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贾赦走到铜镜面前,微微扭头看见耳朵下面有一点红,像是被什么咬了,穿好衣服后便没太在意。

    “不痛不痒,这虫应该没毒。”

    贾赦慢腾腾吃完早午饭,让墨田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

    墨田抬头看了看天,“老爷,天上乌云很厚重,今天怕是有雨。”

    贾赦看不懂天气,但墨田看天气出错的次数很少,便说道:“那算了,快要下雨前最是闷热,还不如屋里清爽。”

    贾赦刚到书房坐下,墨田又走了进来。

    “老爷,隔壁珍大爷过来了。”

    贾赦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抬头就见贾珍阴沉着脸走进来。

    贾赦一个眼神,墨田便退了下去,还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贾珍满脸阴沉望着贾赦,嘴皮还在颤抖,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贾赦见状便问:“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副要死人的模样。”

    贾珍闻言再也憋不住,将手边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砸,声音发抖。

    “赦叔,我今天才知道,我被下了绝子药。”

    贾赦闻言猛地一抬头,“啥玩意,你被下了什么药?”

    谁给贾珍下的绝子药?

    断子绝孙,这可是大仇。

    贾珍闻言再也绷不住,极其颓废坐到了椅子上。

    “世家子弟的子嗣大多都很艰难,我也一直没有多想,直到前几天遇到一位老大夫看出我的脸色不对,一诊脉说我被下了绝子药。”

    “我当时气得都想打死那老大夫,后来越想越不对。当年蓉哥出生后,我院里妾室十几个,居然都没有再怀孕。”

    “我昨天乔装打扮去看了十几位大夫,他们都说我被下过绝子药。”

    “赦叔,我可是我爹的独苗苗,你可知道这绝子药是谁给我下的。”

    贾赦见贾珍气得脸色发青,心里有了一个猜测,“莫不是尤氏?”

    尤氏是贾珍的枕边人,又是不受宠的继室,有动手的动机。

    贾珍闻言哭了起来,“赦叔啊,这件事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尤氏都已经招了,说当年给她药的人,是老太太身边的婆子。”

    “宁荣二府都姓贾,老太太为何要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贾赦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给贾珍下绝子药,有点说不通啊。

    贾赦等贾珍发泄完,然后才问:“那个婆子可还在?”

    贾珍抬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说道:“早死了。”

    贾珍从未觉得自己生活的府邸这么危险,府里的府医不能信,妻子给他下绝子药,他身边还有多少包藏祸心的人啊。

    贾赦好奇问道:“尤氏膝下无子,她为何同意要给你下绝子药,当年的她有这个胆?”

    贾珍想起尤氏疯狂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她的胆子可大着呢,前太子的财物都敢私吞,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前太子财物里有一串红珊瑚珠串,她得到后非常喜爱,日夜戴在手腕上。后来才知那珊瑚手串浸过药,她的身子被毁再也不能有孕。”

    “这个女人多狠啊,她不能有孕就要让我也不能生。”

    “我把证据甩到她面前,她还在装无辜。一想到枕边人是条毒蛇,我真的是又恨又惧。”

    贾珍心里虽恨,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让尤氏给他下绝子药。

    贾赦一看贾珍眼神,就知道贾珍心里在想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自己一摊子烂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为你做主。”

    “尤氏说给她药的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你便觉得是老太太要害你。”

    “你好好想想,如果真是老太太要害你,她怎么会派自己身边的人去接触尤氏。”

    “你大概率是被人算计了,给你下药的人应该不是老太太。”

    贾母如果是个蠢货,她也当不了荣国府的家。

    当年的贾母手里便握着府中中馈,若是真的想要害贾珍,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派身边婆子给贾珍送药,太蠢了些。

    最重要的是,贾母没有害贾珍的动机。

    贾珍也不傻,他只是被气昏了头,一时间脑子很混乱。

    尤氏快被他打死了,他相信尤氏说的话是真的。

    贾赦想了想,将自己曾经中毒的事说给贾珍听。

    “当时我们贾家正被新皇忌惮,府里混乱不成样子。你被下绝子药的事,就跟我当年中毒一样,现在根本无从查起。”

    “不瞒你说,贤王爷最近在查我当年中毒的事,查了快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以为你得到的线索都是真的吗,隐藏在暗处的人巴不得我们内部乱起来。”

    “老太太偏心我承认,可若说她对你下绝子药,我是不信的。”

    贾珍的思绪随着贾赦的话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新皇刚登基,贾赦身为前太子心腹,整个贾家都被新皇不喜。

    他父亲知道留在朝堂只有死路一条,或许还会连累到他,所以辞官去观里修道。

    贾家一门两国公,当时嚣张极了,得罪的人细数起来,能写满好几页宣纸。

    他年轻时也是性子跋扈,天知道得罪的人哪个是小心眼,给他下绝子药报复他。

    贾珍满脸不甘心,“难道就不查了,要我吃哑巴亏?”

    贾赦闻言笑了起来,“不咽下这个亏,你还能怎么办。我问你,万一查出这是上头的意思,你觉得会怎么样?”

    贾赦说完指了指天,用当年的情况分析,贾府子嗣艰难对谁最有利,肯定是新皇啊。

    贾府没有出息的子辈,就只能沉寂下去。

    四大家族好像不止贾家是这样的情况,其余三家也没有出息的子辈。

    一家是巧合,家家都这样还会是巧合吗。

    司徒轩恐怕早就在布局了,四大家族都只是他的猎物而已。

    别说贾珍被下了绝子药,可能原身也被下了,贾琮的容貌可不像原身啊。

    贾赦不想管那些往事,这些糊涂账哪能算得清楚。

    贾珍冷静下来后,胆子也恢复正常大小,一看贾赦所指立马焉了下来。

    当年贾赦中毒都不敢请太医,他被下绝子药又哪里敢闹出去。

    现在闹出去,别人只会看他的笑话,说不定还会对他仅有的儿子下手,让宁国府这一脉绝嗣。

    贾珍越想越郁闷,他也是个心大的,心若不大也活不到现在。

    “赦叔,陪我出去喝一杯吧。我知道你不爱出门,东城新开了一家南风馆,里面的公子听说很不错。”

    自从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他胆子都被吓破了,已经躲在府里好久没出去过。

    这回又发现了自己被下绝子药,心情愤怒又憋闷,再不发泄出来他怕是要疯。

    贾赦本来不想去的,但又想去见见世面。若贾珍提议去花楼,那他绝对不会犹豫,因为女人不是他的菜。

    “你说的南风馆……”

    贾赦话还没有说完,贾珍生怕贾赦不去,抢着说:“赦叔,你就跟我一起去坐坐,我保证不会让人烦你。”

    “看在侄儿最近还算安分听话,您就陪我去一趟吧。”

    最近他一个人出门总会莫名其妙害怕,他不想喝酒喝到一半又害怕。

    只有叫上贾赦一起去,才能喝个痛快。

    贾赦本来就好奇南风馆,再被贾珍这样一说,心里更加动摇了。

    贾赦让墨田准备马车,贾珍兴致很高说着最近名满京城的清月公子。

    “世人皆说这清月公子貌绝倾城,小侄我仰慕许久,今天一定要见他一面。”

    贾赦非常佩服看了贾珍一眼,刚才还气到脸色发青呢,一提起清月就满面桃花。

    贾赦换好衣服后,贾珍在心里感慨。

    ‘真正貌绝倾城的公子,是我赦叔才对。’

    贾珍不敢拿贾赦与清月相比,清月是红尘中人,若是让贾赦知道他拿清月跟他比,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一想起除夕那顿打,身上的肌肉好似隐隐作痛,贾珍更加不敢看贾赦了。

    贾赦与贾珍前脚刚出门,后脚他去南风馆的消息就送进了皇宫。

    王福得到消息后,在御书房外急得不行。

    陛下正在跟朝中大臣商议政事,哪怕是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

    ‘将军大人啊,您去哪里消遣不好,为什么偏要去南风馆。真惹恼了陛下,对您可没有好处啊。’

    贾珍到了南风馆后,后背挺直表情蔑视,一旁迎客的小厮见了赶紧弯腰讨好。

    贾珍极不耐烦道:“本老爷不差钱,叫你们清月公子过来陪。”

    小厮正想说清月公子今天不得空,扭头瞧见站在贾珍身后的贾赦,瞳孔地震一脸失神。

    小厮反应很迅速,立马调整表情不再盯着贾赦看,心里却在暗暗琢磨。

    这位公子来他们这里,占便宜的人好似是他们南风馆。

    清月公子已经是他见过少有的美人,这位公子却胜过清月公子无数倍。

    清月公子若是站到这位大人面前,就是世家公子和泥腿子的区别。

    贾赦见大堂里的人大多都看向他,不太喜欢这些人看他的目光,对贾珍说道:“别管什么公子,先去包厢。”

    他没有当猴子给人观看的喜好。

    小厮一看贾赦身上穿的衣服,再看贾珍对贾赦尊敬的神态,立马知道贾赦也是世家出身。

    贾赦到了二楼包厢,珠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感觉轻松了许多。

    此时的贾赦已经有一点后悔,就不该因为好奇就答应跟贾珍出来。这里太热闹了,让轻微社恐的他浑身不自在。

    小厮支支吾吾对贾珍说清月公子没空,贾珍瞬间冷脸。

    “什么没空,别弄那些废话搪塞本老爷,你直说要多少钱。”

    贾赦见状满是无语,回想了一下原身逛花楼的模样,简直就跟贾珍一模一样。

    贾赦见小厮一脸为难快要哭出来,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你不用理他,叫两位还空闲的公子进来就行。”

    他若是喜欢看美人,每天多看一会铜镜就可以。

    可能是自己这张脸太美了,贾赦对美丑变得不是很在意。

    因为再美的容貌都美不过他现在这张脸。

    贾珍还是想见清月,但又不敢不听贾赦的话,只好要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酿。

    美人他看不着,美酒总能喝吧。

    没过一会,小厮带来了两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公子过来。

    贾赦一看这年纪便微微皱眉,“我喜欢成熟稳重一些的。”

    小厮立马明白,赶忙又换了两位年纪大点的公子过来。

    贾赦这回满意了,这两人目前应该有二十多岁。

    贾珍对年纪没什么要求,各有各的乐趣。

    扶琴最先坐到贾赦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非常殷勤给贾赦倒酒。

    贾珍知道贾赦最近在养生,见贾赦只顾着欣赏外面的琴声,心里越来越急躁。

    他是个正常人,身边有美人相伴做不到静心听琴。

    贾珍犹豫半晌后说道:“赦叔,我…我想……”

    贾赦知道贾珍想说什么,对他一摆手,“你随意。”

    贾珍离开后,屋里只剩下贾赦和扶琴。

    扶琴借着倒酒往贾赦身上靠,贾赦没有把人推开。讨好客人是扶琴的工作,他若是让扶琴自重,那才是对人的侮辱。

    贾赦不是古板的性格,这里做的就是这种生意。

    屋里的矮桌很矮,说是坐着的,不如说是盘腿歇在软垫上。

    贾赦坐着的位子很宽,这么大的空间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扶琴望着贾赦的脸,心脏一阵猛跳,耳朵更是忍不住泛红。

    贾赦见扶琴又在给他倒酒,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是想要灌醉我吗?”

    扶琴见贾赦声音温和,看他的眼神还带着浅浅笑意,耳朵更热了,努力按下心里的紧张。

    “那敢问公子,允许奴把您灌醉吗?”

    贾赦知道自己酒量很好,若是真的不想喝醉,随便运转一下灵力,体内酒气就会蒸发。

    贾赦轻轻摇晃酒杯,“我一会还要回家,不能喝太醉。”

    他来这里只是想来见见世面,没想跟人发展什么超友谊的关系。

    扶琴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也懂得保持距离,小意讨好不会让他觉得烦,更不会多话让他觉得聒噪。

    贾赦一个姿势坐久了不舒服,又非常不习惯盘腿坐,见空间有那么大,便改盘腿为半躺。

    扶琴随势上前替贾赦按摩小腿,柔声问道:“公子,这个力道还行吗?”

    贾赦靠在软垫上点头,听见外面打雷的声音。

    “下大雨了。”

    扶琴听着贾赦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下雨天留客,公子今晚在我屋里歇息怎么样?”

    “公子身上的肌肉很僵硬,须得要用力揉开才会轻松舒坦。”

    贾赦知道扶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留宿的意思。

    扶琴见贾赦沉默,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心里有一点失落,但没敢表现出来。

    贾赦没有赶他出去,他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伺候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爷,他情愿倒贴伺候贾赦。至少贾赦待人有礼,长得还极其养眼。

    扶琴问贾赦喜不喜欢听书,他想给贾赦说一段。

    贾赦让扶琴随意,刚听了一个开头便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里的公子可以啊,这种禁书都敢说。

    欸,不对,这种书在这里可不是禁书,顶多算是情趣。

    贾赦没有看过这类露骨的话本,扶琴说的话本又香又艳还符合逻辑,贾赦一听就入迷了。

    贾赦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看小说,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不熟悉繁体字,又不喜欢密密麻麻的排版,一直看不进去各种话本。

    扶琴见贾赦认真倾听,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未见过有客人来这里,满心只为听书的。

    难道是他的魅力下降,无法吸引贾赦的注意!

    可他能感觉到,贾赦没有对他不满。

    扶琴轻声询问贾赦的意见,“公子,奴可以坐到您身后,替您按摩一下肩膀吗?奴看您坐姿很难受,是不是肩膀有些疼啊?”

    贾赦闻言起身,将扶琴当成软垫靠着。

    贾赦靠近扶琴才感受到,扶琴的身子强壮手臂肌肉非常明显,难怪手上的劲这么足。

    扶琴跪坐在贾赦身后,一边给贾赦按摩肩膀,一边将刚才那个故事说完,又问:“奴这里有一个比较吓人的恐怖故事,公子愿意听吗?”

    贾赦一听来了兴趣,他在现代时看过恐怖电影,超级迷恋那种恐惧感。

    室友都说他人菜瘾大,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要看。

    扶琴见贾赦同意,便压低声音说了起来。

    贾赦听着听着只觉很冷,忍不住往扶琴身上靠。

    扶琴双眼微眯,一边用很沙哑的声线说着恐怖故事,一边慢慢靠近贾赦。

    贾赦正听入迷时,楼下突然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谩骂声。

    贾赦坐了起来,好奇的视线往楼下探望,询问扶琴。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扶琴满心都是失落,他刚才就差一点点就能碰到贾赦了。

    扶琴坐到贾赦身边,柔声道:“公子不用管,馆里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可能又是哪位公子在争抢清月吧。”

    贾赦让扶琴拉开珠帘,从二楼往下面看。

    大堂一片混乱,刚才一个人被踢飞撞到了桌子,现在正在仆人搀扶下起来。

    三楼,司徒轩满目阴沉望着贾赦,见到贾赦衣服没有解开,心里杀意才稍稍收敛。

    他的杀意不是针对贾赦,而是针对敢带贾赦来这里的贾珍。

    他的贾赦是最干净美好的,是贾珍带坏了贾赦。

    他刚处理完政事就被告知贾赦来了南风馆,当时就想把贾珍捏死。

    等他换好衣服出宫,得知贾赦已经叫了人作陪,两人还在屋里单独待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时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了。

    司徒轩心里气得不行,他就不该顾忌贾赦还怕他,就该把自己的标签打在贾赦身上。

    若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贾赦是他的,谁还敢对贾赦动心思。

    贾赦不喜欢人多,但他挺喜欢看热闹的,把软垫靠在身前,趴在窗户处看下面的闹剧。

    贾赦看见了一个比较眼熟的人,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能肯定是在原身记忆里见过。

    贾赦让扶琴过来,“你认识下面那个穿蓝色衣袍的男人吗。”

    扶琴看了一眼,先是往贾赦身边坐了坐,然后小声道:“认识,王子腾王大人。”

    贾赦冷笑了一声,“原来是他。”

    难怪他觉得眼熟了,原来他就是王子腾,王氏那个有出息的大哥。

    王家到底凭什么能称四大家族,不会是自封的吧?

    原身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事情都遗忘差不多,他是真的不知道王家的发家史。

    下面的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南风馆显然是经常处理这样的混乱。

    正当贾赦想要关窗时,突然听见楼下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王兄,早就听说贾赦容貌俊美,不知与这貌绝倾城的清月公子相比,谁胜谁负啊。”

    周围有人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你这不是羞辱贾赦吗。他好歹也是一等将军,怎么能跟清月公子比。”

    “这位兄台说的对,贾赦那么大的年纪了,哪能跟清月公子比。”

    “市井早就传言贾赦手段了得,听说他是贤王的人,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贾赦之前住在城外时,贤王每隔十天都去看他,十次有九次都会留宿。大家都是男人,留宿做什么就不用我详细说了吧。”

    “详细说说嘛,给钱听也行啊。”

    ……

    贾赦看着下面的人满脸猥琐议论自己,向扶琴打听那些嘲讽他的人,得知他们不是朝中官员的儿子,就是像王子腾一样是四大家族的。

    王子腾喝了一口酒,“贾赦这人没脑子,他能笼络住贤王也算他有本事。不过这种本事我们可羡慕不来,毕竟我们是有底线的,哪能像贾赦那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脸皮尊严都不要了。”

    在这个世道里,两个男人相爱,处弱势的一方会被人嘲讽。

    贾赦听着王子腾又说起了王氏和贾政,“可怜我那妹妹和妹夫,日日被贾赦欺负,现在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贾赦狠毒,各种骂人的话让贾赦皱起了眉。

    贾赦让扶琴把一旁酒杯递给他,然后对准王子腾的头猛砸过去。

    贾赦没有用灵力,不然这个酒杯会直接洞穿王子腾的脑袋。

    他不用灵力时,力道只比普通人大一点点。

    贾赦感叹自己准头还行,说砸王子腾的头就砸了王子腾的头。

    王子腾被砸后,满脸煞气站了起来,“是谁砸我?”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刚才他议论了司徒若,难道司徒若在这里?

    可他来的时候跟小厮确认过了,司徒若没有来过南风馆。

    贾赦嘴角带着冷笑,在二楼回答王子腾。

    “是你爷爷我砸的,怎么,你这个孙子有意见不成。”

    贾赦话音落下,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随后便是一阵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人在小声打听他的身份。

    王子腾也看见了贾赦,那一瞬间他有一点懵。

    他三年前见过贾赦,那时候的贾赦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贾赦更像是他记忆里年轻得意的贾赦。

    那时的贾赦身为前太子心腹,太上皇也宠着他,加上继承了荣国公俊美容貌的脸,几乎在皇宫横着走。

    前太子死后,贾赦也彻底收敛起来,像落到烂泥里一样,整个人都发臭发烂了。

    王子腾用手捂着额头,咬了咬牙质问:“贾赦,你发什么疯,知道殴打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吗。”

    那些还在打听贾赦身份的人,听见王子腾的称呼,满脸不敢置信看向二楼。

    随后又一阵恍然大悟,贾赦长着这样一张脸,称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能笼络住贤王真是太正常了。

    若他们是贤王,也会忍不住对贾赦倾心的。

    因为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啊!

    贾赦满目鄙夷轻甩衣袖,语气充满了嘲讽,“哦,你是朝廷命官,不知是几品啊。”

    “那你又可知,污蔑皇亲是什么罪名。”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贤王名声,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王子腾想要说他没有诋毁贤王,但刚才他又的确提到了贤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贾赦故意轻轻叹气:“我也不指望你王家有教养,毕竟你的妹妹都能做出贪污公中偷卖族中祭田的事,你王子腾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你诋毁我就算了,毕竟我的名声早就被你那妹妹坏个彻底。可你的胆子是被狗吃了不成,居然敢拉上贤王来诋毁我。”

    “你那个狗脑子可真是机灵啊,伤我八百也要伤自己两千。这样愚蠢的方法,只有你这个狗东西才能想出来,在下真是佩服极了。”

    贾赦骂人时脸上带笑,若是不听他话里的内容,还以为他在跟人愉快闲聊呢。

    司徒轩看着贾赦骂人时脸上的笑,心里一片火热,冷茶都喝了三杯。

    骂人的贾赦太过耀眼,让他只觉口干舌躁,心里又痒又难耐。

    王子腾自知理亏,再跟贾赦争论下去他也不占理。

    贾赦只要抓住诋毁皇亲这个罪名,就能置身于不败之地。

    王子腾脸色铁青带着人走了,贾赦见状冷笑了一声,“现在这世道,什么样的狗都能出来咬人了。”

    楼下看热闹的人听见贾赦的话,再看王子腾一言不发就走,已经相信王子腾刚才说的话是在污蔑贾赦。

    柳湘莲对着二楼的贾赦喊话。

    “贾将军留步,在下仰慕将军许久,不知能否陪将军喝上一杯。”

    贾赦看向对他喊话的人,是个比较年轻的公子,见那人容貌比一旁的清月还美,又知道那人刚才没有骂过自己,对人摇了摇头。

    “多谢相邀,今天还是算了吧,我心情不好。”

    柳湘莲见贾赦拒绝也没恼,能跟贾赦说上一句话,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他来南风馆只为见识人人都称赞的清月公子是何相貌,真正见到清月时,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清月的容貌很美,但远远称不上貌绝倾城四个字,直到看见贾赦,才感叹不虚此行。

    刚才别人嘲讽贾赦时,他保持理智没有附和,这才敢鼓起勇气跟贾赦打声招呼。

    若刚才他说了贾赦的坏话,脸皮再厚也不敢邀请贾赦一起喝酒。

    贾赦让扶琴放下珠帘,没一会衣裳凌乱的贾珍过来了,一过来就开骂。

    “他王子腾算什么东西,之前伏低做小求着政叔娶他妹妹,又处处讨好得了我们贾家的人脉。”

    “若没有我们贾家给他铺路,他王子腾能有今天。”

    “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他王子腾居然敢当众诋毁赦叔,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贾赦听着贾珍的抱怨,心里也有淡淡的无奈。

    谁让贾家拿不出有出息的小辈,为了维持现在的荣光,只能把主意打到联姻上。将人脉眼巴巴送到王子腾面前,还让王氏管着荣国府。

    扶琴给贾赦倒茶,“公子莫气,先喝口茶润润喉。”

    贾赦接过扶琴倒的茶,看向满脸怒容的贾珍,“我都没你那么生气,你也消消气。王子腾嚣张成这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就凭王子腾是王家的人,他就不会有好下场。

    他跟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人气什么,还不如多喝两杯呢。

    贾珍越想越气,越气越激动,端起桌上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气到想去找王子腾干架。

    贾赦瞥了一眼贾珍细瘦的胳膊,“就你,还去找王子腾打架,他一拳能打掉你满口牙。”

    “别说打王子腾了,我看你连扶琴都打不过。”

    扶琴听贾赦说起他的名字,对着贾珍很是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他虽然在南风馆当公子,小时候也是习过武的。贾珍这样的,他一拳能打倒好几个。

    贾珍看了看扶琴,然后装作很平静移开了视线。

    他又不用像抚琴这样练肌肉,就为讨好有别样兴趣的客人。

    贾珍见贾赦对扶琴还不错,以为贾赦改变了口味,喜欢硬朗一点或强壮一些的人,但他还是喜欢柔弱一些的。

    贾珍叫来了外面小厮,“清月公子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陪我喝一杯。”

    小厮已经知道了贾赦的身份,王子腾就是之前点了清月的客人,他一走清月自然有空。

    没过一会,小厮领着穿着绿色衣服的清月过来。

    清月脸上满是温润的笑,对着贾赦和贾珍行礼。

    贾赦看见清月时双眼一亮,他知道清月受人追捧的原因了。清月的容貌虽不是绝美的,但他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书卷气。

    若是他走在外面,怕是没人相信他是南风馆的公子。说他是探花郎,怕是相信的人更多。

    清月给贾珍倒酒,贾珍按捺不住趁机摸了清月手背一把。

    清月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又给贾赦倒酒。

    扶琴还是坐在贾赦身边,贾赦没有亲口让他离开,他就不会让位子给清月,因为贾赦是他的客人。

    贾赦没让扶琴让位,懒洋洋听着贾珍和清月闲聊,直到贾珍询问清月能不能跟他去宁国府。

    贾赦轻咳了一声,贾珍眼神疑惑看向贾赦,问道:“赦叔,你嗓子不舒服吗,还是你也想约清月公子?”

    不会吧,赦叔都有了贤王,居然还敢在外面约人,不怕贤王吃酸醋吗?

    贾赦懒洋洋瞥了贾珍一眼,“清月公子不陪客人回府,你不知道吗。”

    贾珍笑容很猥琐,“知道归知道,还是要问一问的吧,万一清月公子愿意呢。”

    贾赦觉得贾珍太过自信,扶琴之前说清月受整个京城的权贵追捧,连北静王邀约都没有答应,又怎么会答应贾珍的邀请。

    如果真的答应了贾珍的邀请,贾珍也把北静王得罪了。

    人家王爷都没有请到的人,你贾珍请到了。别人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你贾珍让北静王丢脸了。

    清月委婉向贾珍表示不方便,然后不动声色给扶琴使了一个眼色。

    扶琴见状笑了起来,对贾赦说道:“清月不卖这位大人的面子,但他一定会卖公子你的面子。”

    意思是贾赦若是相约,清月一定会答应。

    贾赦摇头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我一穷二白可请不起清月公子。”

    清月用开玩笑的语气赔笑说道:“如果是大人邀约,我哪有脸收大人的银钱。”

    贾珍这个混玩意还非常认同点头,“对,我赦叔要是约你,吃亏的人是我赦叔才对。”

    贾赦白了贾珍一眼,“闭嘴吧你。”

    清月试探出贾赦对风月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喜欢一些官场八卦,便故意说一些秘事给贾赦听。

    “北静王很喜欢养戏子,他府里的戏子个个都是容貌绝美才情风流。”

    贾珍也跟着贾赦听起了北静王的八卦,然后一脸向往感叹:“北静王爱戏满城皆知,他曾花一万两,只为了在凌晨点一出戏。”

    贾赦没有在原身记忆里找到北静王的相关记忆,问道:“北静王最近也来过南风馆吗?”

    这个时代对言语没有那么严,市井百姓经常议论朝廷官员,甚至是当朝皇帝。

    骂人时只要不被人当场逮住,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扶琴先是笑着看了清月一眼,然后才说:“北静王一直想给清月赎身,清月没有答应。”

    贾珍好奇问了句,“你连北静王都看不上,你的眼光可真高啊。”

    清月露出神伤的表情,“我哪配挑选恩客,只是北静王喜戏,我又不懂戏,跟着他早晚也是被送人的结果,所以便不去奢望了。”

    北静王哪里是喜欢他,分明是看中了他的价值,想要把他赎回去当礼物送给别人。

    他是自愿沦落到南风馆的,外人压根不知,他根本没与南风馆签卖身契。

    贾珍顺着清月留下的钩子询问:“那你想要挑选什么样的恩客,我不是吹捧我自己啊,你若是跟了我,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还能给你买院子置庄子。”

    他若是能把清月留在身边,出门还不得被人羡慕死。

    贾赦觉得清月不会对贾珍动心,贾珍这点承诺,根本诱惑不了清月。

    清月现在有名,有名就等于有钱,他不会缺一间院子或是庄子。

    果然,清月还是委婉表示了拒绝。

    贾珍喝了一杯闷酒,叹息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清月你也是个看脸的。如果是我赦叔要赎你,你怕是什么要求都不会提。”

    清月先是眼神含笑看了贾赦一眼,然后才说道:“如果大人愿意,我倒愿意拿出所有钱财赠与大人。”

    清月看出贾赦的脾气很好,不管是真的脾气好还是伪装,他有把握贾赦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贾赦闻言只是笑笑,如清月所料没有生气。

    一旁贾珍继续喝着闷酒,时不时感慨一声。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三楼,司徒轩都快气炸了,贾珍那个废物玩意,自己荒唐也就算了,还把清月叫到了贾赦面前。

    清月被这么多人追捧,肯定是有独特魅力的。万一被贾赦看上了,他定会控制不住要弄死贾珍的。

    清月在贾赦厢房待的越久,司徒轩的心就越不平静。

    王福小声说道:“老爷,贾珍还在里面,将军是不会做什么的。”

    司徒轩还是气得不轻,“我知道,若不是知道他没有做什么,你觉得我能坐得住。”

    自从对贾赦动心后,他这段时间生气的次数比以往几年都要多。

    他得想个办法,早点跟贾赦摊牌。

    继续这样隐忍下去,他早晚会把自己忍成绿王八。

    司徒轩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直接下楼去找贾赦。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贾赦这个软肋暴露在明面上。

    至少要等到收拾完四大家族,将权利彻底收拢后才能护住贾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晚,司徒轩也越来越不耐烦。

    如果贾赦敢在这里过夜,那他一定会给贾赦一个难忘的教训。

    就在司徒轩快要坐不住时,贾赦带着墨田离开了。

    王福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担心司徒轩盛怒会封了南风馆。

    墨田给贾赦撑着伞,扶琴和清月都出来送贾赦。

    扶琴还拿了自己的披风披在贾赦身上,“公子,今晚的话本还没有讲完,什么时候再来听呢?”

    “若是嫌馆里太吵,奴也可以到您府上说给您听。”

    第32章

    贾赦低头将披风系好,又与扶琴拉开了一点距离,笑着说道:“那便等天晴了,你来我府里吃顿饭吧。”

    他刚才要给扶琴小费,扶琴拒绝了。

    他不喜欢这种欠人的感觉,今天扶琴陪他解闷,他请扶琴吃顿饭,人情便算了结了。

    扶琴闻言肉眼可见的开心,一旁清月则是满眼羡慕。

    贾珍上了马车只觉哪哪都不舒服,一边揉着酸涨的腿,一边感叹:“太久没有这么累了,我这身体还有一点撑不住。”

    “赦叔,你连清月都看不上吗?你是不是怕贤王知道啊,我可以帮你打掩护。”

    贾赦眼神危险看了贾珍一眼,冷笑了一声。

    “我看年前那顿打,你算是白挨了。皮子又痒了不成,什么混话都敢说。”

    可能是一起逛过南风馆,贾珍对贾赦的态度也变了,满脸八卦小声问道:“赦叔,你跟贤王爷真的没什么吗?”

    “就算你对贤王没那个心思,你敢保证贤王对你也没有那个心思吗。”

    “我虽然不喜王子腾那个白眼狼,但他说的话也算有道理。你住在温泉庄子这段时间,贤王隔几天就去看你。”

    “如此亲近的作态,只用友谊来形容是不是太勉强了些?”

    贾赦能非常坚定地说,他对贤王只有友谊,但他无法坚定地说贤王对他也是友谊。

    贤王待他的确很好,会担心他的身体,会陪他去皇家寺庙散心,还帮林黛玉找师父。

    贾赦赶紧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他差点就被贾珍给误导了,贤王不可能对他有别的心思,因为贤王有儿有女,他喜欢的是女人。

    贾赦冷眸瞥了贾珍一眼,威胁道:“外面的人怎么乱说我不管,你若再敢乱说我与贤王,我听一回便揍你一回。”

    贾珍害怕被揍,赶紧表示自己不会在外面乱说。

    “赦叔,你也不要太相信贤王啊,我们都是男人,男人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

    “赦叔你这张脸别说是贤王了,恐怕陛上见到你,也会维持不住心境平静的。”

    贾赦闻言是真的生气了,一拳揍向贾珍肚子,咬牙骂道:“你喝酒上头了是吗,什么人都敢编排,嫌命太长了吗。”

    “我把话放在这里,这天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喜欢我,唯独陛下绝对不可能。”

    司徒轩想要铲除四大家族布局了十几年,他早晚会被司徒轩流放的。

    虽然贾珍只是打了一个比方,贾赦还是控制不住生气。

    贾珍是怎么敢的啊,喝了一点酒就跟疯了一样。

    贾赦越想越来气,又给了贾珍好几下。

    贾珍疼到蜷缩了起来,脸色惨白眼神哀求望着贾赦。

    “赦叔,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是有点喝醉了,说话才没经过脑子。”

    马车里只有他和贾赦,他又压低了声音,所以没了顾忌。

    这顿打是他该受的,心里对贾赦一点怨都没有。如果不改改这乱说话的习惯,他怕是早晚会害死自己。

    贾珍为了警示自己,清醒过来还用力扇了自己两耳光,半边脸都被他自己扇肿了。

    贾赦心里的气在贾珍扇自己时就消了,还心有不忍安慰了贾珍一句。

    贾赦不知道,在他回到荣国府后,他在马车里跟贾珍说的话,立马就传到了司徒轩面前。

    司徒轩看完密信后紧紧皱眉,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唯独跟朕没有可能?”

