡冰见司徒若醉了,随意点头先哄着司徒若。

    司徒若见胡冰都点头了,歪歪扭扭站了起来,“贾兄,你先自己喝着,我要去找管家。今天就把那群崽子送到乡下去,谁也别拦我。”

    胡冰一看司徒若要付诸行动,立马就慌了,赶紧劝着:“王爷,此事关系重大,还是明日再议吧。”

    等明天司徒若酒醒了,就不会想着把儿子送到庄子里了。

    贾赦一边笑,一边在一旁拱火,“我说老若啊,你不行啊,自己家里的事,怎么还要听胡冰的呢。”

    胡冰扭头望着贾赦都快哭出来了,司徒若听了贾赦的话后非常冲动,他上前拉都拉不住。

    司徒若好几次推开胡冰,“你别扒拉我,我要听贾兄的,把那群不听话的崽子送到庄子里进行改造,让他们好好变形。”

    司徒若就像大部分喝醉酒的人一样,说他没有理智吧,他思路又很清晰,话也说得很清楚。说他有理智吧,做出来的事情又那么异想天开。

    司徒若要去吩咐管家,胡冰一边拦一边叮嘱贾赦。

    “将军,您先在院子里吃着,我一会就过来。”

    贾赦对司徒若挥了挥手,并大声喊道:“老若啊,千万不要让胡冰把你糊弄了,你一定要亲自送那群崽子上马车,最好能盯着他们出城,派最严厉的官来管教他们。”

    胡冰闻言直咬牙,都想把贾赦的嘴缝起来。

    司徒若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钟,对胡冰吩咐道:“你去把林柏叫来。”

    胡冰一听林柏的名字,立马吸了一口冷气,“王爷,不能叫林柏啊,他是个死心眼的,你吩咐什么他真的会照做的。”

    司徒若闻言生气了,用力甩开胡冰搀扶他的手,“你果然想要敷衍本王,还好贾兄提前告知,不然本王就被你给忽悠了。”

    司徒若甩开胡冰后,走路歪歪斜斜去找管家,让他把林柏叫来。

    林柏一身黑衣过来,胡冰语速极快说道:“王爷喝醉了,不管他等会说什么,你都装听不见就行。”

    林柏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胡冰,然后给司徒若行礼。

    司徒若让林柏起身,然后上前搭住林柏的肩,“林柏啊,本王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你把我那些不听话的儿子,全都拉到庄子里去,让他们去种地,像训练暗卫一样训练他们。”

    “你别把他们当成本王的儿子,他们做错事你就罚,打死了我也不怪你。”

    林柏闻言抬头直视司徒若双眼,“主子,胡冰让我装作听不见你说话,他说你喝醉了。”

    司徒若表情一冷,“胡说,本王清醒的很,我把佩剑给你,一定要好好改造那群崽子。”

    林柏无比郑重接过司徒若佩剑,“主子放心,属下定竭尽全力训练各位公子,绝不手下留情。”

    胡冰在一旁又是吸气,又是抓头发的。

    司徒若明明醉那么厉害,可是说话清晰又有条理。若不是他贴身侍候司徒若久了,恐怕都会跟林柏一样,认为司徒若没醉。

    胡冰见林柏领命要走,赶紧上前拉住林柏手臂,“林柏,主子真的喝醉了,你明天再来问主子一次,然后再带公子们离开。”

    司徒若听见了这话,对林柏说道:“不用明天,你今晚就带他们走,一定要好好训练他们,给本王往死里练。”

    林柏看了看胡冰又看了看司徒若,对司徒若行了一礼告退。

    胡冰一脸生无可恋,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完了,全都完了。”

    胡冰想要去拦林柏,可是整个王府只有他才能拦住林柏,偏偏司徒若越来越醉,拉着他说这说那不让他离开。

    胡冰心里急得不行,好不容易将司徒若搀扶回房休息,才得知林柏已经带着公子们上路了。

    林柏办事的效率,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胡冰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追回林柏的可能,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事就交给司徒若明天自己烦恼吧。

    胡冰转身去了贾赦所在的院子,刚走近就看见一脸惊慌的管家守在院子外。

    胡冰正想问发生什么事情了,然后就看见站在管家身后的王福。

    管家看见胡冰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大步朝胡冰走去,“胡侍卫,圣上来找王爷,此时正在院子里。”

    胡冰闻言瞳孔都放大了,下意识朝院子跑去。

    他家主子喝醉了没有睡在主院,主院只有贾赦在。

    他离开的时候,贾赦已经喝了快三瓶,人也有点醉了。万一酒后失言,在圣上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如果贾赦因此被赐死,他就是间接害死贾赦的凶手。

    王福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要往里闯的胡冰,压低声音无比严肃说道:“胡侍卫,你知不知道圣上在里面,怎么还敢往里闯。”

    胡冰只觉今天晚上是犯了哪路野神,真是啥事都不顺。

    “王总管,我知道圣上在里面,可是贾将军也在里面,他还喝了一点酒,我怕将军会冒犯到圣上。”

    胡冰说完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王福瞥了他一眼,“圣上出宫散心,本来是打算找贤王喝酒的,进院子看见贾将军也在,此时怕是已经喝上了。”

    “圣上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还能跟喝醉的人计较不成。”

    圣上今天在宫里本就烦躁了一天,出宫的时候还阴沉着一张脸。胡冰敢进去坏事,最少也要挨一顿板子。

    胡冰听见圣上与贾赦已经喝上了,一脸担忧掂脚往院子里探望,被王福一把拉下。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窥视帝踪。”

    胡冰闻言也吓得不轻,窥视帝踪可不是小罪,若是王福较真一些,此时都能叫人把他抓起来。

    王福见把胡冰吓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继续忽悠道:“圣上心情不好,难得跟贾将军投缘,你我就不要瞎操心了。”

    王福见胡冰一脸坐立难安的模样,故意说道:“听说王爷也喝醉了,你自去照顾王爷吧。等圣上喝完,我会安排人照顾好贾将军的。”

    胡冰心里更担心司徒若,就算他等在院子外,也是干等着而已。

    胡冰给了管家一个眼神,跟王福告退了。

    管家战战兢兢站在王福身后,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笑声,心里不禁想着。‘这贾赦倒是个有福气的,能与圣上一起喝酒。’

    院子里,醉醺醺的贾赦正好兄弟一样揽着司徒轩肩膀,“这位大兄弟,你在笑什么?你觉得我喝醉了吗,我告诉你,我清醒着呢。”

    司徒轩闻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进来的时候贾赦已经喝高了,不仅没认出他,还拉着他劝酒,说什么不喝就是瞧不起他。

    司徒轩轻轻摸了下贾赦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知道你没醉,坐下聊一会。”

    贾赦扶着石桌坐到司徒轩面前,越看司徒轩越觉得眼熟,“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个人。”

    司徒轩怕贾赦喝醉了会睡,慢腾腾将贾赦酒杯里的酒给换成了水,笑着问:“像谁?”

    贾赦见司徒轩整个人都在晃,站起来按住司徒轩肩膀,非常认真说道:“你别晃,晃来晃去的,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司徒轩挺直了后背,故意往贾赦面前凑了凑,声音沙哑问道:“现在看清了吗,我像谁?”

    贾赦醉酒还挺好玩的,说话也不磕巴,但看他眼睛就知道他是真醉了。

    贾赦凑近了司徒轩,还伸手固定住司徒轩的脸。

    司徒轩被贾赦这样一触摸,整个人像被打中麻经一样,从头到脚都是酥麻的。

    贾赦歪着头看了司徒轩好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脸嫌弃立马推开司徒轩。

    “我知道你长得像谁了,你像那个司徒轩。”

    司徒轩听见贾赦喊他名字还愣了一下,这都多少年了,没听过别人喊过他的名字。

    司徒若昨天说贾赦眼里没有皇权,当时他还不信。

    现在再看贾赦,司徒若说的是对的,贾赦眼里的确没有皇权。

    一般人喝醉酒后,胆子会变大,但有些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喝再多酒都不会改变。

    贾赦喝醉了敢直呼他的名字,已经侧面证明很多事情。

    司徒轩见贾赦站着都在摇晃,将贾赦搀扶到一旁坐下,耐心问道:“像司徒轩怎么了,你见了不高兴吗?”

    贾赦想也没想切了一声,“我高兴啥,他那人烦得很。”

    司徒轩有点犯懵,他哪里烦?

    贾赦的酒劲开始上头,趴在石桌上想睡,又被司徒轩拉扯起来。

    “司徒轩哪里烦?”

    贾赦不想理人,觉得耳边有蚊子在叫,心情烦躁伸手挥了挥,一巴掌打在司徒轩脸上。

    司徒轩被打懵了,咬牙猛咬了一口气,看着正睡得香的贾赦又气不起来。

    “算了,谁让朕疼你。”

    “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打朕了。”

    司徒轩不仅没生气,还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觉。

    司徒轩又问了贾赦好几遍,他一定要问清楚贾赦烦他的原因,不问清楚他睡不着觉。

    贾赦也是被问烦了,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要抄我的家,他还送玉佩给黛玉,就是烦他。”

    司徒轩闻言有一点沉默,四大家族他是一定会收拾的。哪怕他喜欢贾赦,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为什么送玉佩给林黛玉会让贾赦烦?

    他看重林黛玉,贾赦为什么不高兴?

    司徒轩发现他和贾赦差不多的年纪,他只比贾赦大了三岁,可他真的不知道贾赦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醉酒后的贾赦提起黛玉,越想越是伤心,最后无声落下了眼泪。

    司徒轩见贾赦哭了,慌乱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用衣袖给贾赦擦脸,小声询问:“你哭什么?”

    喝醉的人情绪很脆弱,如果没人问他,贾赦可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可偏偏有人关心他,贾赦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眼泪越掉越凶。

    司徒轩不知道贾赦为什么哭,走到贾赦面前蹲下,再次询问:“你为什么哭,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

    原来他是这么怜香惜玉的人,贾赦一落泪,他心都快碎了。

    夜色已深,司徒轩弯腰将贾赦打横抱起,进了司徒若的房间。

    贾赦被司徒轩抱起来时,反应慢了半拍,都进屋了才想起搂住司徒轩脖子,一副担心自己会被摔的表情。

    司徒轩将贾赦放在榻上,无视了房间里的床,因为那床司徒若睡过。

    贾赦愣愣地望着司徒轩的脸,是他喜欢的类型,“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能不能加你一个好友?”

    司徒轩伸手摸了摸贾赦的额头,喝酒后体温有点高,但还在正常范围内,说话开始不清楚了,一会可能会更迷糊。

    贾赦喝醉后不爱动弹,双眼朦胧望着司徒轩傻笑。

    司徒轩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刚才还哭现在又笑,真是跟个孩子一样。”

    “你刚才在伤心什么?”

    贾赦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泛红的眼尾又开始滑落泪珠。

    司徒轩见贾赦又哭了,心里十分后悔,他不该询问的,又让贾赦想起了伤心事。

    贾赦歪躺在榻上,身后有了靠的东西,整个人又慵懒又魅惑。

    “黛玉以后要嫁人,我的迎春也要嫁人。我不想她们嫁人,为什么女孩子一定要嫁人。”

    贾赦说完还因为生气,锤了司徒轩肩膀好几下。

    司徒轩有猜测贾赦是为了贾府哭,也有猜测是为了自己隐忍这些年而哭。万万没有料到,贾赦哭的原因居然是因为女儿长大以后要嫁人。

    这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女子长大后都要嫁人,就连公主也不例外。

    司徒轩见贾赦哭得这般伤心,小声哄道:“你若不想她们嫁人,那朕就让她们不嫁,让她们在家一直陪着你。”

    贾赦闻言瞪圆了双眼,伸手推了司徒轩胸膛一下,眼神像护食的猫崽那样凶。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的黛玉和迎春不好,以后嫁不出去吗。”

    贾赦力道极轻,司徒轩低头看着自己被推的心口愣神。

    这猫儿一样的力道,哪里是推在他身上,分明是推到了他心里。

    司徒轩没有哄过醉酒的人,但他没有一丝不耐烦,贾赦的无理取闹在他看来也是可爱。

    “好好好,你的黛玉和迎春很好,以后求娶她们的人,能从东城门排到西城门。”

    司徒轩没有哄过醉酒的人,但他见别人哄过。不管贾赦说什么,他只要顺着应就好。

    贾赦闻言更气了,眼睛瞪得更圆了,捏起拳头又锤了司徒轩胳膊一下。

    司徒轩被打后又懵了,笑着问:“怎么又不满了,我哪里说错了?”

    贾赦气乎乎瞪着司徒轩,“你的女儿才要嫁人,我才不会把黛玉和迎春嫁出去。”

    司徒轩闻言轻轻咬牙,险些给气笑了,他也真的扭头笑出了声。

    算了,他跟醉酒的贾赦计较什么,可能贾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司徒轩给贾赦盖住被子,问道:“你为什么烦司徒轩,他是皇帝你不怕吗?”

    贾赦本来都快睡了,听见司徒轩的话立马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并把拳头亮出来给司徒轩看。

    “知道这是什么吗?”

    司徒轩看了一眼贾赦的拳头,“知道,这是你的手。”

    贾赦非常冷酷笑了一声,“不是,这是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司徒轩若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把这个跟沙包一样的大的拳头,狠狠招呼到他的脸上。”

    司徒轩看看贾赦恶狠狠的脸,再看看贾赦握紧的拳头。

    他做什么了,惹得贾赦这么不满他。

    明知道他是皇帝还敢揍他,心里对他是有多大的不满啊!

    司徒轩搬来凳子坐到贾赦面前,“你为什么讨厌司徒轩,因为他想要抄你家?”

    贾赦叹了一口气放下拳头,一脸无所谓,“贾家他想抄就抄,反正我把户部欠银还了,等抄家流放后,我就隐姓埋名去一个别人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生活。”

    司徒轩的脸色一秒变阴沉,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贾赦被他盯上后还想隐姓埋名离开京城,做梦或许会实现。

    司徒轩想着自己一颗心,因为贾赦而变得乱七八糟,非常不服气伸手捏了捏贾赦的脸颊。

    “小没良心的,朕就算抄了贾家,也会事先给你安排好退路。”

    “别再想着离开,留在朕的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司徒轩一点不怕贾赦酒醒后记得这些事,贾赦能记得更好,那样他就能跟贾赦敞开谈了。

    贾赦酒劲彻底上头了,完全听不清司徒轩在说什么,更不在意司徒轩在说什么。

    司徒轩见贾赦又睡了,还是忍不住把人叫醒。

    “你既然不气我要抄家,为何会烦我?”

    司徒轩问了好几遍,贾赦拧紧了眉一脸不耐烦,“你好吵啊,我烦他是因为怕他啊。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司徒轩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的答案。

    贾赦在船上见他时,因为他受到惊吓然后吐血,那时他就知道贾赦怕他。

    今天他见醉酒的贾赦还敢打他,以为贾赦对他的怕是装出来的。如果真的怕他,为何在喝醉后,还敢举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要打他。

    司徒轩一连叹了好几声气,挑起一缕贾赦的头发绕在指尖上,“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是人间帝王,当然可以对贾赦强取豪夺。可是贾赦不经吓,万一被他吓出个好歹来,后悔心疼的人还是他。

    司徒若房里的软塌,挤挤勉强能睡下两个人。

    司徒若见贾赦呼吸均匀,确定他睡着后,脱了鞋子侧身躺在贾赦身边。

    这一晚,司徒轩的睡眠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睡着就会被贾赦一脚踢醒。

    贾赦喝醉了体热,他一个不注意贾赦就把被子掀飞了。

    一整个晚上,司徒轩不是在给贾赦盖被子,就是在摆正贾赦的睡姿。

    他第一次发现有人喜欢趴着睡,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凌晨的时候,王福在屋外小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司徒轩眼神不舍望着熟睡的贾赦,第一次觉得当皇帝很不爽。

    他可能有当昏君的潜质,美人在怀,他竟连朝政都不想管了。

    司徒轩手指轻轻划过贾赦的脸,眼里满是好奇,“肌肤莹白如暖玉,到底是世家金尊玉贵娇养出来的,可惜未来要便宜朕了。”

    贾赦拧紧眉觉得非常烦,好像又有蚊子在他耳边叫唤。这只蚊子不仅叫唤,居然还在咬他的脸。

    贾赦一脸不耐烦抬手挥了几下,一个巴掌打在司徒轩手背上。

    司徒轩见状乐了,“天底下也只有你打朕,朕还气不起来。”

    贾赦扭头把被子一扯,将自己整个盖住,一脸满足继续睡。

    司徒轩看着贾赦这一连串操作,听着贾赦平缓的心跳,知道贾赦还没睡。

    非常可惜看了贾赦一眼,他本来还想看看贾赦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会是什么样表情。

    司徒轩起来洗漱,看见一旁整齐的床铺,给了王福一个眼神。

    王福立马会意,走到一旁床铺前将被子打乱,弄出一副昨晚司徒轩是在床上睡的模样。

    司徒轩不急不忙洗漱完,带着王福扬长而去。

    管家在外面熬了整整一夜,直到将司徒轩送出王府,才顶着一双熊猫眼回了司徒若房间。

    管家一眼瞧见睡在塌上的贾赦,还有凌乱的床铺。

    昨晚圣上肯定是跟贾将军喝高兴了,所以才特地恩赐贾将军睡在软榻上。

    管家不敢吵贾赦睡觉,都没叫人进屋收拾床铺,自然也不知道床铺上没有一点温度。

    司徒若喝的酒比贾赦要少,胡冰又及时给司徒若喂了解酒汤,他醒来的时候贾赦还在睡。

    司徒若不是那种喝醉后不记事的人,他喝醉后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司徒若猛吸一冷气,抬手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看向一旁面无表情但满脸疲惫的胡冰。

    “林柏已经动身了吗?”

    胡冰用了极大的控制力才忍住没有朝天翻白眼,“王爷,林柏办事的效率,您还不清楚吗。您昨晚一交代后,他带着公子们连夜出城,现在可能都开始训练了。”

    “王爷,需要属下传令,让林柏回来吗?”

    司徒若沉默了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既然木已成舟,就让他们在庄子里体验一下普通百姓的生活。这次吃了苦头,下回他们就能长记性了。”

    “贾兄呢,还在睡吗?”

    他是真没料到,贾赦喝醉后居然是这样焉坏的人,三两句话让他把儿子们送到庄子里受苦。

    可若是细想贾赦的说的话,他竟然还觉得有几分道理。

    孩子不听话一定是惯的。

    胡冰也对贾赦刮目相看,再也不认为贾赦纯良了,分明就是包着芝麻馅的包子。

    “王爷,昨夜圣上来了,凌晨时候回的宫。”

    司徒若穿衣的动作一顿,非常惊讶:“你说什么,皇兄来过了,他来做什么?”

    胡冰让守在门外的管家进来回话。

    “昨夜是管家守在主院的,我回来照顾您了。”

    “不过王总管说圣上心情不太,特地出宫找您喝酒的,没想到您已经喝醉了,便和贾将军喝了起来。”

    司徒若脸上神情若有所思,发自内心感慨。

    “贾兄的酒量真吓人,我的酒量已经算是不错了,居然没喝过他。”

    “他陪我喝了一轮,还能再陪皇兄喝一轮。皇兄直到凌晨才走,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他不会在我这里留宿。”

    司徒轩不喜欢睡别人睡的床,软榻什么的他还能容忍,只有床是真的不会将就。

    出门在外,他就算是睡桌子上,也不会睡别人睡过的床。

    司徒若叫来管家询问昨晚的情况,在听见贾赦和司徒轩喝酒有说有笑后,没忍住摸起了下巴。

    “皇兄之前还说贾赦长残了,昨晚居然让贾赦陪他喝酒,还允许贾赦跟他同屋而寝。”

    “果然,皇兄也被贾赦有趣的灵魂吸引了。”

    他和司徒轩都是在阴谋诡计里长大的,贾赦这样心思纯洁又干净的人,总能特别吸引他们的目光。

    司徒轩昨晚跟贾赦喝过酒,以后收拾贾家时,他就能劝司徒轩网开一面给贾赦留条退路,到时他就带着贾赦去他封地生活。

    他身为一个亲王,还是可以保证贾赦后半生依旧荣华富贵的。

    贾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没有喝过醒酒汤,只觉头疼快要炸开了。

    贾赦运转功法缓解头疼,突然发现丹田处有一粒金色的灵力。

    贾赦满脸疑惑,这粒金色灵力从哪里来的?

    他只有木系灵根,只能吸收绿色的木系灵气啊。

    这粒金色灵力是什么属性,怎么跑到他丹田的?

    贾赦好奇运转那粒金色灵力,金色灵力突然炸开,淡淡的金色烟雾充斥着整个丹田。

    贾赦能感觉到丹田在被拓宽淬炼,内心充满了震惊。

    这粒不知属性的金色灵力,居然能拓宽淬炼丹田。

    他一次增加丹田容量是异能突破那天,平时丹田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贾赦是个修炼小白,但他知道丹田容量越大,他运行功法的速度也能越快。储存的灵力量越大,他的实力就能越强。

    金色灵力散开后融于丹田,一些杂质从丹田和经脉处流出来。

    贾赦没忍住,扭头吐出一口黑血。

    司徒若正巧进屋,看见贾赦吐血后快步走到贾赦面前,神情严肃对胡冰吩咐:“快去请太医。”

    此时司徒若内心满是自责和后悔,明知道贾赦体弱还被皇兄吓到吐了血,他不该叫贾赦喝酒的。

    贾赦吐完黑血后精神特别好,这是那粒金色灵力替他排出来的丹田杂质。

    这种顽固的丹田杂质,普通的木系灵力拿它们没有办法。

    贾赦抬起衣袖擦了擦嘴,看向司徒若,“我感觉很好,应该没什么事。”

    司徒若看着黑血久久不语,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吐黑血,贾赦是不是中毒了?

    司徒若坚持要叫李太医过来,贾赦劝说不了便摆烂了。

    查吧,反正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李太医一听是贾赦吐血了,心里咯噔一下提着药箱就走。

    他庆幸之前没把贾赦的病情说死了,不然此时死的人就是他了。

    李太医一进屋就给贾赦诊脉,越诊脸上表情越奇怪。

    “王爷,贾将军的身体反而变好了。”

    “我大胆猜测一下啊,贾将军之前的绝症可能不是病,而是一种奇毒。”

    “贾将来本来已经时日无多,机缘巧合下吃了千年人参压制住了毒性,后又喝了大量烈酒。毒性本就被千年人参压制过,后又被烈酒这么一催,反而被逼出了体外。”

    李太医眼神凝重看向贾赦,“请贾将军恕罪,我也瞧不出你中的是什么毒,这种毒太过细微不起眼了,任凭谁把脉都只会觉得你是体弱。”

    司徒若让胡冰找来一只小白鼠,将贾赦吐出的黑血喂了一些给它。

    没一会功夫,小白鼠抽搐了几下倒地身亡。

    第25章

    司徒若脸色特别难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给一等将军下慢性毒。连李太医都诊不出来的毒,若是下到别人身上,那……”

    李太医闻言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毒一联想就跟四大家族有关,若四大家族的人拿着这毒去对付皇上?

    李太医脸色惨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贾赦从头懵圈到尾,什么绝症,什么奇毒?

    还有,他何时时日无多了?

    这是灵力逼出来的经脉毒素,小白鼠会被毒死是正常的,但这不能证明他中毒了啊。

    贾赦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解释。

    算了,他无法解释金色灵力,更无法解释经脉毒素,就让司徒若和李太医误会吧。

    司徒若向李太医确定,贾赦吐出来的毒素是长年累月积累的,不是来他府里中的毒。

    一旁管家望着贾赦的目光闪闪发光。

    身中奇毒都快死了,结果吃了千年人参压制住奇毒。只是喝了一次酒,还能把奇毒逼出来。

    管家觉得贾赦的运气是真的好,可能老天爷也不忍收走贾赦的命。

    贾赦躺在软塌上,闻到被子上一股淡淡檀香气,以为是司徒若平时用的熏香。

    贾赦听着李太医和司徒若小声讨论,宿醉后的头疼更严重了,干脆闭目养神继续修炼。

    司徒若见贾赦一脸疲惫,对李太医说道:“去外面说,让他好好休息。”

    李太医轻轻点头,无比赞同,“贾将军体内的毒虽然吐了出来,可身体常年被毒素浸染,会比普通人更弱一些。”

    司徒若和李太医一起进宫去见了司徒轩。

    司徒轩得知司徒若和李太医一起过来,给了王福一个眼神。

    王福也猜不到司徒若的来意,“刚才来回禀的小太监说,王爷和李太医的神情都很严肃。”

    司徒轩慢慢把奏折合起来,让王福宣司徒若和李太医进御书房。

    司徒若神情严肃行完礼,起身就说道:“皇兄,您可一定要为贾将军做主,他身为朝廷重臣,却被人这样陷害算计,臣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司徒轩闻言有点懵,“谁陷害算计贾赦了?”