    贾赦斩钉截铁说这世间谁都有可能喜欢他,唯独跟他却不可能。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贾赦也不可能喜欢他吗。

    王福也不知道贾赦是怎么想的,陛下这么好为什么不能接受陛下呢。

    如果贾赦接受了陛下,想要什么都可以,甚至都能保住贾家。

    寻常人若是听见了自己和陛下的八卦,第一反应应该是庆幸自己能被陛下看上吧,而不是像贾赦这样避之不及。

    王福赶紧转移话题,“陛下,四皇子最近感染了风寒,已经快一个月了。”

    “容嫔恳求皇后娘娘来跟您说情,皇后娘娘冷嘲热讽了容嫔一通,最后指了一个普通太医去看四皇子。”

    司徒轩眼神不善看了王福一眼,王福知道司徒轩在不满什么,赶紧说道:“奴才自作主张请李太医去看了四皇子,四皇子风寒并不严重,就是夜晚泡了凉水又吹了冷风。”

    这宫里的人用尽手段想引起司徒轩的同情,却不知司徒轩最是厌恶这种手段。

    司徒轩年少时被他母妃害过,因为他感染风寒发热,父皇就能到他母妃宫里来。

    他便各种生病,吃饭被烫,睡觉被人打开窗户,沐浴时被人添加凉水。

    司徒轩不喜宫里那些下作手段,更不喜欢拿孩子做筏子的烂人。

    司徒冷笑了一声,“容嫔倒是好算计,她还是容妃的时候便处处顶撞皇后,故意去向皇后求情,不过是故意去挨骂罢了。”

    “司徒章有点脑子但不多,居然真信了容嫔的鬼话,让朕很失望。”

    司徒轩想起了贾赦跟贾环说的话,觉得司徒章甚至还比不过贾环。

    一个人坏还可以教,可一个人若是太蠢,那就没必要教了。

    王福又小心翼翼说道:“容嫔让宫女打听林姑娘和万华县主出宫的时间,知道了林姑娘和万华县主回去的时候会路过御花园的锦鲤池。”

    后宫的人想要做什么,从蛛丝马迹就能猜出来。

    容嫔这是恨上了林黛玉和贾迎春,想要拿她们出气呢。

    司徒轩只觉容嫔这人越来越恶心,冷声吩咐道:“让暗卫盯紧了容嫔,朕看她是连嫔位都不想要了。”

    王福退到一旁,心里想着容嫔若是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万岁爷心上人的家人,再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生出害林黛玉和贾迎春的心思。

    司徒轩晚上又去了荣国府,依旧在贾赦房间坐到后半夜才离开。

    司徒轩回宫后问王福。

    “朕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王福赶紧点头,“奴才已经办好了,奴才派人把王子腾在南风馆说贤王的事情透露给胡冰知道,并不会让贤王多想。”

    胡冰知道了,就等于司徒若知道了。

    司徒轩拿起奏折继续看,他倒想让司徒若多想,司徒若是能守住秘密的人。

    若是司徒若知道他对贾赦的心思,那他也能暂时安心。

    司徒若是他所有兄弟里最识相的,不管司徒若心里对贾赦有没有那种心思,一旦知道他对贾赦动了心,就绝不会对贾赦动心思。

    没过几天,下朝的时候,司徒若突然走到王子腾身后,朝着王子腾后背踢了一脚。

    王子腾刚走出大殿,脚下就是石梯。

    司徒若的一脚让他站不稳,从长长的石梯上滚了下去。

    王子腾怒气冲冲想发火,抬头看见踢他的人是司徒若,再看周围很多看热闹的朝臣,一张脸涨得通红。

    司徒若不会无缘无故发火,肯定是贾赦跟司徒若告状了。

    司徒若眼神冰冷望着满脸愤怒的王子腾,慢悠悠说道:“听说王大人到处宣扬本王与贾将军的事,本王倒是不知道,贾将军何时成了本王的人。”

    “王大人口口声声说贾将军手段了得,靠着下作手段才笼络住本王。本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被贾将军笼络,还得多亏了王大人提醒啊。”

    “刚才本王一时脚滑,不小心绊到了王大人,王大人没事吧?”

    “怎么还趴在地上呢,旁边的太监也是没眼力见的。不知道大人你年纪大了,躺地上太久是会着凉的。”

    “着凉会感染风寒,感染了风寒就会卧病在床,这卧着卧着啊,人就死了。”

    司徒若一阵冷嘲热讽,王子腾脸色一会涨成红色,一会又涨成青紫色,最后变成了一张惨白脸。

    王子腾心里并不是怕司徒若,司徒若只是一个能力中庸的王爷,他怕的是司徒轩。

    但他不能不敬司徒若,因为不敬司徒若就是不敬皇权。

    王子腾生气愤怒的原因,还是自己丢了大脸。

    司徒若慢步走到王子腾面前,眼神不屑居高临下望着王子腾的眼睛。

    “王大人啊,你说你都好几十岁的人,怎么就是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呢。”

    “三岁孩子都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你怎么就不知道。”

    王子腾从石梯上滚下来摔得不轻,很费力站起来给司徒若行礼道歉,心里却是恨得不行。

    司徒若还说他和贾赦没什么特殊关系,特地在下朝时羞辱他,不就是给贾赦找回场子吗。

    这居然也算没有关系,好一个掩耳盗铃。

    王子腾一想到今天丢了大脸,不敢恨司徒若就只能恨贾赦,心里恨恨想着。

    当初他派的那些杀手,怎么就没在贾赦去扬州时把人杀死。

    司徒若一看王子腾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服,又冷笑了一声警告道:“王大人好自为之,再有下次,本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大度不跟你计较了。”

    王子腾心里再气也得乖乖给司徒若行礼,恭送司徒若离开。

    司徒若离开皇宫后跟胡冰吐槽,“贾赦去楼里消遣居然不喊我,这是没把我当朋友啊。亏我平时对他这么好,实在是错付了。”

    胡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一点不客气怼道:“王爷,只有狐朋狗友才会相约一起喝花酒。”

    司徒若又一本正经点头,拿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往手心里拍了拍。

    “你说的对,我与贾赦是君子之交,他不喊我也是正常的。况且我也不喜欢男的,对南风馆没什么兴趣,我去只会让贾赦觉得尴尬。”

    胡冰最近很郁闷,自从认清自己喜欢林柏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心情便越来越郁闷。

    他让自己变得很忙,只有忙碌起来,才不会满脑子都是林柏。

    司徒若见胡冰又在走神,很是无奈摇了摇头。

    胡冰最近的状态真的很像话本里写的为情所困,他觉得胡冰可能是喜欢上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人。

    他一直在等胡冰告诉他这件事。

    如果胡冰真的有喜欢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都会同意的。

    他也问过胡冰,胡冰却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胡冰暗自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将心里藏着的事告诉给司徒若听。

    司徒若的嘴严只在司徒轩的事情上,在别的事情上一点都不严。

    如果司徒若知道了他喜欢林柏,可能过不了三天,林柏就会知道了。

    司徒若从某方面来说,就是大嘴巴。

    贾赦从南风馆回来后几天,体内丹田的金色灵力又增加了一些。

    金色灵力只在他睡着时增加,但又不是每天都会出现。

    贾赦一直找不到金色灵力出现的规律,不管睡觉时有没有修炼,金色灵力出现的方式都是没有规律可循的。

    入秋后天气越来越凉,庭院里的植物好多都开始落叶,散溢出来的灵气也开始慢慢减少。

    若不是林黛玉每天都会过来陪他吃晚饭,怕是修炼一整天都维持不住丹田饱和。

    贾赦询问林黛玉和迎春在宫里的情况,“你们在宫里学习都还好吧,没谁为难你们吧?”

    宫里的人际关系比荣国府复杂多了,随便哪个不起眼的太监或宫女,就有可能是哪位娘娘的心腹。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是没有见过人性阴暗的人,皇宫看着威严光鲜,实则是天底下最凶险的地方。

    林黛玉轻轻摇头,“大舅舅,您放心吧,陛下让我喊他伯伯。单凭这一点,皇子公子们就不会为难我,也不敢为难我。”

    为难她们的司徒章还在关禁闭呢,皇子公主子都不是蠢人。

    迎春也说道:“我和黛玉形影不离,红绿把我们照顾很好,没有被欺负。”

    宫里或许有人看她们不顺眼,但谁让她们后台硬呢。

    陛下可喜欢黛玉了,偶尔还会让黛玉去御书房说话,经常赐一些御膳房的糕点,连她都有份。

    贾赦听见司徒轩对林黛玉很好,心里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林黛玉是司徒轩叫进宫读书的,司徒轩对她特殊照顾,那不是应该的吗。

    林如海为了完成司徒轩交代的事情,不仅搭上了自己一条命,连夫人都先他一步离世。

    这样的忠臣,司徒轩不善待林黛玉,那才会让人心寒。

    林黛玉和迎春离开后,贾赦又叫来林之孝询问学堂的事。

    “学堂改造完成后,大部分的人都开始争取奖学金,只是宝二爷有一点不开心。”

    贾赦好奇询问:“宝玉为什么不开心?”

    学堂改造后增加了体育课,小孩子应该很喜欢体育课才对。

    林之孝继续说道:“以前有很多人陪着宝二爷玩耍,现在大部分的人都开始认真学习,没人再陪宝二爷胡玩。可能是身边的人少了吧,所以觉得不开心。”

    贾赦闻言直接让林之孝不要去管贾宝玉,“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让夫子别管他。”

    贾宝玉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含玉出生的名头太响,又被贾母养成如今天真的性子,以后科考入官场的可能不大。

    贾赦又问了贾环和贾兰在学堂的情况,贾兰有李纨照顾,他并不是很担心,真正担心的还是贾环。

    好在贾环很独立,学堂设立全天食堂后,贾环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王氏最近因为睡不着觉,脑神经都快崩断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打压贾环。

    贾赦见府里一切都好,让林之孝派人去温泉庄子,等到植物都开始冬眠,他就要去温泉庄子住了。

    墨田拿着一封请帖进来,“老爷,这是扶琴公子递来的请帖。”

    贾赦看了看外面渐暗的天色,又问墨田明天的天气。

    墨田看天气很准,“今天天空万里无云,天还没有黑尽就能看见星星,明天应该会是晴天。”

    贾赦看完请帖后给扶琴回帖,邀他明天过府吃饭。

    深夜,司徒轩收到荣国府暗探的消息,看完密信后一掌拍在案桌上,怒道:“他想干什么,明天居然要请那个扶琴过府吃饭。他把朕当什么,绿王八吗。”

    贾赦在南风馆就对扶琴和颜悦色,现在还请扶琴到府里吃饭,这是想要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吗?

    寻常大臣若是养个人,他一点不会在意,可是贾赦不行。

    贾赦怎么能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司徒轩非常生气,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

    王福早在知道这封密信事关贾赦,先一步将屋里的太监屏退,听着司徒轩生气的声音,小心翼翼说道:“陛下,将军还不知道您对他的心意呢。”

    “将军之前去南风馆也只是听书,可能他叫扶琴过去就是想听书而已。”

    司徒轩脱口就想说,两个孤男寡男在一起只是听书,傻子才会信。

    最近这几天太忙,他都没有去看过贾赦。

    贾赦也是个心大的,他故意将衣服熏了浓香,就等着贾赦发现他的存在。

    结果贾赦跟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怀疑。

    关于这点,王福也是心生佩服的。

    贾赦的心可不是一般大啊!

    司徒轩生完气后又满眼无奈,“朕一直在等他发现,他是闻不到屋子里的檀香味吗?”

    王福低头不语,这话他可不敢接。

    当天晚上,司徒轩去了荣国府,看见贾赦还瞪了贾赦一眼,恨铁不成钢叹道:“你倒是睁开眼,看朕一眼啊。”

    最近天地灵气因为树木冬眠锐减,贾赦早就是一边修炼一边睡觉。

    他睡眠质量本来就好,现在又有修炼加持,一门心思全在捕捉灵气上,说他的睡觉还不如说是昏迷。

    司徒轩虽然很想叫醒贾赦跟他说个清楚,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现在还护不住贾赦,如果他和贾赦的关系暴露出去,太上皇第一个就会不同意。

    贾赦第二天醒来,非常惊喜丹田里多出的金色灵力。

    这种金色灵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出现没有规律,每次只会出现一点点。

    “墨田,准备热水。”

    贾赦听见自己沙哑难听的声音,昨晚他睡前站在窗边吹了一会风,可能是感染风寒,上呼吸感染了。

    贾赦忍着不舒服起床,感冒让他头重脚轻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鼻子也有一点堵得塞。

    屋里本来很明显的檀香味,他愣是一点没闻到。

    吃饭的时候贾赦觉得张嘴很难受,让墨田去取来铜镜来看,才发现舌尖起了几个泡。

    贾赦看见舌尖上的泡,心里忍不住想。

    最近天气又不干燥,他平时也有多喝茶水,为什么还会上火呢。

    舌尖上的泡墨田也看见了,贾赦没敢用灵力治疗,不然无法解释水泡为什么一会儿就能消失痊愈。

    贾赦吩咐墨田早饭准备没有味道的粥。

    不吃盐,舌头就不会痛了。

    司徒轩回宫后为了防止扶琴接近贾赦,给荣国府的暗卫下了死命令。

    若是贾赦和扶琴单独在一起,就制作各种意外打断他们相处。

    扶琴是南风馆里的人,惯会小意讨好。贾赦身边又没有像扶琴这样的人,万一贾赦对扶琴产生好奇呢。

    他可不想多一个情敌出来。

    扶琴是上午过来的,一进屋就看见贾赦懒洋洋歪在塌上,身边还有小厮在给他按腿。

    扶琴缓步走到墨田身边,接手了墨田的工作,按摩他才是专业的。

    白天,贾赦修炼时不会疑神静心,虽然效率不高,但能听见外界动静。

    贾赦在心里感叹异能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就不能治感冒引起的精神萎靡。

    贾赦对扶琴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你坐那儿吧,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墨田去准备。”

    他还是不习惯扶琴这样小意讨好。

    扶琴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给贾赦捏着腿,温柔笑道:“奴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

    今天他能来荣国府,清月看他的眼神满是羡慕。

    因为贾赦去南风馆点了他作陪,他最近的身价也上升了不少。

    可能是感染风寒的原因,贾赦真的很累。

    扶琴一边给贾赦按着小腿,一边说着他最新收集的话本。

    贾赦本来没什么精神,听着听着便被话本里的故事吸引,才慢慢恢复了精神。

    贾赦见扶琴说完一个故事,把手伸向扶琴欲要拉他起来。

    “我邀请你过来,是让你来这里当客人的。哪能让你一直做这些事情,快些起来吧。”

    扶琴笑着把手放在贾赦手心里,顺着贾赦拉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奴能侍候大人,奴心里高兴。”

    扶琴刚坐下,墨田在帘子外说道:“老爷,外面有一位柳公子,说想上门讨杯茶水喝。”

    “我询问了他的身份,是理国公家的柳湘莲柳公子。”

    贾赦对红楼不熟悉,但他听过柳湘莲这个名字,只知道是个会武功的美人。

    贾赦不知柳湘莲的来意,让墨田去把人请进来。

    扶琴满脸歉意对贾赦道歉,“这位柳公子会来这里,恐怕跟奴有一点关系。”

    贾赦忙问扶琴是不是认识柳湘莲。

    扶琴脸上露出一点意外,“这位柳公子就是当日在馆里,邀请您一起喝一杯的年轻公子。今天他也在馆里喝酒,可能是听见馆里的人在议论奴,所以才跟着奴来了。”

    贾赦想到那天看见的年轻公子,轻声感叹:“原来他就是柳湘莲。”

    难怪容貌比清月还胜一筹。

    没一会,墨田把柳湘莲引进了屋。

    柳湘莲非常正式给贾赦行了礼,然后极不好意思说道:“叨扰世叔了。”

    贾赦让柳湘莲不必多礼,“不知贤侄过来,是真的想要喝茶,还是有什么事情。”

    他叫柳湘莲一声贤侄,完全没有问题,因为柳湘莲跟贾宝玉同辈的。

    柳湘莲喜欢结交各种各样的美人,他身边的朋友什么身份都有,有世家公子也有江湖草莽。

    贾赦虽然是他的长辈,但他被贾赦的容貌迷住。上次从南风馆回去后,激动到好几天都没有睡着。

    这些天他一直守在南风馆,就是想要再次偶遇贾赦。

    他也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再看一眼贾赦这张脸。看着贾赦的脸,他能想像出神仙是什么模样。

    今天意外得知扶琴要来荣国府见贾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主动一些。

    他打听过贾赦近两年的生活习惯,平时无事不出门。若是真想靠偶遇来见贾赦,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达到心愿。

    柳湘莲望着贾赦的脸支支吾吾的,好一会才表达清楚。

    “我很仰慕世叔的才华,所以想要拜见世叔。”

    柳湘莲的话让贾赦愣了,也让贾赦笑了,“柳贤侄,我有才华这种东西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柳湘莲的神情非常不自在,想要说什么弥补,又听贾赦说道。

    “我看你跟别的世家公子不太一样,我两家关系也算近,不如以后就当朋友相处了。”

    不管柳湘莲是不是真的仰慕他,说句场面话罢了,又不费什么功夫。

    贾赦邀请柳湘莲留下吃饭。

    柳湘莲一点犹豫都没有,笑呵呵答应了。

    柳湘莲和贾赦一起听扶琴说书,扶琴说完后他还唱了一段戏给贾赦听。

    贾赦听不懂戏,但柳湘莲声音婉转动听,眉目妩媚含情,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他是真的听不懂戏,但他懂得欣赏美人。

    柳湘莲若是出生在现代,妥妥的顶流。

    扶琴挺佩服柳湘莲的,明明是世家公子,却能像戏子一样为他人表演,并且一点难为情都没有,反而乐在其中。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湘莲给贾赦敬酒。

    贾赦一想到自己上火的舌头,赶紧摇头,“算了算了,酒我就不喝了,最近有些上火。”

    闻言,扶琴和柳湘莲都看向了贾赦。

    一个男人在这么冷的天上火,问题可大可小啊。

    贾赦该不会是急到上火吧,王子腾在南风馆吐槽贾赦手段了得。虽然贾赦在南风馆极力撇清自己与司徒若的关系,但极力撇清才显得有问题啊。

    大家遇到这种绯闻,采取的应对方式多是一笑了之。

    柳湘莲和扶琴在心里想了许多,心里也都有数了。

    如果贾赦跟司徒若的关系真的是谣言,又怎么会急到上火呢。

    午饭刚吃完,柳湘莲就邀请贾赦去梅园听戏。

    扶琴满眼哀怨望着贾赦,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可怜小狗。

    刚才吃饭的时候,扶琴偷偷伸脚挨了一下贾赦的鞋子,他在暗示贾赦。

    贾赦没有回应扶琴,他请扶琴过来,真的只是单纯吃饭。

    贾赦心里想着自己跟扶琴谈恋爱的可能,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还是想要寻一个三观契合的人。

    扶琴挺好的,可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贾赦答应跟柳湘莲一起去听戏,让墨田送扶琴回去。

    扶琴心里很明白,贾赦这样的安排便是拒绝的意思,非常失落离开了荣国府。

    贾赦刚跟柳湘莲出门,他上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被整理成册,放在了司徒轩的书案上。

    司徒轩看完后,气到直接将册子扔到了地上。

    “一个扶琴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柳湘莲。这个柳湘莲朕也有所耳闻,年纪轻轻便是浪惯了的,他还和柳湘莲一起去听戏。”

    司徒轩气得不轻,脸色阴沉扯松了领口。

    王福小心翼翼将册子捡了起来,赶紧说道:“奴才这就派人去查查柳湘莲。”

    司徒轩气过了就冷静了,声音非常平静,“弄走一个柳湘莲还有秦湘莲李湘莲,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王福暗暗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细想司徒轩想的治本方法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司徒轩冷笑了一声。

    “朕看他就是闲的,忙起来就不会想去听戏了。齐国公最近是越来越不堪,你让红绿把陈虎想求娶迎春的消息传给他。”

    “他的宝贝女儿被别人惦记上了,看他是女儿重要还是听戏更重要。”

    王福立马派人去安排,陈虎是齐国公的孙子,还未娶妻就已经有了十几个庶子庶女。

    这样的纨绔子弟扬言要求娶贾迎春,贾赦一定会气疯的。

    司徒轩在御书房等暗探的消息,得知贾赦没在梅园待多久就回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王福让人调查柳湘莲也收到了结果,将宣纸规规矩矩摆放在司徒轩面前。

    “理国公府已经彻底没落,柳湘莲只有世家子弟的头衔,身上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

    “这人交友甚广,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都能找到一些人脉,倒也算是个人才。胆子倒是特别大,敢与朕抢人。”

    王福在心里替柳湘莲喊冤,若是柳湘莲知道贾赦是陛下的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染指吧。

    话说回来,就连贾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陛下的人呢。

    司徒轩担心贾赦抵不住柳湘莲不要脸的纠缠,万一柳湘莲自愿倒贴呢?

    虽然柳湘莲看起来不是那种愿意倒贴的人,可是万一呢。

    贾赦长着那样一张脸,能倒贴他也该偷着乐了。

    司徒轩胡思乱想了一通,看见书案上还有那么多奏折没批,一下子就火了。

    “这些官员都在干什么吃的,问候朕的身体健康就足足写了上百字。”

    司徒轩将那些辞藻华丽的奏折打了回去,让这些官员学会言语简练,最好能几句话说明白一件事。

    司徒轩心情处于烦躁中,看什么都不顺眼。

    王福端着一碗参汤进来,“陛下,皇后派人送来参汤,想问您今晚有没有时间。”

    司徒轩心里正憋着火呢,压制住心里怒气。

    “派人去回皇后的话,有什么事情大可过来说,还要朕去她宫里问她不成。”

    司徒轩说话声音很大,明显是压着火的。

    外面等消息的宫女被吓到了,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王福端着参汤赶紧退了出去,陛下自从去年见过贾赦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后宫,皇后和各位娘娘当然会急。

    虽然陛下平时也不爱去后宫,但半年总会去几次,很少像现在这样一年多都不进后宫。

    王福心里清楚得很,陛下深夜会去找贾赦,身体是不会出问题的。

    现在后宫娘娘们都在怀疑,陛下日渐冷淡是身体不行了。

    皇后那边听见宫女回禀,然后偷偷召了李太医。

    “最近陛下的脾气是越来越古怪,李太医每月可曾向陛下请平安脉?”

    李太医赶紧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每月都向陛下请平安脉。陛下身体康健,脉相强壮有力,只是偶尔会上火,平时喝点败火的茶就可以了。”

    皇后挥退了殿里所有宫人,小声问道:“李太医,本宫不是第一次问你了。既然陛下身体康健,为何这么久不进后宫。”

    “陛下正值壮年,还得多养一些皇子才是。”

    李太医闻言一脸惶恐赶紧跪下,他可不敢乱说司徒轩的私事,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

    皇后见李太医不说话,脸色冷了下来。

    “本宫知道你几天前才给陛下诊过脉,本宫乃中宫皇后,有权利知道皇上真实的情况。”

    李太医怕到险些哭出来,后宫这些娘娘们,若是想要收拾一个人,使出的手段连刑部都查不明白,到时只能得到一个身染恶疾去世的结果。

    “微臣没有欺瞒娘娘,陛下的身体真的很健康。”

    司徒轩是习武之人,武功比朝中武将还高,平时连风寒都不会感染。

    如果这都不算是健康,那他自己的身体就是将死之人。

    皇后见李太医吓到脸色惨白,压低了声音问道:“既然皇上身体健康,为何不进后宫。”

    李太医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支支吾吾说道:“娘娘,陛下…不进后宫,并不代表…会憋…坏身体。”

    皇后听明白了李太医的意思,她的眼线探查不到御书房的事情,只知道在御书房侍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是容貌清秀俊美的。

    皇后让宫女进屋领李太医出去,秀眉还是微皱。

    “后宫的女人都是些废物吗,陛下宁愿宠幸宫女太监也不愿招幸她们。”

    皇后不敢做司徒轩的主,扭头瞧见侍候她好几年的贾元春,轻声夸道:“你这张脸倒算端正,如今看起来越发不像是个宫女,倒像是哪个宫的主子。”

    贾元春闻言慢慢跪下,语气不急不缓让人心静。

    “娘娘说笑了,奴婢蒲柳之姿,万不敢奢望的。”

    皇后心里冷笑了一声,什么不敢奢望,贾元春正月初一的生辰,从小就被宫里嬷嬷教授规矩。一举一动端是贤淑大气,气质比她这个皇后还要出众。

    贾家眼巴巴把人送进宫,图什么她一清二楚。

    李太医刚从皇后宫里出来,又被德妃请了过去。

    李太医满头是汗跟在宫女身后,心里已经在琢磨告老还乡的可能性。

    他的心脏太脆弱,禁受不住后宫娘娘这样吓。

    后宫娘娘们挨个叫了李太医询问,李太医都是一个说法。

    御书房那么多人,陛下是绝对不会身体有碍的。

    林黛玉从皇宫下学回来,红绿去见了贾赦。

    贾赦从梅园回来就开始泡热水,怕又像去南风馆一样,回来后开始奇奇怪怪的过敏。

    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丹田里又积累了一些金色灵力。他准备再积累一些,再次加固经脉。

    金色灵力的量越大越好,量若是少了,洗涤经脉的效果会很弱。

    红绿一见贾赦便恭敬行礼,没等贾赦询问,便将宫里听到的谣言说给贾赦听。

    “奴婢听宫里的小太监在闲聊,说齐国公的孙子陈虎在外扬言要娶迎春姑娘,还说迎春姑娘是庶出,娶她当正妻还是抬高了迎春姑娘。”

    红绿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她传这样的消息,陈虎不是真心想要娶迎春,这些话也是在喝了酒后说出来的。

    贾赦听完红绿说的话,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陈虎背后有什么靠山不成,凭他也敢妄言。”

    齐国公府的情况比贾家还不如,若不是太上皇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齐国公府都不能称为权贵。

    红绿把陈虎的情况给贾赦一说,贾赦的脸色越来越冷,心里也越来越气。

    陈虎在外的名声比他还不如,正妻未娶便已经有了十几个庶出子女。

    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让迎春嫁给这样的渣男。

    迎春现在才多大,哪里就到相看的年纪。

    贾赦心里烦躁得很,等红绿离开后叫来墨田,让他去打听陈虎的行踪。

    居然敢在外面口不择言诋毁迎春的名声,他非得给陈虎一个教训不成。

    齐国公若是要护着那陈虎,他也不介意跟齐国公撕破脸。

    他气急的时候连司徒轩的面子都不会给,何况是一个快死的齐国公。

    晚上,迎春睡前默默流泪,一旁黛玉小声劝道:“你安心,大舅舅不会把你嫁给那个陈虎的。”

    第33章

    迎春双眼通红望着林黛玉,心里还是非常不安。

    “可我是庶出,名声还被人坏了,嫁给陈虎是最好的选择。父亲真的愿意为了我,得罪齐国公吗?”

    贾迎春始终记得,以前的贾赦对她爱理不理,眼里都没有她这个女儿。

    她怕贾赦变回以前的模样。

    “今天在宫里,小太监的议论你也听见了,连皇宫里人都知道陈虎想要娶我,外面又会怎么传我。”

    “肯定会说我不守女德与那陈虎私相授受,不然陈虎为什么偏偏想要求娶我,而不是别的人。”

    迎春是真的很害怕和伤心,她知道贾赦疼她,吃穿用度一应都按嫡女标准,可庶出就是庶出。

    庶出的女儿其实跟丫环没什么区别,都是被人送礼联姻的玩意罢了。

    迎春早前受过的世家教育,已经牢牢刻在她骨子里。

    贾赦短短时间的教养,并不能改变迎春骨子里的封建思想。

    林黛玉与贾赦相处时间很久,她没有见过下人口中所说的贾赦。她非常相信现在贾赦,坚信贾赦不会为了名声而委屈迎春。

    林黛玉见迎春眼睛都哭肿了,立马站起来劝道:“你别伤心了,我陪你去见大舅舅。如果他要把你嫁给陈虎,我就去向圣上求情,绝对不会让你嫁给那陈虎。”

    贾迎春右手紧紧捏着帕子,被林黛玉的承诺感动到了。

    林黛玉拿来披风给贾迎春披上,语重心长说道:“大舅舅是你父亲,你可以更信任依赖他。他曾跟我说过,女儿家不一定非要嫁人,女子也不输给男子。”

    “男子能做的事情,我们女子一样能做。女子能做的事,他们男子不一定能做。”

    “那些男人再厉害,他能怀孕生子吗?”

    “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这是谁定下的,还不是那些男人。不就是怕我们女子崛起,没有他们容身之所吗。”

    贾迎春从未听过这么大胆的话,一时间被惊住,连伤心都忘记了。

    林黛玉对贾迎春浅浅一笑,“我可不是胡说逗你开心的,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世俗压制着我们女子,但我们自己就要认命吗,反正我是不认的。”

    如果她认了命,也不会拼了命向红绿学武。

    她在宫里积极学习,夫子都夸她有慧根,是个读书的材料,还感叹过她若是生为男子,必定会金榜题名。

    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但她可以改变自己。

    林黛玉的话让贾迎春很是震撼,心里也鼓起了勇气。如果贾赦真的要把她嫁给陈虎,她就算是吊死也不会出嫁。

    林黛玉和贾迎春提着灯笼来到了贾赦这边。

    贾赦一见贾迎春哭红的双眼,知道贾迎春也知道了陈虎的事,心一下子抽疼起来,赶忙安慰道:“迎春听爹的话,不要去在意外面那些谣言。狗咬你一口,你不能反咬回去,但你可以把它打死。”

    贾迎春抬头看着贾赦的眼睛,她看见了贾赦对陈虎的愤怒,也瞧见了贾赦对她的心疼,唯独没有责怪。

    贾赦把陈虎比作是狗,可见没有一点让她嫁过去的意思。

    贾迎春忐忑不安的内心,现在才真正安稳下来。

    林黛玉见状笑了起来,“刚才迎春还在担心大舅舅会把她嫁给陈虎呢,眼睛都哭肿了。”

    贾赦闻言急了,“我就是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把你嫁给陈虎那个狗玩意。你以后的夫君,爹一定会仔细挑选的。你若是不点头,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爹有钱,哪怕你不想嫁人,我也能养你一辈子。”

    这个操蛋的世道,女子几岁时就要开始相看夫家,高中生的年纪就要到别家相夫教子。

    贾赦提起嫁人的事,贾迎春一脸娇羞跺了跺脚。

    “爹,您说什么呢,黛玉都在看我笑话了。”

    贾赦笑看着林黛玉,认真承诺,“你和黛玉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想嫁人,我真的能养你们一辈子。”

    林黛玉也有些羞了,哪怕因为习武而改变了性格,还是无法直接谈论自己嫁人的事。

    贾赦亲自把林黛玉和贾迎春送回去,还叮嘱她们不要为外面的谣言伤心。

    贾赦回到房间后,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叫来墨田询问:“查到陈虎的行踪了吗?”

    不管陈虎是故意还是无意,他说的话都给贾迎春造成了伤害。

    他若不给迎春出头,就不配当迎春的父亲。

    墨田满脸为难,“暂时还没查到,只知道陈虎前几天都宿在花楼。小的还打听到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贾赦看了墨田一眼,声音平静。

    “你直说就是,我不会因为生气而罚你。”

    他大约猜到墨田打听到的事情,一定是事关贾迎春,而且他听见后一定会生气。

    墨田低下了头,压低了声音说道:“小的打听到陈虎喝醉后,拿花楼里的女子跟迎春姑娘比,还说他娶了迎春姑娘后,会把迎春姑娘带到花楼,让他的朋友们欣赏鉴别世家女和花楼女的区别。”

    墨田说的话还是经过美化的,陈虎说的原话更加不堪入耳。

    他要是把陈虎的原话学说一遍,估计老爷能点齐家里护院,打到齐国公府里去。

    墨田见贾赦气得不轻,手都在轻轻颤抖,赶紧说道:“老爷别生气,我已经派人盯着陈虎了,只要他一出门,我们这边就能得到消息。”

    贾赦气到太阳穴涨痛,努力深呼吸平息心里的愤怒,阴沉着脸对墨田交代。

    “不用来回禀我,你安排武功高一点的护院,见到陈虎后打断他一条腿和一只手。”

    贾赦对陈虎生出了杀意,这世道对女子苛刻,名声二字可以害死人。

    若他没有成为贾赦,贾迎春大概率会嫁给陈虎,或是自尽保全自己的名声。

    陈虎虽没有直接害人,但他就是凶手。

    贾赦静坐了许久才睡,睡前让林之孝给迎春多安排几个丫环,不许外面那些谣言传到迎春面前。

    贾赦要打断陈虎手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司徒轩面前。

    司徒轩见了摇了摇头,悠悠评价道:“心不够狠,打断手脚管什么用,应该拧断陈虎的头。”

    “这胆子也太小了,都被人欺负算计到这种地步,居然都没想着杀人。”

    贾赦这份善良让司徒轩直摇头,叫来王福吩咐道:“想办法把齐国公想要与贾家联姻一事,告诉给贾赦。他又不是蠢货,知道了齐国公想联姻的打算,自然就能知道陈虎是在故意毁坏贾迎春的名声。”

    “朕想要瞧瞧,他知道了齐国公的打算会怎么选择。”

    “据朕所知,齐国公想要与贾府联姻,可是下了血本的。”

    王福也知道一些,齐国公拿出的那些聘礼,迎娶郡主都够资格了,别说贾迎春只是一个庶女。

    王福悄悄看了司徒轩一眼,齐国公之所以会看上贾迎春,还不是因为司徒轩给贾迎春赐了字。

    贾迎春虽然是庶出,但她被圣上赐字,身份便比嫡出还要贵重。

    可能齐国公一开始看上的是林黛玉,但自知迎娶林黛玉的可能不大,所以才改变目标盯上了贾迎春。

    司徒轩看着暗探调查的消息,忍不住猜疑。

    ‘齐国公这个老东西,不会看出朕看上贾赦了吧。’

    司徒轩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齐国公人老成精,就算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只是一个不成器的孙子而已。

    倘若赌对了,陈虎若娶了贾迎春,他必定会看在贾赦面子上宽恕陈家三分。

    齐国公心里门清,他拿出来的那些聘礼根本保不住,只要等他一死,家里财产都会被清算干净,还不如拿来赌这一把。

    司徒轩摇头冷笑了一声,心里暗道:‘这个老狐狸,朕连贾家都不会放过,凭什么觉得朕会放过你陈家。’

    他喜欢贾赦是他的私事,江山社稷是政事。

    他再喜欢贾赦也不会把私事与社稷混淆。

    司徒轩等着看戏了,以他对贾赦的了解,贾赦绝对不会如了齐国公的意,把贾迎春嫁给陈虎的。

    若贾赦会被齐国公重利收买而放弃贾迎春,也不配他小心翼翼守护和喜欢了。

    贾赦第二天很早就睡了,难得没有睡到中午。

    贾赦刚吃完早饭,墨田便慌里慌张跑来,“老爷,齐国公上门来了,现下正在老太太处,还抬了不少红木箱子过来。”

    贾赦闻言怒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什么意思,他敢来提亲不成?”

    贾赦脸色阴沉往贾母处走,得知迎春和黛玉已经进宫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让迎春和黛玉看见家里这些闹剧,她们只要开开心心无忧无虑长大就好。

    贾赦到贾母院子时,看见了摆放在外面十几个红木箱。

    齐国公府的管家见到贾赦笑着迎上前,连声恭喜。

    “贾将军,这些都是我们国公爷拿来的聘礼。”

    贾赦眼神冰冷,心道齐国公还真是敢,冷声问道:“哦,是给谁的聘礼。”

    管家笑弯了眼,“是给您膝下贾迎春姑娘的聘礼。”

    贾赦听见迎春的名字,冷笑了一声,对身后林之孝吩咐道:“什么畜生玩意都能进荣国府了吗,还不把这些狗东西赶出去。”

    “还有这些劳什子聘礼,全都给我砸了扔出去。”

    林之孝和墨田都知道贾赦的性格,不喜欢下人置疑他的决定,喜欢听话的下人。

    林之孝和墨田动作很快,招呼外面护院进来就把齐国公府的人绑了。

    若是遇到顽强抵抗的,墨田就拿着棍子朝他们身上打去。

    没一会功夫,好几个人的腿都断了。

    墨田知道贾赦心里恨齐国公府的人,他下手越重,贾赦心里就会越满意。

    屋外面的动静太大,齐国公和贾母在下人簇拥下走出来。

    贾母见到那些护院在打齐国公府的人,气到双手颤抖指着贾赦骂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贾赦眼神冰冷看了贾母一眼,“我发什么疯都不用你管,你只管安安静静当你的老太君,不要把手插到大房来,不然就别怪我砍了你的手。”

    看齐国公脸上的笑,贾赦不用问都知道贾母答应了齐国公的提亲。

    贾母在齐国公面前被贾赦落了面子,怒道:“你到底在胡闹什么,迎春嫁给陈虎是她高攀了。齐国公亲自上门提亲,还拿了这么多的聘礼,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齐国公见自己的人被打,脸上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温吞吞说道:“贤侄,我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误会。”

    “我的孙儿陈虎是荒唐了些,但那都是世家子弟常犯的错误。你若是不满意他的那些庶出子女,我做主让他们都搬出府去。”

    贾赦不知道齐国公早就盯上了贾迎春,以为齐国公是因为陈虎坏了迎春的名声,才会上门提亲。

    这也是世家惯用的解决方法。

    谁坏了谁的名声,就让谁娶谁。

    贾赦知道齐国公没什么错,但他就是笑不出来,冷着脸说道:“多谢齐国公看得起我家迎春,只是我家迎春配不上贵府公子,提亲的事就此作罢。”

    齐国公依旧笑眯眯的,“听闻贤侄喜欢收集古扇,不妨看看我带来的古扇,上面还被太上皇提过字。”

    贾赦忍不住看了齐国公一眼,这老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觉得他会为了一把古扇,把女儿卖了不成。

    若他真的因为身外之物就卖了迎春,那他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不用了,我突然就不喜欢古扇了。”

    “国公爷,我们也别拐着弯说话,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家陈虎我看不上,迎春是不可能嫁进你们府的。”

    齐国公故意皱眉,还满脸担忧,“是我孙儿酒后失言犯了糊涂,可是迎春不嫁给陈虎,以后怕是不好寻亲事啊。”

    齐国公混了大半辈子的朝堂,出神入化的演技一下唬住了贾赦,以为他真的是在为迎春着想。

    贾赦声音温和了些,“不劳齐国公担忧,我自会安排好迎春的婚事。”

    倘若那男人介意迎春被陈虎坏了名声,这样的男人不嫁也罢。

    齐国公见贾赦态度坚决,连最喜爱的古扇都不看。心想这贾赦疯了后,不仅越活越年轻了,性格变化也挺大。

    如此这般耀眼,难怪能让贤王和陛下都护着他。

    齐国公不想把贾赦得罪狠了,只好带着鼻青脸肿的下人离去。

    他来贾府提亲一事世人皆知,虽然意外贾赦没答应提亲,但他还可以慢慢谋划。

    贾母就非常满意陈虎,贾赦身为人子总要听贾母的话,不然就是不孝。

    齐国公带着下人和聘礼离开,贾赦看向贾母认真说道:“迎春和黛玉的婚事,自有我来安排。你若是应承了别家的提亲,到时候你就自己嫁过去。”

    这句话对贾母而言,无疑是侮辱。

    贾赦生气贾母想要把迎春嫁给陈虎,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是为了警告贾母。

    他现在还疯着呢,把他惹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贾母可能是被贾赦气习惯了,又知道贾赦疯了,非常生气却呻吟着没有晕过去。

    贾赦一甩衣袖带着人离开了,墨田小声问:“老爷,还让护院打断陈虎的腿和手吗?”

    贾赦闻言沉默了几秒,“改打断他两条腿吧,手就不用打断了。”

    “齐国公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他孙子跑上跑下,也是不容易。他就是判断能力太差,以为我会向世俗和谣言低头。”

    他来自现代,迎春和陈虎这件事情,犯错的是陈虎,迎春只是受害者。

    世俗逼迫受害者嫁给加害者,他脑子没长坑,做不出那么畜生的事情来。

    墨田和林之孝并不觉得齐国公哪里有错,让陈虎娶了贾迎春,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世家权贵娶妻都很看重名声,贾迎春名声被毁又是庶出,能嫁给陈虎为正妻,已经是很好的姻缘了。

    贾赦回到院子后便吩咐林之孝,“好好警告府里的下人,今天的事不能拿到迎春面前说。若是让迎春和黛玉听见半句闲话,所有人都扣一个月工钱,外加十板子。”

    又是扣钱又是打人的,应该能震住府里那些长舌妇。

    他在迎春和黛玉身边安排有下人,她们会格外注意周围环境,杜绝那些长舌妇出现在迎春黛玉身边。

    齐国公带着一群鼻青脸肿的下人回去,故意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走路。

    路上有人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便把去贾府提亲被拒的事说出来,很快京里又出现了新的舆论。

    “贾迎春只是个庶出,她能嫁给陈虎,明明是她高攀。”

    “高攀什么高攀,贾迎春虽是庶出,她可是在宫里读书,还被陛下亲赐了字。”

    “齐国公亲自上门提亲,那十几箱聘礼你没看见吗,如何不算贾迎春高攀。”

    “我看贾赦就是想坐地起价,哪里是瞧不上齐国公府,分明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

    “贾赦如此贪心,不就是仗着陈虎败坏了贾迎春名声,笃定齐国公人厚道,会给陈虎收拾烂摊子吗。”

    “世家子哪位没有庶出子女,陈虎也算一表人才,哪里配不上贾迎春。”

    “你们都忘记几年前陈浩求娶刑部尚书之女的事情了吗,这手段明显跟几年前一样啊。”

    ……

    市井舆论很快就往齐国公那边倒,都是些贾赦听了会被气得半死的荒唐言论。

    皇宫里,司徒轩听见贾赦的反应,听着王福学说贾赦让人打砸齐国公带去的聘礼,越想越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不愧是朕的心上人,没让朕失望。”

    暗探可是说了,贾赦看见那些金银珠宝,眼神都没有多停留。

    齐国公拿出太上皇提过字的古扇诱惑,他也没有动摇。

    这般在外人眼里不识趣的贾赦,倒是格外合他的心意。

    今天对贾赦的喜欢,又比昨天多了一些。

    王福看着司徒轩脸上的笑,心里暗道:‘贾将军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

    舆论发酵了几天,贾赦听着墨田打听回来的消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这事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百姓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天天就盯着我荣国府。”

    贾赦让林之孝继续派人出去打听,墨田带来了好消息。

    “老爷,陈虎今天早上出府了,我们的人把他套了麻袋,拖到一旁巷子打断了两条腿,还问出了一些东西。”

    贾赦极其满意墨田的办事能力,墨田听话的同时还很灵活。

    他只吩咐让人打断陈虎的腿,但墨田还想着让人盘问陈虎。

    贾赦让墨田直说,墨田压低了声音。

    “我们盘问陈虎为什么要败坏姑娘的名声,结果那陈虎说都是齐国公的安排。”

    贾赦闻言愣了愣,眼神还露出一点茫然。

    什么情况,陈虎喝酒败坏迎春名声是齐国公的安排?

    贾赦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就不适合想这些阴谋诡计,只觉心里烦躁得厉害。

    贾赦正心烦时,听见林之孝的声音。

    “老爷,贤王爷过来了。”

    贾赦正发愁呢,忙让林之孝把司徒若请到他书房。

    司徒若一见贾赦便说:“迎春的事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可知陈虎的大哥陈浩是怎么娶妻的。”

    贾赦邀请司徒若坐下,吩咐墨田去沏茶,坐到司徒若对面才叹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陈虎酒后说的那些话是齐国公的安排。”

    “我没招惹过齐国公吧,他这是摆的什么局?”

    报复又不像是报复,但又不像是拉拢。

    司徒若恨铁不成钢看了贾赦一眼,“你对外界的事情太不关心了,几年前陈浩娶妻的动静闹得那般大,你竟一点不知吗?”

    贾赦急了,忙道:“我这些年不爱出门不爱关注外界的事,你知道我心里着急,就别给我绕圈子了。”

    司徒若没想逗贾赦,也怕把贾赦给惹恼了。

    他跟贾赦熟悉后才知,贾赦看起来脾气温和好相处,实则心眼还小还爱记仇。

    “齐国公当年想让陈浩迎娶刑部尚书的女儿,但刑部尚书看不上陈浩。当年也是让陈浩搞了一出败坏名声的戏,最后成功娶到了刑部尚书的女儿。”

    “如今齐国公又想让陈虎娶迎春,旧计重演罢了。”

    贾赦闻言闭上眼深呼吸好几下,握紧拳头锤了一下椅子。

    “不要脸的老东西,亏我还觉得他挺可怜的,年纪那么大了还要替孙子收拾烂摊子。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烂人,难怪陈虎烂成这样,原来是有样学样。”

    司徒若见贾赦这么生气,劝道:“你别气坏了身子,太医说你体弱,平时要注重休养。”

    “齐国公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贾赦蹭一下站起来,似笑非笑望着司徒若问道:“你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最快将谣言压下去吗。”

    在现代的时候,想要压下一个爆炸的新闻,只能拿出更爆炸的新闻。

    司徒若摇摇头眼神好奇盯着贾赦,不知道贾赦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肯定有热闹可看。

    贾赦让墨田进来,对他吩咐道:“你拿钱去雇一些乞丐,让他们去砸齐国公府的大门。一边砸还要一边骂,一定要让周围的人知道是我派他们去的,也要让周围的人知道,齐国公故意让陈虎败坏迎春的名声。”

    遮遮掩掩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将事情彻底闹大,才能更好解决。

    他就不信了,这满京城还找不出几个有三观的人。迎春明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被人指指点点。

    贾赦请司徒若喝灵茶,估摸着齐国公府那边已经开骂了,这才邀请司徒若去看热闹。

    司徒若笑着放下茶杯,“今天这热闹,本王是看定了。你别怕,就算这事闹到皇兄面前,你也是占理的。”

    贾赦冲动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怕,就算这事不占理他也不怕。

    他还了户部欠银,太上皇又无意清算老臣,司徒轩总要给太上皇面子。

    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司徒轩最多就是口谕责罚,或是罚点俸禄而已。

    贾赦跟司徒若来到齐国公府时,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给贾赦让开了路。

    墨田领着一群乞丐,提着装满马粪的篮子,时不时用竹棍夹起一坨扔到围墙后面。

    贾赦用帕子堵住了鼻子,非常满意墨田办事的能力。

    马粪什么的,太合适了!

    墨田瞧见贾赦过来了,站在老远的地方给贾赦行礼,没敢往贾赦身前凑,担心自己身上的屎味会冲撞到贾赦和司徒若。

    司徒若看见齐国公府的惨样,忍不住对贾赦竖起大拇指,夸道:“你这个小厮不错,脑子很灵活,胆子也很大。”

    贾赦听见周围有人在讨论齐国公,带着司徒若坐回马车,听着周围的议论。

    “荣国府也太狠了吧,居然拿马粪砸门,这是与齐国公彻底撕破脸了啊。”

    “哪里狠了,若是换成你家女儿被这样算计,你不生气。”

    “我是个疼爱女儿的,若是有人敢这样算计我的女儿,我会直接提刀砍上门。”

    “我觉得贾将军没做错,本来就是齐国公不对。当年陈浩强娶就算了,陈虎还要玩这套,真是当别人是泥捏的,以为贾将军好揉捏呢。”

    ……

    司徒若掀开帘子看了外面几眼,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大内侍卫也在?

    齐国公和贾赦闹出的这点事,难道皇兄也在关注?

    贾赦看着墨田带人继续砸继续骂,心里觉得舒心很多。

    他过来这边不是想要找齐国公要公道,而是为了发泄心里堵得着那口气。

    齐国公脸皮再厚也不敢出来,因为他不占理。

    贾赦还注意到,周围已经有百姓在向齐国公府扔烂菜叶子。

    他们不是为了替迎春叫屈,而是单纯痛恨齐国公府的人平时作威作福。

    贾赦看见一个老人一边扔泥巴一边哭,用了灵力才听清她哭的声音。

    年前陈虎骑马过街,撞到了她儿子的腿,事后还怪他儿子突然窜出惊了他的马,还叫下人把人打了一顿。

    齐国公府被百姓怒骂,有点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司徒若见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些习武的人在向齐国公府投石头,对贾赦说道:“我们先回吧,事情已经闹大了,周围什么人都有,留在这里不安全。”

    马车本来就是停在人群外的,贾赦心里已经出气了,便让马车回府。

    司徒若对贾赦说:“这事明天肯定会闹到朝堂上的,你先做好进宫的准备。不过不用担心,以我的对皇兄的了解,他不满齐国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贾赦笑笑没说话,司徒轩不满齐国公是真,不满他也是事实啊!

    两个看不惯的人在闹事,极有可能是各打五十板,一起罚。

    司徒若把贾赦送回荣国府便进宫了,一见司徒轩便问:“皇兄,我在街上看见宫里的大内侍卫了。”

    司徒轩给了王福一个眼神,王福带着宫人离开,殿里只剩下司徒轩和司徒若。

    司徒轩漫不经心抬头,“看见朕的侍卫又如何?”

    司徒若笑着走到司徒轩身边,“皇兄,你可不知道,刚刚臣弟可是看了一场热闹。贾赦带人往齐国公府上扔马粪,是不是很有意思。”

    司徒轩眼神带笑瞥了司徒若一眼,“你是朕的同胞兄弟,你眉毛一挑朕就知道你想说什么。”

    “贾赦派人去齐国公府闹事,齐国公肯定会进宫告状,你想让朕不要责罚他。”

    哪里用得着司徒若眼巴巴来为贾赦求情,他哪舍得罚贾赦啊,心疼还来不及呢。

    贾赦真是傻呆呆的,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没看清齐国公的真面目。还要司徒若去给他解惑,看人的眼光真是太差了。

    不过这样傻呆呆的贾赦,更让他动心了。

    司徒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皇兄果然什么都知道,臣弟这点小把戏,一眼就会被皇兄看透。”

    “今天这事可不怪贾赦啊,是那齐国公欺人太甚,故意让他孙子败坏贾迎春的名字,还想像几年前那样强娶呢。”

    “皇兄,这事可不能纵容,万一那些老臣见样学样,以后想娶谁娶不到就败坏别人名声,天下不得乱套了。”

    司徒轩本来就偏向贾赦,更别说这事本就是贾赦占理,对司徒若说道:“朕心里有数。你眼巴巴为了贾赦入宫,贾赦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很感动吧。”

    司徒轩的语气酸溜溜的,司徒若没听出来。

    “臣弟当贾赦是知己,不需要他的感动。”

    “再说了,臣弟哪有眼巴巴的。我分明是想与皇兄分享热闹,这才急了些。”

    司徒轩语气装作不经意说道:“朕的探子打探到一个消息,说贾赦与一年轻公子在梅园听戏,贾赦跟那个人的关系还很不错。”

    司徒若眼神疑惑看了司徒轩一眼,“皇兄,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柳湘莲。”

    司徒轩故意问道:“贾赦有了新的朋友,你就不担心?”

    闻言,司徒若觉得司徒轩越来越八卦了,哭笑不得说道:“我担心什么,贾赦是我的朋友,又不是我的夫君。他有交友的权利,就像我除了他也有很多朋友一样。”

    “皇兄,你是不是又听见我和贾赦的谣言了。我跟贾赦真的是清清白白的,不管外面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如果我真的喜欢谁,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皇兄的。”

    难道在皇兄的眼里,他还没有长大吗?

    居然这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

    司徒若犹豫后问道:“皇兄,你多次提起臣弟与贾赦的事,你莫不是想要搓和臣弟与贾赦吧?”

    他竟然不知,皇兄还有做媒的爱好。

    司徒轩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你在说什么荒唐话,朕怎么会搓和你和贾赦。你身为亲王理应敬爱你的王妃,不要与他人胡来。”

    司徒若见司徒轩生气了,知道自己误会了。

    司徒轩如此关心他和贾赦,应该是怕他喜欢上一个男人,更怕他会因为贾赦而色迷心窍。

    万一再被史官记上一笔,这笔风流债就洗脱不掉了。

    皇兄这是在防患于未来,贾赦那张脸,还真有祸国殃民的风险!

    司徒若离开后,司徒轩都给自己气笑了,小声吐槽了一句。

    “司徒若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朕都表现这么明显了,居然还看不出朕对贾赦的心思。”

    司徒轩想要借着齐国公这件事把贾赦召进宫来,又怕贾赦入了有心人的眼,纠结了一番还是放弃了。

    他对外没怎么表现,齐国公都敢在贾赦身上下赌注。若是见到了贾赦,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情。

    他现在还护不住贾赦,不能让贾赦走到明面上来。

    林黛玉和贾迎春从宫里出来,贾赦陪她们聊天,然后又一起吃饭。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看出来了,贾赦有事情瞒着她们,但她们默契选择不问。

    既然贾赦不想让她们知道,那她们就不去好奇。

    第二天上朝,果然有御史弹劾贾赦,然后被司徒若怒怼。

    “若齐国公算计的是你们的女儿,本王看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弹劾贾赦。当年刑部尚书就是因为谣言,不得已把女儿嫁给陈浩。”

    “你们不弹劾齐国公就算了,居然还弹劾被算计加害的贾赦,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司徒轩坐在龙椅上,心里挺羡慕司徒若的。

    他也想像司徒若这样光明正大维护贾赦,可惜现在还不行。

    司徒若站起来向司徒轩请求,“陛下,齐国公随意毁坏她人名声,这是想要逼死贾迎春啊。贾赦护女之心可敬,砸上齐国公家的门又有何错之有。”

    “这事若是落到臣弟身上,就不是砸人府门那么简单了。”

    “齐国公自己不干人事,御史们反而弹劾贾赦。臣弟觉得齐国公和弹劾贾赦的御史,都该好好回家清醒清醒脑子。”

    司徒轩声音不怒自威,“贤王说的有理,若人人都学齐国公,那明媒正娶就是个笑话。”

    司徒轩又云淡风轻罚了弹劾贾赦的御史,处罚内容就像司徒若所说,暂停手上一切职务,回家清醒脑子。

    已经有聪明人看出来了,贾赦有司徒若护着,不再是以前想弹劾就弹劾的对象。

    这阵子弹劾贾赦的御史,细数下来哪个有好下场。再仔细思考司徒轩对贾赦的态度,真是细思极恐。

    司徒轩又对朝臣说道:“贾迎春在这件事情上受了委屈,朕便封她为万华县主。”

    司徒若第一时间高喊陛下圣明,堵住了那些想要反对的大臣。

    贾迎春在书房稀里糊涂接了圣旨,被王福亲自搀扶起来,周围宫人非常有眼力见,全都跪下给贾迎春请安。

    “奴才拜见万华县主。”

    贾迎春强作镇定让人平身,眼神无助看向一旁林黛玉。

    王福见状说道:“万华县主不必惊慌,圣上得知您受了委屈,这才特地封赏。”

    “县主服和印章已经安排宫人在制作,县主稍等一些时候就能拿到。”

    王福见贾迎春很忐忑,没敢多留。

    万一他把贾迎春吓出个好歹来,贾赦不来找他算账,陛下也会罚他的。

    书房里的皇子公主都觉得贾迎春是因祸得福,之前因为司徒章的事,贾迎春便被皇上赐字。

    现在贾迎春又因为被陈虎坏了名声,而被封为县主。

    县主虽无封地,却有品阶。

    贾迎春可以做到见皇子公子不跪,只需屈膝行礼就行。

    回府的路上,贾迎春还像是在做梦一样,拉着林黛玉不停小声询问。

    “圣上真的封我为县主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黛玉轻轻拍着贾迎春的手,笑了起来,“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被封为县主了,我的万华县主。”

    贾迎春有了县主身份,谁还敢诋毁她的名声。

    大舅舅若是知道了,心里也会放心了。

    贾迎春被封为县主后,专门有小太监来荣国府报喜。

    贾赦送走报喜的小太监后,赏了府里下人一个月的月钱,小声感叹道:“贤王真够意思,居然还给迎春请封了。”

    司徒轩这一波封赏,就是在明着告诉世人,贾迎春的名声是被人故意毁坏的。

    贾迎春被圣上封为县主,她的品性便不可能有问题。

    贾赦叫来林之孝,让他把迎春被封为县主一事传出去。

    他相信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世人就会忘记陈虎诋毁贾迎春的事情。

    第34章

    贾赦在府外接到了忐忑不安的贾迎春,赶紧安慰道:“别怕别怕,受封是好事,你不要多想,安心当这个县主就行了。”

    贾迎春有了县主这个身份,以后贾家若被抄,应该不会被一起流放。

    贾赦是真的为贾迎春感到开心。

    隔壁府的贾珍听到消息,咋咋呼呼过来。

    “赦叔,迎春被封为县主这么大的喜事,应该开宗祠祭祀啊。”

    贾赦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喜事,的确应该告知先祖。”

    贾珍立马让人去准备祭祀,又小声问:“赦叔,迎春都是县主了,你不如把她记在邢氏名下,这样她就是嫡出了。”

    贾赦闻言一拍脑门,满脸懊恼。

    “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这个记性真的不行了。我在庄子里的时候就决定把迎春记在邢氏名下,只是一直没想起来。”

    他脑子里没有嫡庶的概念,所以才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贾赦带着贾迎春去祠堂改名,贾母和贾政王氏都来了。

    没人敢反对贾赦的意思,邢氏是所有人里笑得最开心的。

    贾迎春记在她的名下,以后就是她的亲女儿,而且还是县主女儿。

    贾赦看见贾琏旁边的贾琮,干脆让贾珍把贾琮也记在邢氏名下。

    贾琏见状没发表任何意见,一旁王熙凤偷偷拉了贾琏一下,贾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贾赦看见了王熙凤脸上的着急,移开视线没有理会。

    贾琮是他的儿子,嫡出庶出他说了算。

    祠堂这边弄好后已经是半夜,贾赦让迎春和黛玉先回去歇息,把贾琏夫妇叫到了书房。

    “我把琮儿记在邢氏名下,你可是有不满。”

    王熙凤闻言一慌,还以为自己刚才给贾琏使眼色的事被贾赦瞧见了,以为贾赦询问贾琏是在敲打她呢。

    贾琏弯腰给贾赦行了一礼,脸上笑容很是苦涩。

    “父亲,孩儿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糊涂蛋了。这府里的爵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压根就不想要。”

    “我并不介意琮弟成为嫡出,他如果想要继承府里爵位,我也不会与他争。”

    他在户部待了这么久,若还看不清圣上要清算四大家族,那他就可以回家种田了。

    府里的爵位根本不是荣耀,等到圣上清算家族时,有爵位的人必定会被流放,他甚至害怕自己会承爵。

    王熙凤听得一头雾水,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贾赦闻言笑了一声,眼神赞赏看了贾琏一眼。

    “你倒是警觉,这府里爵位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会把它给你,也不会给贾琮。当然,若是哪天你愿意接受,这爵位一定是你的。”

    贾赦让贾琏回去,让墨田把晚饭给他端进来。

    最近不知是什么原因,丹田里的金色灵力一点没涨。

    林黛玉又一天比一天大,经过迎春这件事,他更不敢长时间和林黛玉待在一处,就怕坏了林黛玉的名声。

    每天吸收到的天地灵气急速减少,丹田无法达到饱和状态,令他很是郁闷。

    贾琏回去后给王熙凤详细一解释,王熙凤听明白后也害怕了。

    贾琏若是承了爵,以后贾府被圣上清算,首当其冲被流放的人就是贾琏啊。

    贾琏还悄悄告诉给王熙凤一件事。

    “刘大人给我看过二太太放印子钱的卷宗,说明圣上早就开始收集荣国府犯罪的证据。虽然这罪是二太太犯下的,可按照我朝律法,领罪的人是我父亲。”

    “我父亲也知道这点,他没把爵位传给我是为了我好,你可万万别以为父亲是偏心。你也别怪父亲对你王家不满,实在是你王家人把他害惨了。”

    王熙凤闻言用力捂住了嘴,如果换作是她背这么大的罪,她会疯得比贾赦更厉害的。

    贾琏也很愁闷,小声感叹道:“这府里的荣华富贵,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大夏将倾,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王熙凤担忧自己和贾琏的未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贾琏见状轻拍着王熙凤后背小声安慰,“别怕,不管未来是什么情况,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分离的。”

    “我会努力建功,争取在户部站稳脚。”

    “圣上不会因为我姓贾就针对我,只要我有实力,一定能护住你和女儿的。”

    王熙凤闻言超级感动,与贾琏说了好多心里话,夫妻俩的感情也更深厚了。

    第二天,府上来了非常多的人前来送礼。

    不管贾迎春是因为什么被封赏县主,她都是司徒轩登基以来封赏的第一个县主。

    只要贾迎春不触犯圣上底线,这辈子荣华富贵是稳了。

    贾母处坐着好几位妇人,其中身份最高的人是一位老王妃,她有意为自己的孙儿求娶贾迎春。

    若是以前,贾母肯定会笑着答应。

    一想到了贾赦对她的警告,便不敢答应。

    “我也不怕丢脸,好叫各位夫人知道,我家这个儿子,我是一点都管不住。迎春的婚事他提前交代了,一定要他说了算。”

    “他的性格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我现在是彻底怕了,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免得他发起疯来,怕是要把我给气死。”

    贾赦发疯一事,大家去年就有所耳闻,但没有多少人相信。

    老王妃开口了,“贾赦一介男儿,如何能为万华县主寻个好亲事。我看这事不妥,万华县主的婚事还是要由老夫人你来操心才行。”

    一旁的几位夫人也跟着附和老王妃。

    贾母非常心动,她当然知道贾迎春与王府联姻的重要性,但她更知道贾赦疯得彻底。

    老王妃见贾母还是不松口,向身边嬷嬷使了一个眼神,让她派小丫环出去打听。这贾赦到底疯成了什么样,竟让贾母如此忌惮。

    贾母处非常热闹,荣禧堂也不遑多让。

    贾政被前来的宾客变成花样吹捧,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装模作样跟来人谈论起了四书。

    王氏最近精神不好,但听见来恭贺的人身份非富即贵,便强撑着起来又在脸上扑了胭脂热情迎客。

    整个荣国府最清静的地方,反而是贾赦的东大院。

    有客人想要来见贾赦,都会被林之孝用一句‘我家老爷身体不好,大夫说要休息’的借口阻拦。

    荣国府热闹了好些日子,眼瞧着就要入冬。贾赦在荣国府再也待不住,叫来邢氏仔细叮嘱交代,准备去温泉庄子。

    邢氏最近底气很足,贾赦给了她几万两用于东大院的正常开销。

    “老爷放心就是,我一定会照顾好迎春黛玉的。琮哥儿在学堂有环哥儿和兰哥儿陪着,每天乐不思蜀都不想回来呢。”

    贾赦觉得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墨田跟着他一起去了温泉庄子。

    墨田最开始收拾的不是他自己的行李,而是司徒若之前送来的人参。

    天气一凉,老爷又开始每天一碗参汤。

    这些人参若是吃完了,就得拿钱去外面买。

    他也开始管贾赦的私账,知道贾赦手里的钱不多,根本无法支撑购买人参那笔庞大的开销。

    墨田心里的担忧贾赦不知,他喝参汤也是因为家里有现成的人参,人参储存再好也会流失灵气。

    再说了,荣国府迟早会被抄。他存这么多人参不知道会便宜谁,还不如自己喝了增强丹田灵力。

    贾赦再一次感叹异能不好修炼,每天竭尽所能吸收灵气,却一直没有触摸到突破的瓶颈。

    林黛玉身边的下人太多了,他又不能悄悄过去吸收林黛玉消溢出来的灵气。万一被下人发现了,他就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声是要命的东西,他不可能为了修炼而去伤害林黛玉。

    贾赦心里长长叹气,对待修炼只能平常心,不然容易心情烦躁,万一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贾赦理解的走火入魔,不是指经脉气血倒流,而是指为了突破不择手段。

    如果为了突破境界而去故意引导林黛玉伤心绝望散溢灵气,那种状态就是他认为的走火入魔。

    贾赦坐着马车离开荣国府,林黛玉和贾迎春虽然不舍,却都没有挽留。

    贾迎春满眼不舍望着越来越远的马车,非常难过对林黛玉叹气:“父亲白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天气一凉就不爱动弹,连饭菜都没有用多少。”

    “太医也为父亲诊过脉,却诊不出父亲嗜睡的原因。”

    “黛玉,我真的好怕啊。”

    林黛玉抿紧唇,低声道:“是啊,大舅舅自入冬以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睡。何止是你怕,我也害怕。”

    虽然贾赦对她们说过,他的身体很健康,嗜睡只是生活习惯。

    林黛玉和贾迎春一个字都不信,什么样的生活习惯会不分白天黑夜睡觉,还要每天喝一碗浓浓的参汤。

    若是身体健康的人像贾赦这样补,早就补出问题来了。

    贾赦喝完参汤跟没事人一样,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林黛玉跟贾迎春携手回府,她们一会还要去宫里读书。

    贾迎春又是一声轻叹:“天气暖和的时候,父亲虽然也爱睡觉,但我们一到总能清醒过来。可是最近这些天,他都听不见我们喊他,希望天气暖和后,父亲的身体能好转一些。”

    林黛玉非常坚定点头,“一定会的,等到腊月初一,我们去皇家寺庙拜拜吧。”

    贾迎春闻言双眼一亮,赶紧答应下来。

    林黛玉虽不信这世间有神明,但她此刻无比期望这世间的神明能听见她的祈祷。

    贾赦马车离开京城后,宫里司徒轩也收到了消息。

    司徒轩长叹一声将手中朱笔放下,询问一旁王福。

    “李太医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贾赦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嗜睡为何越来越严重?”

    王福听见司徒询问,赶紧让人去叫李太医。

    李太医最近都快疯了,天知道他被贾赦的脉相折磨成什么鬼样子。

    贾赦清醒时脉相强稳有力,只诊断出了肾有点虚的毛病。

    可当贾赦睡着后,脉相微弱无力宛如枯竭之相,跟他之前诊断过的将死之脉一模一样。

    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只要贾赦醒过来,枯竭脉相就会消失。

    李太医已经快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他一直在研究贾赦的脉相,不眠不休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太监过来传话,“李太医,圣上召您去御书房。”

    闻言,李太医深吸一口气,一张脸疲惫不堪,认命般说道:“我马上就去。”

    这一天始终要来,贾赦脉相诡异的事情他无法一直拖下去。

    只求司徒轩盛怒之下,能开恩留他一命。

    司徒轩最近召他,十次有九次都是询问贾赦的情况。

    李太医心不盲眼不瞎,哪能看不出司徒轩对贾赦的态度,越是看清司徒轩对贾赦的在意,他越是担心自己这条命。

    身为首席太医,他却连贾赦的脉相都搞不明白,仅凭无用二字就能定他死罪。

    李太医心情无比沉重去了御书房,一见司徒轩就跪下请罪。

    “微臣无用,还望陛下恕罪。”

    司徒轩早就屏退了身边侍候的宫人,闻言冷了下了脸,“朕叫你过来,不是想听你请罪的。”

    “贾赦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脉相为何如此奇怪,跟之前中的毒有关系吗?”

    贾赦的脉案他这里一直有备份,李太医最近翻看的典籍目录,他这边也有名单。

    因为知道贾赦冬日嗜睡严重,他才没有阻止贾赦去温泉庄子。

    李太医战战兢兢抬头,“陛下恕罪,贾将军的脉相自古以来从无案例,微臣又不知道他曾经中过的奇毒是什么,哪怕是查遍医药典籍也毫无收获。”

    司徒轩看着全身直抖的李太医,只觉空气都变得沉重,不然为何呼吸会变得如此困难。

    司徒轩还有理智在,可能是他对贾赦动心时,便知道贾赦是将死之身。心里承受过一次打击,所以现在才能维持冷静,又或许他就是一个冷血的人。

    司徒轩闭眼沉思了好半天,声音沙哑询问:“他有无生命危险?”

    李太医用力咬牙,“这个微臣不敢保证,贾将军的脉相真的太过凶险,任何一位大夫在贾将军熟睡时替他诊脉,都会得出将死这个结论。”

    李太医求生欲非常强,见司徒轩脸色越来越冷,赶紧又说道:“贾将军清醒时脉相与常人无异,人参乃大补,最好不要断了这味药。”

    每天喝那么浓的参汤,脉相居然也跟普通人一样,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司徒轩知道贾赦房里的一切事情,包括他手里银钱不多的事。

    贾赦到现在还没有让林之孝在外面购买人参,该不会是心疼银钱,不打算买了吧?