    难道司徒若今天过来,不是想问他昨晚宿在贤王府的事。

    李太医上前行了一礼,将贾赦身中奇毒一事说了。

    “陛下恕罪,贾将军所中之毒,微臣从未见过。只知这种毒是慢性毒素,不毒发是检查不出来的,只会认为他是体弱。”

    “贾将军先是吃了千年人参压制奇毒,后又喝了大量烈酒将毒素催发,这才因祸得福将毒吐了出来。”

    “贾将军若是没有吐出毒素,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弱。等到千年人参对奇毒的压制减弱,早晚会变成之前将死之相,到时所有人都会以为贾将军是身患绝症而亡,哪里会知道他是中了毒。”

    司徒轩听完李太医说的话,整个人都快气炸了。

    是谁给贾赦下毒,是谁想要贾赦死?

    司徒轩脸色阴沉,对司徒若说道:“朕让大理寺暗中配合你,再调十个暗卫给你,务必要将贾赦中毒一事查个明白。”

    司徒若见司徒轩生气了,以为司徒轩是担心有人用这种奇毒对付他,一脸郑重说道:“皇兄放心,臣弟定把这事查个清清楚楚。”

    皇兄身边的暗卫,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寻常大事件,皇兄也只会派一个暗卫帮助。这次竟然派了十个暗卫,可见皇兄对此毒的重视。

    司徒若和李太医都误会了,只有王福心知肚明。

    陛下会这么生气,根本不是因为奇毒,而是生气有人想要杀贾赦。

    司徒轩冷静了下来,“贾赦现在如何?”

    司徒若笑了起来,“多亏臣弟收藏着最烈的酒,还恰巧被他挑中了。奇毒被吐出后,他身体有些不适,现在还在睡。”

    司徒轩也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拦着贾赦去喝酒,不然贾赦死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贾赦一觉睡到了下午,起来发现司徒若不在,便让胡冰给他安排马车。

    别人家的府邸再华丽富贵,也没有自己家好。

    胡冰欲言又止望着贾赦,贾赦见状便问:“胡侍卫,你我也相识这么久了,有什么话你大可以直说。”

    胡冰问道:“将军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贾赦揉了揉还很涨的太阳穴,对胡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喝醉后不记事。”

    他还以为换个身体会没有这个毛病,没想到还是一喝醉就断片。

    贾赦见胡冰脸上的表情,小声问道:“胡侍卫,我昨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不应该啊,朋友都说他喝醉后很安静,醉了后只想找个地方睡觉,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

    胡冰面露微笑,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将军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向我家王爷提议,让他把公子们送到乡下进行改造,还要往死里训练。”

    贾赦目露惊讶,胡冰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一点。

    他还没有很醉的时候,司徒若跟他吐槽自己那些儿子不听话。当时他就想到了现代的一档综艺节目,然后提议司徒若把孩子们送到庄子里去吃苦。

    贾赦对胡冰笑了起来,“你家王爷没听我胡说吧?”

    虽然他不认为那是胡说,可每个时代培养孩子的方式不同。司徒若那些儿子若真被送到庄子里,说不定长大还会谢谢他呢。

    胡冰不敢直视贾赦脸上的笑,他是喜欢女子的,未来也想找个贤惠的女子成家,可不能被贾赦影响到心性。

    “王爷不仅听了将军的提议,还连夜让林柏把公子们送到了乡下。”

    贾赦非常好奇,“你家王爷今天醒来后悔了吗?”

    胡冰摇摇头,“没有,王爷说让公子们吃点苦也挺好的。”

    贾赦就像遇到知音一样,非常赞同点头,“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惯的。你越惯他,他就越不听话。”

    胡冰心里腹议贾赦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可是见过贾赦抱贾琮的,还给贾琮读神话本子听。

    贾赦自己就不是一个严父啊!

    贾赦不知道胡冰心里在想什么,若是知道,他肯定是要辩解一下的。

    他的琮儿多听话乖巧,根本不像司徒若那些儿子一样。

    贾赦回到荣国府,叫来林之孝询问之前那个温泉山庄。

    林之孝拿来了一个小册子,“已经按主子您的意思,挑选长势最好的庄稼留种,也用了草木灰施肥,收成比普通土地要高十分之一。”

    贾赦将小册子几下翻看完,自从得了温泉庄子,他就在想良种的问题。

    他机缘巧合来到这个世界,又觉醒了植物系异能。

    这里每年都有无数百姓被饿死,他有能力优化粮食种子。若是什么都不做,他的良心会很不安。

    温泉庄子可以无视季节种地,最适合用来做障眼法了。

    粮食种子他要优化,异能也要隐瞒。

    吃晚饭的时候,迎春跟黛玉拉着贾琮过来。

    贾赦看见贾琮肉乎乎的小脸,弯腰一下子把他抱起来,还掂了掂,“爹的琮儿好像又结实了一点,要好好吃饭啊,爹就喜欢琮儿胖乎乎的。”

    贾琮搂着贾赦的脖子害羞了,“爹爹,我都已经大了,您不能随便抱我了。”

    贾赦满眼高兴看着贾琮,这才多大一点,居然就知道害羞了,故意逗着贾琮。

    “可是爹爹很想抱你怎么办,难道你已经不喜欢爹爹了吗?”

    贾琮小脸极其严肃摇头,“没有没有,我最喜欢的就是爹爹。”

    以前的爹爹他会怕,现在的爹爹对他很好,不仅会抱他,还会喂他吃好吃的糕点,他最喜欢爹爹了。

    迎春见状笑了起来,“父亲你太宠琮哥了,会把他宠坏的。”

    林黛玉则是不赞同摇头,“不会的,琮弟弟这么乖,他不会被宠坏的。”

    贾赦把贾琮放下,然后询问迎春和林黛玉的来意。

    林黛玉身边的嬷嬷拿出一个食盒,满脸笑容对贾赦说道:“两位姑娘知道老爷您喝酒了,怕您身体不舒服,特地做了各种口味的解酒汤送来。”

    贾赦看见食盒里六碗解酒汤,拿起一碗有梨子的喝了。

    “女儿家就是比较细心,也不怪我疼你们。”

    贾琏和王熙凤也知道他喝了酒,却没有想到给他送解酒汤,连句问候都没有。

    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因为迎春他们时刻关心自己,他也才格外偏疼她们。

    林黛玉看见贾赦放在桌上的小册子,翻了几页后问:“大舅舅,您在培育粮种吗?这种方式我父亲也培育过,收成没什么大的变化。”

    贾赦当然知道培育粮种很难,现在的粮种就是一代代挑长势好的庄稼培育出来的。

    可他有异能作弊,优化良种成功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贾赦见迎春也凑到林黛玉身边看小册子,好像对种地很感兴趣,想着她们就要进宫念书,以后自由的时间会变少。

    “你们月初要进宫读书,进宫那些琐事都有嬷嬷们安排,不如跟我去庄子里散散心,还能泡泡温泉。”

    迎春和林黛玉闻言,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贾琮生怕贾赦不带他去,小手拉着贾赦的衣袖轻晃,“爹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散心。”

    贾琮不想跟贾赦分开,上次贾赦一走,一年多没有回来。

    贾赦想了想叫来林之孝,“你去府里问问贾环他们,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去庄子里散心,随便也去宁国府问问蔷哥儿。”

    贾蔷的存在感太弱了,贾珍就像没有这个儿子一样,对他不闻不问的。

    贾赦让迎春和黛玉回去收拾东西,也让她们去邀请探春和惜春。

    当晚,王氏以贾宝玉要学习为由,推掉了贾赦的邀请,却没有拒绝贾环去庄子。

    王氏巴不得贾环出去玩,然后玩花了心。

    贾环若是玩花了心,她还能把责任推到贾赦身上,谁让贾赦要带贾环出去玩的。

    李纨也收到了贾赦的邀请,叫来贾兰温柔问道:“兰哥,大老爷邀请你去庄子里散心,同去的还有琮哥儿和环哥儿,听说隔壁府的蔷哥儿也会去。”

    贾兰平时很少出门,一是李纨不放心,二是李纨担心贾兰会被别人带坏。

    可是最近她发现贾兰害怕跟生人说话,无论她怎么教导,贾兰都会害怕到发抖。

    李纨猛然意识到,贾兰是个男孩子,她不能用教养女孩子的方式来教导贾兰。

    贾兰听见贾环也会去,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说话。

    他想去,但他怕母亲会不同意。

    李纨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知道贾兰心里想去,只是不敢将心里想法表达出来。

    李纨极其无力叹了一口气,“兰儿,你跟着大老爷去庄子散散心吧,娘会安排丫环照顾你,你别怕。”

    李纨正准备给贾兰收拾行李,王熙凤笑着挑开帘子走进来。

    “嫂子,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父亲说要去庄子散心,叫我一同前去照顾几个妹妹。”

    “你也知道,小乖乖平时离不得人,照顾几个妹妹我也是分身乏术,这不想起嫂子你了。”

    “嫂子,兰哥儿要去庄子吗?你也别怪我多嘴,兰哥儿平时的玩伴太少了,你每天将他拘在院子里,怕会移了他的性情。”

    王熙凤说话风风火火的,李纨一个字没说,她先说了一大堆。

    李纨跟王熙凤关系不错,王熙凤平时也会派人送些东西过来,因为王熙凤的照顾,贾兰最近都长胖了些。

    李纨心里正高兴,她本就在担心贾兰去了庄子会没人照顾,如今王熙凤来邀请她,她当然不会拒绝。

    至于自家婆婆那边,李纨故意忽视了。

    王氏对她有怨,觉得是她克死了贾珠,平日里待她极其不和善,她若不是生了贾兰,此时怕都随贾珠而去了。

    李纨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讨好,王氏都不会善待她。当王氏跟王熙凤开始起分歧时,她第一时间就站到了王熙凤这边。

    事实证明她没有选错,自从站到王熙凤这边后,她院里的下人服管了,每顿的膳食准时了,每季的新衣都是时兴料子做的,不再是别人穿过的旧衣。

    王熙凤跟李纨说好了,俩人又聊了一会天,王熙凤笑眯眯回了院子。

    到了贾赦去温泉庄子那天,林之孝早早就把马车安排好。

    贾赦的马车足够大,便把贾琮贾环贾兰贾蔷都叫到自己马车上了。

    贾环他们上了马车后很拘谨,贾赦见状挨个分了糕点给他们,然后拿出话本子,给他们读神话故事听。

    贾环是个胆子大的,见贾琮歪在贾赦身边,小心翼翼拉了拉贾琮衣袖。

    “琮兄弟,大老爷会让你看杂书吗?”

    贾琮还没说话,贾赦笑着将贾环抱了起来。

    贾赦觉得贾环是贾府长得最好看的孩子,但这个时代不喜欢这种偏女气的容貌,加上贾环总是畏畏缩缩的,所以别人看他时只注意到他猥琐的气质,没注意到他这张脸。

    贾琮知道自家爹爹喜欢好看又听话的孩子,见贾赦抱贾环一点也不吃醋。

    因为迎春姐姐告诉过他,爹爹永远是他的爹爹。不管爹爹有多喜欢别人家的孩子,别的小孩都不能叫贾赦为爹爹,只有他能叫。

    贾环被抱起来后一脸慌张还不敢挣扎,身体像木头一样僵硬。

    贾赦见状露出温和笑容,伸手捏了捏贾环的脸。

    “环哥儿这是不认识大伯了,眼睛瞪得这般大。”

    贾兰他们也愣住了,全都没想到贾赦会抱贾环。

    贾环呆呆地望着贾赦,记忆里他只喊过贾赦大老爷,大伯是宝玉才能喊的。

    他是庶出的孩子,在贾府的地府还没有宝玉身边一个丫环高。

    贾环看着贾赦温柔的眼睛,鬼使神差问了句,“我也可以喊你大伯吗?”

    贾环问完就有一点后悔,他算个什么东西,怎么配喊贾赦大伯呢。

    贾赦非常温柔揉着贾环的头,对他露出和蔼的笑,“当然可以了,我就是你的大伯啊,在我心里你和宝玉是一样,都很听话乖巧,大伯很喜欢你的。”

    贾环微微抬头望着贾赦,突然感觉有点难过。

    他的父亲如果是贾赦就好了,琮弟弟跟他一样是庶出,可他没有抄不完的佛经,更不会饿肚子。

    贾环见贾赦是真的喜欢他,没有刚才紧张了,孩子都是心大的,也很容易获得快乐。

    贾赦抱完贾环,又抱了贾兰。

    贾赦声音温柔,对孩子们有问必答,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害怕。

    贾环更是时不时赖在贾赦身上,想要贾赦读神话故事来听。

    贾赦不认为孩子们看杂书有错,人不能一天到晚只顾着学习,那会变成书呆子的。

    贾赦有一些繁体字不认识,也没有装作不懂,而是问了学问最好的贾兰。

    贾兰还以为贾赦是在考他,慢慢的发现贾赦是真的不认识,望着贾赦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贾环小脸疑惑凑到贾赦身边,“大伯,你不认字的吗?”

    贾兰闻言暗暗咬紧牙,一旁贾蔷更是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贾环也太不懂看人脸色了,为人处世太差,简直是没救了。

    贾赦没觉得丢人,大方点头承认了,“以前是认的,但很久没有看书,对一些字的印象变模糊了。”

    “环儿可不能学大伯,就算念书不行但字还是要认识的,不然看话本都要别人帮忙。”

    贾环闻言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非常骄傲说道:“我认识很多字,太太经常让我抄佛经,我写出来的字夫子都说好看呢。”

    贾兰想到贾环整日整日跪着抄佛经,望着贾环的眼神充满了心疼,小心翼翼看向贾赦说道:“大爷爷,环叔经常熬夜抄佛经,所以白天才会在学堂里睡觉,他不是故意不听夫子的话。”

    贾兰鼓起了非常大的勇气,才对贾赦说完这一句话。

    贾环看着贾兰的目光带着一点感动,故意用很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抄佛经不累的,我就当是练字,还不用买笔墨纸呢。”

    王氏打压贾环,那是二房的事情。贾赦不能插手二房的事,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我知道兰儿想说什么,你放心,大爷爷回去就把学堂好好整顿,让你们能在学堂开开心心的念书。”

    贾环闻言都想哭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念书。让他学习那些四书五经,还不如让他抄佛经呢。

    贾赦见贾环整个人都焉了,笑着问:“你不喜欢学堂吗?大伯年轻的时候也不喜欢,还经常逃课。”

    贾环一瞬间抬起头,双眼放光望着贾赦,声音激动问道:“大伯也逃过课,那大伯不喜欢念书就可以不念吗?”

    贾赦微笑着摇摇头,“当然不可以,我逃去玩了一天,回家被打了十大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最后哭着去了学堂。”

    “环儿,你对未来有打算吗?”

    贾环歪了歪头,他对未来的打算,不敢在贾赦面前说啊。

    姨娘让他讨父亲的喜欢,然后多分一些家产。

    贾赦让贾环先想,又问了贾兰和贾蔷,贾琮太小了就没问。

    贾兰目标很明确,神情特别坚定,“我要考科举。”

    贾赦点点头,对贾环和贾蔷说道:“很好,兰儿未来的目标是科举,所以他要为此努力,必须要好好读书。”

    贾赦轻轻拍了拍贾兰肩膀,“等从庄子回去后,我会请名师教导你。你可以跟你娘说,大爷爷会负责你所有科考的费用。你的月银我这边给你涨倍,以后就不用因为担心银子不够而影响读书。”

    贾兰一脸郑重对贾赦行礼,“大爷爷,我一定会努力读书的,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贾赦把贾兰扶起来,然后看向贾蔷问道:“蔷哥儿,你以后想做什么?”

    贾蔷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心里不再犹豫,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学武,我在府里偷偷跟焦大练武,他说我是个练武的苗子。”

    贾赦点头表示赞同,贾蔷跟贾环一样不喜欢读书,练武的确是一条出路。

    等到贾府没落了,贾蔷有着一身武艺,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

    贾赦见贾蔷身板结实,再过两年都可以成家了,便问:“我跟贤王有一点交情,我可以把你送到贤王府去学武,但你要隐藏贾府主子的身份,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你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贾蔷一听能进贤王府习武,赶紧点头,“我可以吃苦,多谢叔祖父。”

    贾赦笑笑表示没什么,他只是随意帮了一个忙,可能改变的就是贾蔷的人生。

    若贾蔷是个根子就开始坏的,他也不会想要帮忙。

    这一段路的接触,他知道贾兰沉默寡言是因为害羞,跟他一样有点社恐。

    贾环行为粗俗总是畏畏缩缩的,是因为王氏故意教导,还故意打击贾环的心性,让他产生自卑的心理,做什么事都习惯怀疑自己。

    贾蔷存在感很弱,是因为他在宁国府就被人忽视。他很努力想要改变,却找不到改变的途径,唯一能求到的途径就是府中的焦大。

    这个孩子都是好孩子,贾赦不忍心看他们被毁。

    贾赦最心疼就是贾环,王氏那颗心歹毒啊,将后院里那些绵里藏针的手段用在贾环身上,再好的孩子也会被她教歪教毁了。

    贾环认真想了许久,眼神怯怯望着贾赦,“大伯,我不想骗你,我最喜欢银子,我以后想要自己赚银子。”

    贾环说完就把头低头,等着贾赦的责骂。

    他以前也向姨娘说过他想做生意,结果姨娘一顿哭一顿闹,他还被老爷罚了两天不许吃饭。

    贾赦知道贾环为什么喜欢银子,因为不曾拥有过。

    贾兰有李纨护着,贾蔷虽然被忽视,但宁国府没人敢克扣他的月银。

    贾环没有等到贾赦的责骂,而是又被贾赦抱到膝上。

    贾环望着贾赦的眼眶忍不住红了,声音带着一点哽咽,“我不想再饿肚子了,馊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

    “我不想姨娘连做件新衣服都要去偷太太的东西,我也不想听姨娘的话去偷东西。可是姨娘让我去偷,因为我偷了太太会很高兴。”

    “我想要很多的钱,我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眼光,我只想吃饱饭。”

    “大伯,我是不是很不上进很没用?”

    贾兰和贾蔷闻言都惊呆了,贾环平时居然不能吃饱,饿极了只能吃馊的菜。

    贾兰忍不住红了眼眶,贾环经常在学堂哄他的糕点吃,每次都是胡吃海塞。当时他还很生气,却从未想过贾环不是贪吃而是饿了。

    不是从未想过,贾环对他说过他是饿了,但他没信。

    府里连下人的饭菜都是有肉的,贾环身为主子怎么会饿呢。

    可事实就摆在面前,贾环经常吃不饱饭。

    贾赦把贾环轻轻搂住,让贾环靠在他怀里哭,等到贾环情绪稍微平复后,轻声安慰:“环儿很好,大伯并不觉得你不上进。你想自己赚钱,这没什么不好的。大伯会支持你,我会请老师教你,等你长到十六岁,我还会给你做生意的资金。”

    贾赦这样一抱贾环,才发现贾环的身体真的很瘦,胸前全是一根根分明的肋骨。

    贾环这孩子太会长了,全身上下的肉,可能都长在了脸上。

    堂堂荣国府的小主子,居然连饭都吃不饱,可见王氏的手段有多狠,连个孩子都不愿放过。

    贾环趴在贾赦身上哭完后,才后知后觉害臊起来。

    贾兰和贾蔷都没有笑话贾环,贾琮还把自己的糕点分给贾环吃。

    马车到温泉庄子后,贾环已经平复了情绪,正兴高采烈跟贾琮掀开帘子看外面的田地。

    迎春她们下了马车,才知道贾赦带她们散心的庄子不是普通庄子,而是温泉庄子。

    贾府也有一个温泉庄子,平时贾母精神好的时候会带她们去,但那个庄子的面积比这个庄子小了好多。

    庄子上的下人全都被林之孝换过,这些下人身契全都在贾赦手里。

    他们的主子是贾赦,而不是荣国府。

    贾赦让贾环他们同住一个厢房,叮嘱贾蔷照顾个小的。

    李纨帮着林黛玉她们安顿好,才去看了贾兰的房间,进院就看见贾兰和贾环有说有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很少看见贾兰这么开心了。

    李纨见院子里一应琐事安排很好,贾兰跟贾环他们同住一屋,林之孝还专门安排了丫环守夜。

    晚饭,贾赦吃的庄子上的野味,对贾环他们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们去后山狩猎。”

    贾环他们听见能去狩猎,高兴到差点跳起来。

    贾赦见此情景在心里感叹,‘没有男人不喜欢狩猎,哪怕是只有几岁的小男孩也喜欢。’

    王熙凤和李纨见贾环他们在贾赦面前又是叫又是笑,再看贾赦居然一点没生气,也没责怪贾环他们不懂规矩,眼里神情都非常震惊。

    邢夫人见状小声对王熙凤和李纨说道:“大老爷不喜欢繁文缛节。”

    王熙凤和李纨表示理解,大老爷年轻时也是练过武的。虽然没有坚持下去,但好歹算半个武将。

    她们知道的武将,全都不喜欢世家那些繁琐的规矩。

    王熙凤和李纨都觉得出门玩耍,就是要没规没矩才能尽兴。

    李黛玉每天都带着迎春跑步锻炼身体,她们在贾赦面前自在惯了,早就不怎么规矩了。

    探春和惜春见了很羡慕,她们也不想时时刻刻端着,连笑都要注意声音,那样太累了。

    贾赦在温泉庄子里舒舒服服泡着温泉,司徒若则在书房加班。

    胡冰把调查的消息给司徒若看。

    “王爷,十年前的事情太过久远,贾将军体内的毒不好查。”

    “我联系了潜伏在四大家族的暗探,他们全都没有听过说这种毒。”

    “不过这次彻查,查出了四大家族不少脏事。前太子身亡后,贾母和其余几家合起来,悄悄吞了前太子的一些私产,现在东西还在贾母的私库里。”

    “他们还把前太子养在外面的女儿抱给了秦业,还让贾蓉取了秦可卿。”

    司徒若听完摇了摇头,“贾家这个老太太,只能说她不愧是史家女,胆子格外大,前太子血脉都敢让自家小辈娶。”

    “这事我估计皇兄早就知道了,那毒还是没有一点线索吗,满朝文武谁恨不得贾赦去死?”

    “当年贾赦身为前太子心腹,皇兄登基时所有人都以为皇兄讨厌贾赦,就连我也是那样认为的。”

    “那些想要讨好皇兄的大臣,会不会暗中对贾赦下毒手?”

    司徒若说完就自己摇头否认了,“不会的,如果有人想要讨好皇兄而去害贾赦,不可能不对皇兄透露,不然怎么去领赏。”

    胡冰觉得查出这种毒的可能不太大,“李太医无法确认贾将军何时中毒,只能猜测这毒已经超过十年。”

    司徒若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十年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可不好查。

    司徒若对胡冰道:“查不下去也要查,这种毒太可怕了,我告诉李太医贾赦忘记了很多年少时就学会的东西,连下棋都忘了。李太医猜测这种慢性毒不仅会导致身体体弱,还能影响一个人的神智。”

    “你别看贾赦在我们面前很正常,其实他在贾家人面前是有一点不正常的。”

    正常人再生气也会忍着一些,贾赦却在除夕夜掀翻了桌子。

    当时他以为贾赦是太过生气,现在越想越觉得贾赦的行为不正常,也不怪贾家的人都以为他疯了。

    胡冰也很严肃点头,“这毒要暗查,一旦惊动了下毒的人,可能就麻烦了。”

    司徒若长叹了一声,觉得头很疼,“你说的对,他能隐藏十年不被人发现,说不定就在暗中观察着贾赦。”

    司徒若抽出空隙时间问道:“贾赦在荣国府休息吗?”

    胡冰想到贾赦去温泉庄子散心的事,脸上表情有一点怪,“没有,贾将军带着自己家小辈去了温泉庄子散心,现在可能都到了。”

    司徒若闻言一脸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他还有心情去温泉庄子散心。他的心有这么大,难道他知道是谁对他下毒?”

    寻常人若是知道自己中毒,不把凶手查个底朝天才怪。

    贾赦知道自己中了毒,居然还有心情去温泉庄子散心。

    司徒若立马站起来,“不行,我要去找他问问,万一他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呢。”

    胡冰赶紧说道:“林柏带着公子们训练的庄子,就在贾将军温泉庄子的隔壁。”

    林柏去的也是一个温泉庄子,是司徒若名下的。

    目的是为了训练公子们的时候,能让他们泡温泉疏通经络,争取不留下后遗症。

    司徒若想到自己那些不听话的儿子,“这些天他们不在府里,本王觉得清净许多,就让林柏继续训练他们。”

    “你让管家传我的话,若是王妃她们再敢为了孩子来堵我,就把她们也送去庄子训练。”

    那些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还能真的害了他们不成。

    后院里那些女人个个哭得跟儿子已经死了一样,让他看着就烦。

    司徒若跟胡冰骑快马去了贾赦的温泉庄子。

    司徒轩知道贾赦出了城,心情又开始烦躁,整天都阴沉着一张脸,殿内太监宫女全都战战兢兢的。

    天色渐晚,司徒轩走到窗边看了看月亮。

    “王福,你说他要多久才会回来?”