    司徒轩气得牙齿痒痒,全然不知该拿财迷的贾赦怎么办。

    居然为了心疼银钱,连续命药材都不买了,想想就令他生气。

    司徒轩慢慢冷静下来,对李太医说道:“朕允许你进入藏书阁,可以随意翻看里面收藏的典籍。朕将贾赦托付给你,他活一天你活一天,他哪天死,你就跟着哪天死。”

    “朕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李太医赶紧磕头,“微臣听明白了。”

    本来以为今天是死定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暂时又活了。

    他年纪都这般大了,一辈子锦衣玉食也算活够本。现在只求他随贾赦死的时候,陛下不要迁怒他的家人。

    王福领着李太医出去时,小声叮嘱李太医要保密。

    李太医抬起衣袖擦拭满额头的冷汗,对王福小声说道:“公公放心,我最近一直在为陛下调理身体,心烦疲惫是因为年纪大了睡眠不好。这是我自己原因,与圣人或别的事无关。”

    王福点了点头,李太医是个聪明人,用不着他多叮嘱了。

    王福心里还挺开心的,知道司徒轩喜欢贾赦的人又多了一个人。

    他以后若是有什么心里话,就能跟李太医说说了。

    王福送李太医回去,路上还小声安慰道:“李太医不必太过忧心,贾将军的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能化险为夷的。”

    李太医只能相信王福说的话,贾赦的运气的确不错,去扬州食了千年人参,喝酒又逼出奇毒。

    现在身体不好还有陛下为他担忧,有龙恩在身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司徒轩让王福故意传消息给司徒若,让他知道贾赦身体不好的消息。

    司徒若知道贾赦身体情况后,果然如司徒轩所料进宫了。

    “皇兄,李太医跟我说贾赦脉相凶险,臣弟想求一些上好的药材去看看他。”

    天下最好的药材,大多都收藏在皇宫里。

    司徒轩没有闲聊的心情,挥手让王福去库房里挑选药材。

    司徒若早一天把药材送到贾赦手里,他也能早一天放心。

    司徒若见司徒轩兴致不高,忙问:“皇兄,年底事务繁多,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当皇帝真的太累了,皇兄那么强壮的一个人,双眼都熬出黑眼圈了,还没有他这个王爷轻松自在。

    司徒轩吃不好睡不着,不是因为政事而是因为担忧贾赦。

    他看司徒若听见贾赦身体不好后虽然着急,却没有他这样的心痛难受,便确信司徒若对贾赦只是正常友谊。

    若司徒若对贾赦有半点心思,现下知道贾赦身体不好,应该第一时间去看贾赦,而不是理智分析来宫里求药。

    司徒若不是空着手来的,把在贾赦那里求来的灵茶给了司徒轩。

    “这是贾赦亲自炒的茶,臣弟喝着清新可口,觉得皇兄也会喜欢。”

    “臣弟也不能白拿皇兄的药材,借花献佛还望皇兄不要嫌弃。”

    司徒若也喝过贾赦亲自炒的茶,喝一杯就永远忘不了的味道,把茶收下后看向司徒若。

    “还算你有心,有东西还想着朕。不像那个贾赦,有好茶也不知道献上来。”

    “朕难道是个小气的人吗,不管他献上什么品质的茶,最重要的还是心意。”

    “他亲自炒的茶,朕就算不喜欢喝,也会给他封赏吧。”

    司徒轩提起这茶便满心怨念,这茶林黛玉和贾迎春有喝,司徒若和贾兰贾环有喝,就连王福都有喝,就是他没有。

    司徒若听着司徒轩吐槽贾赦,忙给贾赦解释。

    “他哪想得到这么多啊,藏拙这么多年,他巴不得离朝堂远一些,又怎么会往皇兄面前凑。”

    “皇兄若是喜欢这茶,我转告他让他低调送进宫就是。”

    司徒轩轻轻皱眉,“你不是说贾赦身体不好吗,要他拖着病体为朕制茶,朕的良心过不去。茶的事等他身体好转再说,一口茶罢了,朕等得起。”

    王福把司徒轩亲自选好的药材带过来,交给在殿外等候的胡冰。

    司徒若对司徒轩眨了眨眼,“皇兄,你可别瞧不起贾赦炒的茶,这茶是臣弟喝过最香最好的茶,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司徒轩见司徒若还不走,一脸不耐烦对他摆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贾赦那些人参都是些药力不强的小参,哪比得上他特意挑选的精品人参。贾赦早一天喝上这批品质好的人参,他在宫里也能松一口气。

    司徒若带着人参赶到温泉庄子时,得知贾赦还在睡觉,眉头微皱:“你家主子现在一天睡多少时辰?”

    墨田早前也担心过,但林之孝叮嘱他不要多问。

    林之孝早就有过猜测,贾赦睡觉不是普通睡觉,而是在炼功。

    墨田恭敬回着司徒若的话,“主子现在一天吃两顿饭,其余时间皆是在睡觉。不过主子不喜欢在房间睡,更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

    司徒若走进院子,便见贾赦躺在毛绒绒的软塌上,旁边还有一团同样毛绒绒的白团,是他在皇宫抓的猫。

    司徒若让胡冰把人参交给墨田,叮嘱道:“你家主子身体不好,冬日参汤不能断。人参若是吃没了,你派人来寻本王,本王自会想办法。”

    墨田正愁库房里人参不多了,司徒若送来的这些人参,恐怕整个冬天都喝不完。

    入冬后天地灵气锐减,贾赦需要特别专注才能吸收到灵气。

    精神专注的后果就是他听不清外面较小的动静。

    每当丹田灵气饱和,他才会退出这种专注状态。

    最近灵气越来越难吸收,专注修炼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在外人看来就是他嗜睡越来越严重。

    贾赦没对任何人解释嗜睡这个毛病,嗜睡就嗜睡吧,只要不暴露异能修炼,怎么样都好。

    司徒若喊了贾赦两声,贾赦没有醒来。

    一旁墨田见状说道:“王爷,我家老爷中午的时候会醒,中午若是不醒,下午也会醒一次。”

    司徒若皱起了眉头,“有请大夫过来吗?”

    墨田赶紧摇头,“没有,老爷不让请大夫,说他只是觉得累,多睡一会就好。”

    他只是一个下人,无法做贾赦的主。

    贾赦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贾赦不让请大夫,哪怕贾赦吐血了,他也不会请来大夫。

    林管家再三叮嘱过他,想要留在老爷身边做事,一定要足够听话。

    司徒若想要给贾赦请大夫,又想到李太医都无法为贾赦开药方,寻常大夫来了也没用,也歇了请大夫的心思。

    贾赦是中午一点多的时候醒的,外界的大响动和胃里饥饿能让他退出修炼状态。

    贾赦一睁眼就看见坐在石桌看书的司徒若,把手轻轻搭在圆圆身上,懒洋洋问道:“你怎么来了?”

    司徒若闻言放下书,满脸不赞同望着贾赦。

    “你来庄子也不告诉我一声,李太医说你状态不好,我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你。我还从皇兄私库里拿了一些养身滋补的药材,你记得吃。”

    贾赦很疑惑,眼里还有对司徒若的担忧。

    “你又从皇上私库拿药材,上次不是已经拿了很多吗,皇上居然会同意你胡来。”

    这是什么感人的皇家兄弟情,私库里的东西想拿就拿。

    司徒轩真的很大方!

    司徒若觉得贾赦太小瞧他皇兄了,解释道:“宫里每年都会储存一批药材,我拿的这些药材本就会被换掉。与其让皇兄拿去学赐朝臣,还不如给我拿来送给你呢。”

    “再说了,我又没有白拿他的东西,我拿了你给我的茶去换。若不是你身体不好,我还舍不得拿茶去换药材。”

    贾赦闻言笑了笑,他如果有司徒若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晚上睡觉都会不安稳的。

    可是司徒若偏向的人是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下午,贾赦喝了一碗浓浓的参汤,司徒若带来的人参品质很好,年岁也足够长。

    丹田灵气达到饱和后,就没有再继续‘睡觉’。

    司徒若虽不懂医术,但他觉得贾赦的身体真是奇怪。睡着时跟快死了一样,他靠近都能听见贾赦微弱的呼吸,醒来又跟正常人一样。

    难怪李太医提起贾赦的病,脸色就那般奇怪,贾赦的病真的很复杂。

    司徒若刚从庄子离开,有关贾赦的消息就送到了司徒轩手里。

    司徒轩看见信上说,贾赦喝了年份较高的参汤,下午都没有再继续睡,说明进补能控制贾赦的病情。

    墨田趁着贾赦清醒,给他说了一些府里的事情。

    “年关将近,林姑娘和迎春姑娘昨天就没有再进宫读书,听说是因为宫里来往人员复杂,怕男客不小心冲撞冒犯,所以才提前散学。”

    “二太太的妹妹薛王氏大约会在明年初时入京,二太太禀明了老太太,将梨香院收拾了出来。”

    贾赦听见薛王氏这三个字,这才想起来薛宝钗要来荣国府了,还有那个打死人的薛蟠。

    贾赦没说什么,薛宝钗的爹死了,薛王氏守不住家产来投奔姐姐。只要不来烦他,他没什么可说的。

    贾赦知道薛蟠不是个好的,让墨田派人回去叮嘱林之孝。

    “薛蟠来了后必定会在学堂念书,务必叮嘱夫子,不许他扰乱学堂规矩,若敢犯事就给我按着打。”

    “一定要注意些,不能让薛蟠把环儿他们带坏了。”

    贾琮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贾环和贾兰正是好奇的年纪。

    薛蟠又是见识过花花世界的纨绔公子,很容易就能让贾环贾兰道德败坏。

    贾赦对薛蟠没什么好感,年纪尚小就敢指使仆人打死人,可见其心性。

    贾赦不管荣国府里有多忙,躲在温泉庄子里过清静日子。

    林黛玉和贾迎春跟在王熙凤身边学习庶务,没能来庄子里陪他。

    刚入冬,京城便开始漫天飞雪。

    一个晚上的功夫,贾赦起来时发现外面一片白茫茫,情不自禁想起了红楼梦里贾家的结局。

    墨田拿来披风给贾赦系上,小声道:“老爷,外面风雪大,还是进屋赏雪吧。”

    贾赦轻轻叹气,“我哪会赏什么雪。”

    别人赏雪就算不是念诗作画,也是情真意切赞美雪景。

    他念不出优美动听的诗句,更画不出茫茫雪景的震撼。

    这般美丽的风景,他却在心里感叹下雪不冷化雪冷,这是物理老师教的知识点。

    贾赦回到书房看着屋里那几棵郁郁葱葱的盆栽,心情稍微好了些。

    冬日一到,修炼全靠这些盆栽还有参汤了。

    贾赦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贾家的结局不好,他与这个世界牵扯太深,有太多的人想要救。

    他的实力强一分,救下贾琮他们的可能就多一分。

    他不敢懈怠修炼,若是丹田灵力无法达到饱和状态,他会强逼自己进入入定的状态,那样能捕捉到更远的木系灵气。

    普通情况下一心二用的修炼,丹田有百分之六十的灵力在运转。

    静心假眠下修炼,丹田灵力运转百分之八十。

    入定状态下修炼,丹田灵力运转百分之一百二。

    贾赦分析过丹田灵力的运转情况,如果入定情况被强行打断,丹田灵力来不及稳固回流,经脉受到冲击是会受内伤的,只能事先叮嘱墨田。

    “若是白天有事找我却叫不醒我,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都不要强行叫我,只管等着我睡醒就是。”

    他的异能是能疗伤,可是受伤时还是会痛啊。

    下午,贾赦喝完参汤,丹田灵力就达到了饱和,看着时辰还早便打算出去转转。

    贾赦刚走出庄子,看见一个戴着斗笠手拿佩剑又衣着单薄的男人,正坐在路边茶棚喝茶。

    贾赦认出了张飞白,之前缉拿了官府悬赏大盗的江湖侠客。

    贾赦有点轻微社恐,出门最怕遇到认识的人,更不会主动跟别人打招呼,立马想要转身回庄子。

    张飞白知道贾赦来了温泉庄子,特地在隔壁村庄租了房子。这半个月每天都会出门来这里喝茶,就是想偶遇贾赦。

    他一直没有等到贾赦出门,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上门。好不容易等到贾赦出门,当然不会让贾赦就这样回去。

    “竟能有缘偶遇大人,大人若是不嫌弃在下,可否同饮一杯?”

    贾赦回头看着张飞白,张飞白脸上没有戴着黑巾,那道从眉尾贯穿到嘴角的伤疤非常显眼。

    贾赦犹豫了几秒后,走到张飞白对面坐下问道:“敢问这位侠士,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他还是觉得张飞白看他的眼神很怪,不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张飞白让小二提来开水,将茶碗仔细烫干净后才给贾赦倒了半碗茶水,随后笑道:“我不是京城人士,贾大人你又不是普通人,只要见过你一面的人,恐怕很难将你忘记。”

    “我与大人应该不曾见过。”

    “年关将近,大人为何独自住在城外呢,不在家陪夫人儿女吗?”

    他让人打听到贾赦的消息,说贾赦身体受不得冻,所以才会来温泉庄子住。

    贾赦可是他精心挑选的复仇见证人,可不能早死了,得亲自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贾赦接过张飞白递来的茶碗,低头喝了一口问道:“我们都见过两次了,侠士知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道侠士你的。”

    这人天寒地冻坐在这里喝茶,不会是在特意等他吧。

    张飞白见贾赦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心里直摇头。

    “大人不用一口一个侠士,我姓张名飞白,只是江湖上众多讨饭人之一罢了。大人并不认识我,却喝了我倒的茶水,难道不怕我在茶水里下毒吗?”

    他刚才若想毒杀贾赦,贾赦此时已经死了。

    贾赦完全不担心自己会中毒,这个世界的毒药大多提纯于植物,若是植物毒素入口,体内灵力会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又不是缺心眼,三岁小朋友都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他敢喝张飞白递来的茶,是因为自身实力强大。

    贾赦故意对张飞白露出浅笑,“我一见飞白兄就知你是光明磊落的人,当然不会担心。”

    无色无味的毒,价格可不便宜。

    除非他与张飞白有着血海深仇,不然张飞白是不会花大价钱给他下毒的。

    茶水喝到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茶水里没有毒。

    张飞白跟他说话时,哪怕有意改变说话语气,却还是难掩一股阴阳怪气的滋味。

    贾赦因此更加笃定,原身与张飞白一定有着不为人之的恩怨,也笃定张飞白是有意接近他。

    以他看过无数狗血电视剧的经验来推测,他和张飞白之间的恩怨可能不简单。

    贾赦想起张这个姓氏,满含深意看了张飞白一眼,轻声感叹道:“好巧啊,我的夫人也姓张。”

    贾赦见张飞白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更加相信心里的猜测。

    这个张飞白,一定跟张家有关系。

    当年张家全家老小被流放,原身派人去打听消息,结果就像石沉大海一样。

    当时又出了贾瑚身亡张氏难产而亡的事,原身也被吓破了胆,没继续派人打听张家的情况。

    张飞白不动声色深呼吸,强行控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端起面前茶碗一饮而尽,豪迈的姿势让贾赦觉得他喝的是酒。

    一碗茶水下肚,张飞白觉得不过瘾,便让小二端来热酒,看向贾赦问道:“大人能喝吗?”

    贾赦闻言对张飞白笑了起来,“那必定是能啊。”

    男人,哪能说不能。

    他很想知道,张飞白喝了酒会对他说些什么。

    张飞白给贾赦倒了小半碗酒,“我年岁比大人略小,若是大人不介意,我便唤大人一声大哥。”

    贾赦笑弯了一双眼睛说道:“我当然不会介意,承蒙飞白兄看得起,这杯酒敬兄弟。”

    隐藏在暗处的人看见贾赦喝酒,心跳都失控了。

    贾赦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

    张飞白看向暗卫藏身的地方,故意对贾赦说道:“大哥平时出门都带这么多暗卫吗,江湖都传言四大家族没落了,如今看见大哥身边的暗卫,我才知传言只是传言罢了。”

    贾赦闻言瞳孔地震,他身边哪来的暗卫?

    贾赦将灵力附于耳朵,果然听见了隐藏在树上还有建筑物里的心跳声。

    这些人的心跳跟普通人不一样,更稳更缓慢。

    贾赦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做事谨慎,回京后没有用异能催生过灵茶。平时在房间里用异能时,也会观察房间里有没有藏人。

    贾赦不知道周围这些暗卫是谁派来的,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心里慌张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飞白见到贾赦失控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想,贾赦不知道这些暗卫的存在。这些暗卫的路数皆是大内出身,皇室里的谁想要护着贾赦,司徒若吗?

    司徒若区区一个王爷,就能派出这么多精锐的暗卫。他低估了皇室的实力,还好没有贸然复仇。

    张飞白没有再提暗卫的事,贾赦也当自己刚才听错了,两人非常有默契开始转移话题。

    贾赦本以为张飞白会借着喝醉跟他说什么,结果张飞白跟他只是闲聊,说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贾赦有一些收获,张飞白说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正是张氏一族流放的方向。

    天色渐暗,贾赦双脚都冻僵了,邀请张飞白去他那边住。

    “贤弟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的庄子暂住。庄里有温泉,这么冷的天泡泡温泉是最舒服的。”

    他怀疑张飞白是张家的人,当年张氏有一同胞兄弟,如果还活着就跟张飞白差不多的年纪。

    第35章

    贾赦也希望自己是猜错了,心里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因为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只看张飞白脸上的伤,就知道他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苦。

    张飞白故意接近他,不会是想找他报仇吧?

    原身的原配夫人,不是他害死的啊!

    张飞白拒绝了贾赦的邀请,周围这些暗卫是谁的人还没有弄明白,他不想贸然进入皇室人的视线。

    贾赦见张飞白拒绝也没有挽留,端起面前酒杯敬了张飞白一杯。

    “我与贤弟一见如故,仿佛与贤弟相识许久一样。这杯酒敬贤弟,承蒙你不弃喊我一声大哥,此生我都是你的大哥。”

    不管张飞白接近他有什么用意,见招拆招就好。

    贾赦口头上认了张飞白这个弟弟,心里对这人还是很防备的。

    他受电视剧的影响,并不觉得口头上认个弟弟有什么。

    张飞白内心非常复杂喝了酒,他曾经很喜欢贾赦,因为贾赦是他认可的姐夫。

    这一次偶遇贾赦,张飞白心里对贾赦的恨减少了些。

    贾赦只是听见他姓张,便满脸感伤说道他的夫人也姓张,贾赦没有忘了他姐姐。

    他回京后查过当年的事,贾赦派人去找过他们,派出去的人都被杀了。

    贾赦在荣国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贾瑚被害死,他姐姐又被逼难产身亡。贾赦当初被司徒轩不喜,无法对当时的张家伸出援手。

    张飞白抬头望着漆黑的天,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

    家里人的死与贾赦无关,是父亲站错了队伍,是那些小人怕父亲复起痛下了杀手。

    可是贾赦也该死,是他无用保不住姐姐。

    他流放前曾再三叮嘱贾赦,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可是贾赦是怎么做的,废物到连妻子儿子都保不住。

    贾赦跟他一样是护不住家人的废物,他们都该死。

    张飞白很是嘲讽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却还是个蠢货。对人一点防备都没有,活该中了奇毒半死不活。”

    他曾跟踪过为贾赦诊脉的李太医,知道贾赦十几年前中了奇毒,曾多次死里逃生。

    张飞白嘴里骂着贾赦是蠢货,回到村子后却半夜外出,传信让江湖上的朋友帮他打听贾赦中的奇毒是什么。

    贾赦回到庄子便去泡了温泉,一直在努力回想原身的记忆。

    原身的妻弟叫张耀君,因为记忆模糊的关系,一直想不起张耀君的容貌。只能记起当初在牢房时,张耀君声嘶力竭让原身照顾好他的姐姐。

    贾赦从温泉里起来,先是用灵力听了一下周围隐藏的暗卫,发现他们还算有分寸没有进屋,心里松了一口气。

    若是泡温泉也被暗卫看着,他会抓狂的。

    可能是习惯了电子监控的存在,那些暗卫只要不离他太近,或是躲在他房间里,贾赦并没有感到不适。

    想要解决这些暗卫,至少要先弄清楚这些暗卫是谁的人。

    万一是司徒若派来保护他的,他却贸然把人杀了,可不好跟司徒若交代,还会伤了他和司徒若的朋友感情。

    贾赦始终没有想起张耀君的容貌,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张飞白的脸与模糊的张耀君重合起来。

    梦里张飞白突然拔剑朝他刺来,神情像厉鬼一样恐怖,嘴里大喊着要替他姐姐报仇血恨。

    贾赦非常慌张往前跑,一边跑一边着急解释。

    “你姐姐不是我害死的,你要复仇该去找真正的贾赦,你追错人了。”

    身后的张飞白满目狰狞,完全不听解释。

    “我把姐姐托付给你,你却把她害死了,我不杀你对不起姐姐在天之灵。”

    “贾赦,不要怪我心狠,怪就怪你没有护好我姐姐。她那么爱你,一定还在地府等你。”

    “你不要怕,我这就送你下去见她。”

    梦里贾赦忘记自己有异能,只知道慌张往前跑。

    当张飞白手中长剑穿透他心脏时,被吓醒了。

    贾赦被噩梦惊醒后,躺在床上轻轻喘着气,平静了好一会才在心里安慰自己。

    ‘梦都是相反的,就像前不久还梦见司徒轩一样。’

    事实证明,他与司徒轩就是两条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张飞白就算是张耀君改头换面来找他报仇,他异能在身,岂能被他说杀就杀。

    贾赦心里想着,他会感到害怕,还是因为异能不够强大。

    如果他的异能足够强大,根本不会怕张耀君回来找他,更不会害怕周围那些暗卫。

    贾赦等到情绪完全平静才喊墨田进来,吩咐道:“你派人去贤王府请贤王,请他有空过来一趟。”

    暗卫的事情,他一定要弄明白。

    昨天下午张飞白暴露暗卫的存在,当天晚上贾赦与张飞白的谈话,一字不差被送到了司徒轩手里。

    司徒轩先是让人去查张飞白,只查到张飞白是武功颇高的江湖游侠,平时靠抓捕官府悬赏罪犯赚取金银。

    司徒轩让暗卫继续查,感叹道:“朕觉得这个张飞白,不是普通游侠那么简单。”

    “你明早派人让贤王早朝前进宫。”

    他早就做好贾赦知道暗卫的准备,贾赦知晓暗卫的时间,比他预料的时间晚太多了。

    司徒若曾说贾赦是个高手,可他亲自查看过贾赦的丹田,毫无一丝内力。

    他不知道司徒若为什么误会贾赦会武,事实证明贾赦就是一个不会武的普通人。

    司徒若凌晨被司徒轩叫来御书房,半睁着疲惫的双眼轻声问道:“皇兄,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急,都不能等到早朝结束再说吗?”

    平时这时候他还在马车里补眠呢,最近年关又太忙,各地税务的账本都快被他翻烂了,有些账目还是对不上。

    司徒若很累很疲惫,都打不起精神跟司徒轩说话。

    司徒轩知道司徒若很累,让王福先给司徒若上了一杯茶,然后才说起他在贾赦身边安排暗卫的事。

    司徒若听见后也没有多意外,贾赦想出了训练军队的方法,如果皇兄不派人保护监视他,他才会觉得意外。

    自古皇帝都是多疑的,哪怕是皇兄也不例外。

    “臣弟明白皇兄的意思了,贾赦意外得知自己身边有暗卫存在,您想让他以为这些暗卫是臣弟安排的。”

    司徒轩见司徒若不问暗卫的事,问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什么派那么多暗卫盯着贾赦。”

    如果司徒若问了,那他就顺势表露出对贾赦的喜欢,以后就不用担心司徒若会与贾赦日久生情。

    司徒若抬眸看了司徒轩一眼,“臣弟知道,皇兄是怕别人发现贾赦在练兵方面的才能,怕他被有心人利用。”

    “您派这些暗卫监控他,其实也是变相的保护。以后贾赦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定会理解皇兄您良苦用心的。”

    司徒轩面无表情看了司徒若一眼,非常心累摆了摆手,“你说的很好,以后别说了,去上朝吧。”

    他在司徒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为什么司徒若从不怀疑他会对贾赦动心,难道就因为他多次吐槽贾赦长残了?

    当年的贾赦的确是长残了,谁能想到他最近开始逆生长,还越长越耀眼,一眼就让他沉沦了。

    早朝一结束,司徒若喝了一杯浓茶去庄子找贾赦。

    他把户部的事情全都交给胡冰,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胡冰最近躲着林柏走,平时也会借着查账住在户部不回去。他很怕林柏会察觉到什么,到时他们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司徒若到贾赦庄子是下午,贾赦已经喝了参汤,丹田灵力达到了饱和状态,没有进入假眠修炼状态。

    贾赦一见司徒若就问:“我身边有暗卫的事,你知道吗?”

    司徒若走到一旁椅子懒懒坐下点头,“知道,他们都是我安排的,是不是影响到你生活了?”

    贾赦闻言抿了抿唇,突然想起贾珍说过的一些混话。

    司徒若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就算是知己,也用不着做到这种地步吧。

    暗卫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居然派了十几个过来,还白天晚上两班倒。

    贾赦心里非常犹豫,最后还是问了。

    “为什么要派这么多暗卫来保护我?”

    司徒若该不会男女通吃吧?

    司徒若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因为皇兄不想让贾赦的才华被别人发现,加上贾赦自己好像认不清自己的才能,便说派来这些暗卫是因为奇毒的事。

    “你身上中的奇毒太过诡异,这种毒不查个水落石出,皇兄和我都不能安稳。”

    “你想想,若是有人拿这种毒来对付皇兄,到那时我们却连下毒者都找不出来。”

    司徒若说的鬼话贾赦信了,同时心里还有很大的愧疚感。

    上次吐黑血不是因为中毒啊,而是因为经脉在排毒。

    贾赦想要告诉司徒轩他不是中毒,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谎言来弥补,不管说多少谎话,修炼异能的事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你神情这么疲惫,是因为还在查我身上的奇毒吗?”

    早知道司徒若会这么较真,当时他就不保持沉默了。

    天知道司徒若这么爱脑补,居然还会觉得有人会用奇毒去害司徒轩,古代的人都这么未雨绸缪吗?

    司徒若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十几年前发生的事太难查了,你身上的毒更不好查,我和皇兄都推断,给你下毒的人早就死了。这种毒没有流通到市场上,早就放弃查探了。”

    “我已经快七天没合眼,皇兄让我负责各地税务,查账查得我头疼。”

    “你身边的暗卫一般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平时你不用管他们,若是真的觉得不自在,我就让他们离你再远一点。”

    贾赦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还好没有问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不然妥妥的社死。

    司徒若派暗卫来盯着他,一是为了保护他,更重要的还是想要查清他身上的奇毒。

    果然事关司徒轩,任何小事都会成为滔天巨事。

    奇毒本就不存在,是他一念沉默闹出来的乌龙,现下被暗卫盯梢是他咎由自取。

    贾赦见司徒若黑眼圈很重,跟他说话都半眯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

    一想到司徒若为了查奇毒奔波,贾赦内心有点过意不去,叫司徒若跟他去书房。

    他平时也看账本,因为东大院的账目简单,所以没教林之孝表格记录法。

    司徒若非常好奇跟着贾赦进了书房,看着贾赦摆好宣纸写写画画。

    “这些符号是什么?不太像是我朝文字。”

    贾赦指着现代数字教司徒若,把毛笔递给司徒若说道:“我手受过伤,不太想写字。我告诉你这些数字对应的意思,你在下面注解。”

    “一会我再教你表格记账法,账目一目了然还不容易出错。”

    司徒若满眼怀疑,什么表格记账法,他听都没有听过。

    贾赦教司徒若学习0~9,后面的数字司徒若一学就通,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1和2组成是12,两个简单的符号就能概括,不用再写一大堆笔划。”

    贾赦又教了司徒若加减等于号,司徒若无比震撼看着宣纸上列出的25+14=39的算式。

    就这么几个符号,就把一条繁琐的账目表达出来了,而且数字还不容易出错。

    司徒若一开始还会算错加法,后来越算越快,准确率高达百分百。

    贾赦拿自制炭笔给司徒若写了一张乖法口诀表,然后教司徒若乘除法。

    司徒若将听不明白的东西记在纸上,把贾赦教他的知识详细记下,准备拿回去给司徒轩看。

    司徒若读了一遍乘法口诀表,立马意识到这个口诀的重要性,无比好奇问道:“你从哪里学的这些知识,太神奇太厉害了。”

    “数学表格记录法普及后,会大量减轻户部官员的工作,还能提高账目准确率。”

    “这个乘法口诀表更是了不得,这可是造福万民的东西啊。”

    贾赦对司徒若摇了摇头,“自从吐血后,以前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混乱,记不清是谁教我的。你若不提起查账,我还想不起来这些东西。”

    司徒若闻言,心里忍不住开始阴谋论了。

    贾赦身中的奇毒,最诡异的症状就是能忘记以前学会的技能。

    会不会是有人发现贾赦的才能,知晓贾赦懂很多强国富民的知识,不想贾赦报效朝廷,所以才给他下毒。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给贾赦下毒的人,轻则自私恶毒,重则叛国。

    司徒若不动声音将猜疑放下,继续学习乘除法。

    等到他能独立制作出一张账目表格时,已经是凌晨了。

    贾赦早就去睡了,睡前让墨田给司徒若准备了炭火。

    司徒若拿着表格账目非常激动,心里忍不住感叹道:‘还是皇兄慧眼识人,知晓贾赦身怀大才,提前派了暗卫过来保护。’

    他居然认为贾赦想出的练兵之法,只是灵光一闪的产物,觉得贾赦不会再想出那样有才的想法。

    或许这就是皇兄能坐稳龙椅,而他只能当个亲王的原因。

    司徒若带着贾赦教给他的东西,还有贾赦自制的那只炭笔连夜赶路回去,离开时再三叮嘱墨田。

    “照顾好你家主子,参汤一定要每天都喝,千万不许断了。”

    贾赦身上可能还有很多富国强民的想法,贾赦有如此大才,就算是他死了贾赦也不能死。

    墨田把司徒若送出庄子,然后抬头看了看漆墨的天。

    “王爷也是不容易啊,大半夜还要赶回去上朝,忙到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这一刻,墨田竟然觉得,他过得好像都比司徒若轻松。

    司徒若赶到皇宫时正好天亮,知道司徒轩刚刚下朝,步伐急切往御书房走。

    王福见到司徒若愣了一秒,如果他没记错,司徒若昨天去了温泉庄子看贾赦,今天穿的衣服却还是昨天那套。

    脸上神情又这么着急,难道是贾赦出了什么事?

    王福心里一惊,都没等司徒若开口说话,赶紧让小太监跑着去向司徒轩禀报,然后自己领着司徒若进去。

    司徒若心里挺急的,没有发现王福没有事先通报就领他进去这个细节。

    司徒轩见到司徒若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也跟王福有了一样的想法,忙问:“可是贾赦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出了大事,司徒若不会两天不洗漱,下巴处胡茬都长出来了。

    司徒若大步走到司徒轩面前,将怀里整理好的宣纸掏出来,满脸佩服说道:“皇兄,臣弟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贾赦曾经被高人教导,所以才会派那么多暗卫去保护他。”

    司徒轩本来慌乱的心,在见到司徒若眼里笑意后恢复了冷静。

    倘若贾赦出了事,司徒若是不会笑得这么开心的。

    司徒轩没听明白司徒若的话,贾赦曾被高人教导过吗,他没得到一点消息啊。

    暗卫都把贾赦翻来覆去查了好几遍,也没查出贾赦的师父是高人啊。

    教导贾赦学识的人,是贾赦原配夫人的父亲张阁老,十几年前死于流放途中。

    司徒若刚才的意思是说,张阁老是个高人吗?

    张阁老曾经担任过前太子的老师,的确是博学之士,称他为一声高人也不算勉强。

    司徒轩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翻看司徒若带来的宣纸。看了几页后,神情逐渐认真起来。

    他甚至一眼认出那些没有笔锋的数字是贾赦所写,贾赦手腕受伤后,写出来的毛笔字连三岁孩童都不如。

    司徒轩看见表格记账法,不动声色看向司徒若问道:“这些都是贾赦教你的?”

    他的暗卫看来不太行,贾赦有这么大的才能,却一点没打听出来。

    司徒若端起王福递来的茶,一口喝完后又说道:“是的,皇兄,这些东西都是贾赦教给我的。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滴米未进,劳烦公公给我拿点糕点。”

    他昨天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现下把东西交给司徒轩后才感觉到饥饿。

    司徒轩看见乘法口诀表后,想法跟司徒若是一样的。

    这是富国强民的知识,乘法口诀表运用太广了。可以用在查账上,也可以用在修建堤坝上,还可以用在赈灾上。

    若官员学会了乘法口诀,办事的效率和准确率都会得到提升。

    每年因为各地县令估算错误,赈灾粮安排不合理,死亡人数高达数万。

    司徒轩翻看着面前宣纸,内心情绪非常复杂。

    他第一眼因为贾赦绝美的容貌动心,后又被贾赦单纯善良的心性所吸引,现又因贾赦自身才华而深陷。

    司徒轩决定推广贾赦教给司徒若的知识。

    司徒若闻言问道:“上次的练兵之法,皇兄就不曾封赏。这次的数字和乘法口诀表,皇兄也会瞒而不赏吗?”

    司徒轩嘴角微扬,心里有了主意。

    “练兵之法牵扯到军队,所以才瞒而不赏。数字和乘法口诀若是能得到普及,百姓只会因此得利。”

    “这便不能不封,而且还要大封。”

    “王福,传令内阁拟旨,贾赦所教数字与乘法口诀造福万民,特封为赦国公。”

    等到圣旨走完所有程序,贾赦正式受封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司徒若听见贾赦被封为国公,立马意识到司徒轩对贾赦的欣赏和看重。

    司徒轩自登基以来,一直都在想办法削弱世家权贵的势力,现下却封了贾赦为国公。

    司徒若想要劝司徒轩慎重,但又觉得司徒轩封赏贾赦有他自己的用意在。他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对帝王心术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司徒轩让司徒若在宫里休息,内阁的大臣来求见司徒轩,一开口就是让司徒轩收回旨意。

    “陛下,贾赦何德何能能被封为国公,还请陛下三思。”

    “贾赦封国公事关重大,贾家本就势大,姻亲又牵扯甚广,陛下三思啊。”

    ……

    前来求见司徒轩的内阁大臣,全都反对司徒轩封贾赦为国公。

    他们表情僵硬跪着,一副司徒轩不听劝他们就要撞柱的做派。

    司徒轩早就料到内阁会反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王福把数字表格记账法和乘法口诀拿给他们看。

    “朕把话放在这里,若有人能拿出与乘法口诀表一样重要的东西,朕也封他为国公。”

    “贾赦拿出的东西造福江山社稷,难道要因为他姓贾,就抹除他的功绩吗。”

    “朕不喜的,一向是那些看不清自己身份,仗着祖宗功绩耀武扬威的废物,并不是贾赦这种博学有才之士。”

    “只要他能造福万民,朕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更不会在意他姓什么。”

    “各位,朕的意思,你们可曾听明白了。”

    内阁大臣正在传看乘法口诀和数字表格记账法。

    他们都不是庸才,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不仅户部会迎来大改造,文坛恐怕也会震动。

    内阁大臣有了分歧,一些人认为贾赦有功理应封赏,一些人觉得贾赦的身份足够显赫,封赏也不能封国公。

    “贾赦拿出的东西不是寻常物,如果这等功绩都不封赏,那以后世家还会把珍藏的东西交出来吗。”

    “这么重要的数字和乘法口诀表,我们以往可曾听见过半点风声。世家藏东西的能力,远远超过我们预料。贾赦这次拿出的东西,或许只是世家对朝廷的一次试探。”

    “可是贾赦已经是一等将军,贾家又是一门两国公,若再封贾赦为国公,贾家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世家。”

    “你们可别忘了,贾家还有一个含玉而生的贾宝玉。”

    ……

    内阁大臣们争论厉害,司徒轩心里也有自己的答案。

    他的暗卫查不出教导贾赦的高人是谁,猜测是已经亡故的张阁老。

    他只能确定一点,贾赦教司徒若的表格记账法和乘法口诀,与其余世家无关。

    贾赦拿出的东西太过重要,谁也不能抹除他的功绩。内阁大臣还是让步了,同意司徒轩封贾赦为国公。

    内阁大臣达成共识后,贾赦即将被封国公的事传遍了朝野上下,坊间更是议论纷纷。

    无数流言在传,贾赦献给司徒轩的乘法口诀,其实是一篇修仙功法。

    司徒轩已经开始修仙,所以才会封贾赦为国公。

    京城的热闹贾赦一点不知道,司徒轩担心贾赦的身体,有意让暗卫隔绝京城消息。

    荣国府派来温泉庄子的人,全都被暗卫挡了回去。

    暗卫打着司徒若的旗帜对荣国府的人说:“赦国公身体不适,不宜为琐事分心。”

    贾母听见下人的回话,暗自咬紧了牙。

    “这可是被封国公,天大的事情啊。”

    贾母迫切想要叫贾赦回来,无比迫切想要知道,贾赦献给司徒轩的乘法口诀到底是什么东西。

    贾赦手里捏着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一直没有拿出来。

    如果把乘法口诀交给家族来运作,最终得到的肯定不止一个国公爵位。

    爵位只是看着好看,一点实权都没有,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利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贾母叫来林黛玉和贾迎春,叮嘱道:“如今府里的下人进不去温泉庄子,你们现下也不用进宫读书,就去庄子里看看。”

    “玉儿,若是见到你大舅舅,一定叫他赶紧回来。”

    林黛玉轻轻点头,但没有应承。

    贾母也叮嘱了迎春几句,迎春和林黛玉一样,心都是偏向贾赦的,对贾母只是敷衍。

    若不是心里担心贾赦,她们都不会听贾母的命令去庄子。

    回院子的路上,贾迎春轻轻拉住林黛玉的手说道:“马上就要到腊月了,不知父亲的身体好转没有。”

    “我们要不要告诉父亲他被封赏国公一事?”

    林黛玉笑了笑,“我觉得大舅舅应该是知道的,圣旨还没有正式降下,这事便不能作数。”

    “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吧,贤王既然不让人打扰大舅舅,肯定有他的用意。”

    司徒若和荣国府的人比起来,林黛玉更愿意相信司徒若。

    这些日子她冷眼瞧着,荣国府大多数的人,心都是冷漠自私的,就连外祖母也是。

    贾迎春也担心贾赦的身体,决定听林黛玉的话,装作不知道最近京城的热闹,只关注贾赦的身体情况。

    司徒若知道林黛玉和贾迎春要去温泉庄子,提笔给贾赦写信,将陛上欲封他为国公的事提了一句。

    贾赦收到信后,还愣了一会,心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区区表格记账法和乘法口诀表,司徒轩就欲封他为国公,以后得谨慎运用现代知识。

    他可不想太高调,只想低调苟到贾家被抄,带着迎春黛玉她们远离是非之地。

    贾赦心里还是很疑惑,他若被封国公,以后司徒轩还如何清算贾家?

    难不成是想捧杀他?

    贾赦不是爱纠结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担忧纠结只会给自己制造压力,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司徒轩要封就封,就算当了国公,他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宅在府里,争取不给司徒轩捧杀他的机会。

    林黛玉和贾迎春到温泉庄子那天,贾赦早就收到消息没有修炼。

    平时喝一碗参汤,每天需要捕捉四个时辰的天地灵气,才能让丹田达到饱和状态。

    知道林黛玉和贾迎春要来,特地把中午喝的参汤改为上午喝。

    林黛玉到的时候,人还没有进院子,贾赦就感受到了天地间异常活跃的木系灵气。

    他不用费什么功夫,那些活跃的灵气开始往他身体里钻。

    贾赦都没等林黛玉她们行完礼,赶紧对她们招手,“路上冷不冷,赶紧去屋里烤火。”

    “我让墨田腌制了一些鲜肉和菜,猜到你们可能还饿着,一会给你们烤东西吃。”

    贾迎春和林黛玉来的路上都很担心,看见贾赦脸色红润皆都松了一口气。

    林黛玉更是细心观察,她怕贾赦脸色红润是假,更怕贾赦的身体会一天比一天糟糕。

    林黛玉观察了一会彻底放心了,非常开心吃上了贾赦给她烤的素菜。

    “大舅舅,腊月初一我和迎春想去寺庙烧香,我们从庄子这边出发行不行?”

    贾迎春闻言眼神祈求看向贾赦,小声撒着娇恳求道:“父亲,就让我和黛玉住在这边躲躲懒吧。府里太忙了,嫂嫂都快把我和黛玉当成壮丁使唤了。”

    她和林黛玉在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先想办法在庄子住下。多住几天就能知道贾赦的身体是真的好转,还是在演戏骗她们。

    贾赦根本不知林黛玉和贾迎春在担心他的身体,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挺好的。平时修炼会沉睡,他也跟林黛玉和贾迎春解释过,说他没有生病只是喜欢睡觉。

    贾赦一秒都不带犹豫,点头同意林黛玉和贾迎春留下。

    每天只要能跟林黛玉待在一起超过十分钟,丹田灵力就会饱和,就不用再入定捕捉天地灵气了。

    林黛玉和贾迎春见贾赦同意她们留下,心里皆都放心了。

    如果贾赦的身体没有好转,以她们对贾赦的了解,是不会同意她们留在庄子上的。

    林黛玉和贾迎春又陪了贾赦一会儿。

    贾赦见她们满脸疲惫,催着她们去休息,还说道:“初一那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寺庙烧香。”

    他想去看看那棵银杏树,当初那棵银杏树助他突破,他输送了一些灵力给它,不知道那些灵力有没有改变银杏树。

    贾赦让墨田这些天不要再熬参汤,墨田轻轻皱眉。

    “可是贤王再三叮嘱,要小的每天给主子熬参汤,一顿都不能落下。”

    墨田知道贾赦喜欢听话的下人,但他跟着贾赦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一点。

    贾赦对下人容忍度很高,他能容忍下人犯错,但不能容忍下人自作主张。

    司徒若上次离开时,语气非常郑重叮嘱他每天熬煮参汤,话里透着一股他敢忘记就会没命的意思。

    贾赦让墨田听他的,“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最清楚,这些天喝参汤也是浪费。这批人参的品质不错,留着慢慢喝。”

    价值越珍贵的药材,越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他不知何时才能突破,以后每年冬天都离不开人参,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当天晚上,司徒轩就知道贾赦欲断了参汤的事,让暗卫带着李太医做好准备。一旦贾赦身体有一丁点不对,立马带太医过去诊治。

    接下来的几天,贾赦不是带着林黛玉贾迎春烤东西吃,就是带着她们去外面闲逛看雪景。

    有一回贾迎春有感而发念了一首词,贾赦听不懂,很是尴尬笑了起来。

    从那之后,贾迎春和林黛玉都不在贾赦面前念诗作词。

    这事也被司徒轩知道,司徒轩知道后直笑,还跟王福吐槽。

    “依朕看啊,贾兰的学问恐怕都比贾赦要强。”

    王福赶紧笑笑,“赦国公的心思不在朝堂上,自然不看重纸上学问。”

    贾赦还没有正式受封,严格来说还不是国公。

    司徒轩听王福喊贾赦为赦国公,并没有纠正,反而提笔把腊月初一那天圈了出来。

    这天,贾赦要陪林黛玉贾迎春去寺庙烧香,去的正是皇家寺庙。

    这些天贾赦都没有喝参汤,每天沉睡的时间却大大减少。

    暗卫在夜深时带李太医给贾赦诊过脉,熟睡后的贾赦脉相有力,跟之前枯竭之相宛如两个极端。

    腊月初一,墨田天还没亮就套好了马车。

    林黛玉和贾迎春起床洗漱完就往贾赦院子跑,贾赦在陪着她们吃饭时,丹田灵力就达到了饱和状态。

    贾赦自己坐了一辆马车,自从知道御史们那烂嘴,他在外面不敢跟林黛玉站太近。

    马车在山脚处停下,贾赦从马车出来披上了墨田给他准备的披风,还把披风帽子戴上,遮住了自己这张脸。

    林黛玉和贾迎春为了表达心诚,都要一步一步攀爬上山。

    贾赦不信什么神明,但他相信这世间有神明,只是不信神明会倾听世人愿望。

    贾赦见林黛玉身边有红绿,她们身边的下人加起来怕有二十来个,对她们说道:“你们先去山顶烧香,我去山脚处转转看梅花。”

    林黛玉和贾迎春见贾赦身边也有那么多下人,便都放心了,跟贾赦约好在后山宝殿见。

    林黛玉她们刚走,贾赦就让墨田带着下人先上山。

    墨田什么也没说,带着下人们往山上走。

    贾赦运用灵力,听见不远处隐藏暗卫的心跳声。

    他只当这些暗卫也是游客,慢步往梅花盛开的方向走去。

    贾赦运用灵力时,能听见非常远的说话声,听见了好几次他的名字,很多来游玩进香的学子都在讨论他。

    贾赦在前方亭子坐下,一边拿出荷包里的花生吃,一边听着那些人议论自己。

    “贾家现下可不得了啊,贾赦被封为国公,至少也能再富贵百年。”

    “我觉得这位仁兄太瞧得起贾家了,细数贾家小辈没有一个成器的,如何能延绵富贵。圣上对贾赦的优待,可不会转移到贾家后人身上。”

    “荣国府的贾琏现在户部任职,听闻他深得刘尚书器重,这人不算有才?”

    “唉,这算什么有才。你可知刘尚书为何器重那贾琏,还不是因为贾赦吗。”

    “这事我知道,我有一朋友曾在南风馆见过贾赦一面,回来就说贾赦的容貌惊为天人,还作诗比喻贾赦是仙人下凡尘。”

    “坊间早就有谣言在传,说刘尚书和贾赦关系亲密复杂。之前有御史弹劾贾赦,刘尚书在大殿当着圣上的面打人,最后还把那个御史弄得家破人亡,听说一家都流放了。”

    ……

    贾赦听着听着皱起了眉头,吃花生的速度都变慢了。

    他不仅和司徒若有八卦,居然和刘鸿云也有八卦,吃瓜居然吃到了自己身上。

    贾赦不打算听了,再听下去,他的小宇宙就要爆发了。

    正打算离开,又听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言论。

    “我这里有独家消息,我三姨姑父的堂叔,他家远房侄子在宫里做事,听说贾赦不仅与贤王关系密切,还能自由出入圣上寝宫。”

    “各位,大家有点人脉的都知道,圣上近两年不曾入过后宫啊。”

    “嘶……,这事太可怕了,贾赦连圣上都能笼络,那这乘法口诀表,不会是圣上故意送给他的功绩吧,就为了能封他当国公。”

    “你们没有见过贾赦,不敢相信也是情理之中。我可是真的见过贾赦的,他能笼络住圣上,我是一点都不意外。圣上再圣明威严,他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没人能无视贾赦那张脸。”

    “我这里还有一个独家消息,贾赦早就遣散了后院,近两年也不曾入自家夫人的房间。”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不跟圣上不进后宫撞上了吗。”

    “各位兄台都是聪明人,有些事用不着说得太详细,懂得都懂。”

    ……

    第36章

    贾赦闻言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里的荷包都掉了。

    京城的学子都这么勇的吗,连司徒轩的八卦都敢造谣,不怕被抓住砍头吗?

    贾赦又想到这个世界言论相当自由,只要不被当事人逮住。

    哪怕是谈论皇帝,一般都不会出事。

    贾赦赶紧停下运转灵力,害怕再听见一些不能听见的话。万一心里害怕总是想着,回头又该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最近他的身体比较听话,没有像在荣国府那样胡来。

    他觉得是离司徒轩距离远了,所以心安。

    贾赦弯腰去捡装满花生的荷包,这是他指挥厨房炒出来的怪味花生,掉了怪可惜的。

    贾赦的手刚碰到荷包面料,眼前出现一双织金云纹的锦鞋,心里不禁想着。

    ‘谁那么骚包,穿这么一双富贵显眼的织金云纹鞋,目测码数有四十五码了。这人的脚可真大,就是不太懂礼貌,没看见我在捡东西吗,怎么跑来我前面站着了?’

    贾赦捡起荷包满眼思索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是司徒轩,手里荷包又被吓掉了。

    司徒轩看见贾赦震惊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爱卿见到朕,好像不是很开心。”

    贾赦在犹豫,要不要跪下给司徒轩请安。

    他心里怕归怕,身为现代人的反骨还是不想给司徒轩下跪的。

    贾赦回神后故意慢腾腾给司徒轩行礼,就算要跪,他一会用披风挡挡,不要跪实了。

    司徒轩见贾赦欲行礼,忙道:“出门在外,爱卿不必多礼。”

    闻言,贾赦瞬间就站直了身体,认真道:“多谢圣上体恤。”

    司徒轩弯腰捡起贾赦掉的荷包,发现荷包里装着的是花生,动作随意倒了几颗出来放嘴里。

    暗卫说贾赦喜欢这种又咸又甜的味道,这味道一开始吃着奇怪,但却越嚼越上头。

    果然物随其主,都同样让他上头。

    贾赦见司徒轩吃了他的怪味花生,脑子还有一点懵,在心里直呼‘电视剧误我,皇帝吃东西根本不需要验毒,身边也没有小太监试毒。’

    司徒轩见贾赦身体很僵硬,指着一旁石凳说道:“爱卿坐这里吧,朕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贾赦有些不安坐到了石凳上,万一司徒轩问他乘法口诀表是跟谁学的,他可说不出答案啊。

    司徒轩见贾赦很紧张,故意放柔了声音。

    “爱卿年少时曾唤朕四哥,我们虽多年未见,但也不必如此生疏。”

    贾赦尴尬笑笑没说什么,原身的记忆他忘记了大半,对司徒轩的记忆只剩下恐惧。

    司徒轩明明想要抄他的家,脸上的笑容却又如此温和,这样的笑面虎让贾赦越想越怕。

    这种人就是电视剧里那种高智商反派啊,脸上笑容有多温和,背后的手段就有多凌厉狠毒。

    司徒轩见贾赦还是不说话,轻咳了一声。

    “朕没想到今天随便转转就能碰到爱卿,朕与爱卿还真是有缘。”

    “爱卿教给贤王的表格记账法和乘法口诀,当真是造福万民帮扶社稷之利器。”

    “朕已经让内阁拟旨,大约明年三月就能册封爱卿为国公。”

    贾赦非常认真说道:“那些东西只是我偶然学到的,一开始并不知这些东西对社稷的用处。圣上没怪罪,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还请圣上收回封赏我为国公的旨意。”

    当不当国公都无所谓,反正结局逃不过一个抄家流放。

    司徒轩把他捧到国公的位置上,是不是想让他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原身得罪过司徒轩吗,好像是得罪过的。

    司徒轩闻言剑眉微微皱起,他看出贾赦是真的不想当国公。

    “爱卿无需妄自菲薄,朕决定封你为国公,主要原因还是你之前献策有功。你立下四件大功,朕封你为国公是应该的。”

    贾赦闻言直皱眉,语气满是疑惑:“敢问圣上,我何时立了四件大功?”

    还欠银算一件,救下司徒意算一件,这次的乘法口诀算一件,还有一件大功是什么?

    司徒轩见贾赦一脸疑惑,心里满是无奈。

    贾赦这个糊涂蛋,练兵之法那么重要的事,居然扭头就给忘了。

    司徒轩见天开始飞雪,走到贾赦身边拉住了贾赦的手腕,“爱卿身子弱,我们去殿内再细说。”

    贾赦露在外面的手很冰凉,被司徒轩又热又有力的手抓住,就像握住了一块暖宝宝。

    贾赦不习惯被人牵,悄悄用力想要挣脱,却让司徒轩握得更紧,只能被迫跟在司徒轩身后走。

    一路上,贾赦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司徒轩是个皇帝啊,居然拉着他的手走路,是不是崩人设了?

    贾赦心不在焉紧跟着,分心走路的后果就是一脚踩滑,脚腕被狠狠扭到。

    贾赦忍着痛没有出声,刚站直身体司徒轩就停了下来。

    “是不是踩滑崴到脚了?”

    他的步子不该迈这么大的,一心只想着带贾赦去暖和一点的偏殿,完全没有考虑到贾赦跟不上。

    贾赦望着司徒轩眼里的担忧,心里直呼真是见了鬼了。

    他居然觉得司徒轩在担心他,难道是风雪太大,把他脑子冻坏了不成。

    贾赦趁机把手抽了出来,灵力在脚腕处运转,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谢圣上关心,微臣没事,只是走路没有踩实而已。”

    贾赦说完还走到司徒轩前面,“让微臣为圣上带路吧。”

    走到司徒轩前面,司徒轩就不能再伸手牵他了。

    司徒轩惯会观察人心,贾赦的心思太浅,想躲他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司徒轩见贾赦走路姿势正常,知道贾赦刚才没有扭到脚,怕再次吓到贾赦,与贾赦保持了一点距离。

    贾赦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他果然是脑子被冻坏了,居然觉得司徒轩在担忧他。现在满眼冷意的司徒轩,才是司徒轩真正的面目。

    司徒轩这么礼贤下士,只是想知道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

    一个皇帝为了找寻有才之士做到了这份上,他心里是佩服司徒轩的。

    可佩服归佩服,怕还是怕。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帝,一言就能定数万人的生死。活阎王一般的存在,他怕也是正常的。

    贾赦不动声色加快了步子,就想离司徒轩远一点。每次加快步子,司徒轩总能慢悠悠跟上他,一直与他保持将近一米的距离。

    贾赦放弃了远离司徒轩这个想法,司徒轩比他高了差不多半个头,腿也比他长很多,除非用飞的才能远离他。

    偏殿里,王福早就烧好炭火和煮好热水,看见贾赦后语气着急吩咐身边小太监。

    “快去拿帕子过来,鞋袜也拿一双新的。国公爷身子本就体弱,千万别入了寒气。”

    贾赦被非常热情的王福领着去换了鞋袜,又换上了新的披风。

    披风上有一股淡淡檀香味,跟他做诡梦清醒后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贾赦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司徒轩就是克我,只闻到过一次这种香味,便控制不住梦见他好几回。我这个身体到底有什么毛病,梦谁不好偏偏梦司徒轩。’

    司徒轩满眼期待望着贾赦,等着贾赦发现什么。

    他故意让王福拿了自己用过的披风给贾赦,贾赦闻到披风上的熏香,再联想到床上多出来的味道,应该会往他身上联想。

    结果让司徒轩很失望,贾赦压根没意识到披风上的熏香有什么不对。

    贾赦对熏香没有研究,根本不知这种檀香是皇帝专用。

    贾赦见鞋袜都被炭火烤得热热的,也没问为什么会有合他脚的鞋子,问就是大内总管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司徒轩接过王福端来的参汤,眼神示意王福他们都下去。

    没过一会,殿里只剩下司徒轩和贾赦。

    司徒轩端着热热的参汤来到贾赦身边,空着的那只手按住贾赦的肩膀,不让贾赦站起身。

    “朕听闻爱卿身体虚弱,每日都要喝参汤补身,这是朕让王福特地熬的,里面还加了一味味甘的药草,爱卿尝尝看喜不喜欢。”

    贾赦只好坐在凳子上,伸出双手以示恭敬,接过了司徒轩手里的瓷碗。

    手指刚一碰到瓷碗的温度,贾赦心里就忍不住怀疑。

    司徒轩这是打算烫死他吗,还是故意在警告他识相一点,赶紧告诉他是跟谁学的乘法口诀。

    贾赦端着参汤陷入了沉默,司徒轩还眼神关切询问:“爱卿为何不喝,不喜欢这个味道吗。贤王说你喜甜,难道朕记错了。”

    贾赦闻言在心里吼了一声,‘烫死就烫死吧,反正他是不会说出是谁教他乘法口诀的。’

    贾赦深吸一口气,几大口把参汤喝了下去,喝完只觉喉咙处辣辣的疼,应该是烫伤了。

    贾赦运转灵力把看不见的食道烫伤治好,喉咙处的伤没管。

    司徒轩端来这么烫的参汤让他喝,目的就是要惩治他。如果发现他没有受伤,惩治的目的没有达到,指不定又会想什么招来整他。

    司徒轩见贾赦乖乖喝了参汤,满脸都是欣慰。

    自从林黛玉和贾迎春去了温泉庄子,贾赦白天就不再喝参汤了,可能是怕吓到林黛玉和贾迎春。

    他在宫里非常担心贾赦的身体,知道贾赦要来这里,提前让王福熬好了一只五百年的参汤。

    贾赦心不在焉坐着火炉边,心想着皇宫里的东西品质就是好。

    司徒轩随意拿来惩治他的人参,年数都超过了四百年,难怪司徒轩能让司徒若到私库里搬人参,原来是真的不缺。

    就是可惜了人参灵气,他的丹田已经达到饱和无法吸收,只能看着这些灵气在经脉里游走一圈,然后像气球漏气一样慢慢离开体内。

    司徒轩见贾赦不说话,烤着火还在走神,不知是该感叹他是胆小还是胆大了。

    说他胆小吧,他却敢独自烤火走神。

    说他胆子大吧,却连一句话都不敢开口说,也不敢抬头看他。

    司徒轩轻咳一声打破了殿内安静,“多谢爱卿救了司徒意,朕很早就想与爱卿道谢,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贾赦像被问候的下属一样紧张和忐忑,赶紧说道:“圣上折煞微臣了,那是微臣应该做的,当不起圣上这声谢。”

    “圣上还赏赐了很多宝物,微臣无比感念皇恩浩荡。”

    贾赦知道自己说不出有水准的话,万幸原身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人设。司徒轩总不能指望一个纨绔,能说出有深度的话吧。

    司徒轩关注着贾赦日常里的一举一动,知晓贾赦的性格很懒散,也知道贾赦最不喜欢看书。

    兴致来了看个话本,也会因为认字而烦躁,然后把话本扔出去。

    司徒轩看贾赦的眼神流露出心疼,若不是中了奇毒,贾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时常忘记以前的事,连学过的字都认不全了。

    他真怕贾赦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万一以后变成白痴可怎么办?

    这一瞬间,司徒轩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贾赦以后真的成了白痴,他就把贾赦接到宫里养起来。

    贾赦抬头不经意看见司徒轩满眼的同情,心里咯噔一下,情绪乱得很。

    司徒轩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是在心里联想到他未来悲惨的日子吗?

    他冷眼瞧着司徒轩的态度,封他为国公捧杀的可能高达百分之九十,未来他可能会被直接砍头,而不是流放。

    贾赦更想远离司徒轩了,也更迫切想要突破异能。

    司徒轩声音温和给贾赦说了练兵的事。

    “练兵之法干系重大,所以朕没有明着封赏你,但你的功绩,朕是记在心里的。”

    “你就安心当你的国公,有朕护着你,谁也不欺负你。”

    他把话说得这般明白,贾赦应该是听懂了吧。

    司徒轩又满眼期待看着贾赦,等着贾赦给他回应。

    贾赦心里乱得很,根本没有意会到司徒轩的暗示,因为司徒轩在他眼里就是妥妥的直男。

    他宁愿相信司徒若对他情根深种,也不会相信司徒轩对他动心。

    司徒轩自身容貌也是英俊帅气的,而且身上还有那种江湖侠气的潇洒。

    岁月也不曾在司徒轩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经过岁月沉淀,司徒轩就像藏酒一样散发着吸收人的浓厚醇香。

    如果司徒轩不是皇帝,他想他是会被这个人吸引的。

    贾赦无法相信一个皇帝会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动心,因为那样太肤浅了,司徒轩在他眼里绝不是肤浅的人。

    贾赦乖巧应答,司徒轩见状满眼失望,心里暗自生着闷气。

    贾赦这人太迟钝了,他都把话说的这般明白,却还是听不懂,难道要他表白心意才行?

    司徒轩在心里想着如何才能表白心意,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他不怕贾赦拒绝他,只怕会吓到贾赦。

    不管贾赦如何不愿,他都已经把人叼进窝里了,贾赦这辈子都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贾赦偷瞧着司徒轩,虽然司徒轩脸上没什么神情变化,但他就是知道司徒轩在生气。

    灵力让他感知远超普通人,一些太过明显的情绪,他是能感知到的。

    贾赦仔细回想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哪个字惹了司徒轩不快,还是司徒轩不满他的说话态度?

    可他是个社恐,真的不会主动找话题聊天。

    他和司徒轩又不认识,面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他哪有心情闲聊。

    贾赦在心里想着补救的办法,最后放弃了。

    不管他在司徒轩面前如何表现,司徒轩都不会放过贾家放过他,那他为什么要讨好司徒轩。

    反正未来的结局不会被改变,何必伏低做小让自己不快乐。

    贾赦想通后,便收了灵力不再去关注司徒轩的情绪。

    他就是这样的态度,司徒轩不满就让他赶紧滚。若是自己不满还要留他在眼前碍眼,真不知司徒轩是什么毛病。

    司徒轩只觉非常心累,他从未见过像贾赦这般迟钝的人,不管他怎么暗示,贾赦就是听不懂。

    他甚至都怀疑贾赦是听懂了装没听懂,可是一看贾赦那双清澈灵透的眼睛,他又知道贾赦是真的没听懂。

    “午时快到了,爱卿留下陪朕用膳吧。”

    贾赦立马站了起来,“还请圣上恕罪,微臣之前与侄女和女儿约好了,要去后山大殿陪她们用膳。”

    司徒轩也站了起来,对贾赦露出淡淡笑容,“那便一起吧,这里的素食闻名京城,朕也想尝尝。”

    司徒轩要跟着,贾赦无法拒绝,只能想方设法离司徒轩远一些。

    司徒轩没继续靠近贾赦,他想先与贾赦慢慢相处,等到与贾赦熟悉一些,然后再表露自己心意。

    这样贾赦有了心理准备,就不会被他吓到。

    上山的时候,司徒轩想要去搀扶贾赦,贾赦没等司徒轩靠近就加快了步伐。

    司徒轩见状眼里满是担忧,“慢一些,台阶上铺着雪很滑。虽然你摔下来朕也能接住你,但扭到脚就不好了。”

    贾赦闻言赶紧将脚步放稳,他可不敢往司徒轩身上摔。

    万一他摔倒后,司徒轩却故意让开,他岂不是要从石梯上滚下去。

    这么长的石梯,滚下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贾赦还在心里怀疑,司徒轩刚才的话,其实是在暗自警告他吧。

    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其实是‘你不听话,朕就让你从这里滚下去。’

    司徒轩见贾赦放慢了脚步,心里非常满意。贾赦虽然怕他,但还是听劝的。

    贾赦一直在等司徒轩询问他,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他连借口都找好了,就说中毒后记忆缺失,记不得了。

    反正司徒轩也不能对他严刑逼供,就算知道他在说谎,也拿他没有办法。

    从山脚爬到山顶,贾赦都没有等到司徒轩询问他,只能默默感叹司徒轩不愧是当皇帝的人,真是耐心十足。

    贾赦在司徒轩这里练成了一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能力,不管司徒轩对他说什么,他都敷衍笑笑,然后不将司徒轩说的话放在心里。

    这样他就不会去猜测司徒轩的情绪,也不会因为司徒轩情绪变化而担惊受怕。

    贾赦的敷衍司徒轩很快察觉到了,他以为贾赦是累了,心里并没有多想。

    到了后山宝殿,司徒轩故意靠近贾赦,在贾赦耳边说话。

    “朕穿着便服不宜暴露身份,爱卿就称我为四哥,我唤爱卿贤弟。”

    贾赦闻言很震惊,不是震惊司徒轩对他的称呼,而是震惊司徒轩这不讲究的习惯。

    说话就说话,怎么老往别人耳朵里吐气呢,什么鬼毛病。

    若不是知道司徒轩是直男,他都以为司徒轩是在撩他。

    林黛玉和贾迎春听见下人说贾赦来了,手拉着手赶紧迎上去,看见司徒轩站在贾赦身边,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司徒轩没等她们屈膝行礼,对她们笑道:“两位侄女在外不必多礼,一同用膳吧。”

    虽然司徒轩说了一同用膳,林黛玉和贾迎春用饭的房间却在隔壁。

    贾赦能理解这样的安排,只是不理解司徒轩为什么要给他添饭,那用力按压白米饭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司徒轩看着冒尖的米饭,心满意足将这碗非常‘铁实’的米饭放到贾赦面前。

    “你太瘦了,平时不要挑食要多吃一点饭。”

    贾赦吃菜很挑口,荣国府里的菜肴也算京城拔尖的,但贾赦就是吃不下多少饭。

    有时候一顿吃下的饭量,连圆圆都比不上。

    贾赦瞳孔微微放大,盯着面前这碗米饭,望着司徒轩的目光有些欲言又止。

    司徒轩想用参汤烫死他后,又想用米饭噎死他。

    贾赦异常艰难吃完了司徒轩给他盛的饭,还有一碗滚烫的肉片汤,让他本就不适的嗓子,更加雪上加霜。

    贾赦见司徒轩还要给他盛饭,忙道:“四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再吃下去,他能给司徒轩表演当场呕吐。

    如果司徒轩就是想看他呕吐,可能还会继续给他盛饭。若是司徒轩给他盛,那他就继续吃,吃到司徒轩满意为止。

    司徒轩听见贾赦叫他四哥,一瞬间心花怒放起来,想着贾赦用饭比往常多,应该是真的饱了,便没有再盛饭。

    贾赦见司徒轩放下碗,心里松了一口气。

    午饭刚结束,贾赦就在心里盘算着一会要怎么跟司徒轩分开。这才一个上午,他喉咙都快报废了。

    下午那么漫长的时间,不知道司徒轩会想什么样的法子整治他。

    贾赦想着一会给林黛玉或贾迎春使个眼神,希望她们能看懂他的意思。

    王福端了两杯茶进屋,司徒轩端起茶杯感叹道:“我喝过贤王送进宫的茶,入口清新回味甘甜,贤王说那是你亲手炒制的,贤弟还真是深藏不露。”

    他调查过司徒若和贾赦一开始的相遇,司徒若当初就是对贾赦一顿夸夸夸,然后就和贾赦成为了朋友。

    他很少夸人,夸贾赦的话也是出自真心。

    贾赦想笑笑不出来,司徒轩是在阴阳怪气吧。讽刺他深藏不露,是想要他识趣说出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吧。

    若是一般人,可能还真的承受不住司徒轩的压迫。

    但他不是一般人,他可是经历过现代职场的打工人。区区阴阳怪气算什么,但凡听进去半个字就算他输。

    贾赦装作听不懂司徒轩的话外之意,回了司徒轩一个笑容。

    司徒轩看见贾赦脸上的笑容,夸夸夸的方式果然是对的。他就夸了贾赦深藏不露,瞧瞧贾赦笑得多开心,一双眼都笑弯了。

    司徒轩又夸贾赦博学多才,心地善良。

    贾赦闻言脸上笑容越来越僵硬,司徒轩夸他博学是讽刺他认字认半边吗,夸他心地善良是讽刺他忤逆不孝吧。

    贾赦只觉胃部隐隐作痛,偏又不能生气发火,不仅不能生气还要回以司徒轩灿烂的笑容。

    贾赦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平时他一修炼就是大半天,现在跟司徒轩吃顿饭的功夫,竟觉得比一年还要漫长。

    林黛玉和贾迎春吃完饭后,贾赦松了一口气,再听司徒轩这样‘夸’下去,他怕会忍不住怼回去。

    他冲动的时候有个毛病,做事不顾后果,也不管别人是什么身份。

    贾赦前一秒还对司徒轩笑着,司徒轩转身的那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屋外的王福眼角余光瞥到贾赦在对司徒轩的背影翻白眼,吓得赶紧低头直视自己脚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贾赦刚出房门,便听见隔壁有人在高谈阔论。本来不是很在意的,可是这些人提及了迎春。

    “依在下看,万华县主就该嫁给陈虎。她的名声已经坏了,以后遇不到良人,与其孤寡一生,还不如嫁给陈虎呢。”

    “你们都没听说吗,圣上之所以封贾迎春为县主,是为了讨好贾赦啊。”

    “胡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圣上怎么会去讨好贾赦呢。”

    “唉,这事兄台竟然不知,听闻贾赦乃是圣上的入幕之宾,平时就自由出入圣上寝宫。”

    “我也听闻贾迎春作风不检点,曾有人亲眼见她跟乞丐不清不楚的。”

    ……

    院子里的贾迎春也听见了隔壁的声音,无比伤心绝望趴在林黛玉肩膀,用力咬住嘴唇没敢哭出声。

    林黛玉满眼心疼轻拍着贾迎春后背,眼神哀求看向贾赦。

    贾赦因为震怒而呆滞,回过神后怒火冲天,喉咙的烫伤因为生气而加重,想呵斥隔壁的人,一开口却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司徒轩见贾赦被气到吐血,脸色阴沉如墨,声音像是夹着冰冷的雪。

    “下诏狱。”

    司徒轩话音刚落,隔壁便响起几声惊呼,所有声音又都截然而止。

    贾赦知道隔壁的人被暗卫打晕,被暗卫像拖狗一样拖走。

    贾迎春在贾赦吐血后,立马小跑到贾赦身边,双眼红肿又慌乱拿着手帕要给贾赦擦血,还非常自责。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父亲你也不会吐血。”

    贾赦用自己衣袖给贾迎春擦拭眼泪,“不关你的事,你是个好孩子,别去在意别人说的混账话。”

    贾迎春一边哭一边点头,“我听父亲的话,不去在意那些人。父亲你可不可以也不要生气,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如果贾赦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贾赦看向司徒轩,“圣上,微臣想要带着她们回府,就不陪圣上继续散心了。”

    司徒轩看着贾赦嘴角上的血迹,吩咐王福去准备马车,“朕也转够了,一起回吧。”

    马车都停在山脚下,司徒轩突然上前将贾赦打横抱起,语气非常强硬说道:“你身体不适,四哥抱你下山。”

    贾赦人都快吓傻了,整个身体僵硬到不行。

    司徒轩抱他下山,真的不会把他直接扔下去吗?