    他就不该让林黛玉下个月进宫,应该让林黛玉立马进宫,这样贾赦就没有时间出城泡温泉了。

    司徒轩看着案桌上高高的一堆奏折,心情更烦躁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事处理不完,他想去见贾赦都抽不出身。

    王福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陛下,贾将军月底一定会回来的。”

    司徒轩当然知道贾赦月底一定会回,可是现在离月底还有十几天啊。

    贾赦在荣国府,他心里能安心些。

    城外那么多不确定的危险,万一贾赦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司徒轩越想越气,“你说他的心怎么如此大,下毒的人还没有找出来。他倒好,出城游玩去了,也不怕又遭毒手。”

    王福不敢再说什么,知道司徒轩只是想发发牢骚,并不是想听他的答案。

    司徒轩心里已经有让贾赦入朝为官的打算,只有贾赦入朝为官,他才能天天见到贾赦,还能光明正大宣贾赦进宫议事。

    司徒若和胡冰到温泉庄子时,已经是亥时。

    守门的下人叫来林之孝,林之孝看见来人是司徒若,赶紧迎了上去。

    “王爷,您怎么这么晚来了,我马上去叫主子。”

    司徒若翻身下马叫住林之孝,“不用特地叫醒他,给本王准备个房间就行。”

    胡冰在一旁补充道:“王爷和我都还没有吃饭,劳烦林管家备点膳食。”

    林之孝赶紧去厨房忙碌,没一会就给司徒若端来了热菜热汤,还有沐浴用的热水,就连干净的衣服都拿了两套。

    胡冰见状不由感叹,“不怪贾将军器重林之孝,他做事挺细心的。”

    司徒若觉得林之孝办事中规中矩,但他很满意林之孝听话这点。不管贾赦的吩咐是不是合理,只要贾赦吩咐了,林之孝一定会去照办。

    早上,贾赦刚起来就被林之孝告知司徒若来了。

    贾赦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他来做什么?”

    林之孝将热水端到贾赦面前,“奴才也不知道,但我见王爷着急忙慌的,猜测他可能有事寻您。”

    贾赦洗漱完去了司徒若休息的院子,一进门就见胡冰在空地那边练武,剑气将飞落下来的树叶斩断成两截。

    胡冰看见贾赦后收了剑,对贾赦行了一礼。

    贾赦见状赶紧让胡冰起身,“你的剑法不错,我有一个堂侄孙想要习武,我想让他到贤王府学习,不知道可不可行?”

    这件事应该跟司徒若商量的,但贾赦还是觉得先跟胡冰商量更好,因为极有可能是胡冰安排人教导贾蔷。

    “你就把他当成普通侍卫训练,也不求他能练出多大成就,未来能靠武艺吃饱饭就行。”

    胡冰觉得贾赦说的一点都不简单,什么样才叫吃饱饭。

    他习武十年,跟在司徒若身边也叫吃饱饭。街上的小混混靠着脚猫的功夫走街窜巷,也叫吃饱饭。

    胡冰没敢做决定,只说让贾赦去问司徒若。

    第26章

    司徒若在里屋听见了,出来就对胡冰说:“贾将军说的是贾蔷吧,胡冰你年纪这么大了也没成个家,身边又没有一个徒弟。不如你见一见贾蔷,如果满意就收他为徒。”

    最近贾家的人都被他们调查个遍,贾蔷没有什么污点,本性不是坏的。他的身份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他们查到贾蔷不是贾珍的亲生儿子。

    贾赦闻言双眼一亮,满眼期待望着胡冰。

    胡冰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高手,贾蔷若能跟着胡冰,肯定比当侍卫强。

    胡冰被贾赦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只觉自己有点受不住。虽然他很明确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可贾赦这张脸太让人惊艳,他真的不敢多瞧。

    司徒若见胡冰的耳朵开始变红,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活久见,胡冰平时一本正经的,居然还会对贾赦害羞,不会是对贾赦动心了吧!

    他回头得劝劝胡冰,喜欢谁都不能喜欢贾赦啊。

    因为贾赦不喜欢男人的啊!

    胡冰若是喜欢他,肯定是悲剧收场。

    胡冰跟司徒若是过命的交情,两人虽是上下级,同时也是朋友关系。

    胡冰见司徒若在笑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王爷,您再笑今天就自己回去吧,恕属下不陪您了。”

    司徒若闻言赶紧收了笑,还用轻咳来掩饰尴尬,成功被胡冰给威胁到了。

    贾赦中毒一事太麻烦,他这些天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胡冰若是不跟他回去,他身边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

    司徒若让胡冰认真考虑收徒一事,胡冰想了想对贾赦说道:“那便见一见贾蔷吧,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我对自己的徒弟是有要求的,如果贾蔷达不到我的要求,还请贾将军莫怪。”

    贾赦当然不会怪,古代收徒弟那可不是小事,徒弟的地位跟儿子一样的。

    贾赦让林之孝去叫贾蔷过来,叮嘱道:“别说胡侍卫要收徒的事,只说贤王爷来了,我想让他过来拜见。”

    林之孝点头表示自己懂,小跑着去叫贾蔷。

    贾蔷知道贤王爷来了温泉庄子,非常紧张跟在林之孝身边。

    林之孝见贾蔷是个谨慎的孩子,还是小声提点道:“蔷哥儿,一会见到王爷身边的侍卫,要礼貌些。”

    贾蔷不知道林之孝为什么这么说,但这么叮嘱他肯定是有原因的,非常乖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贾赦见贾蔷来了,立马让他拜见司徒若。

    胡冰见贾蔷身板还算结实,并不像世家子弟那样脚步虚弱,便问道:“你练习过基本功?”

    贾蔷先是对胡冰行了一礼,然后点头,“我府里有一位家将,我在跟着他锻炼身体。”

    胡冰见贾蔷眼神清正,心里已经有了三分满意,继续问道:“如果你有了武功,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贾蔷不知道胡冰为什么要问他这些,但见贾赦没有说话,想了想说道:“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有点武功就出去到处炫耀,早晚会踢到铁板子上。

    会武就跟暴富一样,一定要低调。

    胡冰很满意,继续问:“那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会武后又会做什么?”

    贾蔷平时在宁国府就会受欺负,他最受不得别人欺负他,拧紧了眉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贾赦见状便说:“蔷哥儿,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考虑其他的。”

    贾蔷面色冷了下来,“我不想挨欺负,若是有人欺负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我都会拿麻袋套他的头,狠狠报复回去。”

    拿麻袋套住头,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就是这样有仇必报的性格,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

    贤王爷这样的人,一定更愿意留诚实的侍卫。

    贾赦在来的路上说了一句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人可以有缺点,没有缺点的不是人,那是神。

    司徒若闻言笑了笑,贾蔷的性格倒跟他差不多,都是有仇必报的。

    胡冰也很满意贾蔷没有隐瞒,他不怕贾蔷心眼小,更不怕贾蔷爱记仇,他只怕贾蔷满口谎言。

    胡冰上前捏了捏贾蔷的胳膊,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有习武的天赋,我乃贤王府侍卫总管胡冰,可愿拜我为师?”

    贾蔷知道侍卫总管这个职位,知道胡冰肯定是贤王心腹,没有第一时间拜师,而是看向了贾赦。

    胡冰见贾蔷在此时还能想着先询问贾赦的意见,对贾蔷的满意又多了一分。

    贾赦见状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你父亲,他若是对你拜师不满,你就让他来找我。你只管遵从你的心,想不想拜师。”

    贾蔷没有一丝犹豫,“我想。”

    他本来已经准备去贤王府做侍卫,没想到贾赦给他找来了这么好的机会,能拜贤王侍卫总管为师,他做梦都不敢想。

    贾蔷满脸郑重给胡冰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

    胡冰受了贾蔷的礼,上前把人搀扶起来,“既然如此,你回宁国府收拾收拾,搬来贤王府这边住。”

    贾蔷闻言非常高兴,恨不得现在就跟在胡冰身边。

    贾赦见贾蔷的心已经飞到贤王府了,吩咐一旁林之孝。

    “我看蔷哥没什么心思继续玩了,你一会亲自送蔷哥回宁国府,找贾珍说清缘由,再把蔷哥儿送到贤王府。”

    贾蔷突然转身向贾赦行了跪拜大礼,“蔷儿能拜师父为师,全靠堂叔祖父操心,多谢堂叔祖父。”

    贾赦很欣慰笑了,上前把贾蔷扶了起来。

    他知道,贾蔷的命运从这一刻起,便脱离了红楼梦的结局。

    林之孝送走贾蔷,司徒若要胡冰回去请他吃饭,还问贾赦什么时候回去。

    贾赦满眼无语望着司徒若,“我昨天刚到,你今天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等黛玉和迎春进宫念书吧。”

    “你大晚上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司徒若一脸严肃将贾赦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对你下毒的人是谁?”

    贾赦见司徒若这么问,回想了原身的记忆,其实原身真的中过毒。

    “琏儿母亲死的那个月,我中毒吐过血,后来大夫说毒解了,我便没有太在意。”

    “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老太太生怕被琏儿母亲连累,容不下瑚儿也容不下她。若我不是有爵位在身上,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贾琏生母的父亲也是前太子的心腹,而且是左膀右臂那种。新皇登基后,贾琏生母一家都被流放。

    当时原身发现自己中了毒,恐惧到以为新皇想要杀他,连太医都不敢请,只敢让下人悄悄去府外请大夫。

    原身当时怀疑过很多人,怀疑贾母对他下毒,怀疑王氏对他下毒,更怀疑前太子那些信任的老臣对他下毒。

    前太子死后,原身非常迅速与前太子撇清干系,这副急于求生的怂样,当时肯定碍了很多人的眼。

    司徒若见贾赦神情还算平静,又问:“你记得当时中的什么毒吗?”

    贾赦摇了摇头,叹息道:“当时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大夫说什么也没注意听,后来稀里糊涂解了毒也不在意了。”

    原身当时死了夫人和儿子,杀人凶手里还有自己的母亲,深受打击的他彻底沉寂在东大院,哪里还敢调查自己中毒的事。

    胡冰与司徒若对视了一眼,只觉调查这种毒的难度又增加了。

    贾赦原配去世时,正是司徒轩登基不久。当时的朝堂非常乱,崛起了很多能臣,也死了不少老臣。

    司徒若见贾赦一点都不急,好奇问道:“这么久没有找到下毒的人,你就不怕吗?”

    贾赦眼神古怪望了司徒若一眼,他吐出的黑血是杂质,根本不是毒素,是司徒若他们自己误会了。

    贾赦故意露出洒脱的笑容,“若是每一天都将活在担惊受怕中,那这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你来就是想问我下毒之人吗,我是一点线索都不知道。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说不定下毒的人早死了,你就不要再浪费精力查了。”

    “我要带环儿他们去后山狩猎,你要去吗?”

    根本没人给他下毒,司徒若就是查出花来也查不出结果的。

    司徒若非常佩服贾赦这种心态,可能是贾赦经历过人生低谷,曾经一度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里,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所畏惧的模样。

    司徒若也想跟贾赦一起去狩猎,可是这毒没给司徒轩一个交代之前,他都抽不出空来。

    贾赦见司徒若不去,对他随意一摆手,“你先忙吧,我回去吃饭了。”

    他是个无所事事的,司徒若跟他可不一样,不能像他这样想玩就玩。

    胡冰见贾赦走远,小声对司徒若说道:“王爷,我觉得贾将军说的话很有道理,这毒在这些年里一点风声不露,可能下毒的人已经死了。”

    “当时皇上登基清洗朝堂,明里暗里死了多少人,连王爷都死了好几个。”

    司徒若也觉得贾赦说的有理,可是他在皇兄面前保证,一定将这毒查个清楚明白。

    如果现在进宫告诉皇兄他查不出来,岂不是会让皇兄认为他很无用。

    司徒若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无法从贾赦这边突破,那便彻查市面上所有流通的毒药。”

    “你让咱们的探子多注意那些身体病弱,精神状态又不太正常的人。”

    “只要能再找出一个中毒者,这毒就一定能查出来。”

    “如果这样都查不出,那便证明下毒者在十几年前就死了,所以这毒才没有流通到市场上。”

    司徒若跟胡冰吃了早饭又骑快马回京,然后开始调查市面上的毒。那些后院里稀奇古怪的毒药,让司徒若和胡冰彻底开了眼。

    贾赦带着贾环他们去后山抓兔子,贾环和贾兰知道贾蔷拜了贤王府侍卫总管为师,都很替贾蔷高兴。

    贾赦穿着一身利落的衣裳,带着林黛玉她们堵兔子洞。一边拿着干草熏兔子洞,一边让林黛玉她们拿筐子守住洞口。

    林黛玉和迎春玩开了,全然不顾女儿家的规矩,满手是土拿着筐子守着。

    一只灰兔忍不住烟熏从洞口里跳出来,恰巧被探春用筐子盖住。

    探春无比兴奋握拳,一旁惜春高兴到惊呼。

    林黛玉和迎春也跑过去抱住探春。

    “你太厉害了,动作真的好快。”

    邢氏带着王熙凤和李纨在一旁山坡喝茶,看着探春她们又笑又闹,又看着贾赦到处找兔子洞,几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贾赦天天带着林黛玉贾环他们在后山上乱跑,晚上累了就回庄子泡温泉,一日三餐都是吃庄子里新鲜摘下来的菜。

    贾赦玩了七天,觉得有点累了,便让邢氏看着林黛玉她们去后山玩,叮嘱林之孝。

    “后山一定要天天检查,一定要注意潜藏起来的毒蛇。”

    前两天,贾环兴高采烈从山上捉了一条花蛇,把贾兰吓到满山尖叫,林黛玉她们更是小脸都被吓白了。

    贾环胆子异常大,听庄户人家的人说这蛇无毒,他就敢用手抓,还抓着蛇故意去吓林黛玉她们。

    最后贾环被林黛玉她们好一顿收拾,就连贾兰和贾琮都悄悄上前锤了贾环好几下。

    邢氏她们看见后笑得不行,也感叹贾环的胆子是真的大。

    贾赦当时也有点害怕,当即便让林之孝派人巡查后山,真的找到了好几条毒蛇。

    贾赦玩了好几天玩累了,让林之孝搬来躺椅摆放在院子里,然后一边修炼一边晒太阳。

    上午,贾环叫上贾兰和贾琮,一脸神神秘秘说道:“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看好玩的。”

    贾兰和贾琮看了眼身后跟着的护卫,还是忍不住好奇跟在贾环身后。

    几个护卫什么也没说,他们的职责是保护贾环他们的安全。贾环他们要去哪里玩,是他们的自由。

    贾环带着贾兰贾琮走了一段小路,然后三人在护卫的帮助下爬到一处院墙上,看见不远处的泥坑有十几个小孩子在里面打滚。

    贾环对贾兰贾琮眨了眨眼,“看别人在泥坑里打滚,好不好玩。他们不仅会打滚,一会动作慢了还会被揍呢。”

    “不是普通的揍,而是被按在凳子上打板子。”

    贾兰胆子有点小,小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贾琮则是一脸惊恐捂住臀,“居然还要被打,他们是不是被虐待了啊?我爹爹说过,大人虐待小孩子是要遭天谴的。”

    贾兰和贾环一听这话是贾赦说的,都把这句话暗暗记在了心里。

    贾环看着那些泥坑里打滚的人,犹豫后说道:“应该不是虐待,他们是在训练,一旁还站着拿刀的侍卫呢。”

    贾兰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这是在训练暗卫吧。我听我娘说过,世家权贵都喜欢从小培养暗卫,这样培养出来的暗卫更忠心。”

    贾环双眼发亮看着泥坑,“原来这就是暗卫啊,训练真的好苦,贾蔷会不会也要被这样训练?”

    贾兰和贾琮想了想,然后一起点头。

    贾蔷要学武,肯定也要被这样训练的。

    林柏早就看见了贾环三人,也早就知道隔壁就是贾赦的庄子,更知道贾赦这些天带着这些小崽子在后山跑上跑下抓兔子。

    林柏一声哨令,所有在泥坑里爬行的孩子突然泄力,不顾形象躺在泥地里。

    贾环搓了一颗小泥球,用力朝泥坑方向扔去。

    泥球正中司徒赋眉心。

    司徒赋气冲冲捂着被砸红的额头,爬起来就朝贾环这边跑。

    “哪个王八羔子砸小爷,知道小爷我是谁吗,活腻歪了是吧。”

    司徒赋这些天憋着好大的怨气,突然被林柏拉到这个鬼地方训练,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完不成任务不仅要被饿饭,还要被打板子。

    那板子打在身上是真的疼,可再疼还是得爬起来训练,不然就打到你残废。

    司徒赋跑过去看见院墙上趴着的三个小孩,脸色阴沉问道:“刚才是哪个小兔崽子砸老子?”

    贾兰和贾琮吓得不敢说话,贾环看了看院墙的高度,知道司徒赋跳不上来,身后还有护卫保护他,胆子一下子变大了。

    “是小爷我砸的,谁让你那么笨不躲开的。”

    司徒赋望着贾环磨了磨牙,这个小孩长得挺好看,就是说话太欠揍。

    贾环见司徒赋不说话,又问:“你是哪个府里的暗卫,你们训练就只是这样在泥坑里打滚吗?”

    “这也太没意思了。”

    司徒赋闻言一怒三丈高,插腰骂着贾环,“你丫的长着一张破嘴乱说什么呢,小爷我才不是暗卫。小娘皮,你居然敢打小爷,敢不敢报上名来。”

    司徒赋那些兄弟见这边吵了起来,都强撑着过来看热闹。

    贾环听见司徒赋喊他小娘皮,一下子也怒了,将手心里剩下的泥球全给砸到司徒赋身上。

    “你才是小娘皮,不,说你是小娘皮都抬举你了,你哪有小娘皮长得好看。一身恶心的泥浆,你是山下的野猪跑下来的吧。”

    “你家大人怎么不把你关猪圈里,让你跑出来祸祸,也不怕地里的庄稼被你给祸害了。”

    贾兰和贾琮都知道贾环会骂人,因为赵姨娘也会骂人,能哭天喊地骂一个上午不重句。

    司徒赋被骂后愣在原地,突然大跳起来,“你丫的叫谁野猪,你给老子下来,老子不锤死你个兔崽子。”

    贾环一脸不屑,“你就是野猪,一头只会乱哼哼和拱泥的野猪。一口一个老子,你有妻妾吗,你有通房丫环吗,你是个男人吗。小雏鸡一个还想当人老子,真是笑话。”

    司徒赋被贾环怼到说不出话,他才十一岁,哪来的妻妾和通房丫环。

    贾兰和贾琮一脸佩服望着大胜而归的贾环,贾环则是一脸谦虚,“正常操作正常操作,我还没有带脏话骂他呢,算是给他脸了。”

    司徒赋从地上抓起一块泥,咬牙朝贾环扔去。

    贾环歪头闪过,对司徒赋得意道:“打不着打不着,你不仅脾气不好,你还眼神不好,睁眼瞎的野山猪。”

    贾环看见一旁林柏,突然露出笑脸对林柏喊道:“大叔,你这样训练他们不行,我刚才都看见他们偷懒了。”

    林柏见贾环一脸不怀好意的模样,很平静问:“你有方法让他们不偷懒?”

    贾环趴在院墙上直点头,“山上有很多蛇,你捉几条放在泥坑里,他们一定不敢偷懒的。”

    林柏则在考虑这个方法能不能行,最后得到能行的结论,然后让下面的人去抓蛇。

    司徒赋都快气晕过去了,吵架没吵赢,居然还要跟蛇一起爬泥坑,他最怕蛇了。

    司徒赋那些兄弟也不在单纯看热闹了,全都让司徒赋给贾环道歉。

    司徒赋气得耳朵都红了,怒吼:“明明是我受了委屈,我还要向他道歉,他做梦。”

    贾环闻言轻轻叹气,故意说道:“唉,那可惜了,我这里还有好多好点子呢,一会就和大叔好好聊聊。”

    司徒赋被自家兄弟扯了好几下,又实在担心贾环会想出更多更损的主意来折磨他,憋红着脸不情不愿给贾环道了歉。

    贾环乐了,故意一脸大方说道:“没事,本来就是小摩擦,也是我不对先拿泥块扔你。但我没想到你反应这么迟钝,连一块小小的泥块都躲不过。”

    “今天这事就算了,谁让我们都有错。”

    大伯说了,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错误。

    是他的错就是他的,他贾环连抄佛经都不怕,难道还怕认错。

    司徒赋算是气炸了,眼神恶狠狠瞪着贾环。

    这个漂亮的坏小子,他一定要把这张脸记住了,等回到王府他就好好报复回去,定要一雪今天受的耻辱。

    贾环还好心提醒司徒赋他们,“身上有黄有绿的黑蛇是无毒的,全身是绿色的蛇是剧毒。蛇头是三角形形状的蛇,大多都是有毒的。”

    贾环刚喊完,司徒赋他们就看见侍卫提了几条全身绿油油的蛇过来,脸色全都吓白了。

    贾环也吓到了,赶忙招呼着林柏,“大叔大叔,你对他们不要这么狠吧,你抓点无毒蛇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这蛇咬人是会死人的。”

    林柏没理贾环,让人把蛇放进泥坑里,然后一脚一个将司徒赋他们踢进去。

    司徒赋他们知道泥坑里有毒蛇,爬得那叫一个快。

    林柏见状眼里都是笑意,只是几条拔了毒牙的废蛇,就让司徒赋他们激发出了潜力,贾环的主意很好。

    贾环看见没人被咬后松了一口气,再看躺在草地上直喘气的司徒赋充满了愧疚,大声喊道:“喂,我没想到他真的拿毒蛇吓你们,对不起啊。”

    “我回去就跟我大伯说,让他来救你们。”

    司徒赋闻言双眼一亮,“你大伯是谁?”

    知道这漂亮坏小子的大伯,他就知道这坏小子是谁了。

    贾环可机灵了,对司徒赋露出灿烂笑容,“我大伯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他很厉害就行了。”

    一旁贾兰和贾琮都很赞同点头,贾赦在他们心里就是最厉害的。

    司徒赋没有错过贾环眼里的崇拜,倒对贾环口中的大伯有一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贾环这样坏心眼的崇拜,会不会也是一个心眼坏的。

    司徒赋见贾环他们离开了,扭头问林柏,“林侍卫,你知道他说的大伯是谁吗?”

    司徒赋本以为林柏不会回答,却听林柏说道:“知道,就是那位向你们父亲提议,送你们来这里训练的大人。”

    司徒赋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来到这里后也见过家里的人,知道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贾赦喝醉了怂恿他们父亲。

    最重要的是他们父亲还听了贾赦的胡话,酒醒后也不叫人喊他们回去。

    那个坏小子喊贾赦大伯,他是贾宝玉吗?

    贾环三人一路小跑回来,进院抓着贾赦衣袖就开始摇晃。

    “大伯救命啊,我差点害死人了。”

    贾赦闻言一愣,赶紧坐了起来,“什么情况,先坐下慢慢说。”

    贾环喘着气把事情说了,急得都快哭出来,“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害他们,只是那人一口一个老子的,我听着心里不舒服。”

    “我也真的没想到,那训练的人那么狠,居然真的抓了毒蛇过来。”

    贾赦听明白了,见贾环还在喘气,就将自己冷在一旁的茶给贾环喝。

    贾环也不介意这是贾赦喝过的,几大口喝完可怜兮兮望着贾赦。

    “大伯,怎么办啊,万一他们中间有人被毒蛇咬死了,那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贾赦一把将贾环抱了起来,叫来林之孝问道:“隔壁的庄子,可知是谁的?”

    贾环是真的很难受,见贾赦抱他也没挣扎,伸手搂住了贾赦脖子,非常沉默靠在贾赦肩膀上。

    林之孝点头,“知道,是贤王爷的。”

    贾赦一听这话想起来了,贾环看见的那些滚泥坑的小子,应该就是司徒若那些不听话的儿子了。

    他们会来这庄子训练,还是他的主意呢。

    贾环一听那庄子是贤王的,更紧张了,“大伯,那些孩子都是什么人,我看他们不像是普通人。”

    哪有普通人会一口一个小爷的,他们身上虽然脏,但衣服料子上都有绣花。

    他猜到他们的身份可能不简单,骂人的时候才没有骂脏话,更没有骂人长辈。

    贾赦拍了拍贾环后背,“别怕,那些孩子应该就是贤王的儿子。训练他们的侍卫有分寸,不会真的让毒蛇咬他们的。”

    贾环一双眼睛都瞪圆了,“大伯,我骂的那个人是贤王爷的儿子吗。我把他骂成那个样子,他瞪我时脖子上都冒出青筋了,他会不会报复我啊?”

    贾赦知道贾环心里害怕,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看似小事其实也事关重大。

    贾赦叫人进来照顾贾兰和贾琮,抱着贾环对林之孝说道:“给我带路,我去隔壁庄子看看情况。”

    路上,贾环欲要下来走路。

    贾赦拍了拍他后背,“你又不重,大伯抱着你一点都不累。”

    “我带你去把刚才的误会说清楚,以后那人若是还要计较,你就来找大伯,我会替你撑腰的。”

    贾环突然就不害怕了,贤王的儿子又怎么样,贤王有那么多的儿子呢。

    他虽然是贾家庶出的孩子,可是大伯喜欢他,愿意宠着他。

    贾环见贾赦抱着他走了那么远,额头却连汗水都没出,便安心靠着贾赦肩膀休息。

    贾环上午跑了老远,刚才又担惊受怕的,心神一放松就睡着了。

    贾赦见贾环睡着了,走路的步伐更稳了。

    贾赦突然上门拜访,林柏暂停了训练准备去迎贾赦,就见到下人领着贾赦过来了。

    林柏上前给贾赦行了一礼,“林柏见过将军。”

    贾赦抱着贾环让林柏起来,“林侍卫不必多礼,实在是小侄刚才冒犯了你们府的小主子,我想着带他来道个歉。”

    林柏叫来司徒赋,对贾赦介绍,“这是赋七公子,公子,这位便是贾将军。”

    司徒赋十一岁已经是知道美丑的年纪,他自己的容貌已经很端正英俊,见到贾赦后心生置疑,他的容貌真的算英俊?

    他这样普通的容貌都算英俊,那贾赦叫什么?

    司徒赋又看向贾赦怀里睡着的贾环,当真是来给他道歉的,确定不是挑衅吗?

    贾赦看向司徒赋,见他正看着贾环,压低声音说道:“环儿以为自己间接害死了人,跑回去吓坏了,抱他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司徒赋闻言一愣,“你的侄儿不是叫贾宝玉吗?”

    贾赦笑了笑,“宝玉也是我的侄儿,环儿也是我的侄儿。”

    司徒赋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贾环是庶出。

    贾赦居然这么喜欢庶出的贾环,还一路抱着过来,真是奇怪。

    这坏小子哪里惹人喜欢了,除了一张脸漂亮一点,心眼又多又坏,让他看了就想打人。

    贾环听见说话声醒了过来,看见司徒赋后愣了一秒,然后道歉,“对不起啊,之前不该拿泥块砸你。”

    大伯说了,遇到事情可以适当示弱,这样无理也能占三分理。

    司徒赋对贾环笑了起来,对贾赦说道:“将军,这是我与环儿之间的事,可否让我们到一旁说说话。”

    贾赦一脸不放心望着司徒赋,他的环儿这么瘦弱,可打不赢司徒赋。

    贾环见状拍了拍贾赦肩膀,“大伯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跟他到一旁说话。”

    贾赦想着自己的异能,就算司徒赋突然打人,他也有把握护住贾环,便把贾环放下让他跟司徒赋一起离开。

    贾赦看了一眼林柏训练的场地,摇了摇头,“你这场地设置的不好,训练没有针对性。我给你提几点建议,你看看能不能行。”

    贾赦将一些现代的训练方式告诉林柏,林柏越听双眼越亮。

    贾赦告诉他的方式,可不是普通的训练方法,分明就是训练军队的。

    而且他敢保证,若真按贾赦所说的方式训练军队,效果一定会非常惊人。

    司徒赋带着贾环走到山坡处,双手环胸望着贾环,“你叫贾环。”

    贾环有贾赦撑腰,并不是很怕司徒赋,“我叫贾环怎么办,惹着你了不成。我用泥巴砸你,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

    司徒赋惊讶极了,贾环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在他面前却一点不怕,刚才还对他翻了白眼。

    贾环见司徒赋不说话,瞪了司徒赋一眼,“我大伯说了,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互相道个歉就算了。如果你事后还要找我的麻烦,那我也去找大伯。”

    “我大伯认识你父亲,还是你父亲的好友,到时你就别怪我告黑状,让你父亲罚你。”

    司徒赋暗暗吸气,贾环这个坏小子是真的不怕他啊。

    这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司徒赋好奇问道:“贾将军为什么这么喜欢你,还一路抱着你过来。”

    贾环歪了歪头,先是对司徒赋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冷脸,“凭什么告诉你,你好奇不会自己去问我大伯吗,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贾环随后一脸怀疑打量着司徒赋,“你该不是想在我这里学讨好长辈的招数,然后回去讨好你爹吧。”

    “那我告诉你,你算盘算是白打了。你爹跟我大伯是不一样的,我讨好大伯的方式不适合你。”

    他也没有讨好过贾赦,其实他也不知道贾赦为什么喜欢他。

    贾环只知道贾赦对他的喜欢不是假的,他还这么小,不用管那么多。

    司徒赋瞬间被贾环提醒了,贾赦与他父王交好,贾赦又那么喜欢贾环,若他能和贾环交好,贾赦肯定会在父王面前说他好话的。

    他的生母不是王妃,甚至侧妃都不是。

    他自己又文不成武不就的,父王有那么多的儿子,平时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司徒赋故意装作很真诚的模样,“你别气了,我之前也不该自称你老子。你走后我就后悔了,我都十一岁了,怎么能跟你一个小孩计较。”

    贾环闻言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告诉你,我懂的东西比你多多了,别拿我当小孩子看。”

    司徒赋就知道贾环受不得激,点了点头。

    “我不拿你当小孩子看,你也不要对我心生不满。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握手成为好朋友怎么样?”

    贾环有点懵,来时他就打算好了,道完歉后就跟司徒赋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司徒赋敢私底下报复他,他就去找大伯告状,却没想到司徒赋这么好说话,不仅也对他道歉了,居然还要跟他做朋友。

    贾环看着司徒赋伸出来的手抿了抿唇,“你是不是傻,你是王爷的儿子,我只是五品官员的庶子,你跟我交朋友是会被人笑话的。”

    司徒赋心里很赞同贾环说的话,贾环的身份的确不配跟他交朋友,可是贾赦喜欢贾环啊。

    他又不是真的想要交贾环这个朋友,只是想利用贾环而已。

    司徒赋装作很失落叹气:“庶出又怎么样,我也是庶出的。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别人的眼光我不在乎。”

    贾环从小就知道,若是在意别人的目光,那他早就饿死了。

    贾环还是没有跟司徒赋握手成为朋友,他总觉得这事哪里不对,想要先问问贾赦的意见。

    司徒赋见贾环看他的眼神一脸防备,知道贾环不太好骗。

    那边贾赦已经跟林柏说完了,林柏强忍着激动,准备送走贾赦就写信告诉给司徒若。

    贾赦刚开始用灵力偷听贾环和司徒赋的谈话,见司徒赋没有威胁贾环的意思,然后就没有再关注了。

    贾环刚走到贾赦身边,贾赦弯腰把贾环抱了起来,“饿了没,回去吃烤兔子好不好?”

    贾环搂着贾赦脖子乖巧点头,“我还想要吃野菜肉汤,要放一点辣子。”

    贾环每顿饭都吃的不少,但身体一点没胖起来。

    贾赦让林之孝去请过大夫,大夫说贾环的胃被熬坏了,身体吸收不少,平时更适合少食多餐。

    贾赦笑着对贾环点头,然后跟林柏告辞,还对一旁司徒赋也点了点头。

    司徒赋看见贾环趴在贾赦肩膀上,心里对贾环竟生出一点点羡慕。虽然贾环没有他这样的身份,但贾环有一个疼爱他的长辈。

    贾环回到房间,贾兰和贾琮便围了过来。

    “你们放心,我没事,司徒赋没有为难我。我先给他道歉了,但他也给我道歉了。”

    贾环吃完饭凑到贾赦身边,小声问道:“大伯,司徒赋想要跟我做朋友,我觉得这事怪怪的,他怎么会想要跟我做朋友呢。”

    嫡出的都不会跟庶出的做朋友,司徒赋说自己是庶出,可他的父亲是王爷,他姓司徒。

    一般人家的嫡子,在司徒赋面前都得低头。

    司徒赋想要跟他做朋友,他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不信。

    贾赦不了解司徒赋,对贾环摇了摇头,“大伯也不知,环儿只需问自己的心,愿不愿意交司徒赋这个朋友。”

    贾环抿了抿唇,“我跟他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当不当朋友就不重要了。”

    他和司徒赋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回到荣国府后,他跟司徒赋不可能再见面。

    第27章

    贾赦满眼温柔目光望着贾环,耐心叮嘱。

    “环儿不必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答应大伯,别让别人欺负你。”

    “哪怕欺负你的人是你的父亲,你也要鼓起勇气反抗。如果害怕就来悄悄告状,大伯一定会站在环儿这边。”

    贾环知道自己有些被贾赦宠坏了,若是以前,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司徒赋那样说话。

    贾环突然抱住贾赦的腰,非常忐忑不安。

    “大伯,你会把我宠坏的。”

    贾赦揉了揉贾环的头,声音温柔又坚定,“怎么会,环儿很乖巧听话,如果活泼一点就是变坏,那我希望环儿可以更坏一点。”

    贾环被王氏故意教养成畏畏缩缩的性格,亏得这孩子年纪小又忘性大,在庄子里这些天,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贾环真的很令他心疼,如果贾政真的不想要这个儿子,那他就把贾环过继到自己这边。

    贾环现在的底气都是贾赦给的,贾赦心里也门清,可他不准备做什么。

    他身为荣国府继承人,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听话的小辈。

    只要贾环不杀人犯法,他就会一直护着他。

    未来贾家被抄,他也会把贾环的后路安排好。

    贾环又在贾赦怀里腻歪了一会,然后高高兴兴去找贾兰和贾琮玩。

    下午,林之孝来见贾赦。

    “主子,府里闹了起来,宝玉被二老爷打了一顿板子,昨天半夜发了高热,老太太急晕过去两回了。”

    贾赦睁眼问道:“宝玉因为什么事被打?”

    贾赦觉得贾政这个父亲很失败,两个儿子都不亲近他。

    贾宝玉平时见到贾政,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林之孝抬头小心翼翼看了贾赦一眼,“宝玉知道老爷带着环哥他们出来玩,得知老爷你没叫他后一直很不开心。”

    “昨天二老爷抽查宝玉的功课,听到下人说琮哥儿已经能背完三字经,二老爷就把宝玉狠狠打了一顿。”

    “府里下人传信说,二太太在宝玉床前咒骂,话里话外都是老爷您害了宝玉的意思。”

    贾赦闻言都气笑了,“不可理喻的疯婆子,宝玉挨打跟我有什么关系。贾政也是越活越糊涂,宝玉背不了琮儿会背的三字经就动手打孩子,真是一个窝囊废。”

    林之孝对贾赦说道:“老太太派人来要主子您的身份印章,说要去请太医。”

    贾赦脸色微变,他可不放心把身份印章交给别人,对林之孝说道:“让他们直接拿帖子过来找我盖章,想要拿我的身份印章,让他们别做梦了。”

    自从他把身份印章收回来,王氏经常用这样那样的借口去找贾母,想要保管他的身份印章。

    王氏心里打的算盘,他站到城外都能听清。

    他脑子就算被驴踢过,也不会把身份印章交给王氏。哪怕只是让王氏过一下手,他都不愿。

    贾母派来传话的下人见贾赦不肯拿印章便支支吾吾,一副贾宝玉若是出事,就是贾赦害的神情。

    贾赦写了一张请太医的帖子,将印章盖在上面,然后丢给林之孝。

    “若不是看在宝玉平时还算乖巧的份上,我才懒得管她们作妖。以为拿宝玉的命来逼我,我就会交出印章,宝玉是他们的儿子又不是我的儿子。”

    林之孝也觉得贾母和王氏太冷血了,贾宝玉发烧到昏迷不醒,结果贾母和王氏还在谋算贾赦的身份印章。

    下人把请太医的帖子拿回去后,王氏恨的牙齿痒痒。

    贾母心疼贾宝玉,并不知道王氏利用请太医一事算计了贾赦。

    太医很快过来荣国府,给贾宝玉施了针,下人喂了汤药后慢慢退了烧。

    贾母知道贾宝玉没事后,举起拐杖把贾政狠狠打了好几下。

    “我的宝玉要是有个什么事,你就给我滚出府去。”

    “以后宝玉的事你们夫妻都不许插手,自己废物还怪儿子也跟着废物,你想要宝玉上进,你自己怎么不努力上进。”

    “十几年待在工部没挪动过位置,你自己就是个废物,还指望宝玉能成才吗。”

    贾母是真的气狠了,尤其知道贾政打贾宝玉的原因后,当时就想打死贾政这个糟心的。

    贾母每句话都往贾政心窝里戳,贾政整个人精气神都快没了。

    他最不能忍受别人说他废物,对外他自称爱读书,其实根本学不进去东西。他伪装了大半生光鲜亮丽的外表,此时被贾母一下子扯破。

    贾宝玉病重时,贾政也是后悔的。

    他是真的很疼爱贾宝玉,因为贾宝玉很聪明,就是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贾母看着贾政垂头丧气的表情,心里更生气了,“滚,都给我滚。”

    贾政浑浑噩噩从地上爬起来,也没叫一旁王氏一声,给贾母行了一礼后转身走了。

    王氏见贾母还在气头上,犹豫了一会带着周瑞家的也离开了。

    贾母坐在贾宝玉床边,看着贾宝玉瘦了一圈的脸,又忍不住开始伤心。

    贾宝玉醒来后拉着贾母的衣袖,“老祖宗,您别难受了,我没事。”

    贾母见贾宝玉自己病着还要安慰她,心里更心疼贾宝玉,拿手帕擦了擦眼泪,“宝玉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我就不难受了。”

    贾宝玉被袭人搀扶起来喂了水,又问贾母,“林妹妹呢,她什么时候回府?我也想和大伯一起出去玩,大伯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没来喊我。”

    一想到贾赦会讨厌自己,贾宝玉眼里便泛着泪光。

    林妹妹不喜欢他,大伯也不喜欢他,父亲嫌他不会读书还要打死他。

    贾母一见贾宝玉伤心,赶忙解释,“你大伯没有讨厌你,他有派人来请你,是你母亲说你要读书,替你拒绝了。”

    “你林妹妹下个月月初要进宫念书,她们再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你好好养着身体,到时就能跟她一起玩了。”

    贾宝玉知道贾赦请过他后,脸上露出了笑,又想到林黛玉身边那些婆子,脸上的笑又收了回去。

    那些婆子真没意思,时常管着林黛玉,不让她做这样也不让她去做那样,一点都不自在。

    贾宝玉拉着贾母的衣袖撒娇,“老祖宗,林妹妹身边那些婆子忒讨厌了,她们管着林妹妹,都不让林妹妹陪我去花园玩。”

    “我看她们就是欺负林妹妹还小,故意拿捏她呢。”

    贾母随意含糊过去,她是年纪大了,但还没有到老糊涂的时候。

    林黛玉身边的那些婆子,只在贾宝玉去找林黛玉时严厉。她们这么做的原因,她也不难猜到,就是防着她的贾宝玉。

    贾母之前是有让林黛玉嫁给宝玉的心思的,可是林如海明显不同意,不然也不会派了这么多下人严防死守。

    贾母哄着贾宝玉,贾宝玉喝了药很快又睡了。

    林柏将贾赦所说的训练方法整理出来,让人快马给司徒若送去。

    司徒若晚上收到了林柏的信,看完后脸上神情十分凝重。

    胡冰见状忍不住问:“王爷,何事这么严肃,可是公子们出了事?”

    林柏那个死心眼,不会真的把公子们往死里训练。

    不会把人打出残疾,或是打死了吧!

    司徒若将信纸折起来放进自己怀里,这些训练方式非同小可,他得赶紧入宫见司徒轩。

    司徒若让胡冰继续查市场上流通的毒,“本王要马上进宫,你留在府里。”

    胡冰见司徒若急匆匆的,更好奇林柏信上写的内容了。

    司徒若半夜进宫,司徒轩让王福快宣。

    他的暗卫也在查贾赦中毒一事,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一直没有查到对贾赦下毒的人,贾府的糟心事却查出了一大堆。

    贾政娶的那个王家女,心肠是个歹毒的,偷偷在外放印子钱谋利,身上牵扯不止十条人命。

    这样歹毒的人,怎么会生出含玉而生的祥瑞。

    司徒轩觉得贾宝玉生下来含着的玉,多半是王氏为了自己名声故意造假的。

    这个蠢妇,以为给贾宝玉弄块玉一起出生,就能让人觉得贾宝玉是有大造化的人,也不想想这种造化连皇家都没有,你贾家凭什么有。

    司徒若大步走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皇兄,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司徒轩见司徒若急成这样,很好奇拿起司徒若递来的几张纸。

    一开始只是态度随意慢慢翻看,然后越看神情越凝重,最后更是从头开始仔细看。

    司徒轩屏退了宫女太监,眼神凝重看向司徒若,“这些计策出自谁的手?此人有大将之才,若能为朝廷所用,我朝军队的实力将会大大提升。”

    或是这人不能为他所用,那就不能让这个人活着。

    一旦这人投靠了别国,对他来说将会是大灾难。

    这可是强国之策,是他登基多年一直在找的东西。

    司徒若见司徒轩满脸凝重,笑了起来,“皇兄,想出这些计策的人你也认识,不妨大胆猜上一猜。”

    司徒轩见司徒若脸上表情很轻松,便知道这个人没有投靠别国的可能,把朝中的大臣都想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想到是谁。

    这些训练方法适用于军队,而且还有很新奇的管理方式。

    若按上面的方式进行训练,会大大提升军队对朝廷的忠心,避免了将领在军队里话语权过高的隐患。

    这上面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这样训练出来的军队,才是朝廷的军队。他们忠于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某个将领。

    司徒轩抬头看了司徒若一眼,心里想了不少事情。

    司徒若能把这几张纸摆到他面前,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

    如果司徒若有野心,大可以悄悄按着这些方式训练私兵,可是他没有。

    司徒轩对司徒若摇摇头,“别瞒着了,朕想不出来谁能想出这些办法。此人既然有如此大才,为何没在朕面前显露,是在害怕什么?”

    他当皇帝这些年,不说任劳任怨,但也算知人善任。

    他在民间的风评难道很差吗?

    这样大才的人居然选择沉默,而不是报效朝廷。

    司徒若靠近司徒轩挑了挑眉,不敢再卖关子,万一把司徒轩惹急了就不妙了。

    “皇兄,想出这些法子的人你也认识,就是贾赦。”

    司徒轩微微瞪大了双眼,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贾赦,再次拿起那些训练计划看了起来,随后很严肃问:“你确定是贾赦,没有开玩笑?”

    贾赦有如此大才,为何一直没有表现出来,难道是对朝廷失望了吗?

    司徒若摇头很严肃,“这么大的事情,臣弟怎么敢拿来开玩笑,这些方法真的都是贾赦想的。”

    司徒若便将司徒赋和贾环的矛盾简单说了,又说贾赦带着贾环去道歉,恰巧看见林柏在训练他那些儿子,然后就给林柏提了这些建议。

    “林柏还说贾赦说起这些训练计划时,一脸的云淡风轻。好像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东西有多吓人。”

    “当年的事情您也知道一些,贾赦当时都快吓死了,这一藏拙就是十几年。若不是此次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说不定还会继续藏下去。”

    司徒轩非常心烦皱起了眉,贾赦不敢在朝廷露头,心里就算有主意也不敢告诉他,这是他的失职。

    当年他登基时,清洗朝堂的手段激进了一些,可能吓到了贾赦。

    可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太上皇身体康健,退位只是冲动之举。他若不用雷霆手段镇压住朝堂众臣,根本坐不稳这把龙椅。

    这些年来,他和太上皇表面一团和气,可暗地里时常有分歧。

    太上皇对他的不满渐渐积蓄在心里,他就像当年的太子一样,早晚会被太上皇厌恶,甚至是想弄死他。

    当年的太子,如果不是太上皇疑心过重,又岂会因为一场小小的风寒而病入骨髓。

    太子与其说是病重而亡,还不如说是被太上皇给逼死的。

    太上皇后来也意识到,是他逼死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当时又恰巧生了重病,不得已才把皇位传给他。

    哪知道他没有随太子而去,反而越活越健康。

    司徒轩沉默的一瞬间想了许多,立马在心里盘算得失。

    “这些练兵方法不能宣告天下,贾赦身为四大家族的人,身份着实有些麻烦。这两年你也看见了,太上皇不满朕多时,一副势要保下那些老臣的模样。”

    司徒若一直都不是受宠爱的皇子,他与太上皇的感情还没有跟前太子深呢,更别提司徒轩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

    他心里门清,他能有今天的权势地位,靠的全是司徒轩弟弟这个身份,而不是皇子。

    司徒若知道司徒轩和太上皇的矛盾,一个是当过皇帝的人,一个是正在当皇帝的人。

    这天下权势只有一份,如何能平分给两个人。

    司徒轩和太上皇都想当这个唯一,所以才会有解决不掉的矛盾。

    司徒若提出建议,“这些练兵方法暂时不适合普及,您先挑心腹先试试这些方法,等到您手里握着天下最厉害的军队时,父皇自然也会认输了。”

    父皇是个理智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因为病重而传位于司徒轩。

    司徒轩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个想法,“只是可惜了,无法光明正大封赏贾赦。他若入朝为官,必定能造福天下。”

    前几天他还在想让贾赦入朝的办法,没想到今天就让司徒若给解决了。

    司徒若想到贾赦自由自在的生活习惯,露出不太赞同的神情摇了摇头。

    “臣弟觉得不然,贾赦是一个爱极了自由的人。您若让他入朝为官,先不说能不能造福天下,他的身体恐怕就承受不住。”

    司徒轩紧紧皱眉,看了司徒若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毒不是已经吐出来了吗。太医都说他身体健康,只是有一点体弱。”

    贾赦如果不入朝为官,那他岂不是无法与贾赦天天见面。

    这不行,贾赦一定要入朝为官。

    不说他对贾赦动了那样的心思,只说贾赦自身的才能,他也得入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

    “皇兄,您知道贾赦每日何时睡,何时起吗?”

    司徒若也不是真的想让司徒轩回答,继续说道:“贾赦平时戍时睡,巳时才会起。您让他入朝为官,他早上能起来吗。”

    “李太医说他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弱,更不能保证他体内还有没有余毒残留。如果睡眠不足导致他的身体恶化,别说造福百姓了,恐怕上朝就得丢命。”

    “那种毒太奇怪了,它能让贾赦忘记很多东西。我至今还没有查到一点线索,谁也不知余毒残留在身体里会是个什么情况。”

    司徒轩闻言沉默了,贾赦这些生活习惯他也知道。

    他甚至比司徒若知道更多,贾赦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

    他想贾赦入朝为官的心情太急切了,若不是司徒若提醒他,可能就要做错了。

    他若是下了圣旨,那便绝无转圜的可能。

    司徒若见司徒轩沉默,以为他还没有打消让贾赦入朝为官的想法,继续说道:“皇兄,您想让贾赦为官,不就是惜才吗。”

    “臣弟跟贾赦是好友,他若有好的主意,我这边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司徒若其实不以为然,好的主意又不是地里的大白菜,还能随便想想就有了。

    司徒轩最后还是打消了让贾赦入朝为官的心思,没有解决贾赦身体嗜睡虚弱这些问题,让贾赦上朝就是在害他。

    司徒若出宫的时候心情很好,皇兄虽然没有封赏贾赦,但他对贾赦明显改观了。未来清算四大家族时,一定会因为惜才而给贾赦留一条后路。

    虽然贾赦现在没有得到封赏,但他的功劳都是被皇兄记下的。

    司徒若出宫后又要继续查贾赦中毒的事,还没有走到王府便觉得头疼。早知道这件事这么麻烦,当初他就该把这件事推给刑部。

    眼看着就要到月底,贾赦带着贾环他们玩也玩痛快了,连地也种过了,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荣国府。

    贾赦让林之孝不要把他的东西收拾完,“等回去安排好府里学堂的事,我会再过来。”

    带着贾环他们人多眼杂,他只是去看了一下那些育种的土地,都没有用异能进行催生。

    他看见庄户人家砍树,分岔的树枝让他想起了现代的嫁接。

    若能用嫁接来当培育粮种的幌子,等他用异能培育好粮种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嫁接这种技术上,对他隐藏异能有很大的帮助。

    贾赦让林之孝叫来庄头,告诉他嫁接的理念,让他先自己上手操作。

    “你不要怕毁坏庄稼,只要是正常实验,所有庄稼都不需要你赔偿。如果你用嫁接技术弄出了新品种,我这边还会给你赏银。”

    贾赦让庄头采取之前的记录方式,所有嫁接作物都用小册子记录,账目一清二楚也能避免贪污。

    庄头没听说过嫁接,觉得贾赦有些异想天开,桃花树的枝怎么可能活在柳树上面。

    不过贾赦是主子,别说只是嫁接,就算是用植物嫁接动物,他们也会照做,反正嫁接死的植物不需要他们来赔。

    贾赦要回荣国府的前一天,司徒赋好不容易请了假来看贾环。

    贾赦收到司徒赋的请帖后叫来了贾环,“贤王府的七公子知道我们要回去,特地递帖子过来,说是想要给你送行。”

    贾环闻言有点懵,“司徒赋要给我送行,他没问题吧?”

    他和司徒赋又不是朋友,送什么行啊!

    王府里长大的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贾赦问贾环,“那你想要见他吗?如果不想见,我就让林之孝去拒绝他,说我们都在忙,没时间招待他。”

    贾环对贾赦点头,对司徒赋的兴致不高,“不见他会不会给大伯添麻烦?”