    堂堂一个皇帝,为了知道是谁教他的乘法口诀,居然舍下脸面亲自抱他。

    倘若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此时怕是感动坏了,怕是下辈子都想要结草衔环报答司徒轩的大恩。

    可惜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吃司徒轩礼贤下士这一套。

    贾赦想要挣扎下地,被司徒轩点了穴道。

    “你是不是担心会被人看见,放心,我一会用披风把你遮住。别人只会以为我抱的是自已夫人,不会多想的。”

    他这句话的暗示足够明显了吧,这都不能算暗示了,应该算明示。

    贾赦被司徒轩用披风遮了起来,心里想的却是。

    司徒轩嘲讽他的容貌像女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在骂他娘炮。

    贾赦大学的时候暴露了喜欢男人的事,被别人说他不男不女。

    他只是喜欢男人而已,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被辱骂。

    司徒轩一句夫人,成功让贾赦想起了现代那段阴暗的时光,气不过的他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不想再听司徒轩嘲讽他,贾赦干脆陷入假眠状态的修炼。

    司徒轩不是要抱吗,那就让他抱个够。

    不管司徒轩是拉拢也好威胁也好,他都不会说出教他乘法口诀的人是谁。

    贾赦吐血昏迷,司徒轩抱着他直接用轻功下山。

    林黛玉和贾迎春还满脸震惊站在原地,王福笑着上前行礼,“林姑娘,万华县主,奴才安排人送你们回庄子。”

    林黛玉及时叫住王福,鼓起勇气问道:“皇帝伯伯要把我大舅舅带到哪里去?”

    “我大舅舅吐血了,我不能跟在他身边吗?”

    贾迎春也从震惊里回神,身边的嬷嬷已经开始教导她男女之间的事,司徒轩刚才抱她父亲,脸上神情又那么着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贾迎春心脏跳动如鼓点,望着王福欲言又止,半晌只问:“父亲会没事的,对吗?”

    她不管皇帝对她父亲是什么意思,她只想贾赦健康平安。

    大人的事轮不到她来指手划脚,只要父亲开心就好。

    王福知道林黛玉和贾迎春的聪慧,她们又都是贾赦喜欢在意的小辈,没敢随意敷衍。

    “林姑娘和县主别担心,圣上一定会养好国公大人的身体的。”

    司徒轩抱着贾赦无比心急和恐慌,上一次有这样的情绪,还是登基之前。

    李太医是被暗卫提着飞过来的,一进马车看见贾赦昏迷不醒,都顾不上给司徒轩行礼,赶紧过去给贾赦诊脉。

    李太医搭脉的手慢慢开始颤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

    “陛下,国公大人的脉相又是枯竭之相,还有怒气攻心的脉相,可否是动气了?”

    “国公大人的身体情况不稳定,不宜大动肝火。”

    他曾经再三叮嘱过王福,也曾暗示过司徒轩好几次。

    贾赦的身体不动气都像一根崩紧的丝线,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若是动气无疑于使大力拉扯这根丝线,崩断的速度只会更迅速。

    司徒轩抬起衣袖给贾赦擦拭嘴角上的血迹,声音自责低声道:“这事是朕的错,应该提前清理周围环境,是朕疏忽才让他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司徒轩又问:“他何时能醒?”

    李太医犹豫说道:“微臣也不知,陛下,可否快些送国公大人回温泉庄子,泡温泉或许会让他放松。”

    马车急速往温泉庄子赶,贾赦在中途就吐了。

    司徒轩一点不介意呕吐物脏污,用最柔软的里衣袖子,帮忙擦拭贾赦的脸。

    李太医发现贾赦吐出的食物有血,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给贾赦检查,看见贾赦被烫伤的喉咙,忍不住怒骂。

    “哪个缺心眼的,给国公大人灌了滚烫之物,喉咙都快被烫烂了,内腑不知道被烫成什么样子。”

    “陛下,要赶紧给国公大人用药。万一身体高热,怕是挺不过几天。”

    李太医急得不行,眉头都快皱到了一起。

    “这可是食道啊,这该怎么上药啊。”

    司徒轩看见贾赦喉咙处的伤,身体瞬间变得冰凉,回想起了贾赦喝参汤时的表情,眼神阴沉望着昏迷不醒的贾赦。

    “你就这么厌恶朕吗。”

    李太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司徒轩身上散发的冷气吓得一动不敢动。

    司徒轩瞪大的双眼满是恐怖血丝,望向李太医命令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贾赦救回来。若是救不回来他,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李太医立马伏地跪下,战战兢兢道:“微臣一定尽全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上药,还请陛下容许微臣去御药房取药。”

    司徒轩对着李太医一挥手,李太医赶紧下去写方子,自有暗卫将药材从宫里带出来交给他。

    马车里只剩下司徒轩和贾赦,司徒轩一直望着贾赦,望着望着就气笑了。

    “朕哪里不好,参汤太烫你就直说,为什么要硬撑着喝完。”

    “你当真怕朕怕到如此地步吗。”

    司徒轩后背泄力一下子变得很颓废,他很少有这么无力的时候。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可他该拿贾赦怎么办?

    司徒轩带着贾赦回了温泉山庄,亲自给贾赦喂药,还亲自带贾赦去泡温泉。

    半夜,李太医松了一口气对司徒轩说道:“陛下,国公大人没有高热,汤药的效果很好。”

    李太医还是说不出那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话,因为贾赦的脉相太虚弱了。他真怕他刚说完没有生命危险,然后贾赦就咽气了。

    王福在屋外低声道:“陛下,该回京了,不然赶不上早朝。”

    司徒轩一下子收紧了搂住贾赦的手,最后满是不舍松开,无比严肃叮嘱李太医。

    “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有关他的所有情况,都要详细禀明给朕。”

    他是想等贾赦苏醒的,然后当着贾赦的面问他一句,为何这么怕他,甚至怕到不惜伤害自己。

    他哪里让贾赦害怕了,他可以改。

    司徒轩没有等到贾赦苏醒,从一开始想质问贾赦,变成了只要贾赦平安,他就什么都不问了。

    司徒轩刚离开半个时辰,贾赦就慢悠悠醒了过来。

    李太医手撑着头坐在他床边,屋里还熏着气味古怪的药草。

    贾赦意外发现丹田的金色灵力又涨了一点,完全不知这种金色灵力的来历。

    墨田第一时间发现贾赦醒了,赶紧上前推了李太医一下。

    “太医,我家主子醒了。”

    李太医闻言赶紧睁眼,然后上前给贾赦把脉,见贾赦的脉相又变成了强壮有力,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李太医见贾赦醒来,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我的大人欸,你吃东西时不看温度吗,你的喉咙都烫成什么样了,还好没有化脓高热,不然就麻烦了。”

    贾赦对李太医露出淡淡苦笑,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司徒轩没有要他去死,只是端了一碗滚烫的参汤给他而已。

    他的喉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食道里的伤都被他用灵力治好了,所以才没有发炎化脓。

    李太医又端来一碗温热的药,等到药汁没什么温度了,才让墨田慢慢喂给贾赦。

    “记着一定要一点点喂,要让这药汤慢慢浸过伤处,不然今天晚上还会高热的。烫伤一旦高热,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贾赦闻到刺鼻的草药味,一脸嫌弃扭头,抿紧了唇不愿意喝。

    墨田欲哭无泪看向李太医,昨天皇上抱着主子下山,他当时被吓坏了。

    昨晚圣上离开时还特地叮嘱过他,要他一定要照顾好贾赦。

    司徒轩对贾赦是什么意思,李太医明白,他也看明白了。

    他若是照顾不好贾赦,小命也就活到尽头了。

    第37章

    李太医见贾赦不愿意喝药,对外面的人吩咐,“去把林姑娘和万华县主请过来,就说国公大人不愿意喝药,让她们过来劝劝。”

    贾赦赶紧叫住李太医,“别去叫她们。”

    林黛玉和贾迎春若是知道他喉咙的伤,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他好不容易才让黛玉的身体好起来,不想让黛玉太伤心。

    李太医听着贾赦沙哑的说话声,小声劝道:“国公大人,您可千万不要跟健康置气啊。”

    “这药一定要喝,不然晚上身体高热,真的是会出人命的。”

    贾赦知道自己不会高热,但是李太医不知道,又不能给李太医解释,只能皱紧眉头喝着墨田喂来的药。

    贾赦没喝多久就想吐,这种一点一点喂药的方式,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司徒轩折腾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半条命都快被这碗药弄没了。

    李太医见贾赦实在恶心,担心呕吐会加重贾赦的伤势,便让墨田歇一会再喂,无比好奇问道:“国公大人,是谁那么大胆子敢给您灌这么滚烫的东西?”

    李太医也是好奇的性格,特别是在贾赦苏醒后,再一次死里逃生,就更加控制不住本性了。

    贾赦见屋里没别人的,暗卫又都在屋外,对李太医指了指天。

    李太医瞬间意会,满脸震惊脱口而出,“是陛下灌你的,这不可能吧!”

    墨田也瞪大了双眼,跟李太医一样不敢相信。

    贾赦不知道外面的暗卫会不会向司徒若乱传话,叹气道:“李太医,是贤王请你过来的吧,等我好了我会亲自去向贤王道谢的。”

    “我受伤的事,你就不要好奇了。”

    如果没有异能,他是肯定不会喝下那碗滚烫的参汤的。

    他笃定自己受伤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喝了。

    李太医好不容易恢复冷静,小心试探说道:“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陛下器重您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你?”

    司徒轩昨天急成那副模样,这件事一定有误会。

    贾赦对司徒轩的误会太大了。

    贾赦一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的模样,李太医虽然心情复杂,还是没有再追问。

    贾赦喝完药,林黛玉和贾迎春都过来看他。

    林黛玉一进屋,贾赦就知道她吓坏了,灵气散溢的速度比平常快了好几倍,对她们露出笑容,故意调整声音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林黛玉见贾赦一脸疲惫,又听贾赦声音都哑了,赶紧让贾赦好好休息不要说话。

    “大舅舅,你醒来就好,我和迎春真的吓坏了。你劝着迎春不要在意那些混账话,你自己怎么还在意呢。”

    贾迎春和林黛玉昨天从寺庙回来,一个晚上都没有睡,期间抱头痛哭了好几回。

    如果不是她们要去烧香,贾赦也不会不放心跟她们同去,不去寺庙就不会动怒吐血。

    贾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林黛玉和贾迎春,一旁李太医见状说道:“你们千万不要引国公大人伤心,那样会不利于养身体。”

    “国公大人没事,看你们眼睛就知道你们一晚没睡,现在回去安心休息吧,也让国公大人放心。”

    虽然没有正式受封国公,李太医还是一口一个国公大人。

    贾赦也让林黛玉和贾迎春回去休息,林黛玉和贾迎春虽然不舍,但更担心贾赦为她们担忧会影响到身体,所以还是回去休息了。

    贾赦与李太医说的话,很快就传到司徒轩面前。

    司徒轩看完眉头紧皱,贾赦误会那碗参汤了,贾赦以为他是故意的。

    司徒轩气贾赦这么想他,更气自己当时为什么只顾在意贾赦,没有察觉到参汤滚烫的温度。

    当时他若细心一些,贾赦也不会受伤。

    司徒轩越想越气,打了王福十大板。

    “以后送到他面前的食物,温度一定要控制好。”

    王福昨晚知道贾赦喝了满满一碗滚烫的参汤,当时魂都吓没了,一直都提心吊胆等着司徒轩发作他。

    他当时只想着参汤要趁热喝,没想到太烫会烫伤喉咙。

    他觉得没有人会那么蠢,明知会烫伤还会喝,偏偏出了一个不按常理行事的贾赦。

    王福领了板子,不安的心才安稳下来。

    他知道,这次得亏贾赦没事。若是贾赦因为烫伤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会去给贾赦陪葬。

    贾赦当天晚上也没有发烧,李太医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贾赦每天都被墨田喂难喝的中药,一旦他不愿意喝,李太医就让人去请林黛玉和贾迎春。

    贾赦喉咙受伤的事还瞒着她们,哪里敢让李太医请她们过来。只能忍着恶心,一天喝三大碗恶心汤药。

    司徒若知道贾赦身体又不好,趁着休息特地来见贾赦。

    贾赦先是对司徒若道谢:“李太医也是大忙人,我身体没什么事了,你让他回太医院吧。”

    “这回多谢你了。”

    司徒若只知道贾赦身体不好,并不知道事情经过,最近户部启用了数字表格记账法,他实在是太忙了。

    李太医悄悄给司徒若使了眼色,司徒若虽然疑惑,还是按照李太医的意思说下去。

    “不是什么大事,李太医平时也没多忙。他来这边照顾你,我也更放心。”

    一旁李太医欲哭无泪,没遇到贾赦之前,他在太医院的确是很清闲的。碰到贾赦之后,他的小命都活得不安稳了,每天没日没夜翻阅各种典籍,现在还在研究各种类型的毒药。

    他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哪里不忙了。

    贾赦主要是想李太医回去后,他就不用再喝那恶心的药汤了。

    司徒若见贾赦说话费力,一旁李太医又忧心忡忡,忙对贾赦说道:“你好好休息,我知道你没事就放心了。”

    司徒若眼神示意李太医跟他一起出去,冷声问道:“贾赦的喉咙是不是受伤了?”

    声音哑成这样,喉咙不会是废了吧?

    李太医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表情。

    “国公大人好像很惧怕陛下,陛下在寺庙偶遇国公大人,担心国公大人的身体,让王总管熬了参汤。”

    “结果国公大人误会陛下在刁难他,硬是喝了那碗滚烫的参汤。”

    “王爷别担心,国公大人的烫伤只是看起来严重,喉咙的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司徒若脸色沉了一下,居然还有生命危险。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让贾赦误会成这样?

    李太医故意没有压低声音,这是王福来信叮嘱他一定要做的事情,要想办法让贾赦知道他误会司徒轩了。

    可惜,屋里贾赦在司徒若离开后就开始专心修炼,李太医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司徒若从温泉庄子回去,又去皇宫问了王福,知道贾赦受伤只是误会。

    中午,司徒若陪司徒轩吃饭时吐槽。

    “贾赦为什么这么怕皇兄,居然会觉得皇兄是在故意刁难他,所以才会硬撑着喝完那碗参汤。”

    “臣弟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难不成皇兄你年轻时欺负过贾赦不成?”

    王福闻言特别震惊和慌乱,心想贤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徒轩却笑不出来,也开始回忆以前的往事,“朕十分确定,年少时不曾欺负过他,倒是朕被他整过好几回。”

    虽然事后他报复回去了,但他敢笃定,贾赦根本不知是他在报复。

    司徒若闻言轻轻点头,“这样倒也说得通了,贾赦年少时整过皇兄,自然会怕皇兄找他算账,所以才会这么怕皇兄。”

    “皇兄,你以后离贾赦远一点吧。这次他自己吓自己喝了一碗滚汤的参汤,下次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万一他把自己折腾死了,皇兄就失去了一个可用的人才。”

    这才是司徒若进宫的真正目的,贾赦既然怕司徒轩,那他就劝着司徒轩远离贾赦。

    司徒轩眼神很冷,慢慢放下筷子,一字一句说道:“朕不会远离贾赦,他怕朕是因为对朕不了解,朕自会让他了解的。”

    司徒若知道司徒轩是固执的,一旦他在某件事上下了决心,谁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司徒若又问那些被关诏狱的学子该怎么办。

    “那些学子还有几个是世家出身,其中有两个是齐国公安排的,目的是想继续败坏贾迎春的名声,想要逼贾迎春嫁给陈虎。”

    “这个齐国公老糊涂了不成,他与贾赦脸皮都撕破成这样,居然还想求娶贾迎春,他到底图什么啊。”

    司徒轩心想,‘图什么,图朕倾心贾赦呗。’

    司徒若见司徒轩不说话,又问:“皇兄,臣弟听说现在很多百姓都在谈论你和贾赦的八卦,需要臣弟派人去清理舆论吗?”

    司徒轩终是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怎知就是舆论,而不是事实呢。”

    司徒若闻言突然抬头,瞳孔地震一般望着司徒轩,缓了好久才问道:“皇兄,您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臣弟想的那个意思吗?”

    皇兄不是说贾赦长残了吗,为何还会看上贾赦?

    司徒轩见司徒若一脸震惊的模样嘴角微扬,“如果你说的意思是指,贾赦靠手段笼络住朕,那倒没有这个意思。”

    司徒若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司徒轩继续说道。

    “他没有对朕用什么手段,朕对他一开始的确是因色起意。后来却是越陷越深,陷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司徒若因为震惊没端稳手里茶杯,茶杯一下子掉到地上,听见茶杯碎响才回过神来。

    司徒若神情慢慢变得很认真,轻声问道:“皇兄,你对贾赦是认真的吗,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吗?”

    “你喜欢他却让他怕成这样。”

    “皇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虽然他没有追求过男人,但他知道司徒轩让贾赦怕成这样是很失败的。

    司徒轩冷着脸看了司徒若一眼,“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朕也不想让他怕我。可是他就是怕,怕到连命都不顾了。”

    他拿贾赦根本没有办法,这人骂不得打不得,说句重话他都舍不得。

    司徒轩心里心烦,扭头吩咐王福拿来酒,对司徒若说道:“陪朕喝几杯。”

    司徒若酒壮怂人胆,几杯酒下肚后帮着司徒若出主意。

    “皇兄,你这样下去不行啊。贾赦这么怕你,恐怕不会接受你的感情。”

    司徒轩闻言剑眉皱了起来,冷笑了一声:“他都是朕的人了,不接受我还想接受谁。”

    司徒若闻言倒吸一口气,他好像听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这很皇兄,是皇兄一惯的霸道作风,就是不知道贾赦吃不吃得消了。

    贾赦被皇兄喜欢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司徒若给司徒轩出主意。

    “你先要示好贾赦,让他不要那么怕你,等你们成为朋友后,你再跟他表白心意。”

    “皇兄这么优秀,贾赦一定会倾心皇兄的。”

    司徒若借着酒意打量司徒轩,只觉贾赦和司徒轩真是越看越般配。

    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美谪仙,一个是腹黑霸气的人间帝王。两者区别越大,站在一起就越令他心生感慨。

    司徒轩白了司徒若一眼,“你尽说些废话,他那么怕朕,朕要如何跟他做朋友。”

    他封贾赦为国公,封贾迎春为县主,平时想方设法赏贾赦东西,这还不算示好吗。

    司徒若坐直了身体,拍着心口向司徒轩保证。

    “皇兄放心,臣弟下午就去打探清楚,问清楚贾赦怕你的原因,到时候你再对症下药,一定能跟贾赦解除误会。”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能替皇兄牵上红线,想想就令他高兴。

    司徒轩端着酒杯满意地笑了,让司徒轩知情的好处,已经体现出来了。

    司徒若半醒时,犹豫一会还是问道:“皇兄,如果万一,臣弟说的是万一啊。如果贾赦他不愿意接受你,你准备怎么做?”

    司徒轩笑着看了司徒若一眼,无比自信说道:“不会有你说的万一。”

    他绝不允许出现这个万一。

    司徒若心里轻轻叹气,皇兄对待感情太霸道了。贾赦若是个女人还好,可他偏偏是个男人,如何能受得了皇兄的掌控。

    司徒若离开皇宫后,司徒轩独自在御书房里坐了许久。

    其实他内心并没有那么自信,他甚至不敢去想贾赦不愿意接受他的场景,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更怕气极的自己会伤到贾赦。

    司徒轩铺开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上贾赦的名字。

    每一笔都落笔有力,神情认真不像是在写字,更像是要把贾赦这个名字刻画在自己心里。

    司徒若离开皇宫后揉了揉太阳穴,对胡冰吩咐道:“准备马车,我要再去庄子一趟。”

    胡冰见司徒若满身酒气,“王爷,出了什么事情吗,不回府先醒酒?”

    司徒若每次喝醉后都会回府休息,很少像现在这样喝醉了还要去办事。

    司徒若没有告诉胡冰,司徒轩对贾赦动心的事。这事是皇兄的私事,不能从他这里传出去。

    胡冰知道分寸,见司徒若摇头,便知道这事不是他能打听的,赶紧去准备马车。

    司徒若坐上马车后问胡冰,“你最近还在户部忙碌吗,王府里是有什么猛兽吗,你最近宁愿躲在户部都不愿回府。”

    胡冰的表情极不自在,“属下哪有躲着不回府。”

    司徒若皱了皱眉很认真问:“胡冰,你到底在躲什么?”

    胡冰握紧了马车缰绳,还是很固执说道:“王爷误会了,我没有在躲谁,只是对户部的公务感兴趣而已。”

    司徒若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一直以为林柏是个难搞的,没想到你作起来,远远胜过林柏。”

    “这是你的私事,你既然不愿意说,本王就不问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若你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难事,说出来我们都能帮你想办法。”

    胡冰心里在叹气,他的烦恼司徒若帮不了他。

    马车快到温泉庄子时,司徒若酒醒了一些,问外面的胡冰。

    “如果你想讨好一个男人,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胡冰闻言一愣,怀疑司徒若看出了什么,想着林柏对武功的执着,试探着说道:“我可能会送本武功秘籍。”

    司徒若脸上神情若有所思,没有男人不喜欢兵器和武功秘籍,或许真能让皇兄从这方面讨贾赦欢心。

    前朝曾搜刮各大武林门派的练功心法,就藏在御书房底下的密室里。

    司徒若不由感叹,人在面对感情时,不管身份是尊贵还是卑贱,先动心的人都处于被动的一方。

    胡冰一直在等司徒若继续问,等了半天等到司徒若睡了。

    马车到了温泉庄子后,胡冰上去把司徒若叫醒。

    司徒若酒醒了一些,跳下马车伸了伸懒腰,“明天早朝我就不去了,今天在庄子里住一晚。”

    贾赦正在吃晚饭,说是晚饭其实就是熬烂的米糊糊,听见司徒若来了,满脸都是疑惑。

    “他上午才走,怎么又来了?”

    司徒若一进屋就听见贾赦的话,笑了一声。

    “怎么,本王就不能一天来看你两回吗。”

    如果贾赦跟皇兄真的成了,那贾赦也算是他的兄长了。

    司徒若一开口说话,贾赦就闻到一股好大的酒气,问道:“你跟谁一起喝酒了,喝醉了不回府休息,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司徒若眼神示意胡冰带李太医出去,贾赦也让墨田出去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司徒若和贾赦,司徒若搬来凳子坐到贾赦床边。

    以往司徒若可没这么讲究,都是直接坐在贾赦床边的,知道司徒轩对贾赦的心意后,他不敢坐贾赦的床。

    司徒轩是他亲哥,他知道司徒轩的占有欲有多强。

    贾赦没有多想,只当司徒若知道自己满身酒气,不愿离他太近是怕熏着他。

    司徒若眼神好奇上下打量贾赦,声音满满都是疑惑。

    “我看你也不像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为什么会觉得我皇兄让你喝参汤是在刁难你?”

    “那么滚烫的参汤,你真就给喝完了,可真是勇敢啊。”

    哪里是勇敢了,分明就是缺心眼。

    贾赦半眯着眼望了司徒若一眼。

    司徒若是司徒轩的亲弟弟,兄弟感情又一向很好,司徒轩在司徒若眼里应该是有滤镜的。

    贾赦觉得司徒若就是一个兄控,他不想跟司徒若细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因为司徒若也姓司徒,而他姓贾。

    贾赦懒懒地靠在软垫上,声音暗哑:“我是被皇上的威严吓昏了头,其实那碗参汤喝的时候并不是很烫,我太紧张了而已。”

    “喉咙的伤严重一些,可能是后来又吃了饭。”

    司徒轩是皇帝,他能犯错吗,犯错的人只能是他贾赦。

    他敢说司徒轩是故意刁难他吗,只能说他是自己大意紧张,受伤都是自己自找的。

    司徒若信了贾赦说的话,轻轻点头后替司徒轩解释了一句。

    “我皇兄很欣赏你的,他很看重你的才华,是绝对不会故意刁难你的。”

    贾赦表面点头,心里却满是腹议。

    司徒轩的确没有明着刁难他,只是各种阴阳怪气讽刺和警告他而已。

    贾赦怕司徒若也会问他乘法口诀是谁教的,故意露出很困的模样,压低了声音叹气:“我也知我胆子小,我缩在荣国府十几年,圣上对我而言,无疑于催命符。”

    “我年少时曾得罪过他,后来前太子的事你也知道,我惧他也敬他。这次受伤是我自己吓自己,以后不会了。”

    他以后不会轻易出门,遇不到司徒轩自然就不会受伤。

    司徒若闻言表情很古怪,心里对司徒轩充满了同情。贾赦居然将司徒轩比喻成催命符,可见他对司徒轩的恐惧有多深。

    贾赦如此恐惧皇兄,皇兄想要贾赦心甘情愿跟他好,这可太难了!

    司徒若弄清楚贾赦受伤是场乌龙后,又见贾赦满脸疲惫,便让贾赦好好休息,准备明天再问贾赦喜欢什么样神兵利器。

    暗卫将司徒若与贾赦之间的谈话一字不差送给司徒轩,司徒轩看完沉默了许久。

    贾赦怕他把他比喻成催命符,他在贾赦心里的形象,居然是这么记仇的。

    贾赦怕他怕到都不敢等参汤凉一点再喝,甚至不敢慢慢喝。

    司徒轩只觉头痛欲裂,日常感叹道。

    他该拿贾赦怎么办才好!

    司徒若第一天来问贾赦喜欢什么样的兵器,贾赦一脸嫌弃,“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司徒若又问:“那你喜欢什么?”

    贾赦想着他的生辰还要几个月,司徒若问他喜爱之物,难道是想提前给他准备生辰礼物。

    贾赦有点不好意思了,想了想说道:“我最喜欢美食,玉石和古玩也挺喜欢的。”

    司徒若问到了贾赦喜欢什么,心满意足回皇宫邀功去了。内心有过一秒钟的内疚,他就这样把贾赦‘卖’给了皇兄,真的好对不起贾赦啊。

    可是不卖也没办法,他和贾赦说的话,暗卫也会转达的。

    司徒若由衷希望贾赦能真心接受司徒轩,双向奔赴的感情就不会是悲剧了。

    不然一个是他最敬佩的皇兄,一个是他无话不说的好友。不管是谁受伤,他都会很难受。

    贾赦在庄子里躺了近半个月,喉咙的伤才被李太医宣布痊愈。

    李太医再次感叹贾赦的运气是真的逆天,这种烫伤若是在别人身上,那就是要命的玩意,贾赦却连场高热都没有。

    近半个月,一天三碗恶心汤药。

    贾赦现在一闻到中药味就会干呕,连参汤都不喝了。

    回荣国府的前一天,林黛玉给贾赦拿来一个小瓷瓶。

    “外祖母知晓我在扬州一直吃着人参养荣丸,特地让府里用上好人参给我制作的。”

    “我平时喝着大舅舅给的茶,用不着这人参养荣丸,大舅舅拿去吃吧。”

    贾赦一边吸收林黛玉散溢出来的灵气,一边倒出一颗人参养荣丸放在手心查看。

    这些人参养荣丸里,散发着一股令他很不舒服的气息。

    贾赦运用灵力后,那股夹杂在人参气味里的气息更刺鼻了,下一秒赶紧把人参养荣丸拿开,表情凝重让墨田去请李太医。

    林黛玉不是蠢人,贾赦请太医的举动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慢慢捏紧了手中绣帕。

    荣国府里如果连外祖母都……

    林黛玉很伤心,灵气散溢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贾赦让墨田去泡灵茶,轻声安慰林黛玉,“你别多想,老太太是疼你的。这人参养荣丸是她吩咐做的不假,但要经过很多人的手。”

    “别伤心,万事还有舅舅在呢。”

    红绿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参养荣丸她检查过,自己也吃过,没什么问题啊。

    李太医过来后,贾赦将瓷瓶递给他,“这人参养荣丸我闻着味道不对,劳烦太医帮忙看看。”

    李太医拿着人参养荣丸看了看,先是闻气味,然后又自己吃了一颗。

    “品质很好的人参养荣丸,并没有什么问题。”

    红绿闻言松了一口气,李太医都检查不出来,那就不是她的责任了。

    贾赦还是相信自己的嗅觉,让李太医再仔细查查。

    李太医觉得贾赦的疑心病很重,没有办法便教给林黛玉一个法子,让林黛玉养两只小白鼠,一只喂人参养荣丸化开的水,一只不喂。

    贾赦等李太医出去后,对林黛玉认真叮嘱,“这人参养荣丸先不要吃,你那边人多眼杂,小白鼠放在我这边养。”

    他身边的人都是再三清理过的,林之孝和墨田把他的院子管理很好,下人们都不是碎嘴的。

    贾赦不知道,司徒轩查过贾赦院子里所有人,有问题的人全被暗卫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赶走了。

    墨田速度很快买来两只小白鼠,贾赦当天晚上就化开一颗人参养荣丸药喂了一只。

    第一天,贾赦带着林黛玉和贾迎春回荣国府。

    荣国府下人早就收到消息,甚至打开正门迎接。

    贾赦理也没理贾母安排的排场,带着林黛玉和贾迎春从小门直接回了东大院。

    贾母身边的鸳鸯过来传话,“大老爷,老太太晓得您今儿个回来,特地在房里备了一桌酒席,想请大老爷您晚上过去用膳。”

    贾赦没有正式接到封国公的圣旨,只有王福和李太医一口一个国公喊他,府里的人还是喊他大老爷。

    贾赦对鸳鸯说道:“你回去对老太太说,晚上我会过去。”

    鸳鸯脸蛋儿红红的,想到前些日子贾母对她说的话,眼神羞怯根本不敢直视贾赦。

    贾赦先是痛痛快快泡了热水澡,然后换上林之孝准备好的喜庆衣服。

    贾赦将衣服穿好后,怎么看都觉得这衣服太艳。

    他的容貌本来就是浓颜系的,这套红色衣服一衬,把他衬得跟修炼媚功的狐狸精一样。

    “过年而已,需要这么喜庆吗?”

    林之孝也是日日瞧着贾赦这张脸,贾赦换上新衣后依旧被惊艳到了,用力咬了舌尖才清醒过来。

    贾赦对着铜镜照了照,他这张脸被灵力改造成近乎完美,平时穿素衣都难掩身姿,穿着这套衣服出门,怕会招来不少烂桃花。

    贾赦欲把衣服换下来,林之孝劝道:“主子,大家过年都是这么穿的。”

    贾赦摇了摇头,还是决定换下来,“敏妹妹去世还不到一年,我就穿红戴绿成什么样子。”

    林之孝闻言,赶紧去拿了一套颜色清雅的衣服。

    虽然贾赦无需为贾敏守孝,但他与贾敏关系好,平时里大红色的衣服还是需要避一下的。

    贾赦又问林之孝,“府里给黛玉准备的衣服,不会也是大红色吧?”

    林之孝闻言赶紧说道:“这哪能啊,大太太早就吩咐过了,给林姑娘做的新衣都是颜色素雅的。今天还特意交代厨房,不能给林姑娘上荤食。”

    傍晚,贾赦去往贾母处,一路上看见府里挂满了红灯笼,每个路过的下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人死如灯灭。

    贾赦到贾母处时,看见贾迎春和林黛玉坐在一起,贾迎春也没有穿大红色的衣服。

    贾母看见贾赦,对满屋子里的人笑了起来,“瞧瞧,我们的国公大人,千请万请才愿意回来。我这老太太当的,想见儿子一面都难。”

    屋里贾珍他们也在,说是摆了一桌,其实是好几桌。

    贾珍看见贾赦非常激动,大步走到贾赦面前,声音特别洪亮道着喜。

    “赦叔,恭喜啊,圣上要封您为国公,宁荣一府都跟着沾光呢。我最近走在外面,好多人都来给我道喜,还有很多人慕名上府送礼。”

    “不过我记着赦叔的叮嘱,不该收的东西没收。”

    “赦叔,你献上去的乘法口诀太厉害了,是跟哪位高人学的啊,高人现在还在吗?”

    贾赦万万没有想到,开口询问他教授乘法口诀的人不是司徒轩,也不是司徒若,而是贾珍。

    贾赦面无表情看了贾珍一眼,“就你话多,什么你都想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死。”

    贾珍闻言非常尴尬笑了起来,“赦叔,我就是单纯好奇,您别生气啊,我不问就是了。”

    有人拿重礼上门找到他,要他帮忙打听教贾赦乘法口诀的高人是谁,承诺打听到高人姓名就给十万两。

    可惜啊,这笔意外之财他是赚不到了。

    贾赦虽与贾母撕破脸,但在人前还是给贾母留着脸面。

    贾母和贾赦不约而同形成了一种默契,在人前装成没事人一样,人后谁也不爱搭理谁。

    贾母见贾珍无功而返,又见贾赦丝毫不给贾珍面子,便知道无法直接问出高人的事。

    自从世家得知贾赦因为乘法口诀而被封国公,加上圣上那句如果谁拿出跟乘法口诀一样重要的东西,也会封国公。

    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想尽一切办法打听高人是谁。

    若不是司徒轩的暗卫给力,贾赦能被那些偷潜入府的人烦死。

    这顿饭贾赦吃得很不是滋味,因为身边鸳鸯一直在给他殷勤布菜,看他的眼神还怪怪的。

    贾赦刚放下筷子,贾母便看向他说道:“你身边也没有个贴心侍候的人,你以前不是挺满意鸳鸯的吗,我把她给你。”

    贾母话音落下,桌上的人都不再说话了。

    贾母说把鸳鸯给贾赦,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贾赦自己喜欢男人,早就把原身那些妾室遣散了,就算找不到共度余生的人,他也不可能去糟蹋女子。

    贾赦声音很轻,“母亲这是欲把鸳鸯给我做妾,你问过鸳鸯的意思吗?”

    贾母还没有说话,一旁鸳鸯满脸害羞望着贾赦,羞答答给贾赦福身行礼,“大老爷,奴婢是愿意的。”

    贾赦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我自前两年身体便不好,后院姨娘皆都遣散。你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何必往我这个火坑里跳。”

    鸳鸯被贾赦俊美的外表吸引,现下猛然想起来。贾赦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后院那些姨娘守久了活寡,皆都拿着银子离开。

    贾赦说的也对,她还这么年轻,真的要为了贾母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就搭上自己后半生吗。

    贾赦容貌俊美好看,可是好看的脸又不能当饭吃,就算成为了国公爷的姨娘,生活可能还没有留在贾母身边风光。

    她是贾母身边的大丫环,贾赦贾政都会给她三分颜面,平时贾宝玉还唤她姐姐。

    鸳鸯一瞬间想了许多,知道她不能明着拒绝贾赦,因为会让贾母不满。

    一旦贾母对她不满,她在府里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鸳鸯还没有想到办法,就听贾赦继续说道:“我的后院不进新人,我看着心烦。”

    贾珍望着贾赦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原来贾赦去南风馆什么都不做,不是因为要养生,而是因为不行了。

    如果是他身体不行了,每天看着貌美的鸳鸯也会心烦气躁。

    贾赦不觉得说自己不行是丢脸的事,他本就不喜欢女人,传出他身体不行的谣言后,以后就不会有女子想往他身上扑。

    解决一个鸳鸯只是治标的方法,说自己身体不行是治本。

    贾琏和王熙凤觉得没什么,贾赦有儿有女,后院进不进新人都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邢氏更是松了一口气,甚至开心到想要大笑。

    林黛玉她们坐得远,贾赦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听不见这边的谈话。

    鸳鸯可怜兮兮望着贾母,贾母声音带着一点不满,“你身边侍候的人都是些重手重脚的小子,鸳鸯总胜过他们。”

    贾赦算是看明白了,贾母把鸳鸯给他是有目的,故意冷笑了一声。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身边有别人的眼线。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会忍不住打死的。”

    鸳鸯闻言身子抖了一下,贾母要她笼络住贾赦,打听出教导贾赦乘法口诀的高人是谁。

    一旦贾赦看出她的意图,可能真的会将她打死。

    近两年贾赦看似收敛脾气,手段实则越来越恐怖,只细看那些被贾赦绑去送官的下人,全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鸳鸯被美色所惑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不敢再打贾赦的主意。

    贾母欲要生气,又见贾赦冷下了脸,害怕贾赦又不管不顾掀桌发火,只能强压下心里怒气,满脸疲惫说道:“你即将被封国公,自然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贾赦听着贾母阴阳怪气的话,也阴阳怪气回了句。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就算是没被封为国公,我也不曾将母亲放在眼里。”

    “上慈才能下孝,母亲可否告诉我,你对儿子是否仁慈呢。”

    贾母若是有半点仁慈,张氏和贾瑚都不会死。

    司徒轩当年登基虽然不满他,却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他堂堂一个皇帝,怎会容不下张家一个出嫁女。全是贾母暗自揣测,怕司徒轩清算后账,有意害死张氏想向司徒轩投诚。

    贾赦一句话把贾母堵得死死的,又想起了张飞白,看着贾母继续说道:“老太太可曾还记得张氏,儿子前些日子倒是梦见过她。”

    “老太太若是忘了,儿子下次再梦见她时便提醒她一下。好歹也是老太太你的儿媳,怎么能忘记给老太太你请安呢。”

    贾母欲把鸳鸯给他做妾,成心给他添堵。

    那他就提死不瞑目的张氏,看谁给谁添堵。

    第38章

    贾母被贾赦气得直喘粗气,鸳鸯忙上前给贾母顺气,心里对贾赦更敬而远之了。

    贾赦疯了后连贾母都敢嘲讽,甚至是敢威胁。万一发疯迁怒到她身上,她怕是会被折磨死。

    贾赦面无表情站了起来,“既然老太太身体不适,那便回房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林黛玉她们不知道贾赦这边发生的事,只见贾赦站起来要走,她们也赶紧站了起来。

    贾宝玉小跑过来,两眼泪汪汪望着贾赦,“大伯,您吃好了吗,我可以去您院子里玩吗?”

    贾宝玉很久没有见林黛玉和贾迎春,今天吃饭时便跟贾环他们坐了一桌。

    贾母也想着指鸳鸯给贾赦做妾的事,不宜让贾宝玉知道。

    因为贾宝玉知道了一定会闹,他惯会说女子嫁了人就是死鱼眼珠子,只有未嫁人的女子才是让人爱惜的珍珠。

    王氏闻言赶紧起身说道:“宝玉,不得无礼,你大伯身体不适平时需静养。我平日里把你惯坏了,你说话做事没甚规矩,万一吵着你大伯可怎么办。”

    一旁贾政见贾宝玉如此黏贾赦,心里很不是滋味,冷着脸呵斥了一句。

    “混账玩意,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耍作乐,书都念完了吗?”

    一想到贾宝玉的学问还比不上贾琮,贾政心里便极其不甘心。

    他身为嫡次子,家里的爵位没他的份,难道自己的儿子还比不过贾赦一个庶子。

    本来活泼的贾宝玉听见贾政呵斥声,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下子焉了下来。

    贾赦没说什么,贾政管教自己的儿子,他没有立场也不想说什么。

    贾赦询问贾琮和迎春黛玉吃好没,听见他们吃好后便欲带着他们离开。

    贾环自从回到荣国府,从不在人前跟贾赦亲昵,看见贾赦过来接贾琮,便悄悄对贾赦眨眼。

    贾赦低头时也回了贾环一个笑脸。

    贾环拉着贾兰说道:“我们去送送琮哥儿。”

    贾兰非常听贾环的话,他在学堂因为学习用功被人排挤,是贾环站出来跟别人打架,那些人才不敢暗地里给他下绊子。

    他身体不好,平时轻轻被人一推就会摔倒,而他爬起来还不知道是谁推他。

    每当这个时候,贾环就会挽起袖子破口大骂,把那些明里暗里排挤欺负他的人都揍一遍。

    贾兰本就与贾环关系好,现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

    哪怕贾环什么都没说,贾兰也知道贾环要去送贾琮其实是想跟着贾赦。

    贾兰脸颊红红的,其实不止贾环喜欢贾赦,他也很喜欢。

    贾赦改造了学堂,他母亲跟王熙凤关系越来越好,生活变得越来越富裕,他心里非常感激贾赦。

    探春看着贾环拉着贾兰的手往外跑,眼里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林黛玉和贾迎春一起入宫读书,贾迎春还被封万华县主。

    明明她们以前都是一样处境的庶女,现下突然就拉开距离,这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贾探春有时候会在心里想,如果当初陪着林黛玉入宫读书的人是她,那现在被封为县主的人会不会也是她?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知道贾赦喜欢贾环,因为贾环是二房的孩子,她们回来府里也没有对谁说过。

    贾赦一到东大院,笑着弯腰把贾环抱了起来,还掂了拈贾环的体重,声音温柔问道:“环儿最近有没有听话好好吃饭,怎么还是这么轻。”

    “我让学堂厨房给你做的蔬菜果盘一定要吃,吃完了以后,天暗就能看见东西了。”

    贾环就没有不爱吃的食物,哪怕是生的蔬菜,非常乖巧点头。

    “我有乖乖吃的,蔬菜里面放了蜂蜜,很甜很好吃。”

    贾赦用一只手抱贾环,另一只手把贾兰给抱了起来,同样声音温柔问道:“兰哥呢,学堂里的饭菜吃得惯吗,若是不喜欢就告诉林管家,让他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

    贾兰和贾环在温泉庄子时,早就被贾赦这样抱惯了。

    贾兰轻轻点头,“习惯的,大爷爷。我听说您身体不好,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贾环也急了,让贾赦把他放下来。

    贾赦没听他们的话,抱着他们去了书房,然后才把他们放下。

    贾琮每天都会被贾赦抱一会,看见贾赦抱贾环贾兰根本不吃醋,到了书房后轻车熟路去拿各种玩具跟贾环贾兰玩。

    贾赦揉了揉贾环的脑袋,看出他想去玩那些益智玩具,“去吧,这些东西都是我画图叫人做的,你们看喜不喜欢。”

    “这些东西都有你们的份,回府太忙了,忘记让人给你们送去了。”

    他吩咐下人做出来的玩具,一般都是多份的。

    贾琮有的贾环贾宝玉贾兰都有,黛玉有的迎春也会有。

    贾环和贾兰贾琮很快玩到一起,贾赦带着林黛玉和贾迎春到了屏风里面,问她们:“你们想学乘法口诀和表格记账吗?”

    林黛玉闻言双眼一亮,“大舅舅,我们能学吗?”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对乘法口诀很感兴趣,这可是让贾赦被封国公的东西,谁能不好奇。

    贾赦见她们想学,招呼着她们过去。

    “你们想学就能学,女子与男子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人,没什么区别。”

    “女子也能靠自身本事立世,也能撑起一片天。”

    贾赦主要是想开导贾迎春,他真的很怕贾迎春哪天受不了外面的流言蜚语,然后自我了结。

    古代被谣言逼死的无辜女子,从来都不是小数目。

    贾赦拿自身给贾迎春举例,“迎春觉得为父是以前好,还是现在更好?”

    贾迎春完全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现在的父亲更好。”

    贾赦满意地笑了,“以前的我要考虑很多事情,不能不孝,不能不忠,世俗流言像石牢一样把我困住。让我看不见湛蓝的天空,闻不到清新的空气,也感受不到花香,更无法听见溪流欢快的声音。”

    “那样的我活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可当我想通了后,打破了名为世俗的牢笼。别人都只当我是疯了,可只有我自己才明白。”

    “我能看见外面湛蓝的天空,能痛快地呼吸,听见小鸟清鸣,更能感受到花香,也能感受到活着的乐趣。”

    “迎春,为父真的很担心你,怕你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而选择逃避。”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行了。只要你没道德,别人便不能用道德绑架你。”

    “不要觉得为父说的是歪理,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活得痛快一些又有什么错呢。”

    可惜了,这个道理原身不知道,所以才会痛苦大半生,选择逃避不愿意回来。

    贾迎春和林黛玉都在深思,特别是林黛玉。她对贾赦本就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心里把贾赦刚才说的话,默念了好几遍。

    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这话乍一听有点大逆不道,但细细品味便只觉痛快,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醒感。

    贾迎春心里不由拿以前的贾赦跟现在的贾赦相比,以前的父亲被道德绑架了,所以才会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现在的父亲不愿意再被道德绑架,所以他活得越来越舒心,不仅人越来越年轻,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

    贾迎春有些明白了,人这一生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而是活给自己看的。

    虽然她还做不到像贾赦这样不被道德绑架,但这颗种子已经落在她心里,只等在合适的机会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贾赦没有指望自己一番话就能让贾迎春变成跟他一样,他经历过现代文化冲击,骨子里就是利已主义。

    他这样的性格若是放在古早电视剧里,那可是妥妥的反派角色。

    只要贾迎春和林黛玉把他的话听进去分,他便心满意足了。

    贾赦又教给林黛玉和贾迎春一句话。

    “宁可他人受委屈,也绝不让自己受委屈。”

    林黛玉和贾迎春对视一眼后笑了,贾赦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用行动在证明。

    哪怕让他受委屈的人是贾母,他也会反击回去。

    林黛玉和贾迎春把这句话记下了,她们年纪还小,经历的事情并不多,还没有形成固定的人生观。

    贾赦教导她们的这些‘知识’,将会影响她们一生。

    贾赦知道林黛玉和贾迎春闲时喜欢看话本,心里又想了一个主意。

    日落后,贾赦见林黛玉和贾迎春都把乘法口诀学明白了,叫来外面丫环把她们送回去,又对身边墨田吩咐道:“你去找几个写话本的先生,要他们按照我给的大纲写话本。”

    他要写一些女子自强不息不畏市井谣言努力痛快生活的故事,不仅要让林黛玉和贾迎春看,也要刊印出去让更多的人看见。

    好让世人知道,女子也是能当家做主的,女子没了男人一样可以精彩地活。

    贾赦教导林黛玉和贾迎春的话,全被暗卫一字不差写下送进了皇宫。

    司徒轩看完后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没有道德便不会被道德绑架,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那么多歪理。”

    “偏偏这歪理吧,还挠得朕心里痒痒。”

    “这话越品越不像是歪理,倒像是哪位大家说的名言。”

    难不成书上所说的大智若愚,就是指贾赦这样的。

    白天吃晚饭的时候,贾赦为了拒绝贾史氏给他纳妾,还说了自己身体不行。

    这种丢脸的事,怕是只有贾赦才能面不改色做出来。

    司徒轩笑完后,眼眸里又泛起了冷。贾史氏当真是越活越糊涂,居然敢把丫环指给贾赦当妾。

    司徒轩对王福吩咐道:“你给皇后那边透个消息,就说朕体谅贾史氏身体不适,免了她的进宫请安。”

    王福知晓贾史氏是被司徒轩厌恶了,年后进宫请安,可不是单纯的进宫请安,这可是一种殊荣。

    得亏了贾史氏年纪大,不用出门社交应酬,不然光是被免了进宫请安,就能让她在各大场合被取笑嘲讽。

    司徒轩批完奏折去荣国府看贾赦,刚在贾赦屋里坐了一小会儿,便听见王福提醒他时间到了。

    司徒轩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沉,他刚刚才坐下,为何时间流逝那么快。

    他是个皇帝啊,又不是陀螺,为什么一天到晚忙转个不停。

    王福也提心吊胆的,他当然看出司徒轩有点那啥不满。可他当奴才的,没有办法啊。

    万一司徒轩错过早朝时间,事后他一定挨罚。

    司徒轩再确认贾赦身体好全,又轻捏着贾赦的嘴看了看喉咙。万分不舍摸了一下贾赦散落在枕边的发丝,叹着气起身离开。

    司徒轩离开后,贾赦迷糊翻身将被子压在脚下,睡得更香了。

    司徒轩回到皇宫后便开始揉着涨痛的太阳穴,越发觉得这个皇帝当得很累。

    回府还没有到十天,一直喝着人参养荣丸的那只小白鼠,在一天下午突然抽搐呕血,挣扎了十几分钟咽气了。

    贾赦知道人参养荣丸有问题,心里早有准备,没有被死状凄惨的小白鼠吓到。

    碰巧见到这一幕的林黛玉和贾迎春,吓到花容失色脸色苍白。

    特别是林黛玉,一想到这人参养荣丸是给她吃的,看着小白鼠的死状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红绿也非常震惊,然后便是后怕。

    这后宅手段比她经历过的暗杀训练都要恐怖,暗杀训练时好歹知道是谁要杀自己,而在这后宅,连害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贾赦将死去的小白鼠交给林之孝,吩咐道:“你去库房拿一些礼物,将这个笼子一同提去李太医府邸,请他帮忙看看这只小白鼠的死因。”

    李太医之前为他治过伤,又是司徒若信任的人。

    贾赦信不过荣国府的府医,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李太医。

    林之孝见贾赦每天化开人参丸喂养小白鼠,贾赦在做什么他心里有数。低头把笼子提了出去,再用红木箱子把笼子装起来,跟其余礼物一起抬到李太医府邸。

    李太医瞧见笼子里的小白鼠,心里咯噔一下。

    他检查过贾赦给他的人参养荣丸,当时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一度认为是贾赦疑心病重。

    他让贾赦化开人参养荣丸喂养小白鼠,只是想安贾赦的心,哪想到小白鼠真的死了。

    如果这只小白鼠真是死于人参养荣丸,那他之前的判断就是错的。如果贾赦听信了他的话,以为人参养荣丸没有问题吃了,那他就是间接害死贾赦的人。

    到那时司徒轩肯定会暴怒,九族都得好好谢谢他!

    李太医额头冷汗直冒,见林之孝满脸好奇正盯着他瞧,故作镇定说道:“你先回去给你家主子带话,我最迟明天去看他。”

    林之孝赶紧行礼退了出去。

    李太医神情无比凝重开始查看小白鼠的死因。

    “口腔有血不是正常死亡,四肢略显浮肿。银针测试无毒,初步诊断是内出血导致死亡。”

    李太医在府里忙碌,贾赦那边也不清静。

    他好不容易劝着林黛玉平静了情绪,刚让墨田把她们送回去,贾政那边又派丫环来说,要他过几天参加贾政的生辰宴。

    贾赦问了墨田才知道,过几天是贾政的生辰,而且还准备大办。

    贾赦心里烦到不行,司徒轩封他为国公,这段时间他一直闭门谢客,那些想要打听消息的人找不到门路。

    如今贾政却要大办生辰,可想而知会收多少贺礼。

    司徒轩本就对他不满,贾政再借着生辰敛财,会不会让司徒轩误会是他的意思。

    贾政生辰收的贺礼归贾政夫妻所有,但收下贺礼后续的黑锅却要他来背。

    他一分钱没有得到,责任却全是他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贾赦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让墨田去叫贾政过来。

    贾政不情不愿过来,坐在书房里一句话不说。

    贾赦皱了皱眉说道:“你的生辰宴不能大办,最多家里人一起吃顿饭。”

    贾政闻言不满意了,臭着一张脸,“这是母亲的意思,大哥若是不满,自己去找母亲说吧。”

    “我知大哥一向看不起我这个弟弟,倒也不必处处针对我。我过生辰请客吃饭,到底碍着你哪里了。”

    贾赦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原身也没有看不起贾政,甚至还很羡慕贾政。

    至于他,他就更没有看不起贾政了,因为平时他都是直接无视贾政的。

    贾政只看见荣国府表面上的风光,看不见藏在暗处要人性命的刀剑。

    贾赦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烦躁给贾政解释。

    “我如今被封为国公,行事更应该谨慎。你大办生辰收了别人重礼,这让皇上怎么看我。”

    “我把话放在这里,生辰你可以大办,但礼不能收。”

    “倘若让我发现你收了别人的钱财,你们二房就给我滚出荣国府。”

    贾政脸都气紫了,心里想说的话又不敢直接说出来。一是怕贾赦发疯打他,二是贾赦被封国公,而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

    贾政最后一甩衣袖,怒气腾腾回了荣禧堂,冷着脸将贾赦的话转告给王氏。

    王氏听完紧紧皱眉,“大哥未免太霸道了,哪有人过生辰不收礼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大哥就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重礼算什么,她目前为止已经收了十多万两的银票。

    贾政生辰一定要大办,这可是难得的敛财机会。

    王氏从贾赦发疯后就看清了一点,荣国府的繁华与她无关。她只是荣国府里的一个过客,只有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贾政被王氏怂恿,正准备去向贾母诉说委屈,府里突然来了小太监传皇后口谕。

    王氏闻言笑了起来,“一定是皇后娘娘特意恩典我们进宫谢恩,若是能见元春一面就好了。”

    贾赦不管在家里怎么疯,都越不过贾母去。

    只要贾母坚持要大办,贾赦发疯也改变不了什么。

    贾政喜气洋洋往贾母那边走,心里想着王氏跟他说的话。

    若是元春能借着贾赦封国公的这股东风成为皇上嫔妃,那他们二房就不用看贾赦脸色了。

    贾赦是国公又怎么样,他到时也是半个皇亲国戚。

    贾政和王氏到贾母院子里,前来传口谕的太监已经离开,院子里来往的丫环婆子脸色皆都不对。

    王氏赶紧收了笑脸,叫小丫环叫来鸳鸯询问原因。

    鸳鸯满脸愁苦,将声音压到很低。

    “刚才皇后娘娘派人来传口谕,说体恤老太太年迈辛苦,特地恩准年后不用进宫谢恩。小太监临走前还说,老太太若是闲不住便多看看书,不要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的。”

    “奴婢冷眼瞧着,皇后娘娘派来传旨的公公,好像对老太太很是不满。”

    王氏给了鸳鸯一个荷包,鸳鸯捏了一下荷包,只觉薄薄一层怕是装了银票,动作熟练将荷包收了起来。

    鸳鸯说的话贾政也听见了,想起了贾赦之前对他说的话,一脸慌乱拉住了王氏衣袖。

    “你说皇后娘娘对我们不满,是不是因为我们传出要大办生辰?”

    王氏也犹豫了,实在是他们府里没有什么大事,唯一一件会惹皇后娘娘不高兴的事,恐怕就是贾政生辰欲要大办的事。

    贾母没有让人叫贾政和王氏进去,不能进宫请安就算了,她脸皮厚点还能用娘娘体恤她年迈做借口。可是那传旨的太监话里话外嘲讽她,当时满屋里的丫环婆子都听见了。

    贾母只觉丢了大脸,生气后就是满满的后怕,听见贾政和王氏在外面,直接吩咐鸳鸯让他们回去。

    “政儿生辰宴就跟往年一样,一家人吃顿饭就行了。”

    贾母也跟贾政是一样的想法,觉得皇后娘娘对她不满,是因为他们想要借着贾政生辰敛财。

    贾政和王氏回去后各怀心思,贾政心里又忐忑又气,王氏则是在谋划收钱的事。

    不能明着收,她还可以暗着收。

    贾母胡思乱想了一整夜,第二天就发起了低烧。

    贾赦知道皇后娘娘降下口谕免了贾母进宫谢恩,更加坚定司徒轩封他为国公是想捧杀他。

    上午,贾赦等来了李太医,看见李太医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疑惑问道:“李太医,你该不会彻夜未眠吧,怎么疲惫成这样?”

    贾赦一边表示关心,一边让墨田看好书房的门,不要让院里的下人靠近。

    李太医一脸歉意看着贾赦,“赦国公,之前的事是我太过大意,实在是对不起您。”

    “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才弄清楚,这些人参养荣丸里的确是用品质好的人参制作,但里面同时也添加了腐烂或是发了霉的人参。”

    “国公想必也知道,这种药材经过清洗后很难检测出来。中毒迹象更是无法用银针探出,这是后宅毒妇惯用的手段。”

    人参养荣丸的问题不是他检查出来的,而是司徒轩让暗卫给他递了消息。

    司徒轩的暗卫一直盯着荣国府的风吹草动,王氏那边刚吩咐用特殊人参制作人参养荣丸,暗卫就把消息递进了宫。

    司徒轩一向只看有关贾赦的信息,这次还是因为贾赦差点吃了人参养荣丸,他才让王福重新整理信息,知道了王氏所作所为。

    贾赦大声让墨田去沏茶,然后很真诚对李太医道谢。

    李太医跟他没什么交情,对他的事情如此上心也是因为司徒若,但他还是很感谢李太医。

    李太医满脸严肃赶紧说道:“大人不怪我疏忽就行,我可当不起大人这声谢啊。这种掺杂了劣制人参的人参养荣丸,偶尔吃几颗没什么问题,若是长时间服用,五脏六腑都会虚弱,到最后吐血无药可医。”

    “任谁来诊断都会说是先天体弱,根本查不出是中毒了。”

    李太医没有在荣国府多停留,离府的时候再次感叹贾赦的运气逆天。狗都闻不出有问题的人参养荣丸,偏偏贾赦闻到了异味。

    李太医经历过这次的事,行事更加小心谨慎了。

    刚回府,李太医便看见了王福,赶紧迎上前去。

    王福对着李太医轻轻叹气,“万幸赦国公坚持心中怀疑,若是真的吃了这有问题的人参养荣丸,恐怕后果难料。”

    “圣上念及你粗心,但是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只罚了你半年的俸禄,你往后可千万要加倍小心才是。”

    李太医听见只罚了半年俸禄,大大松了一口气。更清楚之所以只罚半年俸禄,是他还有用。

    他这条命也算是被贾赦从鬼门关拖回来的。

    贾赦在李太医离开后,就让墨田去请了林黛玉和贾迎春过来,把人参养荣丸的事毫无隐瞒告诉她们。

    他想让林黛玉和贾迎春知道,这个世界有好人就有坏人。

    希望她们不管做什么,都会下意识保护自己。

    “我已经让林之孝暗中去查了,以后你们入口的东西一定要更加谨慎。”

    贾赦叮嘱的这会功夫,丹田灵力便到了饱和的状态,再次感叹林黛玉的身体真神奇。

    贾赦又取了一些灵茶给林黛玉和贾迎春。

    林黛玉和贾迎春最近一直喝着灵茶,略微长开的五官更显精致和惊艳。

    林黛玉和贾迎春的五官都很不错,特别是林黛玉,没喝灵茶之前就是小美女,喝了灵茶后,通身更显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味。

    若说贾迎春是人间富贵花,那林黛玉便是深山幽兰。

    林黛玉和贾迎春在贾赦这里吃完中午饭才回去,墨田小声感慨,“老爷自从回府后,都没有之前嗜睡了。”

    贾赦一边翻着原身收藏的古扇,笑了笑回道:“黛玉她们过来跟我说话,我心情好自然就不想睡了。”

    ‘嗜睡’是因为要捕捉灵气修炼,林黛玉过来陪他坐一会,丹田灵力达到了饱和状态,自然就不用再‘嗜睡’了。

    他又不是没事做,哪能一天到晚真的睡觉。

    第二天,司徒轩宣李太医进宫,问道:“一个人的心情,是否能影响到他的身体。”

    贾赦是真的很喜欢小辈,特别是林黛玉和贾迎春。

    他用表格记录法分析贾赦的身体情况,意外发现了一个情况。只要当天林黛玉和贾迎春去陪贾赦说过话,贾赦当天白天就不会再睡。

    李太医毫不犹豫点头,“这是当然,一些病人的病其实并不严重,但他们还是死了,大概率是因为忧虑让病情加重。”

    “性格开朗乐观的人,就算是生了重病,恢复的速度也会胜过寻常人。”

    司徒轩听着李太医的话,修长有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情不错让李太医退下。

    既然贾赦会因为林黛玉和贾迎春陪他而高兴,那他就让林黛玉和贾迎春多陪贾赦,这样也能减轻贾赦嗜睡的情况。

    贾赦嗜睡那么严重,他真担心贾赦哪一天会一睡不起。

    贾政过生辰那天,贾赦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去荣禧堂吃饭。

    贾母因为生病也没有去,贾政喝了一天的闷酒,稀里糊涂将生辰睡了过去。

    除夕当天,贾赦让墨田在院中摆了几桌,请了林黛玉和贾环他们过来。

    贾母还卧病在床,贾赦便没请贾母,贾政和王氏他也没请。

    贾琏来到东大院后觉得不妥,去书房找贾赦。

    “父亲,今年除夕我们要单独过吗?”

    贾琏不由想着,贾赦难道是想要分家了?

    贾赦抬头看了贾琏一眼,“怎么能算单独过呢,我不是请了宝玉他们吗。”

    贾琏闻言表情复杂,贾宝玉和贾环只是小辈,如何能代表二房。贾兰是孙辈,更加不能代表了。

    贾赦不想听贾琏劝他去请贾政,好好的除夕,他可不想看着贾政那张臭脸添堵。

    贾政整天一副整个荣国府都对不起他的模样,还曾在外面吐槽过,说父亲请旨让他入了工部,是坏了他的科举路。

    现在想起这件事,他还是想要笑。

    贾政自己没出息,科考好几次不是吃坏肚子就是感染风寒。父亲看出他压根不是科考的料,这才递了请恩帖子让贾政入了工部。

    贾赦觉得贾政就是那种自己没什么本事,却整天自命不凡,觉得是这个时代误了自己才华的庸人。

    贾琏见贾赦不想再提贾政,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吃年夜饭前,贾赦给每个小辈都准备了新年礼物。

    贾环打开荷包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店铺的地契,将荷包捂在心口处,非常兴奋跳了起来。

    “大伯,您真的送给我一间铺子吗?”

    贾琏闻言很震惊看向贾环,过年红封而已,装几两银子逗逗贾环开心就行了,父亲居然送了一间铺子。

    贾赦当然不会让贾环被针对排挤,语气平淡说道:“我被封国公这么大的喜事,自然要让小辈们也高兴。给你们的是铺子,给探春惜春的是庄子,给黛玉迎春的是东城的府邸。”

    贾兰闻言,赶紧让丫环把荷包交给李纨。

    自古长者赐不敢辞,李纨见林黛玉她们都大大方方收了贾赦给的新年礼,也大大方方道谢。

    她的嫁妆产业不多,贾赦给贾兰的店铺位处繁华街道,一年可能盈利上千两,这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位置。

    贾赦给的这些店铺,并不是简单给了地契,而是让官府重新登记了产业名字。就算地契不小心丢失,也能去官府重新办理。

    王熙凤见席间气氛正好,故意撒娇表示不满。

    “父亲可真是偏心,黛玉她们都有新年礼,独独我没有。我也是父亲的儿媳啊,父亲这般区别对待,就不怕我撒泼打滚吗。”

    王熙凤惯会活跃气氛,大家听见她如此作怪,纷纷兴奋起来,要她现在就表演一个撒泼打滚。

    贾赦也笑了,让墨田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端上来。

    “我向来一碗水端平,怎么会忘记你们一家。”

    “我知你与寻常女子不同,便向贤王讨了一个皇家用的护肤方子。你可以拿着这个方子出去开店,赚的钱不用分给公中,全当你们夫妻的私产。”

    王熙凤拿着那张薄薄的纸,满脸震惊望着贾赦,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父亲,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经营生意吗?”

    她是不是误解了贾赦的意思,哪有世家会让儿媳出去做生意的。

    贾赦笑着问:“你别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你只问问你的心,你当真愿意缩在后宅相夫教子吗。”

    “既然你有这个能力,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为何要因为女子的身份而踌躇不前。”

    “只要我和琏儿不对你心生偏见,外界的流言蜚语又何需在意。”

    王熙凤是真的有经商才能,这样的人却整天在家只顾着盯自家夫君,太过可惜了。

    王熙凤听着贾赦说的话,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她自嫁来荣国府便知道一点,身份尊荣都是虚的,只有银钱才是实的。自身想要有足够硬的底气,银钱是绝对不能缺的。

    王熙凤还是有顾虑,“可我若出去经商,会不会影响到小乖乖未来的前程。”

    贾赦闻言又笑了起来,“你就是开一间铺子赚点零用钱而已,如何能算得上是经商。”

    “你放心,这个问题我问过贤王,他的王妃也隐姓埋名在外做着生意呢。你只要不把铺子开遍整个乾国,就不会有问题。”

    王熙凤闻言放心了,喜笑颜开给贾赦行礼道谢。

    贾赦应该是看出她和贾琏在外面入不敷出,所以才会给她这么珍贵的方子。

    贾琏自从到户部任职后,他们的开销不走公中,后半年的开销全靠她的嫁妆在撑着。

    她早就在因钱而愁苦,看着一天比一天少的嫁妆,急得头发都是一把一把掉。

    嫁妆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万一用完了,她未来的生活又要如何保障。

    现下她最大的难题被贾赦解决了,未来还能存点小金库,王熙凤尊敬贾赦的同时也多了一丝亲近。

    贾赦也给贾琏准备了新年礼,是一套他整理出来的数学知识,里面的记账方法比他教给司徒若的更详细。

    贾琏翻了一页便赶紧把册子合起来,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学会了贾赦给他的东西,他不升官就说不过去了。

    除夕夜,贾赦私库大出血,但他没有觉得不高兴。因为这些财产早晚都会被司徒轩抄了,现下赠给贾环他们,能留住一点是一点。

    贾环回去告诉赵姨娘他得了一间铺子,赵姨娘看见地契后感慨道:“大老爷可真是大方啊,跟府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府里的人都以为贾赦是被封国公太高兴,所以才会给那么重的新年礼。

    初一当天,贾赦依旧称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去给贾母请安。

    初一祭祀先祖,贾珍把一切事情安排明明白白,没让贾赦劳心费神。

    林黛玉和贾迎春过来向贾赦请安,贾赦又给了大年初一的红封。

    这一次的荷包里只装着金子做的各季花朵。

    贾环和贾兰下午也来向贾赦拜年,贾赦也给了他们荷包。至于没来的宝玉,贾赦就没有给。

    司徒轩在宫里盼着贾赦进宫谢恩,王福小跑着来传话。

    “圣上,刚才太上皇给赦国公传了口谕,让赦国公不必进宫谢恩。”

    司徒轩闻言将手里奏折轻轻放下,语气很冷。

    “太上皇为何会传这样的口谕。”

    他一直期待着贾赦入宫谢恩,想要与贾赦认真谈一次。

    难道是太上皇知道了什么?

    王福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宫里的贾元春,昨天除夕夜去见了太上皇。贾元春还未离开大殿,外面的人便听见了太上皇摔杯子的声音。”

    “太上皇昨晚就吩咐太监不让赦国公进宫,是奴才办事不力,没有及时发现。”

    司徒轩知道王福已经尽力了,他都不好在太上皇身边安插眼线,何况是王福。

    司徒轩正准备让暗卫去打听情况,太上皇宫里的小太监过来了。

    “皇上,太上皇说今日御膳房得了一道新菜,想叫您过去一同品尝。”

    司徒轩确定了,太上皇并不知道他对贾赦的心意,不然此时就不会让他过去品尝新菜,而是会让太监传话让他滚过去。

    如果御书房都有别人的眼线,那他这个皇帝当得也太失败了。

    第39章

    司徒轩一进太上皇寝宫,便见周围一个宫人都没有,眼神示意王福在殿外等候,大步走了进去。

    “父皇,朕刚刚听王福说您昨晚动了气。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您在除夕动气。”

    太上皇面无表情瞪了司徒轩一眼,冷笑了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皇吗,平时不过来就算了,我叫人去请你还要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司徒轩上前给太上皇倒了一杯茶,语速缓慢问道:“父皇,您到底在生什么气。过年儿臣很忙,您也是知道的。”

    太上皇凝神看了司徒轩一眼,长叹一声接过司徒轩奉来的茶。

    “我知道你想清算各大家族,贾家自贾代善死后,越发不成体统了,连义忠亲王最后的血脉都敢糟蹋。”

    司徒轩闻言便知道太上皇因何动怒,原来是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

    太上皇退位后病愈,想明白是自己的多疑把最器重的儿子给逼死了,对义忠亲王非常愧疚。

    司徒轩装作不知情,语气疑惑问道:“父皇,皇兄还有血脉留存于世吗?”