    如果会给贾赦添麻烦,那他就去见司徒赋。

    贾赦听见这话,知道贾环不想见司徒赋,让林之孝去跟贤王府的下人说,然后又对贾环说:“我和贤王的交情不错,如果他会因为我没见司徒赋而对我心生不满,那便证明这个朋友不值得付出真心。”

    “环儿,你记住了,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只有一方付出的感情,都是不稳定的。时间一久,对方对你单方面的付出,渐渐就不会感动,而是习以为常。”

    他在现代刷过很多情感视频,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要讲究一个平衡。

    贾环内心自卑总爱怀疑自己,遇到事情也总会下意识为别人考虑,这种性格在感情中多是吃亏的一方。

    贾环似懂非懂点头,贾赦摸了摸他的头,温柔道:“听不懂也没关系,大伯以后还会慢慢教你的。”

    他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理论一大堆,实则连闺蜜都没有一个。

    司徒赋知道贾环不想见他后,当天下午就爬上了贾赦庄子的院墙。

    护卫认识司徒赋,知道他是贤王的儿子。发现他在爬院墙后急忙去找林之孝,并不敢对司徒赋做什么。

    司徒赋打听清楚贾环住的地方,跳进庄子大摇大摆进了贾环住的小院。

    院子里,贾环正和贾琮在看小人书,一旁贾兰在背书,屋里下人正在收拾行李。

    司徒赋一进院子就被贾环看见了,“你怎么来了?”

    司徒赋先是抖了抖衣摆上的泥,然后坐到贾环对面,对贾环露出灿烂笑容,“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贾琮认出司徒赋,他见过司徒赋骂人的模样,有点害怕躲到了贾环身后。

    司徒赋对贾琮笑了笑,然后又看向一旁贾兰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贾兰没想到司徒赋会跟他说话,将手里大学递给司徒赋。

    司徒赋看见大学倒吸一口冷气,一脸头疼急道:“怎么是这玩意,赶紧拿开,我看它一眼就会头痛。”

    贾兰被司徒赋的反应逗笑了,眼神带笑看了一眼贾环,鼓起勇气说道:“那你和环叔一样,他看大学也会头疼。”

    贾兰说完便带着贾琮进了屋,他知道司徒赋是来找贾环的。

    贾兰和贾琮进屋后都趴在门缝里偷看,担心司徒赋是来找贾环麻烦的。

    院子外有护卫,如果司徒赋真是来找贾环麻烦的,护卫会及时上前阻拦。

    贾兰很小声对贾琮说:“如果司徒赋敢打环叔,一会我们拿着花瓶冲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伤害环叔。”

    贾琮有点害怕,但还是一脸严肃点头。

    院子里,贾环望着司徒赋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七公子,我跟你的恩怨还没了结吗?”

    司徒赋笑了一声坐直身体,“当然还没有,等你什么时候答应做我朋友,那我们的恩怨就什么时候了结。”

    司徒赋见贾环面前摆着一杯温茶,一点不介意拿过来喝了。

    贾环满眼严肃站了起来,有些急了。

    “这是我大伯亲手给我炒的茶,你不能喝。”

    司徒赋也喝过很多名茶,但从未喝过口味如此清新淡雅的茶水。

    哪怕这杯茶是温的,依旧不减茶香。

    不过这贾赦是真的很喜欢贾环啊,居然亲手炒茶给他喝。

    贾环本身就是个小气的,见司徒赋还想喝他的茶,干脆将茶壶里的茶一股气喝了。

    司徒赋见状撇了撇嘴,“瞧你小气的,不就是一杯茶,赶明等我回府了,送你一大包。”

    贾环白了司徒赋一眼,“你的茶能跟大伯送我的比吗。”

    大伯送给他的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可是这茶是大伯亲自炒制的,目前只有黛玉和他才能想喝就喝。

    司徒赋不敢说他送的茶一定比贾赦炒的茶要好,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贾环。

    贾环见到那块玉佩第一时间想伸手去拿,随后又及时收手。

    他已经不用靠偷东西来讨太太欢心,更不用担心以后吃不饱饭。

    大伯说好孩子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天知道司徒赋为什么要送玉佩给他。

    贾环坐了回去,眼神不去看司徒赋。

    “这块玉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他其实认不出玉佩贵不贵重,只是猜测司徒赋拿出来的东西不便宜。

    他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几两一块的玉佩在他这里都是极好的东西。

    司徒赋见贾环不要,上前不顾贾环意愿将玉佩塞到贾环手里,语气随意:“反正是我随手买的玩意,算是给你的送别礼,你若真不喜欢就扔了吧。”

    司徒赋说完就走,贾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半晌才一脸烦躁自言自语:“这个司徒赋,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兰和贾琮出来,两人都看着贾环手里的玉佩。

    贾兰犹豫着说道:“环叔,我看这位七公子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这块玉佩玉质不错,拿出去当最少也能值几百两。”

    贾琮也在一旁点着小脑袋,“他翻墙来看你,衣服都脏了。”

    贾环把玉佩放了起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闷声道:“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没有要跟他做朋友的意思。”

    第二天动身回去的时候,贾环把玉佩交给了贾赦,请他帮忙还给司徒赋。

    贾赦好奇问道:“为什么执意要还给司徒赋?”

    贾环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时总觉得不舒服,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

    贾环没有告诉贾赦,以前他在府里经常遇到一些以羞辱他取乐的下人。司徒赋给他的感觉,跟那些下人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贾环没有证据说司徒赋不是个好人,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贾赦没太在意,贾环自己可以决定他想交什么朋友,玉佩让林之孝去还就行。

    这世间就是有那样一些人,看对方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跟他合不来,比如他和司徒轩。

    他在码头第一次见司徒轩时,就对司徒轩心生惧怕。知道他与司徒轩之间,永远不可能像他和司徒若那样轻松交谈。

    贾赦回到荣国府后,拿出之前让黛玉代笔写好的学堂计划,让林之孝一条一条去实施。

    首先,荣国府将设立两个学堂,一个男子学堂,一个女子学堂。

    两处学堂位置不一样,男子不可以到女子学堂那边,女子也不可以到男子学堂那边。

    女子学堂他听了黛玉的迎春的建议,准备高薪聘请宫女出身的老嬷嬷,教导女子们一些规矩,还有后宅各种阴私手段。

    琴棋书画的课程,贾赦也安排上了,还设立了月考和奖励。

    每个月考上前三的学子,将会获得他设立的奖学金。

    男子学堂这边要严格一些,夫子就请了六个,还有专门管课堂纪律的夫子。

    夫子们之间互相监督,能更大保证课堂秩序。

    贾赦还让林之孝去打听武学师父,专门教骑马和射箭。

    男子学堂跟女子学堂一样,设立很多学科,每科都会月考,月考前三都能获得奖学金。

    贾家有很多远房亲戚,这些亲戚将小孩送来贾府念书,目的只是想要蹭一顿中午饭。

    贾赦在两个学堂都设立了食堂,早中晚都可以在学堂吃饭,下午还能吃一顿点心。

    所有学子都要在食堂内吃饭,不许将食物外带。只要不浪费,想吃多少都可以。

    如果是有上进心的孩子,只要在学堂努力就能拿到奖学金,用来改变自己的人生,或是家庭情况。

    如果能考上童生,科考所有的费用都可以申请学堂资助。

    贾赦让林之孝安排心腹管理两个学堂的账,他设立学堂不是想为贾家培养人才,而是想为这些半大孩子铺一条更好的出路。

    至于那些一心想要混日子的人,贾赦也不准备去干涉。

    那些人荒废的是他们的人生,而贾赦浪费的只是几顿饭钱而已。

    贾赦还和黛玉讨论了实践课,准备等学堂步入正轨后,就带着学堂里的学子去种庄稼。

    林黛玉和迎春进宫那天,贾赦不放心早早起来,哈欠连天送林黛玉和迎春上马车。

    林黛玉和迎春掀开车帘子,让贾赦早点回去睡觉。

    贾赦看着马车走远,站在门口好一会才回神。

    这才只是送黛玉和迎春去宫里读书而已,他的心就这般不上不下的不爽,未来若是让他送黛玉和迎春出嫁,他……

    一想到有人会娶走黛玉和迎春,贾赦只觉自己拳头硬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大舅舅起这么早,之前在扬州时,他都是巳时才起的。”

    迎春非常赞同点头,“父亲不爱早起,在府里的时候经常睡到快午时才起呢。”

    “黛玉,我们要进宫了,你怕不怕?”

    林黛玉也是有些怕的,但见迎春比她更害怕,轻轻握住了迎春的手。

    “不怕,我们进宫读书是圣上的意思。规矩礼仪又都学全了,不会出错的。”

    “若是有人故意为难我们,我就听大舅舅的把事闹大。只要闹大一回,宫里的贵人们就该知道我们俩个不好欺负。”

    迎春回握住林黛玉的手,小声说道:“我爹特地叮嘱过我,如果我在宫里挨了欺负,叫我千万不要忍着。还说大不了就不进宫念书了,我们家的学堂改造好,并不比谁差。”

    林黛玉也满脸严肃点头,其实她也不想进宫念书,但她和迎春若有公主伴读这个身份,未来挑选夫婿时也能挑条件好一些的。

    特别是迎春,不管贾赦多疼她,她都只是庶出的身份,想要嫁到世家当正妻是绝对不可能的。

    林黛玉心里暗下决心,哪怕是为了迎春,她也要克服性格上的软弱,在宫里待下去。

    贾赦回到东大院后,没有理会贾母派来请他过去吃饭的丫环,自顾自回了房间准备睡回笼觉。

    贾赦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只得静心修炼,还在心里劝自己。

    ‘不要胡思乱想,司徒若说他都安排好了。照顾黛玉迎春的太监宫女都是已经收买好的,黛玉和迎春是不会受委屈的。’

    贾赦茶饭不思从上午等到下午,终于等到黛玉和迎春放学的时间,赶忙叫上林之孝到院门口去等。

    黛玉和迎春平平安安回来了,小姑娘脸上还有浅浅笑意,看来第一天进宫上学的体验很好。

    林黛玉一见贾赦便露出笑容,眼神示意贾赦看一旁身材高挑的宫女。

    “大舅舅,这是圣上指给我的宫女红绿,以后会负责我的安全。”

    ‘还有教我习武。’

    后面一句话,林黛玉是用唇语给贾赦说的。

    贾赦来扬州时就跟她商量好了,她习武一事暂时保密,只有身份最亲近的人知道。

    贾赦看向红绿,他察觉不到红绿有多强,但他一看红绿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宫女。

    红绿见贾赦在打量她,神情恭敬上前给贾赦屈膝行礼。

    看见贾赦时,她完全能理解为何王总管在出宫前会多次叮嘱她。

    贾赦绝美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太过不心,肯定会招蜂引蝶。

    她表面是林黛玉的宫女,实则负责教导林黛玉武学,更重要的任务是盯着贾赦,不让贾赦身边出现别的红颜或蓝颜知己。

    红绿不敢多看贾赦,因为贾赦是司徒轩看中的人。

    她知道荣国府还有别的暗卫,若她敢多看贾赦一眼,说不定司徒轩明天就会把她换了。

    像她这种已经摆到明面上的暗卫,一旦被换回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红绿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因为暗卫的一生都将活在阴暗里,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自由。

    可她现在拥有了名字,如果她的任务完成很好,说不定能用红绿这个身份,一直活在阳光下。

    这是所有暗卫都梦寐以求的。

    贾赦把黛玉和迎春都叫到自己书房,听她们说了今天进宫的事情。

    “我们没有见到圣上,一起学习的有皇子和公主。夫子们对我们很好,今天没有给我们布置功课,让我们先适应宫里的教学方式。”

    迎春小脸还红扑扑的,“父亲,宫里的夫子知道好多东西,好多都是我没有听过的,原来女孩子也能学习那么多东西。”

    迎春没有被正经教导过,她说是被贾母养在跟前,其实就是逗乐一样的存在。

    贾母高兴了就逗她玩,不高兴就不搭理她。

    贾赦眼神心疼看了迎春一眼,笑道:“你喜欢就好。”

    第28章

    林黛玉也很喜欢宫里讲课的夫子,因为他会让女子也讨论政事。他会告诉女子与世艰难,虽不能入朝为官,却不能不学朝堂局势。

    贾赦听着林黛玉和迎春说了一会,知道她们喜欢宫里夫子,身边宫人侍候也用心,悬挂了一天的心总算落地。

    贾母又派丫环过来了,贾赦对林黛玉和迎春说道:“自从你们进宫后,老太太也很担心,你们晚饭去老太太屋里吃吧。”

    迎春忙问:“父亲不去吗?”

    贾赦想到林之孝对他说的话,心里冷笑一声摇头。

    “我就不去了,免得控制不住脾气,到时候谁也别想吃饭。”

    林黛玉眼神示意迎春不要再问,心里猜测府里又有人在算计大舅舅了。

    林黛玉和迎春离开后,贾赦立马就冷了脸。

    王氏真是好大的脸,居然让他想办法把宝玉送进宫里读书,贾母偏偏还同意了。

    早上他没去见贾母,下午林之孝就来告诉他,说王氏已经跟贾母谈好了,要他去找贤王叙旧,将贾宝玉也送到宫里读书,最好能当皇子伴读。

    贾赦当时就在想,贾母在家嚣张惯了,以为在外面也能像家里这样嚣张。

    王氏头发长见识短,以为皇子伴读那么好做。

    皇宫能是什么好地方,司徒轩要林黛玉进宫念书,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

    贾宝玉那么娇纵又奇葩的性格,若真当了皇子伴读,再在宫里说些不大敬的话,恐怕还会连累整个荣国府。

    司徒轩本就想抄贾府的家,贾母和王氏不缩着脖子过日子就算了,居然还要往司徒轩面前凑。

    贾赦心里有气,决定不去贾母那边吃饭。

    他怕自己又控制不住脾气,又把饭桌子掀翻了。

    他可以把贾琮当自己的儿子,也可以把贾环当自己的侄儿,可以替黛玉迎春操心未来,因为他们够乖巧听话。

    可他无法把贾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更无法将贾政当成自己的亲人。

    贾赦坐回椅子上慢慢深呼吸,在心里劝着自己不要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贾母不满贾赦不听她的话,但在黛玉和迎春面前丝毫不显,神情和蔼问了她们在宫里的情况,然后轻声叹息。

    “咱们家的小辈都是些不成才的,但凡宝玉能上进一些,我也就不会这么烦心了。”

    迎春和黛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贾母可以吐槽贾宝玉不成才,因为她是长辈。

    可她们和贾宝玉是兄妹,若是附和贾母的话,岂不是也有诋毁贾宝玉的意思。

    林黛玉身边的嬷嬷赶紧上前解围。

    “老太太,您老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如今两位姐儿在宫里读书,外面的人提起荣国府,谁人不竖大拇指啊。”

    贾母看了接话嬷嬷一眼,又看向林黛玉,“黛玉啊,外祖母年纪大了,这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宝玉。你在宫里见到圣上,可以请求让宝玉也进宫读书吗?”

    “你也别觉得为难,这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圣上看重你家,就算不同意也不会责怪你的。”

    贾母虽然不满王氏的性格,可王氏有句话说得很对。

    林黛玉和迎春再有出息,她们终究是会出嫁的,会成为别人家的荣耀。

    林黛玉算是看明白了,外孙女再亲也亲不过亲孙子,更知道贾赦今天晚上为什么不过来这边吃饭。

    迎春听见贾母这话,小声说道:“老祖宗,宝玉的性子可能不太适合宫里。”

    迎春话音刚落就被贾母瞪了一眼,贾母厉声呵斥道:“你懂什么,什么叫宝玉的性格不适合宫里。宝玉那么乖巧聪慧,哪里就不适合了。”

    “我看你分明不安好心,怕宝玉有了出息后抢你风头。”

    “宝玉平时多疼你这个姐姐,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迎春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被贾赦接回东大院才知道。她不是没有依靠的人,她也是有人疼的。

    贾赦时不时在她面前说,女孩子不能随随便便受委屈,哪怕这份委屈是至亲之人带给你的。

    如果感觉自己委屈,一定要大胆反抗,要鼓起勇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若是自己都忍气吞声了,还能指望别人为自己的委屈出头吗。

    此时迎春心里想了许多,突然冷着脸站了起来,对贾母行了一礼。

    “老祖宗请见谅,我身体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迎春不去看贾母气煞白的脸色,看向一旁林黛玉问道:“妹妹要一起回去吗,明早还要早起进宫念书。”

    林黛玉看了一眼贾母,最后还是选择跟迎春一起离开。

    贾母怒目圆瞪,突然将手边茶杯挥落在地,“反了天了,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下人喊你一声主子,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屋里下人都不敢说话,全都低下头。

    迎春也害怕到身体颤抖,她能鼓起勇气冷脸离开,是这段时间贾赦悉心教养起了作用。

    可她到底还是在荣国府长大的庶女,贾母一发火她内心是害怕的。

    贾迎春回到院子就哭了,立马有下人将这件告诉给林之孝。

    林之孝一听事关迎春,赶紧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贾赦。

    贾赦听见贾母羞辱迎春的那些话,脸色阴沉让林之孝叫来东大院的护卫,吩咐他们。

    “你们一会就去把荣禧堂给我砸了,所有拦路的下人记上名字通通发卖。”

    “若是王氏拿捏他们的身契不许,就拿着我的身份名帖去衙门,拿官府里的身契文书回来再行发卖。”

    他收拾不了贾母,难道还收拾不了贾政。

    贾母敢给迎春气受,那他就敢给贾政气受。真要把他惹急了,贾宝玉他也不会放过。

    贾赦怕林之孝镇不场子,亲自跟着护院们过去,路上还了解了迎春受委屈的缘由。

    贾赦知道事情起因后都气笑了,对林之孝吩咐。

    “定要把荣禧堂给我砸烂了,我身为荣国府的继承者,有权利重新修缮荣禧堂。”

    林之孝知道贾赦在气头上,更知道如果这件事他办不好,下面有的是人想要取代他的位置。

    他不可能让那些人顶替他。

    林之孝没让下人敲院门,直接让人撞开了院门,然后眼神狠戾看向墨田小声叮嘱。

    “今天的事情一定要办好了,如果能让主子满意,你早晚也会成为主子的心腹。”

    墨田撸起了袖子,他早就在等这样一个能让贾赦看见他的机会,小声道:“林爷爷,您放心,小的今天绝对不会拖您后腿的。”

    贾政和王氏还没有歇息,突然听见外面嘈杂声和打砸声。

    贾政从赵姨娘处爬起来,神情严肃叫来小厮询问。

    小厮一脸慌张,“大老爷带人过来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啊。院里的下人全都不敢往前凑,都躲着呢。”

    贾政一听是贾赦又在发疯,沉思了几秒后对小厮一摆手,“守好房门,大哥想砸就让他砸吧。”

    砸了自家主院这种事情,说小了是发疯,往大了说可是对祖宗不敬,朝中御史肯定会参贾赦一本。

    贾赦要犯错就犯,只要不连累到他就行。

    贾赦注意到砸东西特别卖力的墨田,认出他是经常跟在林之孝身边的小厮,觉得这孩子有一把力气,也足够听话机灵。

    荣禧堂没有下人敢阻拦护卫打砸东西,敢上前阻拦的都被那些护卫踢到一边。还有一些人被捆了起来,一会就拖去发卖。

    贾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让林之孝带人继续砸,他则是躺在椅子上悠闲喝茶。

    一脸惊慌的王氏被同样惊慌的周瑞家的搀扶出来,看见半躺在椅子上喝茶的贾赦,王氏暗暗咬牙。

    “大哥,为何让人砸我的院子?”

    贾赦闻言瞥了王氏一眼,冷笑出声,“什么叫你的院子,你这是猪油吃多了,脸也变宽变厚了。”

    “荣禧堂是荣国府的,而整个荣国府是我贾赦的。”

    “你真以为自己在这里暂住几年,这里就变成你的东西了,王家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唉,我居然指望你能有教养,真是为难你们王家了。”

    贾赦一通冷嘲热讽,王氏的嘴都气歪了。

    林之孝知道贾赦喜欢贾环,砸院子里故意放过了赵姨娘的院子。当知道贾政缩在赵姨娘院子不愿出来时,非常不屑笑了一声。

    王氏早就派人去请贾母,估摸着贾母快到了,她才敢让周瑞家的扶她出来。

    她自己是没有勇气面对贾赦这个疯子的,因为贾赦总不按常理出牌。

    贾母被鸳鸯搀扶过来,就听见贾赦对王氏的冷嘲热讽,跨过院门看见里面脏乱的情况,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贾母手指颤抖指着贾赦,贾赦目光冰冷抢先说话。

    “什么风把老太太吹来了,我身为荣国府的主人,想要修缮一下主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本来就有头疼的毛病。晚风又这么凉,万一中风了瘫在床上可怎么好啊。”

    “老太太是不是也觉得我孝心可嘉,父亲去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想过要修缮荣禧堂,孩儿真是不孝啊。”

    “不过老太太别急,等您百年后下去见了父亲,好好跟父亲解释解释,他一定是会体谅你的难处的。”

    贾赦知道这个时代名声对女子的重要性,他打砸荣禧堂的事,不能跟迎春牵扯在一起。

    贾母听着贾赦一口一句在咒她死,怒气就差顶到天灵盖,然后又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

    如果她真的像贾赦所说被气到中风,贾赦这逆子绝对就敢不请太医看着她死。

    贾母来的路上就知道贾赦发疯的原因,就因为迎春在她这里受了委屈。

    可她教养迎春多年,难道还不能说迎春几句吗。

    迎春敢那么说宝玉,本来就是该教训的。

    贾赦走到贾母面前,压低了声音。

    “老太太,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该你插手的事不要插手,不该你说的话也别说出来恶心人。”

    “今天的荣禧堂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下回我就不会再用这么温和的手段。”

    “可千万别说我狠,比起你害死儿媳亲孙的手段,我还差得远呢。”

    “以后迎春和黛玉的功课繁忙,就不去向你请安了。”

    贾赦眼神冰冷看着贾母,对一旁吓坏了的鸳鸯吩咐,“送老太太回去吧,天色暗了多看着点路,别脚滑摔池塘里了。”

    “当年瑚儿出事时还是白天,身边十几个下人都没能救起他,更别提老太太身体还没有瑚儿灵活。”

    贾母望着贾赦冰冷的眼神,突然害怕到说不出话。

    贾赦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为死去的张氏还是贾瑚报仇吗?

    贾母彻底被吓坏了,人也老实了,怒气冲冲过来,脸色惨白被人搀扶回去。

    贾赦冷眼看着王氏,冷声威胁,“别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你家宝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出息,进宫就是死路一条。”

    “你真是脑子蠢啊,含玉出生你也敢宣扬。这样的祥瑞皇家都没有,凭什么托生在你的肚子里,你以为你是谁。”

    “你就祈祷你的宝玉平庸一生吧,平庸至少还能活命,若是真有出息,就该追随贾珠而去了。”

    贾赦是懂如何戳刀子的,他的话每一句都戳在王氏心尖上。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贾宝玉但凡有点出息,司徒轩都不可能容忍他长大。

    宝玉能养成现在这样的性格,天知道司徒轩有没有暗中插手。

    王氏望着贾赦的目光充满了失去理智的疯狂,贾赦见状威胁道:“你若不想上断头台,我劝你最好安分些。”

    贾赦也不敢把王氏逼疯了,他怕王氏不顾一切朝贾琮他们下手,谁让荣国府还有他在意的人。

    贾赦离开之后,整个庭院安静得可怕。

    王氏一直喘着粗气,当年那块玉是突然出现在她手里的。她当时想给贾宝玉弄个不凡的出身,便谎称那块玉是贾宝玉含在嘴里的。

    她一时的虚荣,真的害了宝玉吗?

    王氏眼一翻,突然晕了过去。

    周瑞家的吓坏了,赶紧将王氏扶回房间,一边让人收拾房间,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

    贾赦叮嘱林之孝,他要修缮荣禧堂的事,细节就不用告诉林黛玉和迎春了。

    林之孝小声问道:“主子,要把荣禧堂修成什么样啊?费用又从哪边出?”

    贾赦明摆着不想让王氏好过,若没有王氏挑唆,贾母也不会起送贾宝玉进宫读书的心思,更不会有之前的麻烦事。

    “所有费用从公中出,若是公中库房拿不出钱,你就向王氏透露要去报官,就说有家贼。”

    “我不管你怎么修缮,我要他们两个月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我要让她们得罪我的下场,让她们再也不敢得罪我。”

    林之孝也是老仆,知道该怎么做。

    以前王氏就曾借着修缮房屋折磨过贾环,敲敲打打让贾环晚上无法睡觉,白天去学堂就打嗑睡。

    故意让贾环错过打基础的时间,人为培养贾环听着书声就想睡觉。

    贾赦半夜回到自己院子后,看见邢氏带着王善保家的在等他,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他与邢氏虽然没有夫妻情,却有同居的室友情。

    邢氏将东大院里里外外的事情打理得很好,让他不用管东大院这些琐事,能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邢氏看了一眼贾赦,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她听下人说贾赦气冲冲带着人出去了,以为贾赦是要去找人打架。后面下人来传话,说贾赦让人打砸了荣禧堂,连老太太都惊动了。

    王氏和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怕贾赦吃亏,所以才会在这里等。

    “我听下人说老爷今晚发了好大的火,便让厨房炖了一碗败火的银耳莲子羹。”

    贾赦这些日子从不为难她,东大院的事几乎都是她自己做主。

    她与贾赦虽做不成真正的夫妻,但她是感激贾赦的。当年的事也与贾赦无关,贾赦跟她都是受害者。

    贾赦让林之孝接了银耳莲子羹,对邢氏说道:“晚上风大,以后不要在外面等我,回去歇息吧。”

    邢氏带着王善保家的离开,从头到尾没问贾赦打砸荣禧堂的事。

    贾赦就满意邢氏这点,有眼色从不多话。

    贾赦回到房间喝了那碗银耳莲子羹,带着丝丝苦涩却又很香甜。

    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高兴的便是这里有吃不完的美食。

    林之孝进屋来向贾赦禀报,“后院里姨娘都提出想要离开,我给每位姨娘一百两遣散费。”

    贾赦点了点头,那些女人可能是看清他不进后院的决心,知道继续熬下去也不会有一儿半女,所以才选择离开。

    贾赦不是自恋的人,这世间看人看脸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人还是很理智的,对人对事更看重自身利益。

    一百两银子已经不少了,可以找个村庄落户,再起一座农家小院,剩下的银子再买一点地,就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普通农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也才五六两。

    世家权贵吃一顿饭就要花费几十甚至上百两,如果他是皇帝,他也会想要扳倒这些蛀虫。

    贾赦又是一声长叹,现在他就是被皇帝视为眼中钉的蛀虫,真的让他高兴不起来。

    第一天,林黛玉和迎春照常进宫里去读书。

    迎春的嬷嬷告诉迎春,“老太太说她最近头风犯了,叫姑娘和林姑娘都不用过去请安了。”

    迎春没有多想,一旁林黛玉则是看了一眼贾赦院子的方向。

    昨晚,红绿来告诉她,贾赦带人去打砸了荣禧堂。

    聪慧的她当时就想到了贾赦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迎春。

    林黛玉心里叹了叹气,老祖宗和一太太有些鬼迷心窍了,居然想送贾宝玉进宫读书。

    林黛玉和迎春渐渐熟悉了在宫里读书,夫子也很喜欢这两个聪慧的女学生。

    林黛玉和迎春还认识了几位公主,闲时也会在一起讨论棋谱和闲聊。

    一天早上,林黛玉和迎春刚到书房,一个笔筒慢慢滚到她们面前。

    林黛玉弯腰捡了起来,看见四皇子司徒章正伸手推五皇子司徒意。

    司徒意一个没站稳,朝后退了好几步。

    司徒章见状冷笑了一声,“五弟下盘如此不稳,肯定是上课时没用心听夫子讲课。”

    司徒若脸色很冷,他不是没有认真听课,下盘不稳是因为昨天一天和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

    昨天的饭都被野猫打翻了,今天早上的饭又被小太监打翻了。

    他身边侍候的太监是被人推倒的,推人的太监就是司徒章宫里的。

    司徒若知道自己要忍,撑着桌子慢慢站直了身体。

    林黛玉拿着笔筒朝司徒意走过去,“五皇子,这是你的笔筒吗?”

    司徒章见到林黛玉,立马挤到林黛玉面前,非常热情说道:“林家妹妹,你理他做什么,整天阴沉沉的不说话,像是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

    “你别跟他玩,他身上臭得很。”

    林黛玉的父亲是父皇的心腹,林黛玉还是父皇亲允入宫读书。

    母妃交代他要与林黛玉交好,这样才能拉拢林如海。

    司徒意低头朝后退了一小步,他身上不臭,但他住的地方有一股潮湿的霉气,担心会让林黛玉闻到。

    林黛玉屈膝对司徒章行了一礼,然后将笔筒递还给司徒意,“四皇子说笑了,五皇子只是不怎么爱说话,并不阴沉。”

    她能感觉到司徒意对她很和善,和司徒章想要利用她的心完全不同。

    迎春跟在林黛玉身后,抬头看了司徒意一眼。

    父亲曾对她说过,进宫后只看林黛玉与哪些人交好。林黛玉交好的人,多半都是值得相交的人。

    她已经熟悉林黛玉的说话风格,听出林黛玉并不喜欢司徒章,反而对司徒意更好,因为她捡起了司徒意的笔筒。

    林黛玉对司徒章和司徒意行礼告退,带着迎春坐到属于她们的位置上。

    林黛玉路过司徒意身边时,听见了司徒意肚子在叫。

    司徒意没想到肚子会发出声音,不知道林黛玉有没有听见,耳朵都有些泛红了。

    林黛玉叫来红绿,写了一张字条塞到红绿手里。

    红绿给林黛玉倒了茶,然后出去看字条上的内容。

    没过一会,司徒意身边的小太监提了食盒进来,将一些糕点和茶水放在司徒意桌上。

    司徒意眼神询问小太监,小太监不动声色看了林黛玉那边一眼。

    司徒意耳尖更红了,刚才肚子响的声音,果然被林黛玉听见了。

    小太监能把食物送到他面前,说明已经验过毒了。

    司徒意不是不能挨饿的人,他曾经两天两夜没吃过东西,只靠喝水也坚持下来了。

    可是现在不知为何,他觉得面前的糕点和茶水都好香。

    司徒意到底是没忍住,趁着夫子还在查看功课,拿了一块糕点慢慢吃了,喝到茶水时眼里满是惊艳。

    垫了一块糕点后,司徒意没有那么饿了,忍不住看向林黛玉,发现她正拿着书在和迎春讨论什么。

    她脸上的笑很温暖,竟让他觉得这冰冷的书房,不知何时也多了一丝暖意。

    司徒章看见司徒意在偷看林黛玉,拿着书装样子走到司徒意身边,用只有司徒意能听见的声音威胁。

    “你也配看林黛玉,低头好好瞧瞧你自己的身份。阴沟里长大的老鼠,是不配站在阳光下的。”

    司徒章跟司徒意非常不对付,因为司徒意的功课比他好。父皇总是会夸司徒意,却说他脑子笨。

    司徒意上次被拐后回宫,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欺负司徒意,但私底下的手段照样能让司徒意苦不堪言。

    司徒章看见司徒意桌上的糕点,趁着转身时故意将糕点扫落在地,然后装模作样道歉。

    “五弟,碰掉了你的糕点,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会我让人重新送一盘给你,是御膳房新做出来的,你都没有吃过呢。”

    平时司徒章也会玩这些手段,但司徒意都不会生气,可是今天他生气了。

    他自己也不知,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忍了太久,还是因为这盘糕点是林黛玉送的。

    司徒意心里怒火翻腾,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还是那副不爱说话的阴沉样。

    林黛玉对别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几乎在司徒意生气时,她便察觉到了。

    随后便感觉到害怕,司徒意那么生气都没有表现在脸上,想到她自己生气时,还经常把自己气哭。

    大舅舅说的果然对,皇家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快到中午时,司徒意眼尖看见书房门外一点黄色衣角,然后故意放松心神,任由自己头晕滑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看见司徒意晕倒,只有几位小公主叫了起来。

    林黛玉和迎春都满眼惊恐,又害怕又好奇往司徒意那边看。

    “五哥怎么晕倒了,快让人去请太医。”

    司徒章极其嚣张走到司徒意面前,看见司徒意还在呼吸,便用脚踢了司徒意一下,“请什么太医,他以前也经常晕倒,睡一觉就好了。”

    别人不知道司徒意为什么晕倒,他倒是知道的。因为他的吩咐,司徒意已经一天半没吃东西了,刚才他还故意弄掉了司徒意的糕点。

    司徒章在书房里霸道惯了,见小太监想上前搀扶司徒意,立马冷下了脸。

    “他晕倒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头,你们贸然搬动他,万一让他伤更重,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几个小太监被吓到了,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后退。

    林黛玉轻轻皱眉,想了想还是站出来说道:“四皇子,五皇子身体不适,地面冰凉还是让人把他扶起来吧。”

    司徒章做出一副关心司徒意的表情,“林家妹妹有所不知,以前五弟也晕倒过,太医特地叮嘱了,最好不要移动他。”

    迎春很同情司徒意,站在一旁小声嘀咕,“你又不真的关心五皇子,你刚才都不让人去叫太医。”

    书房里很安静,司徒章一下听清迎春的话,冷笑了一声。

    “你是什么身份,胆敢质疑本皇子。”

    迎春脸色有些涨红,“我…我父亲是一等将军。”

    司徒章闻言不屑冷笑,“不过是一个废物将军,况且你还是个庶出,也配跟本皇子说话。”

    林黛玉本来已经打算退让了,她才进宫不久,皇子之间的矛盾她不想掺和,可司徒章羞辱了贾赦。

    林黛玉面色一冷,一旁迎春拿起砚台,将里面的墨汁尽数泼到司徒章身上。

    “我父亲才不是废物将军,你向我父亲道歉。”

    迎春心里最崇拜的就是贾赦,旁人若是侮辱贾赦一句,她能豁出命去。

    反正父亲说了,能不能进宫读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被人欺负。

    司徒章若是骂她,她忍了就是。

    可他骂的是父亲,她真的忍不了。

    司徒章脸色阴沉如墨,看着身上脏污的墨迹,“大胆,来人,把贾迎春给本皇子拖出去杖毙。”

    林黛玉紧紧握住迎春的手,冷着脸说道:“我和迎春是奉圣上的旨意进宫读书,四皇子没有权利责罚我们。”

    “我们若真的有错,回家自有长辈教导,不劳烦四皇子。”

    司徒章怒气冲冲看向屋里太监,老夫子见状站了起来,劝道:“四皇子,林姑娘说的对,她们有没有错自有圣上定夺。”

    “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圣上。”

    司徒章有些急了,父皇若是过来,等他知晓了前因后果,定会查出他在故意针对司徒意。

    去请司徒轩的小太监还没出书房的门,看见冷着脸司徒轩就站在屋外,扑通一声跪下。

    “奴才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司徒轩已经在书房外站了好一会,没想到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司徒章,私底下的性子居然是这个样子。

    司徒轩冷着脸走进书房,一眼注意到迎春煞白的脸色,看着司徒章的眼神满是冰冷。

    “朕竟然不知,你居然有权利可处置大臣之女。”

    司徒章扑通一声跪下,弯曲的后背一直在发抖。

    王福指挥着太监将司徒意搀扶起来,存在感极弱站在司徒轩身后。

    司徒章想要解释,可他不知司徒轩站在书房外多久,不敢贸然替自己辩解,万一说谎被发现,迎接他的惩罚会更重。

    司徒章害怕归害怕,心里恐惧倒是没有多少。

    他和司徒意本就合不来,贾迎春只是贾府一个庶女,父皇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庶女就罚他。

    他是骂了贾赦,父皇更不会因为贾赦而罚他,满朝文武百官都知父皇不喜贾赦。

    司徒章慢慢冷静了下来,心里正想着解决办法,就听司徒轩冷声说道。

    “四皇子司徒章性子跋扈,冷血心肠,罚闭宫思过一年。容妃教导不力,夺去妃位贬为容嫔,收回协理后宫之权。”

    “贾迎春护父之心可嘉,赐字为万华,赏暖玉一块。”

    司徒章听见司徒轩给自己的评价,立马知道自己完了。

    思过一年都是小事,他被司徒轩说冷血心肠,性子跋扈,已经失去了争夺太子的资格。

    他的母妃还从妃贬为嫔,平时得罪的其余几妃,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母妃。

    司徒章想要向司徒轩求请,抬头看见司徒轩冰冷的眼神,求情的话咽了下来,无比艰难说道:“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

    司徒轩对着司徒章冷冷一甩袖,“你知错,那朕问你,司徒意为何晕倒?”

    司徒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司徒轩没有让人去查,只是简单用话一诈就知道司徒章做了什么,这后宫折磨人的手段,他又不是没尝过。

    他当皇子也被高位妃嫔这样整治过,所以极其厌恶这种恶心手段。

    司徒轩离开后,司徒章身体瘫软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都以为司徒轩重罚司徒章,是因为司徒章和贤妃算计了司徒意,贾迎春被赐字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因为司徒章明显是撞到司徒轩刀尖上了,司徒轩赏贾迎春只是顺带安抚,因为司徒章扬言要杖毙贾迎春。

    贾迎春和林黛玉一个下午都很不安,特别是迎春,当时司徒章扬言要杖毙她,她真的以为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迎春回到荣国府后,小跑着去了东大院,看见贾赦那刻便红了眼睛,径直扑到贾赦怀里哭了起来。

    贾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轻轻拍着迎春后背,柔声安慰着:“别怕别怕,父亲在这里呢。”

    贾赦眼神询问一旁林黛玉,林黛玉明显也被吓到了,眼尾都是通红,体内灵气更是疯狂往外散溢。

    红绿站了起来,声音平静将今天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贾赦听完就怒了,“你说什么,四皇子扬言要杖毙迎春?”

    “这宫里不能去了。”

    红绿小心翼翼说道:“将军,圣上并没有罚迎春姑娘,反而赐了字,还赏了一块玉佩。”

    贾赦气疯了,脱口而出,“迎春的字我自己不会取吗,我缺那一块玉佩吗。”

    “今天有四皇子,明天说不定就是有六皇子七皇子。”

    “皇子是宝贝,我的迎春就是杂草吗。”

    贾赦对林之孝吩咐,“准备好马车,我连夜带着迎春和黛玉去庄子里散心。明天派人进宫请假,就说迎春和黛玉受到了惊吓,不敢再进宫。”

    他本就不愿意迎春和黛玉进宫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更不愿意了。

    皇宫里本来就危险,那是一处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地方。

    倘若贾迎春或是林黛玉在宫里出了事,他会悔恨一辈子。

    什么女儿家的名声,那都没有迎春和黛玉的健康重要。

    林黛玉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哭,身上散溢的灵气量,都能跟之前贾敏去世相比了。

    她看着很冷静,实则内心比迎春还要恐惧。

    林黛玉这样强撑着,贾赦反而更心疼,伸手将她拉过来搂住。

    “那皇宫不是个好去处,你们就听我的话,先跟我去庄子散心,你们若是想学东西,在府里也一样可以学。”

    林黛玉再也撑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哽咽着问道:“大舅舅,我真的好害怕。我怕红绿不听我的话,我怕我护不住迎春。”

    红绿闻言赶紧跪下,对林黛玉和贾赦表着忠心。

    “奴婢被圣上赏赐给姑娘,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不管姑娘对奴婢有什么吩咐,奴婢都会照做的。”

    贾赦看向红绿,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如果黛玉让你杀不能杀的人呢。”

    此时黛玉和红绿都知道,贾赦所说的不能杀的人是指司徒章。

    红绿吓得双目圆瞪,死死握住拳头,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留在黛玉身边就靠这个回答。

    红绿抬头直视林黛玉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姑娘若要奴婢去做大逆不道的事,奴婢会听从姑娘命令,随后再自尽效忠。”

    “奴婢这条命,从出宫后就是姑娘的。”

    红绿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一头黑跟着林黛玉或许还有活路,若是想当墙头草,她会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林黛玉能察觉到红绿的决心,双眼泛红对贾赦轻轻点头。

    贾赦见状非常意外,感叹司徒若办事真的可靠,没有给黛玉挑选那种愚忠的暗卫。

    红绿见贾赦和林黛玉的神情,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贾赦柔声安抚着黛玉和迎春,等到她们情绪稍微平静,才倒茶给她们喝。

    这一次去庄子,贾赦想了想把贾环他们也带上。

    府里学堂还没有整顿好,待在府里无所事事,还不如跟他一起去庄子锻炼身体。

    贾环非常开心,他喜欢庄子里的生活。

    可以每天在山上跑来跑去,回去也没有写不完的功课和佛经。

    贾兰和李纨也挺开心,贾兰开心自己在庄子里的学习效果会更好,平时三天才能背一篇文章,他在庄子里可以两天背一篇。

    李纨高兴贾兰从庄子里回来,性格变得开朗许多,偶尔会跟她身边的丫环说话了。

    王熙凤没能去,因为她要带着小乖乖去贾琏那边住。

    探春惜春也很高兴,这个季节不仅能上山采摘花朵,还能扑好看的蝴蝶。

    贾赦才把荣禧堂砸了不久,贾母这段时间又称病休息,王氏也生病了,府里几乎是贾赦的一言堂。

    贾赦把林之孝留在府里,让他继续管修缮荣禧堂和学堂的事,打算带着还算机灵的墨田。

    第29章

    贾宝玉知道贾赦要去庄子上,先是去缠着贾母,看贾母精神状态不好,又去缠着王氏。

    “母亲,上次大伯他们去庄子我就没能跟去,这一次为什么又不让我去?”

    王氏太阳穴突突跳,贾赦威胁她的样子还清晰可见。

    当年她可是害了贾瑚还有张氏,万一贾赦心不甘要报仇,她的宝玉哪是贾赦的对手。

    王氏装作很难受的模样,“宝玉啊,你身体还没有好全呢,不是母亲不让你去,实在是你的身体不如探春她们结实啊。”

    “老太太最近也生病了,黛玉她们又都走了。你忍心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吗,她平时多疼你啊。”

    贾宝玉犹豫了,他很想跟贾环他们一起去玩,也不想老太太身边没人照顾。

    贾宝玉无比委屈抿住了唇,“老太太都生病了,林妹妹她们就不能不去庄子吗?”

    贾宝玉不知道宫里出了什么事,王氏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迎春和黛玉从宫里回来时红了眼睛。

    周瑞家的亲自看见了,迎春的眼睛都哭肿了,小脸也是煞白煞白的。

    王氏便猜测贾迎春和林黛玉进宫这天,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王氏好一顿劝,贾宝玉只能不情不愿答应留下来陪着贾母。

    “母亲,如果下次大伯再出去玩,你可千万不能拦我了,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王氏一脸慈祥摸着贾宝玉的手,“放心,母亲绝对不会再拦你。”

    贾赦想带贾宝玉出去,除非她死。

    贾赦赶着夜路到了温泉庄子这边,知道贾迎春和林黛玉今天受到了惊吓,晚上可能会做噩梦,便让厨房熬了安神汤,让她们喝了睡。

    贾赦的马车还没出城,司徒轩就知道了。

    司徒轩看着闪烁的烛火久久不语,半晌才问:“贾赦今天很生气吗?”

    昨天贾赦因为贾迎春在贾母处受了委屈,便叫人打砸了荣禧堂,那时他就知道贾迎春在贾赦心里份量很重。

    今天他罚了司徒章,虽然赐了贾迎春字,还赏了一块玉佩,还是没能让贾赦消气。

    司徒轩看着王福一脸欲言又止,笑着摇头,“他是不是又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直说就是。”

    贾赦喝醉后都敢打他,平时还敢嫌弃他送给林黛玉的玉佩,说几句大逆不道话又算什么。

    王福这才小声回道:“贾将军知道迎春姑娘在宫里的事气狠了,直说他也可以给迎春姑娘取字,更不缺一块玉佩。还说皇子是宝,他的迎春也不是杂草。”

    王福说完就安静了,司徒轩闻言嘴角微扬。

    “你说他的性格怎么会这么矛盾呢,说他胆子大吧,可是见到朕会怕到吐血。你说他胆子小吧,他又敢嫌弃吐槽朕,这天下怕是没人胆子比他大。”

    王福哪里敢回司徒轩的话,司徒轩可以吐槽贾赦,他却不敢。只能小心赔着笑,半个字不敢多言。

    司徒轩将蜡烛吹灭,小声叹气:“这回出宫,不知又要何时回。”

    这些日子,他偷偷去荣国府看过贾赦,都没有跟贾赦说上话。

    贾赦去了城外的庄子,他连人影都看不见了,能解相思之苦的只剩下书房里的几幅画像。

    那是他亲自给贾赦画的像,提笔画了十几副,每副他都不是很满意。

    贾赦的绝美风姿,他勉强才画出了三分。

    司徒轩晚上将贾赦的画像摆在另一个枕头上,心里嘲讽自己在望梅解渴,忍不住轻声感慨。

    “我堂堂帝皇,怎么会为情所困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还甘之如饴。”

    司徒轩辗转反侧好一会才睡着,梦里都是贾赦在对他笑。

    他在梦里定了贾赦偷盗罪,贾赦一直在喊冤,他靠近贾赦说道:“爱卿偷走了朕的心,是天下最厉害的盗贼。”

    司徒轩醒来时觉得很难堪,他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年轻小伙,为何感情还是如此炙热猛烈。

    王福亲自给司徒轩换下衣服,又服侍司徒轩沐浴。

    司徒轩的衣服他没敢让宫女去拿,亲自上手先把那些衣服全都浸湿在水里,等到气味消散了才喊来宫女收拾。

    贾赦他们深夜到了温泉庄子,一直睡到下午才起。

    林黛玉和贾迎春喝了安神汤才睡的,身边一直有嬷嬷守着,睡着后没有发热,也没有做噩梦。

    贾赦起来吃下午茶,询问墨田林黛玉和贾迎春的情况。

    墨田一边摆糕点,一边说道:“老爷放心,林姑娘和小姐都没有事。嬷嬷刚才派人来说,她们已经在用饭了,还说厨房里做的野菜包子很好吃。”

    贾赦知道林黛玉她们没事后,开始安心享用美食。

    庄头来见贾赦,脸上神情遮掩不住的担忧。

    “主子爷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这话贾赦听糊涂了,一旁墨田皱起了眉,眼神冰冷一片。

    “庄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老爷的庄子,当然是想过来就过来。”

    庄头闻言知道贾赦和墨田误会了,扑通一下给贾赦跪下,赶紧解释。

    “主子息怒,小的没有那个意思。最近官府贴文,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江湖大盗往我们这个方向逃窜,听说在外地已经杀了十几位官家小姐。”

    “官府悬赏一千两捉拿这个贼人,时间过去快十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小的也是担心,所以才会说错话。”

    贾赦不太关注江湖上的事,更不关注朝廷上的事。

    他不怕那个盗贼,可是迎春她们不怕不行。

    墨田见贾赦沉默不语,小声说道:“老爷,我这就派人告知公子小姐们。”

    贾赦只觉头疼,一旦回府迎春和黛玉就要进宫读书,可是不回他又害怕那个盗贼会盯上迎春和黛玉。

    庄头刚才说那人在外地杀了十几位官家小姐,这可不是一般的贼人。专杀官家小姐,不是跟朝廷有仇就是痛恨当官的。

    贾迎春和林黛玉都符合那人的杀人条件,留在这里并不安全。

    贾赦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荣国府,突然有下人慌乱跑来禀报。

    “老爷,外面有一个穿着古怪的人,说是忙着赶路一个月,想进庄子求顿饭菜吃。”

    “小的见那人背着一个滴血的包袱,看形状好像装着人头。”

    如果只是寻常的要饭要水,下人们根本不会来贾赦面前说。

    贾赦闻言站了起来,“带我去见一见那个奇怪的人。”

    可能是艺高人胆大吧,贾赦心里并无害怕。

    如果那人真是坏人,那他随手杀了就是。

    他相信自己修炼的灵力,一定能胜过内力。

    贾赦在庄子外面看见了那个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男人,黑色面巾蒙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眼尾还能看见一点恐怖的刀疤。

    看刀疤的走势,不难看出这刀疤贯穿了整张脸。

    张飞白看见贾赦时,眼神露出一丝惊讶,随后立马调整为正常,对贾赦抱拳行了江湖上的礼仪。

    “在下为捉拿贼人已经两天不进水米,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贾赦点头,“当然,只是庄里有女眷,就不请壮士进去了。”

    墨田见状赶紧让厨房送来饭菜。

    贾赦听着张飞白沙哑的声音,脸色有一点沉重。

    这人的声带被人毁了,应该是被人塞了烧红的炭。

    张飞白道谢时凝神看了贾赦一眼,这人还是十几年模样,时间不曾在他脸上留下过痕迹。

    他听说贾赦疯了,当时还特地买了一壶好酒庆祝。

    今天看见贾赦的眼神,他便知道这人没疯,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什么。

    张飞白追着这盗贼来到这边,在山上看见贾赦打着火把进了庄子,便想来见贾赦一面。

    今天他的目的达到了,知道这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心里的恨又多了一分。

    张飞白吃完饭对贾赦说道:“我看老爷心事重重,敢问是否在为附近流窜的盗贼忧心。”

    贾赦闻言愣了一秒,陌生人看见他都会以为他才二十岁。只有眼前这人,对他的称呼是老爷。

    贾赦有种直觉,这个人认识自己。

    不,应该说认识真正的贾赦。

    可惜原身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了,他想不起眼前这人是谁。

    贾赦不知张飞白的身份和来历,顺着他的话点头,“我是昨晚才过来的,今天才知道这附近有盗贼流窜,正在犹豫要不要带着女眷回府去。”

    张飞白把蒙脸的黑巾重新系好,看向贾赦,“如果你是说那个杀了十几位官家小姐的盗贼,大可以安心了。”

    “因为他不可能再杀人。”

    张飞白起了吓一吓贾赦的心思,故意将脚边的包袱踢到贾赦面前,“看,这就是那个盗贼。”

    包袱慢慢被解开,露出红糊糊一团。

    墨田一脸惊恐,腿都快吓软了。一旁还有下人控制不住叫出了声,随后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贾赦没有被吓到,可能是因为他嗅觉灵敏,早就知道包袱里装着的是什么。心里有了准备,所以才没有被吓到。

    张飞白见没有吓到贾赦,心里非常失望,起身把包袱捡了起来。

    贾赦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了?

    他熟悉的贾赦,看见死鸡死鸭都会皱眉,现在看见死人的头,居然表情不变连心跳都是正常速度。

    不正常,这样的贾赦不正常,难道真是疯了不成?

    贾赦没再跟张飞白说话,心里直觉更强烈了。

    这个人一定认识原身。

    贾赦站在原地看着张飞白远去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人会是谁?”

    墨田已经冷静下来,无比崇拜贾赦,刚才见到那么可怕的东西,居然连脸色都没有变过。

    皇宫里,司徒轩才收到温泉庄子附近有盗贼流窜的消息,在殿里火冒三丈,对着满屋子的朝廷官员大骂。

    “朕拿俸禄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给朕办事的。”

    “残忍杀害十几个人的盗贼,为何一年了还流窜在外。衙门难道就派不出一个高手,将其捉拿归案吗。”

    司徒轩在上面发火,下面的大臣全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司徒轩越看越生气,给了王福一个眼神,王福立马会意派人去找司徒若。

    贤王府里,司徒若知道盗贼流窜到温泉庄子方向的事,立马看向胡冰。

    “这么大的事情,本王怎么一点不知,还要宫里给我送消息。”

    深宫里皇兄都知道的事情,他在宫外却不知。

    他这个王爷当得是不是太失败了?

    胡冰露出一脸‘你在为难我’的表情,“王爷,这些天我跟你都是待在一起的,忙着查各种各样的毒,哪还有心思去关注衙门的事。”

    衙门口不贴几张悬赏公告,那还叫衙门吗。

    每年都会出现这种丧心病狂的大盗,哪能真的事事关注。

    司徒若知道这事不能怪胡冰,起身让胡冰备马,“随本王出城一趟。”

    他要去看看贾赦,随便再看一看他那些儿子,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有没有变听话一些。

    司徒若并不是很担心他那些儿子,因为林柏的武功并不比胡冰弱。

    那个盗贼若是遇到林柏,绝对是死路一条。

    司徒若也不是很担心贾赦,他曾猜测贾赦用内力压制毒素,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贾赦的内力深不可测。

    可是贾赦没有对战经验,空有一身内力不知道怎么运用,就像小儿拿着锋利的巨刀,伤不到敌人还会伤到自己。

    司徒若刚出城不久,宫里司徒轩就收到暗卫送的秘信。

    上面写着江湖游侠张飞白杀了盗贼去衙门领赏金,并向贾赦讨了一顿饭的事情。

    司徒轩将张飞白这个名字记下了,朝廷里这么多官员,却能让区区盗贼在外面流窜一年多,最后还是江湖上的人出手才把人杀了。

    司徒轩心情极其不好,加上有大臣给司徒章求情,他的脸色一下子变阴沉了。

    若不是司徒章扬言要杖毙贾迎春,贾赦也不会连夜跑到庄子上去。

    司徒轩冷眼看了说话大臣一眼,突然说道:“朕旨意已下,你却向朕求情,是在说朕错了吗。”

    “朕看你年纪也大了,脑子也糊涂了。”

    司徒轩都没让那大臣跪下请罪,直接将其罢官。

    殿内,那些想要为司徒章和贤妃求情的大臣,吓得一言不敢发。心里都非常疑惑,陛下今天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司徒轩见政事处理差不多,正准备挥手让这些大臣离开,突然有御史站出来弹劾贾赦不孝。

    王福闻言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看向弹劾贾赦的吴御史一眼。

    这可是真勇士啊,闷头就往司徒轩怒火里撞啊。

    吴御史见司徒轩没说话,以为司徒轩是在思考怎么处置贾赦。

    他知道司徒轩不满贾赦,以前就是靠弹劾各大权贵,一步一步讨司徒轩的欢心,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司徒轩刚才因为盗贼不开心,那他弹劾贾赦来讨司徒轩欢心。

    “启禀陛下,贾将军不仅带着下人拆了自家主院荣禧堂,还把他的母亲气病在床。更是打着修缮房屋的借口折磨贾政,嘈杂声响彻日夜,让人睡不好一个好觉。”

    “贾将军如此不孝品德败坏,还请陛下责罚。”

    司徒轩心里怒火翻腾,下面刘鸿云突然站出来。

    “陛下,臣认为贾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吴大人,贾将军身为荣国府的主人,他修缮主院有何不妥。你说他气病了贾老夫人,可有证据,可是你亲耳听贾老夫人所说?”

    吴御史涨红了一张脸,“荒谬,贾老夫人身居后院内宅,我如何能听见她说话。”

    刘鸿云见状冷笑了一声,“即不是亲耳所闻,那便是信口雌黄污蔑人。御史的确有闻风而奏的权利,可也不能拿没有证据的事情来烦扰陛下吧。”

    “你当陛下跟你一样,每日清闲得很吗。”

    吴御史若是弹劾别的人,刘鸿云眼睛都不会睁开,可他偏偏弹劾了贾赦。

    贾赦如果品德败坏,就不会在风口浪尖上偿还户部欠银。

    去年赈灾就是因为有了贾家的钱,队伍才能提前六天出发。

    可别小瞧这六天,会救下很多人的。

    刘鸿云虽跟贾赦相识不久,却从平时闲聊中能看出,贾赦的心中有家有国更有大义。

    如果贾赦真的气病了贾母,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刘鸿云内心还是很忐忑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贾赦说话,会不会惹怒司徒轩。

    吴御史被刘鸿云挤兑了一番,气急败坏说道:“谁不知你与那贾赦交情颇深,你们私底下在搞什么勾当你自己清楚。”

    “你身为户部尚书,居然被贾赦迷惑心智,你简直就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司徒轩闻言立马半眯起双眼,王福小心翼翼往后挪动脚步。

    这吴御史真的不怕死啊,什么话都敢说。

    刘鸿云听见吴御史污蔑他和贾赦,知道这事不彻底闹大,他和贾赦的名声就要坏了。

    当机立断撸起袖子,握紧拳头大步走到吴御史面前,对着吴御史的脸就是狠狠一下。

    御史之间互相弹劾,经常会有打架的事情发生。

    不仅是御史,朝中大臣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动手。

    一些事不关已的武官,悄悄退后小心看戏。好几个跟吴御史交情好的人想上前拉刘鸿云,结果被刘鸿云一起按着揍了。

    上前拉架的几个御史都是聪明人,司徒轩见刘鸿云暴起打人,没有生气甚至连声呵斥都没有,可见司徒轩更信任刘鸿云。

    贾赦是废物不假,可他偏偏还了户部欠银,皇上总会念及几分他的识相。

    刘鸿云又掌管着户部,相当于司徒轩的钱袋子。

    他们就算有能力打得过刘鸿云,也要装成打不过的模样。

    他们上前去挨了刘鸿云几拳,事后对吴御史也有交代。

    不是他们不上前帮忙,实在是刘鸿云太猛啊。他们上前都被打了,身上还有伤证明呢。

    司徒轩不仅没喊停,反而还喝起了茶。

    这让下面的众臣都有些看不明白,刘鸿云这么得陛下信任吗,还是这吴御史做了什么事情让陛下不满?

    陛下明显是故意的,吴御史也看明白了这一点,反抗的力气慢慢变弱,没一会就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

    刘鸿云收了力,他也怕把吴御史当场打死了。

    大臣们之间可以打架,但打架归打架,打死人却是不行的。

    刘鸿云一副斯文人的模样,慢条斯理将衣袖缓缓放下,对着陛下行礼。

    “陛下,下官与贾将军乃是君子之交。吴御史故意污蔑我和贾将军,不知安的什么心。”

    “依下官看,吴御史这是记恨贾将军了,所以才会捕风捉影胡说八道。”

    司徒轩慢慢放下手中茶杯,嘴角微微上扬,“哦,依爱卿所言,吴御史弹劾贾赦是因为私人恩怨,不知他们之间有何恩怨?”

    吴御史听着司徒轩的话,哪里看不出司徒轩在配合刘鸿云。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做的事情,有没有哪一件让司徒轩不满了。

    吴御史一扭头,疼到倒吸一口冷气,眼神死死看着刘鸿云。

    他与贾赦连接触都没有,他都不知道他与贾赦有何私人恩怨,就看刘鸿云怎么编。

    刘鸿云先是无声冷笑看了吴御史一眼,然后才对司徒轩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吴御史欠了户部十七万两。他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钱,肯定是不想还户部欠银的,所以才会记恨还了户部欠银的贾将军。”

    司徒轩目光很冷看向吴御史问道:“刘爱卿所说是真的吗?”

    吴御史立马跪了下来,急着为自己辩解。

    “陛下,刘尚书所言纯属污蔑……”

    吴御史话还没有说话,一旁刘鸿云打断他的话,“吴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你要还户部欠银了?”

    “如果你不还户部欠银,那就是记恨贾将军。”

    “当然了,如果吴大人还上了户部欠银,那便证明你跟贾将军私下没有恩怨,我也会亲自登门向你道歉。”

    一个道歉若能换来十七万两,他可以连续一个月给吴御史道歉,反正又不会损失什么。

    吴御史支支吾吾的,刘鸿云见状冷笑。

    “吴大人,证明你自己清白的机会到了,你莫不是不想还户部的钱。那我可要好好跟你清算,你刚才污蔑我和贾将军名声的事。”

    吴御史心里酝酿着骂人的话,刘鸿云跟贾赦都是男人。

    本朝不管是权贵还是平民,都拿两个男人相爱一事比作风雅事,他们有个屁的名声。

    吴御史沉默着没说话,司徒轩却没有那么多耐心,冷笑出声。

    “身为御史更应该监管自身,吴爱卿先回吧,什么时候还完了欠银,什么时候再来上朝。”

    司徒轩又看向刘鸿云,“当着朕的面打人,罚你一个月俸禄。”

    刘鸿云高高兴兴跪下领罚,他虽然被罚了,但满朝文武百官,哪能看不出司徒轩是站在他这边的。

    大家也都看出来了,司徒轩平日里很不耐烦贾赦,但贾赦还了户部欠银,对他便多了几分容忍。

    好几位大臣都在心里暗自琢磨,皇上向世家权贵讨银一事已然下了决心,他们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刘鸿云事后向司徒轩请罪,司徒轩嘴角露出笑意。

    “你何罪之有,朕听贤王说过你与贾赦的事,知道你与他只是普通朋友。”

    刘鸿云闻言松了一口气,附和着司徒轩。

    “陛下说的对,臣与贾将军真的是君子之交。贾将军从扬州回来后,臣与他都没有聚过。那吴大人张口就污蔑我与贾将军,这事恕微臣不能忍。”

    贾赦一身清清白白不染尘埃,吴御史污蔑他真是没有良心。

    贾赦不入朝堂,又不像其余世家子弟那样横行在外,长子和夫人都被至亲害死,吴御史居然弹劾贾赦不孝,真是天大的笑话。

    长辈不慈,晚辈何孝?

    司徒轩当然知道刘鸿云与贾赦清清白白,不然就不会心平气和跟刘鸿云说话了。

    司徒轩打发走刘鸿云叫来暗卫,将写着吴御史名字的纸条交给暗卫。

    王福站在书案旁低下头,通常被司徒轩写下名字交给暗卫的官员,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出违法的事,轻则被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吴御史如果知道自己弹劾贾赦的行为,导致了自己走向死亡,不知会不会悔青肠子。

    司徒轩并不会让暗卫栽赃陷害,他递出去名字,只是让暗卫彻查此官员。

    结果让他非常失望,他递出去的官员名字,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全都不经查。

    司徒若赶到温泉庄子时,天已经快黑了。

    墨田得知司徒若来了,跑头去通知贾赦。

    贾赦出门的时候,正好与司徒若碰了个照面,忙问:“我听墨田说你行色匆匆,是出什么事了吗?”

    难道司徒章没打算放过迎春,找麻烦找到他身上了不成?

    司徒若见贾赦安好,一路上那些胡思乱想的心思全都消散了,松了一口气。

    “我听宫里的太监传话,说皇兄因为盗贼流窜到城外一事很生气,又想到盗贼流窜的方向正是你这边,心里不放心便过来瞧瞧。”

    他担心贾赦是真,想来看他那些儿子也是真,厌烦了查案想要出来透透气也是真。

    贾赦闻言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司徒若是为了迎春和黛玉请假一事而来。

    今天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才发觉昨晚他有些冲动了。当着红绿的面说了不该说的话,还冲动带走了黛玉和迎春。

    万一司徒轩是个小心眼的,将他的行为当成是对皇室的不敬,那就不妙了。

    贾赦拉着司徒若去了书房,神情犹豫又纠结望着司徒若。

    司徒若见状笑了起来,“贾兄,何事如此为难?有什么话还不能跟我直说,咱们可是无话不说的知己。”

    贾赦让墨田先出去,看向司徒若,“那我就直说了,我连夜带走了迎春和黛玉,皇上会不会以为我是不满他?”

    迎春在宫里是受了委屈,可是司徒轩给迎春赐了字,还赏了一块玉佩。

    这若是换成一般人,都会感念皇恩浩荡。可他却带着迎春和黛玉跑了,一副不想再让她们进宫念书的态度。

    司徒轩若是个小心眼的,肯定会记他一笔。

    司徒若还以为贾赦想问什么,闻言立马笑了起来,“放心吧,皇兄每日忙碌朝政,不会在意这些琐事。”

    “你女儿哪里听过杖毙这两个字,肯定有被吓到了。”

    “皇兄不是小心眼的人,加上林如海还在,他更不会为难林黛玉。你就把悬着的心放肚子里,在这里想留多久留多久。”

    林黛玉和贾迎春才多大,皇兄怎么会跟两个小姑娘计较。

    皇兄平时忙到没有时间关注皇子,更何况是林黛玉和贾迎春。

    贾赦得到了司徒若的保证,立马就不担心了。

    一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担忧也改变不了什么。

    二是司徒若都说了司徒轩不会在意这些事,所以更没有担忧的必要。

    贾赦向司徒若说了张飞白的事情,摇头轻轻叹气:“自从前年吐血后,以往的记忆是越来越模糊,不然就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张飞白看他的眼神非常奇怪,让他忍不住的在意。

    司徒若则宽慰道:“物有相似,人有相似也不奇怪。我们从出生到现在见过无数人,哪能每一个都记得。”

    “你可是荣国府的一等将军,哪里会认识江湖上的人。”

    贾赦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原身接触过的都是朝廷的人。可能真像司徒若所说,人有相似罢了。

    贾赦和司徒若喝茶闲聊,贾环拉着贾琮小跑进来,还未见人便听其声。

    “大伯,我听别人说今天庄子里来了一位武林高手,是不是真的啊?”

    听见贾环开朗的声音,贾赦脸上的笑瞬间绽放开了。

    司徒若轻轻挑眉,“这小孩又不是你正经侄子,怎么这么喜欢他?”

    一个养在姨娘身边的庶子,听说还行为畏缩又瘦弱,不知哪里讨了贾赦的欢心。

    贾赦担心司徒若一会在贾环面前乱说,贾环本就是敏感多思的性格,耐心叮嘱道:“环儿就是我的亲侄子,他比较爱脑补,你在他面前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把他惹哭了,我就去揍你那些儿子。”

    他可不在意什么嫡庶,甚至连贾环是不是贾政亲生都不在乎。

    他喜欢贾环是因为贾环有令他喜欢的地方,又不是因为贾环是他侄子才喜欢。

    司徒若见贾赦满眼严肃,笑出了声。

    “安心安心,我堂堂一个王爷,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不成。”

    贾赦喜欢贾环只是小事,他与贾赦交好,当然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让贾赦不快。就像贾赦从不过问他最喜欢哪个儿子一样,他也没资格让贾赦不喜欢贾环。

    贾环拉着贾琮进了书房,然后才看见司徒若,瞳孔猛然一缩就想往后退。

    司徒若看见贾环后,双眼微微亮了亮,笑着对着贾环和贾琮招手。

    “两个小家伙,快过来让伯伯好好瞧瞧。”

    他本来以为贾琏继承了贾赦三分容貌已经算不错,没想到荣国府跟贾赦容貌最相似的人不是贾琏,而是贾环。

    贾环若是不长残,以后可能会继承贾赦五六分容貌。

    难怪贾赦喜欢贾环,这样漂亮的小家伙,眼神清澈又可怜兮兮望着你,很难让人不心生怜爱啊。

    贾琮见过司徒若好几次,知道司徒若脾气很好,见贾环有一点害怕,便主动拉着贾环的手。

    贾赦见贾环和贾琮额头上都跑出汗了,忙把他们拉到怀里,又是擦汗又是喂茶,还抽空拍了拍贾环衣摆上的泥点子。

    他也不知道贾环在哪里培养的兴趣,有空就喜欢满山遍野瞎钻,特别喜欢玩泥巴,一点都不嫌脏。

    贾赦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没觉得小孩子玩泥巴有什么不好。

    他还拉着贾环去溪边,带着贾环贾琮一起玩呢。

    男孩子就要皮实一点,这样身体也会更健康。

    贾环被贾赦搂住,别别扭扭地偷看司徒若,耳尖都红了。

    大伯在外人面前这样照顾他,他感觉好害羞。

    贾赦替贾环整理着衣领,见贾环别别扭扭的模样,笑着说道:“环儿不用觉得难为情,贤王不会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更不会笑话你的。”

    贾环闻言一下子扑到贾赦怀里,把头埋在贾赦怀里,然后又悄悄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偷看司徒若。

    司徒若一下子就被贾环给萌到了,贾环让他想起了年少时养过的一只,胆子极小又好奇心极重的小狗。

    那只小狗后来被人毒死了,他还伤心了好几天。

    司徒若闻言轻轻点头,一本正经说道:“是的,本王不会笑话你。你这么乖巧听话,我跟你大伯一样都很喜欢你。”

    贾赦闻言露出灿烂的笑,环儿这么乖又这么好看,可比司徒若那些糟心儿子听话多了。

    一开始贾环还有一点紧张,但被贾赦抱在怀里后,只顾着专心吃糕点,慢慢就不紧张了。

    贾琮看见贾赦抱贾环也不吃醋,因为他也很喜欢环哥儿。

    贾兰说环哥身体弱,所以父亲才会多抱他。

    贾环吃饱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伯,武林高手长什么模样啊?我刚才问了墨田,他说那个人的眼睛很可怕,一个人的眼睛为什么会可怕呢?”

    贾环和贾琮这个年纪,正是对万物都好奇的年纪。

    司徒若听着贾环可爱的童音,看着贾环脸上疑惑的小表情,看贾环更顺眼了。

    他们司徒家都有一个问题不大的毛病,就是看人喜欢看脸,他格外偏爱贾环这种精致的容貌。

    贾赦在脑海里想着怎么回答贾环,他与那人的眼神对视过,并不觉得那人眼神很可怕。

    司徒若见贾赦不知道该怎么说,插话道:“墨田没有见过江湖中人,他是被那人身上的气势吓到了,并不是真的害怕那人的眼睛。”

    贾环见司徒若给他解惑,脸上还带着浅笑没有一点不耐烦。

    他本就是个窝里横的性子,胆子又是天生的大,对着司徒若露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司徒若被贾环这样一笑,立马体会到贾赦喜欢贾环的原因。

    这么一个听话又好看的小家伙,毫不设防对着自己露出笑脸,就跟猫儿全身心依赖,露出柔软的肚皮一样,真的让人很难不喜欢。

    一起吃完晚饭后,贾赦见贾琮有些困了,让墨田进屋把他抱回去。

    贾环特别精神,因为他睡了一个上午,见贾赦要离开,忙问:“大伯,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贾赦一看贾环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想回去睡,弯腰一把将贾环抱了起来。

    “贤王不放心他的儿子们,我打算跟他一起过去,顺便消消食。”

    “你也跟着去走走,走不动大伯会抱你。”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出门就能听见好多小虫子的叫声,还有很多萤火虫在草丛里飞来飞去。

    贾赦拉着贾环走了一会,见贾环好几次都踩空了,一把将贾环抱起来问道:“环儿,你现在就看不清路了吗?”

    天还没有黑尽,贾环就看不清了,不会是有夜盲症吧!

    贾环小脸崇拜望着贾赦,“大伯,你好厉害啊,在夜晚也能看见路。”

    贾赦伸手揉了揉贾环的头,声音温柔说道:“大伯不厉害,环儿长大后也能看见路的。”

    他得给贾环找一些含维生素A的蔬菜吃,不然夜盲症会越来越严重的。

    司徒若若有所思看了贾环一眼,天还这么亮就看不清路了,这孩子的眼睛有问题。但看贾赦并不是很着急的表情,便猜到贾赦知道贾环看不见路的原因。

    司徒若见贾赦抱着贾环走路,越看越担心。

    李太医说贾赦身体体弱,就算有内力加持也不能太过劳累。

    司徒若突然伸手,动作极不熟练把贾环抱了过来。

    “我来抱他,你专心走路。”

    贾环惊讶的同时伸手搂住了司徒若的脖子,因为一起吃过饭的原因,并不像之前那样怕司徒若。还在司徒若怀里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坐在司徒若结实的手臂上。

    贾赦想着若是司徒若也喜欢贾环,那贾环就多了一个王爷当靠山。以后说话做事底气也会足一些,便任由司徒若抱着贾环了。

    司徒若知道贾环看不见,他这边的庄子路灯没有贾赦那边明亮,便抱着贾环进了屋。

    屋里,司徒赋他们刚训练完,全都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突然看见自家父王抱着一个小孩子进来,全都愣住了。

    司徒赋看清父王怀里抱着的孩子是贾环后,特别震惊倒吸一口冷气,手里拿着的馒头都给吓掉了。

    第30章

    贾赦走近屋看见司徒赋他们,差点没认出来,对一旁林柏笑道:“最近太阳比较大,看来公子们训练很刻苦,一点都没有偷懒。”

    一个个的就快晒成黑炭了,哪里像有偷懒的样子。

    林柏先是对贾赦笑了笑,然后又看向贾环。

    “多亏了环哥儿想出的办法,公子们都怕蛇,谁都不想被蛇咬,便只能拼了命的训练。”

    司徒若闻言乐了,学着贾赦的样子,轻轻捏了捏贾环的脸。

    “原来让林柏放蛇是你想的主意,真是聪明。”

    贾环鼓了鼓脸,语气很自然回道:“当时我还吓坏了,以为林伯伯真的要拿毒蛇咬他们呢。”

    司徒若想起了一件事,若不是贾环受了惊吓去找贾赦。

    贾赦也不会抱着他来找司徒赋,若是贾赦不来见林柏,就没有那些训练计划。

    司徒若想到这里,对贾环更满意了。

    这个漂亮的小家伙,是有点福气在身上的。

    司徒若将贾环放了下来,眼神凌厉看向司徒赋他们,冷声道:“你们都说说看,这些日子在庄子里都学到了什么。”

    贾赦赶紧拉着贾环坐到一旁看戏,胡冰还非常贴心送上来茶水和糕点。

    贾环先是拿了一块糕点给贾赦,然后才小声问:“大伯,贤王爷为什么要训练他的儿子们啊。”

    贾环是真的想不明白,堂堂王爷的儿子,要学习也应该学习四书五经啊,为什么要学这些侍卫才会学的东西。

    难道贤王想让他的儿子们,以后去当侍卫吗?

    贾赦同样压低了声音,跟贾环小声聊着八卦。

    “因为他的这些儿子们不听话,训练也是体罚。他们为了争夺家财,不惜算计亲兄弟。”

    贾环闻言更好奇了,“贤王爷有那么多钱,一人分一些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争呢?”

    贾家都这么有钱,贤王可是亲王,应该会有更多的钱。

    贾赦笑着摸了摸贾环的头,“因为贪心啊,所有人都想要更多。可是东西只有那么一点,你拿多了,别人不就拿少了吗。”

    “环儿,你以后长大了会跟宝玉争家财吗?”

    贾环想了想说道:“没跟大伯来庄子之前,我可能会听姨娘的话,平日里背书讨好父亲,去太太的房里偷东西攒起来卖。”

    “等到我成亲时,一定能攒出不少的银子,然后在外面买院子和仆人。”

    “可我现在不想这样,因为大伯答应过我,会教我经商。”

    “我很喜欢钱,若这钱是我自己赚的,我会更喜欢。偷来的东西再贵重,我也不高兴,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都不属于我。”

    贾赦对贾环露出笑容,非常欣慰说道:“大伯就知道,我的环儿是最乖巧的孩子。”

    王氏真是该死啊,将这么一个心思清明的孩子培养成人人不喜的小冻猫子。若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贾环这一生都会被王氏毁了。

    贾环眼神忐忑望着贾赦,“大伯说过永远不会对我失望,我也知道自己之前很糟糕,但我还是不想对大伯说谎。”

    若他习惯了对贾赦说谎,贾赦以后就不会再疼他了,没有谁会喜欢满口谎言的孩子。

    贾赦望着贾环写满信任的双眼,脑海里闪过现代看的一句网络语,‘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他的心再次因为贾环的真诚,而向贾环靠拢。

    贾赦见贾环有点不安,笑着捏了捏贾环的脸,“当然,环儿做的很对,喜欢对亲人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至少他受到的教育是这样的,小孩子一定要诚实。

    司徒轩把几个大点的儿子叫去书房,林柏走过来邀请贾赦去看他建造的训练场地。

    贾赦也好奇林柏会将训练场地弄成什么样,叮嘱贾环在屋里坐一会,跟着林柏出去了。

    胡冰也很好奇,也没打声招呼便跟在贾赦和林柏身后。

    林柏瞧见了胡冰,也没主动打招呼。

    天色很晚了,胡冰让下人点燃火把,贾赦才看清训练场地上的设施。

    林柏是有能力的,眼前的设施让他想起了军训。

    贾赦和林柏一走,司徒赋就走到贾环面前。面无表情望着贾环,心里情绪非常复杂。

    他做梦都想父王抱他一下,可是父王对他做过最亲密的行为,就是拍拍他的肩膀。

    贾环见司徒赋瞪着自己,努力挺直后背做出不怕的样子。

    “你瞪我做什么,不就是没要你的玉佩吗。”

    司徒赋见贾环误会了也没有解释,心里想着贾环到底哪里讨人喜欢,父王还抱着贾环走路。

    贾环看见了司徒赋刚才掉到地上的馒头,越看越在意,最后还是跳下凳子把馒头捡起来了。

    贾环把馒头递给司徒赋,“你的馒头。”

    司徒赋眉头一皱,心里有点生气。

    “你在埋汰谁呢,这馒头已经脏了,下人会拿去扔掉的。”

    他喂的狗都不吃掉在地上的东西,贾环捡馒头给他,是不是在羞辱他。

    贾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饥饿和浪费食物,不管吃多饱,只要碗里还有饭菜,他都会努力吃完。

    这个馒头是干净,虽然掉在了地下,可是表面一点灰都没沾。

    贾环看着馒头不大,觉得自己能吃完,一口咬了下去。

    司徒赋本以为贾环故意捡馒头是想埋汰他,万万没想到贾环居然吃了脏馒头,一把拉住贾环的手臂。

    “这馒头已经脏了,你若是饿了,我给你拿一个干净的。”

    贾环把馒头换了一只手拿,一边嚼一边说:“哪里脏了,我瞧着很干净。掉在地上的馒头你就不吃了,真不愧是王爷的儿子。”

    他和司徒赋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司徒赋却说要跟他做朋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司徒赋不懂贾环为什么要阴阳怪气,“贾家也是富贵之家,你怎么会……”

    据他所知,贾府里的丫环都有小丫头使唤。贾环怎么会养成这样的性子,连掉在地上的馒头都吃。

    贾环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很是嘲讽冷笑了一声。

    “府里是很富贵,可那跟我没有关系。别说掉在地上的馒头了,我饿的时候还能跟野狗抢过食物。”

    只是他谁也没说,姨娘若是知道了只会哭。太太若是知道了,等待他的会是更难受的针对和折磨。

    司徒赋闻言瞪大了双眼。

    什么玩意,贾环跟野狗抢过食物,他不是贾政的儿子吗?

    司徒赋不信贾环说的话,觉得贾环是在胡说八道。

    贾环懒得理司徒赋,起身走到一旁坐下。

    司徒赋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到贾环身边坐下。

    贾环神情无比严肃,压低了声音说道:“司徒赋,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你不要再靠近我了。”

    就像他会吃掉在地上的馒头,而司徒赋不会吃一样。他们一个天一个地,不可能成为朋友。

    贾环没等司徒赋说话,起身坐到更远的地方去。

    司徒赋坐着好一会没动,都快气笑了。他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嫌弃他的还是贾府的一个庶子。

    贾赦跟林柏聊了一会,提了一些安全隐患和解决方法,被很热情的林柏送了回去。

    胡冰看见林柏脸上的笑,撇了撇嘴角不满道:“认识你十几年了,都没见你这样笑过。”

    林柏听见胡冰小声的吐槽,眼神平静扫过胡冰,半个字没回。

    明明是他笑的时候,胡冰没看见而已。

    他又不是木头变的,怎么会十几年不笑。

    贾赦回去后抱起有些困的贾环,对胡冰说道:“你帮我给你家王爷说一声,环儿困了,我先带他回去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胡冰赶紧说道:“我送将军回去。”

    胡冰正准备伸手去抱贾环,被一旁林柏抢了先。

    林柏从贾赦怀里抱走贾环,对胡冰说道:“我去送将军,你还是去向王爷禀报吧。”

    贾赦不计较是谁送他,其实送不送都可以。

    两个庄子相隔不远,林柏还安排了马车,不用像来时那样走小路。

    胡冰望着林柏和贾赦远去的身影,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林柏和他一样,三十几岁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还是第一次见林柏如此热情招待一个人,难道林柏喜欢上了贾赦?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林柏和他都是暗卫出身,因为能力出众才被司徒若看见,提拔到身边做了侍卫。

    他和林柏严格来说不是自由身,林柏和贾赦的身份相差太大了。

    胡冰在这里胡思乱想,心不在焉去见了司徒若。

    司徒若刚把几个儿子打发走,一抬头就见胡冰这副心神失守的模样,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谁出事了?”

    胡冰大步走到司徒若面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说道:“王爷,林柏可能对贾将军动心了。”

    司徒若闻言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林柏对谁动了心?”

    胡冰说的动心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林柏就没长感情那根筋啊,他怎么可能会对贾赦动心呢。

    胡冰继续说道:“我也是猜测,林柏对贾将军很热情,刚才还抢着要送贾将军回去。”

    司徒若眼神疑惑上下打量胡冰,“本王看你就是闲的,林柏是敬佩贾赦,所以才会对他热情一些。”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林柏,就算他对贾赦动心,那也不关你的事吧,怎么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司徒若八卦的眼神落到胡冰身上,他曾经一度怀疑林柏和胡冰是契兄弟,因为林柏和胡冰是一路生死与共走到现在的。

    后来他发现自己弄错了,林柏和胡冰只是感情比较好的朋友,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

    他给林柏和胡冰都介绍过合适的人,但胡冰和林柏都不愿成亲。他又不能按着他们入洞房,这事便不了了之。

    胡冰闻言吓了一跳,脸色微变。

    对啊,林柏对贾赦动心,他为什么这么慌?

    司徒若见胡冰严肃着一张脸,感叹道:“你啊,平时那么精明的人,今天怎么就犯糊涂了。”

    “林柏怎么可能喜欢贾赦,他又没说过自己喜欢男人。”

    胡冰想要反驳司徒若,可是林柏也没有说过他喜欢女人。况且贾赦那张脸,是男是女还重要吗。

    司徒若敢笃定林柏不会对贾赦动心,他都不敢对贾赦起那种心思。林柏若真的喜欢贾赦,那他倒会佩服林柏的勇气。

    胡冰心里乱得很,现在心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一想到林柏喜欢贾赦,他会这么慌?

    司徒若累了一天,见胡冰奇奇怪怪的,有点不耐烦催人赶紧回屋休息。

    胡冰离开后没有回屋,而是飞到了屋顶上。

    林柏回来的时候,胡冰只是稍一犹豫,便飞身而下拉住林柏的手,用轻功把人带离庄子。

    林柏发现来人是胡冰,任由胡冰带着他走,眼神疑惑望着胡冰。

    “大晚上,你要带我去哪里?”

    胡冰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他们都是司徒若的贴身侍卫。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能离司徒若太远。

    胡冰拉着林柏来到河边,望着河流久久没有说话。

    林柏不知道胡冰在搞什么,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便说道:“你再不说话,我就回去了。”

    他明天还要训练各位公子,今天听了贾赦的建议,他对训练场地又有了新的想法。

    胡冰见林柏要走,立马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贾赦?”

    这一刻,胡冰疯狂乱跳的心脏告知了他情绪异常的原因。他不知自己何时对林柏动了心思,只知道等他察觉时,已经逃不出去了。

    他与林柏几岁时就相识,他们一同训练又一同杀人。

    他们还是暗卫时,林柏救过他不下十次,他也救过林柏好几次。他们虽然不是亲人,却比亲人更信任对方。

    不管在何时,他都会下意识把后背托付给林柏。

    他一直以为这种感情是友谊,看见林柏对贾赦露出笑容时,他慌了。

    这一刻他无比清楚,他对林柏的感情可能一开始真的只是友情,可是现在不是,他的心里装着林柏的身影。

    林柏听见胡冰的话倒吸了一口冷气,“你在发什么疯,是不是喝酒了?”

    胡冰身上又没有酒气,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胡冰神情凝重朝林柏靠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贾赦?”

    林柏见胡冰如此执着,同样认真回道:“不是,我对贾大人只有尊敬,你莫要乱说。”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贾大人跟我都是男人,我怎么会喜欢他。你还这么严肃来问我,难道你以为我喜欢男人不成。”

    胡冰看见林柏眼里的冷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怎么忘记了,林柏十几岁的时候差点被一个男人侮辱。

    林柏是不可能喜欢男人的,因为他厌恶男人跟男人在一起。

    胡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是该庆幸林柏没有对贾赦动心,还是该伤心林柏厌恶男人相爱。

    胡冰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很少见你对人笑,今天才会误会你和贾大人。”

    “今天是我错了,改天请你喝酒。”

    林柏很随意对胡冰摆手,“不用了,最近我还要训练公子们,不能饮酒。”

    他的确很少笑,今天跟贾赦聊太开心了,胡冰会误会也是正常的。

    回去的路上,林柏忍不住发笑。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阴沟里长大的恶心虫子,怎么敢去奢望清风明月一般的贾赦呢,胡冰可真是敢想。

    司徒若第一天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知道吴御史弹劾贾赦,然后被刘鸿云打了。

    上午,司徒若吃过早饭就去找贾赦,还把这件事说给贾赦听。

    “这个吴御史以前就喜欢弹劾你,没想到这回惹了皇兄不快。”

    若是以前的皇兄,听着御史弹劾四大家族的人,他心里是高兴的。

    可是现在的司徒轩,知道贾赦是可用之才,心里都想着让贾赦入朝为官了,哪里还能待见御史弹劾贾赦。

    司徒若想到司徒轩想让贾赦入朝为官的事,试探着问了贾赦一句。

    “这些御史可真是闲,贾兄不如也入朝为官。你手里若握有实权,御史们就不敢随便弹劾你了。”

    贾赦眼神无奈看了司徒若一眼,给司徒若倒了一杯灵茶,“你知道我懒散惯了,哪能入朝为官。”

    朝廷官员凌晨三四点就要准备进宫,每天忙着解决各种各样的琐事,一个不小心还要被司徒轩叫去责骂。

    万一在皇宫说错了话,还有被砍头的风险。

    他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高兴或生气时都容易说错话。

    再怎么伪装,他也伪装不出对皇权的认可。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尊重的是生命,不是皇权。

    当官没有休息时间还是小事,入朝为官就要直面司徒轩那张脸。

    他怕司徒轩怕得厉害,看多了那张脸,晚上睡觉怕是会做噩梦。

    他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主动入朝为官。

    司徒若见贾赦一点犹豫都没有,知道贾赦是真心不想当官,不是虚伪的欲拒还迎。

    司徒若心满意足喝着贾赦倒的灵茶,感叹道:“我也喝过不少茶,唯独贾兄炒制的茶特别合我胃口。”

    这一杯茶喝下去,他感觉身心都被茶水洗涤净化了。

    贾赦感谢司徒若听见盗贼消息大老远来看他,便特意拿了灵茶招待他,听着司徒若的感慨,他也笑了起来。

    “这茶数量不多,黛玉她们都爱喝,只能匀一点点给你。”

    司徒若当然不会嫌数量少,开玩笑一般说道:“我这算不算抢小辈的东西,改明我再送些小玩意给他们。”

    话虽这样说,司徒若却一点没有抢小辈东西的羞耻感。

    贾赦笑着让墨田去装灵茶,给司徒若装了一小罐,省着喝能喝半个月的样子。

    司徒若在贾赦这边躺了大半天,霸占了贾赦的躺椅,学着贾赦的样子一边摇晃晒太阳,一边悠闲喝茶,不由心生感慨。

    “这样轻松无忧的生活也太舒服了,难怪你不想入朝为官,我都想要告老还乡不问政事了。”

    贾赦专心修剪下人搬来的盆栽,没太搭理司徒若。

    司徒若出身在皇家,想要告老还乡不问政事,那可太难了。

    司徒若是傍晚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还把司徒赋他们也带走了。

    司徒赋想来跟贾环告别,没有找到机会,只能托庄上的人给贾环带了一些吃的。

    司徒若一走,贾赦身边安静了许久。

    红绿把林黛玉的时间安排很满,林黛玉不仅要锻炼身体,还要学习人体经脉。

    迎春喜欢研究棋谱,只在中午的时候跟林黛玉一起过来陪贾赦吃饭。

    贾兰一心扑在书本上,白天不是练字就是背书。

    只有贾环和贾琮喜欢满庄子跑,不是去水沟钓小鱼,就是去后山找果子抓兔子。

    贾赦悄悄用异能培养庄稼,为了不露出异样,每天只向地里输送非常小剂量的灵力。

    贾赦晚上在房里用异能催熟庄稼留种,将异能种子和普通种子掺和在一起,想要知道异能种子跟普通种子的区别,需要等到明年秋收。

    贾赦知道这事急不来,平时便逛着温泉庄子的后山,悄悄用灵力滋养一些野茶树和果树。

    某天早上,贾赦意外发现庄子里的灵气变浓郁了。

    好奇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之前用灵力滋养过的树木,向天地间散溢的灵力比普通树木多了一倍多。

    贾赦见此情况双眼一亮,‘总算找到正确的修炼方法了。’

    他用异能滋养庄内植物,植物变得更强壮后,散发出的木系灵气也会更浓郁,而他可以用这种木系灵气修炼。

    贾赦在温泉庄子里一待就是两个月,天气都已经入秋了。

    庄子里的庄稼也开始收割,墨田正拿着小册子记录。

    庄子里的庄稼受到周围灵气影响,加上贾赦偶尔会对地里输送灵力,收成比往年高了三成,颗粒也比往年更饱满。

    贾赦吩咐墨田安排人挑选庄稼留种,然后将这些种子与之前储存起来的异能种子混在一起。

    墨田满脸都是笑容,“老爷,今年的庄稼收成真好啊。种子颗颗都很饱满,明年的收成一定会更好的。”

    贾赦赏了温泉庄子里所有人,特别是将桃树和梨树嫁接成功的庄户,每家都赏了十两银子。

    贾赦在温泉庄子里忙碌,司徒轩的脸色一天却比一天阴沉。满朝文武百官还有整个后宫,全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傍晚,司徒轩突然将奏折往前一扔,怒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留在庄子里都快三个月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朕看他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哪里有生气的样子。庄子里有那么多蚊虫,到底哪里舒适了。”

    王福看着司徒轩又发火了,上前小心翼翼给司徒轩倒茶。

    “陛下,需要奴才派人去请贾将军回府吗?”

    这句话他已经请示过很多遍了,每次司徒轩纠结来纠结去还是觉得不妥。最后一直没派人去请贾赦,自己在宫里生闷气。

    司徒轩又开始纠结了,他想要让贾赦回来,可是用什么理由召他回来。

    一旦他派人去找贾赦,朝中就会有人注意到贾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贾赦已经成为了他的软肋。

    他本以为贾赦去庄子住不久,哪知道贾赦一住就是两个多月,万一要等到过年再回,那他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想贾赦,想到情绪烦躁夜晚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全是贾赦。

    梦里面他有多幸福快乐,醒来就有多空虚寂寞。还有他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继续这样憋下去,早晚要出问题的。

    司徒轩又纠结了半天,看向王福问道:“司徒若没去找他吗?”

    王福闻言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找了,王爷几乎每隔十天就去庄子一次。可每次过去都是喝酒吃饭,从不提让贾将军回来。”

    司徒轩闻言心里更烦了,司徒若经常跑去温泉庄子见贾赦。这世间可是有一句话叫做日久生情,他不能不防。

    贾赦在司徒轩心里是哪儿哪儿都好,万一司徒若真的对贾赦动了心,贾赦也看上了司徒若,那他要怎么办?

    一想到贾赦跟司徒若相亲相爱的画面,司徒轩就呕到想要吐血。

    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司徒若还是太闲了。

    过几天的早朝上,司徒若突然接到司徒轩的旨意,让他负责今年各地的税收,还给了他先斩后奏的权利。

    司徒若下了朝就去御书房,一见司徒轩就开始抱怨。

    “皇兄,今年的税收怎么让我去查,我又不擅长查账。”

    司徒轩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今年朕收到密报,有官员贪污税收。朕怕户部的官员镇不住那些世家权贵,所以才让你去。”

    司徒若一时间想了很多,声音低沉又严肃。

    “那些世家权贵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税收都敢插手。”

    一个国家的税收,那可是关系着无数百姓的。各地的税若是收不上来,朝政是会出问题的。

    司徒若意识到这事关系重大,向司徒轩保证会尽力帮助户部。

    “皇兄,贾将军中的毒,臣弟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头绪。”

    这毒他查了这么久,衙门里的冤案都破了无数起,可这毒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和胡冰都坚信,给贾赦下毒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司徒轩让司徒若不要查了,装作很随意问:“林黛玉还没有入宫读书,上次受到的惊吓还没好吗?”

    贾赦中毒一事他也让暗卫查了,暗卫查到的结果跟司徒若是一样的,得出的结果都是下毒之人十几年前就死了。

    司徒若没有多想,以为司徒轩是在关心林黛玉。

    “贾赦最近迷上了种地,正在庄子里研究改良种子呢。臣弟见林黛玉在庄子上过的挺好,身体比刚入京的时候好多了。”

    “你别看林黛玉和迎春是女娃,她们胆子大着呢,现在连蛇都敢养。”

    “主要是贾赦不想让她们入宫读书。”

    司徒轩听见这话脸色控制不住冷了下来,“胡闹,他堂堂一等将军沉迷种田算怎么回事。朕让林黛玉和迎春进宫读书,也是为了她们好,贾赦是在跟朕闹脾气吗。”

    司徒若见司徒轩生气了,非常殷勤倒来茶水。

    “皇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贾赦的脾气,他久不接触官场,早就不会看人脸色了。你儿子都扬言要杀他女儿了,还不许他生回气。”

    他可是在贾赦面前保证过的,让贾赦想在庄子玩多久就玩多久,还保证司徒轩不会生他的气。

    司徒轩心里想着,贾赦当然可以生气,贾赦就算要打他,他也不会还手。

    他不能忍受的是,贾赦离他那么远。

    司徒轩没喝司徒若递来的茶,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林黛玉七岁了吧,他天天带着她成何体统。”

    司徒若先把手里茶杯放下,然后笑了起来,“还没有七岁呢,他和林黛玉又没有住在同一个院子。”

    司徒轩冷眸瞥了司徒若一眼,语重心长道了句。

    “你要知人言可畏,已经有御史拿这事弹劾贾赦了。如果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你猜林如海会怎么想贾赦。”

    “朕知道你跟贾赦关系比较好,朕也很欣赏贾赦的才华,不忍看他被人陷害,这才提醒你一句。”

    司徒若本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一听有御史拿林黛玉名声弹劾贾赦,一瞬间都快气炸了。

    “弹劾贾赦的御史脑子是被门夹了吗,自己满心肮脏就看别人也是满身脏。贾赦可是林黛玉的亲舅舅,曾在贾敏死前承诺,会把林黛玉当亲女教养。”

    司徒轩眼含深意望着生气的司徒若,声音非常平静。

    “朝中御史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

    这么生气,真的只当贾赦是朋友吗?

    司徒若越想越不舒服,急道:“皇兄,臣弟去庄子告知贾赦一声,不能让林如海误会他。”

    林如海一个快死的人,膝下又只有黛玉一个亲女。

    他把林黛玉托付给了贾赦,贾赦却毁了林黛玉的名声。不管这事是被陷害还是误会,林如海都会恨上贾赦,说不定还会报复贾赦。

    他可不敢赌快死的林如海,还有没有理智存在。

    司徒轩在司徒若离开后,嘴角微扬喝了一口茶。

    弹劾贾赦的御史的确可恶,但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至少能让贾赦从庄子里回来。

    一旁王福悄悄看了司徒轩背影一眼,陛下在贾赦的事情上越是小心翼翼,便证明他对贾赦的感情越深。

    明明只是一个口谕就能让贾赦回来,却要拐这么一个大弯。

    陛上对贾赦是真的很上心啊!

    温泉庄子里,贾赦听司徒若说有御史用林黛玉名声弹劾他,当场失控捏碎了茶杯,脸色无比阴沉。

    “哪个王八羔子弹劾我和林黛玉?”

    司徒若看了一眼贾赦捏碎的茶杯,又看见贾赦手心在流血,赶紧让墨田去拿药箱。

    “你先别气,皇兄知道我的脾气,没有告诉我是哪个御史。我后面会给你留意的,到时候派人拿麻袋套他的头,一定揍死那个缺德玩意。”

    “你气归气,这庄子是真的不能再住了,人言可畏啊。”

    贾赦气得不轻,墨田给他包扎伤口都没有感觉到疼。

    手心是被瓷片划伤,如果用灵力治疗,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能愈合。

    这是露在外面的伤口,贾赦不敢用灵力治疗,只能等伤口慢慢愈合。

    贾赦让墨田去传话,让黛玉她们准备准备,明天就回荣国府。

    异能种子已经放在普通种子里了,明年就能收获高产量的庄稼。到时他人还不在庄子里,别人更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就是可惜了这满山的树木,全都被他用灵力滋养过。

    这里修炼的速度,可比在荣国府修炼快了好几倍。

    哪怕一直都在吸收林黛玉身上散溢出来的灵气,贾赦还是没有触碰到第三层的瓶颈。

    知道修炼一事急不得,只能压下急躁慢慢来。

    司徒若没有跟贾赦第一天回去,他陪贾赦吃了晚饭,便带着胡冰骑快马回京。

    林黛玉知道要回荣国府后,心里还挺失落的。

    回到荣国府后,她就不能像在庄子里这样自由自在练武了。

    荣国府到处都是小丫环,她还要注意平时的一言一行。

    迎春也不是很开心,拉着黛玉小声问道:“我们回去后,是不是又要进宫读书?”

    这段时间迎春也想明白了,进宫读书对她是有好处的。她敬佩宫里博学多才的夫子,也喜欢藏书阁里的棋谱。

    可是她得罪了四皇子,不知道再次进宫后,四皇子会不会为难她?

    四皇子那句拖下去杖毙,她现在想想还会控制不住发抖。

    林黛玉在红绿的教导下开始正式习武,性格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轻轻拉过迎春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在宫里不会跟你分开的。如果有人要为难你,我们就像上次一样把事情闹大。”

    “皇上罚了四皇子思过,我猜不会有皇子公主敢在明面上为难我们。至于暗地里的刁难,我们不去理会就行了。”

    “我们进宫是为了学知识的,不是去玩心计的。”

    迎春知道黛玉在练武,贾赦也问过她要不要跟着学。

    她跟着林黛玉练了一天,连最基本的锻炼都坚持不下来。看见那密密麻麻的人体经脉图就头晕,早早就放弃了。

    可能是林黛玉练过武,迎春感觉林黛玉非常可靠,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晚上林黛玉是跟迎春一起睡的,睡前还对她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入宫,就去找大舅舅说,他定不会勉强你的。”

    迎春也知道贾赦疼她,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嫡出标准,可那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出的事实。

    以前是没有办法,知道自己无法决定未来的命运,遇事只能随遇而安。

    可是现在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若是不紧紧抓住,那她永远都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迎春。

    这些日子发生改变的不只是林黛玉,还有贾迎春。

    迎春对林黛玉笑了笑,“我知道,我心里虽然害怕,但也想入宫读书。”

    林黛玉和迎春相视一笑,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清楚,她们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贾赦回到荣国府后,林之孝立马前来回禀学堂的事。

    “老爷你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一太太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耽误学堂建设。好在老爷留下的护院给力,他们说打人就打人。我也绑了一些刁奴发卖,这才镇住了府里的下人。”

    贾赦留给林之孝的护院,有一半都是司徒若给他找来的。

    这些人的身契都在他手里,他们是他贾赦的护院,不是荣国府的护院。

    贾赦接过林之孝递来的账本,翻看起了学堂的账,看见账面清晰银钱透明,便把账本还给了林之孝。

    “学堂以后就交给你来管,将墨田提到你身边当个副管事。”

    他身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心腹目前就林之孝一个,墨田算半个吧。

    贾赦回来后的第一天,林黛玉和迎春就进宫读书了。

    一整天贾赦都心神不宁,还让林之孝派人守在宫门处,生怕迎春和黛玉又遇到什么麻烦。

    好在林黛玉和迎春一脸轻松回了家,他心里忧心的事没有发生。

    皇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聪明人,看出司徒轩对林黛玉有所不同,他们只会想办法拉拢林黛玉。

    迎春还被司徒轩亲自赐了字,书房里的皇子都没有这个殊荣,更加不会为难迎春。

    日子又像以前一样平静了下来,贾赦却觉得家里进了贼。

    今天早上起床,他明明记得荷包放在了枕头左边,醒来却看见荷包在右边。

    他叫来墨田询问:“昨晚有丫环进过我的房间吗?”

    墨田先是行了礼,然后出去询问守夜的小丫环,回来后说道:“老爷,奴才问了昨晚守夜的小丫头,她们说没有进过您的房间。”

    贾赦眼神疑惑看了一眼荷包,难道是他记错了不成?

    可他明明记得睡前随手将荷包一放,是放在左边的啊。

    贾赦体内有灵力,却做不到像习武之人那样半醒半睡。可能是现代养成的习惯,他睡着了就是睡着了。

    他平时的睡眠质量就很好,一点小动静根本吵不醒他。若是修炼时睡着,睡眠质量还会更上一层楼,打雷都不会醒。

    墨田看见贾赦耳朵下面的红点,很是疑惑说道:“这都入秋了,怎么屋里还有蚊子,我让人熏一熏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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