    太上皇长叹了一声,将秦可卿的身份告诉给司徒轩知道。

    “这个贾家,胆子可当真是了不得。吞了义忠的东西不说,还将他唯一的血脉嫁给贾蓉那个废物。”

    司徒轩故意皱眉,“父皇,这消息您是从哪里知道的,可保真?”

    太上皇又瞪了司徒轩一眼,“当然保真,我昨晚派龙卫去查了,今早收到消息就叫你过来商量了。”

    司徒轩轻声问道:“那父皇准备怎么处置贾家?贾赦拿出了乘法口诀,朕已经封他为国公。倘若父皇现在处置贾家,坊间怕会流言四起。”

    太上皇也看过乘法口诀,那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贾赦因此被封国公,他是没有意见的。

    太上皇又想到了暗卫查到的东西,贾母当年拿着贾赦身份印章勾联其余几家私下结盟,贾赦这个当事人却一点不知情。

    太上皇瞧不起贾赦废物一个,但也知贾赦在秦可卿的事情上没什么错。因为他是荣国府的,又不知秦可卿的真实身份。

    太上皇的龙卫还把当初贾珍欲爬灰的谣言查了出来,还好证实那的确是谣言,不然他肯定不会放过贾家所有人。

    龙卫调查的结果,贾蓉对秦可卿还算不错。

    尤氏被贾珍打得半死后,宁国府一直是秦可卿当家,并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可仅凭这则谣言令他如鲠在喉的谣言,贾珍就能死一万次。

    太上皇之前不同意司徒轩清算各大世家,一方面是不想放权,另一方面是感念那些老臣对他的忠义。

    这十几年他冷眼瞧着,司徒轩的心比他更冷更狠,也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他年纪真的大了,近些日子睡觉都睡不安稳,是时候彻底放权了。

    司徒轩对他还念及三分父子情,若是真的惹怒司徒轩不顾父子之情,他就该暴毙了。

    “你想怎么清算就怎么清算吧,那几家的事我不管了。”

    “你做事一向有分寸,又准备了这么多年。我把龙卫交给你,你放手去做吧。”

    司徒轩听见龙卫二字,忍不住抬头看了太上皇一眼,没什么感激的话,只是很平静说了句:“谢谢父皇。”

    龙卫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但他登基时便知道龙卫的存在,早就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力量。

    他的龙影并不比龙卫差。

    太上皇见司徒轩说完事情后又不说话了,以往这种时候他都会一脸不耐烦让司徒轩回去。

    他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司徒轩不会像别的儿子一样讨他欢心,来见他还经常板着一张脸,活像他欠了司徒轩钱一样。

    太上皇在心里跟司徒轩和解了,这个儿子就是冷心冷情,所以才能坐稳龙椅。

    “贾元春特地把消息告诉我,是想为自己求个富贵身。你把她收进后宫,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她暴毙吧。”

    贾元春口口声声说着不想看家里的人继续错下去,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为了自身荣华。

    这种虚伪的女人,宫里太多太多了。

    贾元春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宫里又是熬人的地。久久看不见封妃的希望,自然就开始慌了。

    若是以前的司徒轩,封不封贾元春都无所谓,但现在的他绝不会封贾元春为妃。

    他可能是矫情了,碰过了贾赦后便不想再碰别的人,连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他可能得了一种病,一种只能让贾赦近身的病。

    司徒轩摇了摇头,“儿臣无意再封妃,贾家既然用贤德二字培养贾元春,不如便入父皇后宫,封为贤德妃。”

    太上皇只当司徒轩是一心向政,所以才不愿封贾元春。

    他也不喜贾元春,但事先又对贾元春承诺过,会给她荣华富贵。

    太上皇转念一想,贾家让贾蓉这个纨绔娶了秦可卿,一想起这事他便只觉恶心。凭什么只能贾家恶心他,他却不能恶心贾家。

    太上皇立马拍板决定,“那便封贾元春为贤德太妃。”

    “皇后说你两年不曾入后宫,有那么多忙不完的政事吗,连去后宫的时间都没有了。”

    “后宫那么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合你心意的妃嫔吗。”

    司徒轩平时便很少入后宫,偶尔入后宫也只是为了看看孩子。

    太上皇只当司徒轩一心扑在政事上,完全没有多想。

    司徒轩心里吐槽着,如果贾赦在后宫,他肯定天天都去后宫,但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能无视祖宗规矩将一个男人纳为妃嫔。

    太上皇见司徒轩又不说话,一脸嫌弃瞪了司徒轩一眼。

    “从小到大还是这样,遇事不满意就不开口说话。得亏了你是皇帝,不然别人怎么受得住你这个脾气。”

    司徒轩闻言有点在意,问了句:“父皇,我的脾气很不好吗?”

    太上皇险些被司徒轩气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的脾气难道很好吗,狗见了你都得换道走。”

    “性格偏激又霸道,做事一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你若不是皇帝,一天不知道要被人打多少回。”

    太上皇到现在还是觉得司徒轩是有性格缺陷的,可惜当时他没有别的选择,留下的烂摊子,只有司徒轩才有能力处理干净。

    司徒轩离开太上皇宫殿后,忍不住的在意。

    他性格偏激霸道吗?

    做事没有顾及贾赦的想法吗?

    贾赦是因为他脾气不好,所以才怕他吗?

    他就是顾及贾赦对他的害怕,才会偷偷摸摸选择在晚上去看贾赦。

    司徒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回到寝宫后问王福。

    “贾赦若是知道朕晚上经常去偷看他,他会生气吗?”

    他今天被太上皇一句话点醒了,他晚上偷偷去荣国府,还在情不自禁时偷摸了贾赦的衣裳,是不是就是太上皇说的不考虑他人感受。

    王福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司徒轩让他有话直说。

    “朕恕你无罪。”

    王福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看向司徒轩,“陛下,如果是您讨厌的女子,半夜偷偷到您房里,又偷摸了您的衣裳……”

    司徒轩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只会觉得恶心,并且一定会杀了那个女子。

    司徒轩仰头深呼吸,语气非常郑重叮嘱王福。

    “再次警告知情的暗卫和宫人,若是走露了什么风声,朕就将你们全都送去诏狱。”

    绝对不能让贾赦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不然贾赦一定会厌恶他的。

    王福听完后心里咯噔一下,从诏狱出来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尸体。

    他若不想也成为疯子或尸体,就要好好警告那些人。

    贾赦收到太上皇口谕后,将东大院的门一关,全然不管外面发生的事。

    一连十几天过去,贾赦觉得很郁闷。

    丹田里的金色灵力一点没涨,到底什么样的修炼状态才能练出金色灵力啊?

    一天,贾赦听着外面很热闹,让墨田一打听才知道薛家入府了。

    傍晚,墨田来书房禀报贾赦。

    “老爷,薛王氏带着薛姑娘和蟠少爷过来给您请安。”

    贾赦本来是不想见的,但又实在好奇薛宝钗的模样,便让墨田把人领到书房去。

    薛蟠从进了书房便开始四处打量,他刚入京城的时候,在南风馆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听到了很多有关贾赦的八卦。

    他觉得京城的人聊天太过夸张,贾赦容貌再俊美,他也是而立之年甚至快到不惑之年了。

    一个中年男人,怎么可能靠美色笼络住当今天子。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岂会被区区美色所惑。

    会沉迷美色的人,一般都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才对。

    薛宝钗见薛蟠没个正形样,含怒瞪了薛蟠一眼。

    薛蟠不怕母亲,就怕这个精明能干的妹妹,赶紧挺直了后背坐端正,没有再四处张望。

    贾赦从外面走过来的时候,薛蟠手里正在摆弄一把高价淘来的古扇。他听说贾赦喜欢这玩意,特地买来做贺礼的。

    薛蟠看见贾赦的第一眼,手里古扇掉到了地上,人也愣在了原地。

    南风馆里的损友嘲笑他不知何为人间绝色,笑他花一千两买清月一笑是眼界太低。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他的眼界是真的低,居然会觉得清月是人间绝色。

    贾赦因为扇子落地而看向薛蟠,细看薛蟠的五官很精致,就是身体有点微胖。

    贾赦本以为薛蟠会很猥琐,他见到的薛蟠却是气度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

    这才是世家子弟应该有的风貌,哪怕薛蟠内里是个发烂发臭的,外表看起来也是光鲜亮丽。

    贾赦走到一旁坐下,对薛王氏点了点头。

    薛王氏让薛蟠把扇子捡起来,薛蟠发现扇子破损后,眼神求救看向薛宝钗。

    薛王氏与贾赦寒暄了几句,贾赦也说了几句场面话。

    贾赦不动声色打量了薛宝钗,十几岁的年纪便尽显稳重,圆脸很可爱讨喜,是年老者比较喜欢的脸型。

    薛宝钗大大方方站起来向贾赦福身行礼,“侄女宝钗恭贺国公爷大喜。”

    一旁薛蟠也站了起来,学着薛宝钗的样子道贺。

    贾赦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道:“听说薛贤侄打死了人,是来京里避难的。”

    薛王氏闻言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薛宝钗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事实就摆在那里,不是她说几句话就能推脱的。

    薛蟠看着贾赦望他的眼神充满了冰冷,气不过解释了起来。

    “我花钱买了一个丫头,结果忽然跳出一个人跟我抢。我以为他和那贩子是同伙,想要合起来诈我的钱,一时气不过才让下人动手。”

    “我并不知那人身患疾病,也是事后才知那贩子将那丫头一奴二卖。”

    贾赦听着薛蟠并不在意被他打死的人,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个世道。人命在世家权贵的眼里,是可以用钱买来的东西。

    贾赦手里也有人命,但他杀了那些人,事后一点都不后悔。

    因为他若是不心狠下手,死的人就会是他自己。

    薛蟠的情况跟他不一样,他不喜欢这么霸道的性格。

    贾赦冷声道:“我不管你是因何打死了人,我只知你打死的不是奴才。你身上的人命官司自己解决,荣国府不会出面帮忙。”

    贾赦说完端起了茶杯,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最终,薛王氏脸色惴惴不安带着薛宝钗和薛蟠离去。

    薛蟠离开的时候,站在书房门口回头看了贾赦一眼,心里想着。

    他果然是眼界低了,贾赦哪是一般的美色,能迷惑住当今圣上,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怪当今圣上肤浅,实在是贾赦太美太魅惑。

    薛王氏离开东大院后,一路上都拉着薛宝钗的手,回到梨香院后急到满屋子转圈。

    “早就听闻荣国府的大老爷行事不讲规矩,今日一瞧果不其然。我好歹算是客人,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

    “看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赦大老爷与政老爷合不来。”

    薛蟠随手把破损的古扇一扔,懒洋洋歪在椅子上,“赦老爷很不喜欢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虫子一样。”

    “母亲,我不想住在荣国府了。”

    薛王氏扭头瞪了薛蟠一眼,气不过还拧了薛蟠胳膊几下。

    “若不是你脾气冲动易怒,又怎会中了别人的奸计打死了冯渊,害得我们只能远离家乡,丢失了多少产业。”

    当初薛王氏也以为薛蟠是无心之失,还是薛宝钗提醒她派人细查,查出来他们的商业对手接触过冯渊的管家。

    花了重金才知道,这是对家早就设好的局,笃定了薛蟠会看上那个美貌丫头,又引体弱的冯渊入局。

    薛宝钗柔声让薛王氏不要生气,“哥哥早就被人盯上,没有冯渊也会有周渊吴渊。”

    “母亲,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哥哥身上的人命官司。既然赦国公已经摆明态度,我们就要另想办法。”

    薛王氏紧紧皱眉,“还能想什么办法,荣国府不愿意帮忙,我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你哥哥迟早被抓去坐大牢。”

    薛蟠闻言坐了起来,想说什么又给咽了回去。

    他就是不想坐牢才来京城的,如果来了京城还要坐牢,那还不如回金陵坐牢呢。

    薛宝钗沉默了一会问薛蟠,“我让你结交京城的公子们,可有结果了。”

    薛蟠双眼一亮赶紧说道:“我还真的在南风馆认识了一个人物,是贤亲王的第七子司徒赋。”

    “他是我目前认识的人里,身份最高的一位。”

    薛宝钗轻轻咬唇,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对薛蟠说道:“你想办法再与这位公子拉近些距离,求他帮忙引见贤王。”

    “你到时候见了贤王,便把冯渊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最后再说,我们家愿意捐出七成的家财,请求刑部宽恕处理。”

    “我朝有一条律法,简而言之就是可以花钱赎罪。”

    “你的罪大不大,全凭上头的人说罢了。”

    薛蟠若不是熟悉薛宝钗,此时都要认为薛宝钗是想害他了。

    他身上的可是人命官司,怎么能拿到贤王面前说。

    万一贤王一个不满,手一挥把他关进牢里,他岂不是要被砍头?

    薛王氏知道薛宝钗不会无凭无故突然这么冒险,忙问:“我的女儿,为何要让你哥哥去求贤王。还要舍弃家里七成的财产,若我舍得花这么多钱,我早就去求我哥哥王子腾了。”

    薛宝钗捂着心口缓缓坐下,语重心长说道:“母亲,若是没有见过赦国公,我也觉得哥哥身上的人命官司,是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

    “赦国公看我哥哥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不喜。”

    “您觉得他当真只是因为我哥哥让人打死冯渊便不喜吗,他又不认识冯渊,又怎会为了冯渊打抱不平。”

    薛王氏和薛蟠闻言都沉默了,大家都是世家出身,内里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贾赦才不是那种心善的人。

    薛蟠想了半天想不出是什么原因,眼神恳求望着薛宝钗,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快急死了。”

    薛宝钗瞥了薛蟠一眼,薛蟠立马不说话了,这才慢慢说道:“赦国公对你不喜,只能说明一件事。哥哥的事情早就已经上达天听,说不定上头正磨刀霍霍准备收拾我们薛家呢。”

    “赦国公怕被你牵连,所以才会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

    “你们扪心自问,我们好歹也是亲戚客人,若不是这事影响重大,赦国公岂会丝毫颜面不留。”

    薛王氏和薛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点没怀疑薛宝钗的判断。

    薛宝钗继续说道:“以往我只当这是一件小事,没太放在心上。今天见了赦国公才突然清醒,人命官司这种事,在某些时刻是会要人命的。”

    “我们自己找上门去,光明正大献上七成家财,相信上头也会觉得我们识相,给我们留条生路。”

    薛家这些年当皇商,积累了很多人脉。

    一个献上大半身家投诚,还有致命把柄捏在手里的皇商,总比野心勃勃不能掌控的世家要强。

    薛宝钗又继续说道:“就算我的推测是错误的,舍了七成家财也能正大光明洗清哥哥身上的官司。”

    “母亲和哥哥不会以为,我们真有能力守住家里的产业吧。”

    薛王氏和薛蟠都沉默了,如果他们有守住产业的能力,就不会被逼到来京城投靠贾王氏。

    薛王氏猛地一拍桌子,看向薛蟠说道:“赌一次,你按你妹妹说的去做,她从未害过你。”

    “这些日子若不是宝钗帮忙出主意,又想办法稳住了下面那些掌柜,我们家内部早就乱起来了。”

    薛蟠再次心生感叹:“为何妹妹不是个男儿身啊,这样我就能继续当纨绔了。”

    薛宝钗闻言又怒瞪了薛蟠一眼,薛蟠立马讨好笑笑。

    “妹妹别气,我不说就是了,我这就去外面找机会请司徒赋吃饭。”

    贾赦并不知道自己对薛蟠的不喜,竟让薛宝钗脑补了那么多。

    正月一过,林黛玉和贾迎春继续进宫读书,贾赦继续捕捉天地灵气修炼。

    司徒轩在宫里经过统计发现,林黛玉上午向贾赦请安的日子,贾赦下午都不会再睡。

    他严重怀疑贾赦的嗜睡症是心理原因导致的,不然无法解释贾赦心情一好就不再嗜睡。

    自从林黛玉和贾迎春恢复进宫读书,贾赦又开始每天长时间嗜睡。

    司徒轩让红绿想办法,让林黛玉和贾迎春每天从宫里回去后,都去给贾赦请安。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植物开始复苏生长,天地间的木系灵气也开始活跃起来。

    贾赦捕捉灵气越来越轻松,恢复到之前那种一心二用的状态。

    司徒轩见贾赦不再嗜睡,心里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吐槽。

    “冬天一到就不爱动弹,简直就像小动物冬眠一样。”

    王福听见了也装没有听见,最近司徒轩经常自言自语吐槽贾赦。

    司徒轩问王福,“朕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他了?”

    司徒轩没等王福回答,又说道:“你给贤王传个话,让他想办法让朕见他一面。”

    贾赦的嗜睡症减轻了,他最近很克制没有在晚上去荣国府。

    他怕贾赦得知他去荣国府偷看他,会气到原地爆炸。

    司徒若人在府里坐,事从宫里来,一脸茫然小声吐槽。

    “我也没有当过红娘啊,这要怎么制造机会?”

    他都不用去问贾赦,贾赦肯定不会愿意跟皇兄一起吃饭。

    司徒若正在纠结想什么办法,胡冰在外面说:“赋公子过来给王爷请安。”

    司徒若脸上露出疑惑,“不过节的日子,给我请什么安。你让他进来,莫不是闯祸了要本王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吧。”

    司徒赋进屋给司徒若行了礼,他不想来见司徒若的,实在是薛蟠给的太多,他无法拒绝。

    司徒若板着一张脸,“说吧,闯了什么祸。”

    这个儿子在他这里存在感很低,文不成武不就太过普通,所以他有时候会忽视司徒赋。

    司徒赋没敢直视司徒若的眼睛,他对司徒若有着天然的恐惧,低着头把薛蟠的事说了。

    司徒若听完脑中灵光一闪,宴请贾赦的借口有了,到时候再让贾赦与皇兄来个偶遇。

    皇兄交代的事情,便完美解决。

    “这事你不用管,让薛蟠等消息吧。”

    司徒赋离开后,司徒若立马提笔给贾赦写帖子,然后又让胡冰去给王福送信,说他约了贾赦明晚过府谈事,到时候可能会喝几杯。

    贾赦收到司徒若的帖子,都没问胡冰司徒若找他什么事,直接点头同意。

    “我明天下午过去,让你家王爷准备好烤肉。”

    胡冰笑着说道:“我家王爷早就备好了美酒,就等国公爷过去了。”

    贾赦伸手拍了拍胡冰肩膀,“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就别喊我国公了,我听着心里慌。”

    别人一喊他国公,他就想着司徒轩要捧杀他,吃饭睡觉都不安稳。

    贾赦去司徒若府上做客,想了想让墨田装了一些温泉庄子送来的菜。去朋友家吃饭,总不好空着手过去。

    还是上次喝酒的院子,贾赦见到司徒若便嘲笑。

    “上次喝完酒,你的儿子们都被弄去了庄子训练,这次喝酒又想跟我吐槽什么?”

    “你就不担心我喝醉了又给你出馊主意。”

    贾赦拉开椅子自己坐下,继续吐槽:“叫我过来吃饭而已,用得着下帖子这么正式吗,害我也不好空着手来。”

    司徒若听见贾赦带着礼物上门,眼神好奇询问胡冰。

    胡冰轻咳了一声说道:“大人带了一篮子水灵灵的蔬菜。”

    司徒若闻言一脸嫌弃啧了一声,“你就抠门吧,一篮子菜算什么礼物。你还不如在护城河里抓条鱼呢,好歹也是肉。”

    贾赦笑笑没说话,带菜只是形式,重要的是他送礼的心意到了,送什么东西根本不重要。

    司徒若一边给贾赦烤肉,一边说着薛蟠的事。

    贾赦听见薛蟠找到了司徒赋,还愿意献出七成的家财只为赎罪,脑子愣了半秒。

    红楼梦里,薛家献出了七成家财吗?

    贾赦再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是书里写的那个满纸荒唐故事。’

    红楼梦的轨迹早就乱了,这里的人都是有思想又活生生的人,不会按照书中所写的轨迹生活。

    贾赦回过神对司徒若说道:“既然薛家找到你,你便按自己的方式处理就行。说句自私的话,薛家的破事我一点都不想管。”

    薛宝钗挺讨喜的,但他不可能因为薛宝钗讨喜就去帮薛蟠洗清杀人罪名。

    司徒轩还等着抓他把柄呢,他若敢罔顾律法,司徒轩绝对会狠狠记他一笔。

    司徒若满眼好奇对贾赦眨了眨眼,“薛家出手很大方的,你若能帮薛蟠洗清罪名,最少十万两到手。”

    贾赦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君子,但在爱财这方面,我还是喜欢正经途径得到的钱财,花着安心些。”

    司徒若见贾赦不喜欢薛蟠,又很八卦问道:“听说薛家女儿年纪轻轻就开始打理家里的生意,你见过薛宝钗,觉得她怎么样?”

    贾赦闻言一脸疑惑望着司徒若,声音变得很严肃。

    “你问薛宝钗做什么,难不成是看中了薛家的钱财,想要纳她为侧妃?”

    如果司徒若敢点头,他就敢把面前的茶杯砸司徒若身上。

    司徒若年纪都能当薛宝钗的叔了,如果敢生出那种念头,他就跟司徒若割袍断义。

    他可不想跟一个人渣做朋友。

    司徒若见贾赦误会了,拿起一块肉就往贾赦身上丢,“闭嘴吧你,我好奇都不行吗。”

    “薛玉钗才多大的年纪,给我做儿媳妇还差不多。”

    贾赦明显松了一口气,感叹道:“好在你三观还在,我可不想跟一个人渣做朋友。”

    司徒若撇了撇嘴没说话,贾赦把纳年纪小的人叫人渣,那满朝文武百官一大半都是人渣。

    隔壁院子的司徒轩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他后宫也有年纪小的妃嫔,他在贾赦眼里岂不是也是人渣。

    贾赦看着周围风景,好奇那些暗卫都藏在哪里,便运转灵力听了起来,结果听见了隔壁司徒轩说话的声音。

    “朕也是人渣吗?”

    王福哪里敢回这个要命的问题。

    司徒轩也没有为难王福,苦笑着摇了摇头。

    贾赦整个人都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司徒轩怎么在隔壁?

    司徒若知不知道啊?

    贾赦不动声色低头喝茶,一直运转灵力听着隔壁的动静。

    司徒若见贾赦不说话只顾着喝茶,“这茶有什么好喝的,你喝惯了自己炒的茶,还能喝下别的茶吗,你的口味当真是不挑。”

    司徒若借此机会又说道:“我之前不是说皇兄喜欢你的茶吗,你下次炒茶的时候多炒一些给皇兄送去,他一定会高兴的。”

    贾赦不知道司徒轩坐在隔壁偷听是什么操作,故意说道:“这可是入口的东西,我可不敢献给陛下。”

    司徒若把烤好的肉装盘,暗自摇头,“你可真是守着金山不敢用,你听我的把茶献上去,皇兄一定会很大方赏赐你的。”

    贾赦还是摇头,“算了,粗茶而已,怎能入圣上的口。”

    隔壁司徒轩都气坏了,压低了声音跟王福吐槽。

    “什么粗茶,他就是不想让朕喝他的茶。小气成这样,亏得朕担心他的身体,还让司徒若给了他那么多人参。”

    王福同样小声道:“陛下,国公大人不知道您对他的心意,一直以为那些人参是贤王爷送的呢。”

    司徒轩想到这点更气了,“送人参的是朕,让李太医守着他的人也是朕。他却只顾着感谢司徒若的恩情,全然不知朕的存在。”

    “听见不用进宫谢恩后还笑出了声,都快把嫌弃朕这三个字刻在了脸上。”

    王福没有再出声,只是默默听着司徒轩的吐槽。

    司徒轩时间一久就会这样发泄不满,吐槽完就会平静下来。然后继续画着贾赦的画像,或是写着贾赦的名字。

    贾赦听见这些话心脏跳得很快,司徒轩吐槽他的语气太奇怪,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司徒轩不是直男吗?

    嘶……司徒轩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喜欢他什么,这张脸吗?

    司徒若走到贾赦面前挥手,“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贾赦回过神,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望着司徒若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司徒若便重复问道:“我说你觉得薛宝钗和赋儿怎么样?”

    贾赦闻言皱眉,“我觉得不怎么样,孩子的婚事你让孩子自己决定,父母包办的婚姻大多都是不幸福的。”

    司徒若看贾赦的眼神非常奇怪,说话声音都高了些。

    “婚姻大事怎能由孩子自己决定,还没喝酒呢,怎么就先醉上了。”

    贾赦心里乱得很,没什么心情搭理司徒若。

    司徒若见贾赦又变得安静,小声问道:“你的夫人也是你父母帮你选的,你不满意吗?”

    贾赦想到了隔壁偷听的司徒轩,非常认真看向司徒若。

    “不,大多数父母包办的婚姻是不幸的,但并不包括我。”

    “我与张氏成婚后很相爱,她去世多年我也一直忘不掉她。”

    隔壁司徒轩知道他喜欢女人,还深爱着已经过世的夫人,应该会对他死心吧。

    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他只要在这个世界苟活下去,可不想跟皇帝谈恋爱。

    皇帝两个字代表着麻烦,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他也最厌恶那种喜欢男人却还是娶了女人的人渣,司徒轩后宫有那么多妃嫔,是人渣中的极品人渣。

    至于跟皇帝谈恋爱就能保全贾家,他心里只想冷笑。贾家关他屁事,配不上他牺牲自己的爱情。

    贾赦心里又笑了一声,如果司徒轩不是皇帝,身边又没有妾室,他或许真的会动心。

    因为司徒轩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惜了,这么有型的一个帅哥,偏偏是有着三宫六院的皇帝。

    古人都是含蓄的,司徒若哪见过像贾赦这样放浪的人,一口一个相爱的。

    司徒若再次在心里替司徒轩点了一根蜡烛,贾赦喜欢的人是死去的张氏,活人哪能争过死人。

    隔壁司徒轩气得不行,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他想过贾赦喜欢女人,也想过贾赦可能会喜欢柔弱一些的男人,唯独没有想过贾赦会喜欢一个死人。

    张氏死了十几年还活在贾赦心里,他要怎么跟一个死人争。

    难道要他也去死吗。

    司徒轩独自生闷气离开,贾赦这边暗暗吐了一口气。

    原来之前在寺庙的时候,司徒轩说话时往他耳朵里吹气,是真的在撩他啊。

    司徒轩喜欢他,参汤的事可能真的是他脑补太过。还有司徒轩抱他也不是因为礼贤下士,而是单纯想要占他便宜。

    贾赦还是不敢相信司徒轩喜欢他,倒了一杯酒放到司徒若面前,语气非常真诚问道:“王爷,你觉得我的容貌如何?”

    司徒若仔细看了贾赦一眼,夸赞道:“乾国第一。”

    贾赦继续问:“外面的人都说我与王爷不清不楚,王爷可会因为我这张脸而动心。”

    司徒若听清贾赦问的是什么问题,非常失态被酒水呛到,赶紧解释:“外面那些混账话,你一个字都不要信。”

    “我最初跟你交朋友,的确是因为你容貌出众,让我看了赏心悦目。但那只是酒肉朋友的程度,我与你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不是因为你的容貌。”

    “本王喜欢女人,你再好看我也不会动歪心思的。”

    贾赦对司徒若点头,然后腹议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不准。

    他觉得司徒若不是那么直,结果司徒若才是直男。

    他觉得司徒轩是直男,结果司徒轩都弯成了蚊香。

    司徒若眼神疑惑又好奇,“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在意起了外面的谣言,是不是听见你和我皇兄的八卦了。”

    贾赦眼神古怪看向司徒若,“皇上肯定跟你一样吧,也喜欢女人。外面的谣言真是越来越过分,说我就算了,怎么能牵扯到圣上呢。”

    司徒若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皇兄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就喜欢当个好皇帝。”

    司徒若借着喝酒的机会跟贾赦吐槽,“你别看我皇兄时常冷着一张脸,其实他那个人可肤浅了,身边侍候的人全都是容貌好看的。”

    “五官俊秀的大臣在他那里能得到优待,你若是入朝为官,做事只要不触及皇兄底线,皇兄一定会处处依着你的。”

    贾赦眼含深意看了司徒若一眼,实锤了,司徒若知道司徒轩对他的心思,现在都开始拉红线了。

    贾赦冷笑了一声,语气满是坚定:“我可不想去招惹圣上,我就想平平静静的过活。京里是越来越烦了,要不我去扬州躲几年再回来。”

    司徒若闻言心里一惊,贾赦要去扬州,那他皇兄怎么办,岂不是要独守在京城了。

    “扬州有什么好玩的,你嫌京里太过热闹,我让那些人不要去烦你。”

    第40章

    贾赦赶紧摆手拒绝,“我总不能事事都要你帮忙,过些天我会去温泉庄子,你有事就写信给我。”

    温泉庄子离皇宫远一些,比住在荣国府令他轻松。

    贾赦知道了司徒轩对他的心思,内心真的非常不平静。喝酒的时候没敢放开喝,喝到半醉便提出要回去。

    司徒若挽留了几次,又听胡冰说司徒轩已经回宫,便把贾赦送到门口,目送贾赦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贾赦说他头疼,让墨田把车赶慢一点。

    贾赦运转灵力听见了司徒若和胡冰的说话声。

    “王爷,皇上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他不会对赦国公做什么吧?”

    哪怕司徒若什么都没说,胡冰还是猜出司徒轩对贾赦的心思。

    司徒若知道胡冰不会在外面乱说,现在百姓都在八卦皇兄跟贾赦的感情,胡冰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这世上,没人相信他皇兄会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看人只看脸。

    司徒若望着贾赦离去的马车轻轻叹气:“张氏已经死了十几年,贾赦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活人怎么能争过死人呢。皇兄其实也不算是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和痛苦。”

    “你放心吧,皇兄再生气也不会伤害贾赦的,他舍不得。”

    “我根据一些事情猜测出,皇兄对贾赦动心的时间,可能是贾赦从扬州回来那天,还有可能会更早。但我不知道皇兄何时见过贾赦,所以无法推测准确时间。”

    “真是万万没想到,活了这么些年,我居然能看见皇兄为情爱吃苦。”

    ……

    马车越来越远,贾赦渐渐听不清司徒若的声音。

    贾赦想起了下扬州那天刘鸿云来给他送行,他在码头边的茶楼看见了司徒轩。

    难道就是因为那次,他的脸入了司徒轩的眼?

    贾赦想着司徒轩的事,越想头越疼,最后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再想了。

    他今天已经明确拒绝了司徒轩。

    司徒轩知道他还爱着张氏,应该不会再来找他。

    皇帝是很忙碌很看重脸面的,哪能天天出宫。

    贾赦回到荣国府时已经是半夜,还是让墨田给他准备热水。

    贾赦洗完后路过铜镜,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脸,然后皱了皱眉。

    他还是不喜欢这张脸,太妖太艳了。

    对自己的身材也不是很满意,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看起来一点力量感都没有。

    司徒轩那天抱他的时候,他清楚感受到司徒轩胳膊上硬硬的肌肉块。

    贾赦只觉脸颊有点热,赶紧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都怪司徒若的酒太上头,还有这夜太寂静。

    贾赦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觉得热,一会又觉得夜风很凉。睡了一会又觉得枕头太软太低,反正就是各种不爽。

    贾赦情绪格外烦躁,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心里让他不要去想司徒轩喜欢他的事,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司徒轩的身影。

    他觉得他可能不太正常,居然会在深夜想司徒轩,一定是司徒若的酒有问题。

    贾赦第二天起床把换下的里衣扔进洗澡水里,让墨田派人给林黛玉和贾迎春传话,说他要去庄子散心,让她们下午不用过来给他请安。

    墨田觉得挺奇怪的,贾赦很少会在早上换里衣,一般都是晚上沐浴时才会更换衣裳。

    这一次去温泉庄子,贾赦谁也没带,只带了乖巧可爱的圆圆。

    司徒轩从贤王府回宫后,在御书房独坐了一整晚,快天亮时才对王福说道:“以后有关贾赦的事,不用再禀告给朕。”

    司徒轩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暂时不想听见有关贾赦的消息,他怕自己忍不住把贾赦掳进宫来。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他和贾赦的未来。

    司徒轩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近他的身,他不会看人很容易被人利用,让李太医继续调养他的身体。”

    王福算是看明白了,司徒轩嘴上说着不想知道贾赦的消息,其实心里还是在意贾赦的。

    这种克制的爱,让王福再次更新贾赦在司徒轩心里的份量。

    贾赦到温泉庄子后,庄头非常兴奋跑了过来。

    “老爷,大喜啊,真的是天大的喜事。您之前教给我们的嫁接技术,嫁接后的果树都成活发芽了。”

    贾赦闻言笑了起来,让庄头在前面带路,他要去看看那些果树。

    贾赦靠近那些果树便发现,那些嫁接的果树散发的灵气比普通果树多。

    贾赦慢步走了一圈,灵力顺着脚下进入地里,然后再进入果树的根系里。

    他的灵力总归是有用的,或许能改变果子的产量和味道。

    贾赦在庄子住下后,每天抱着圆圆出去散步,躺在摇椅上吹着轻柔的微风,只觉心灵都被净化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贾赦在温泉庄子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吃着最新鲜的蔬菜,心情也越来越好。

    若不是林黛玉快要过生辰,他还真的不想回去。

    他来温泉庄子后,司徒若来找过他一次。

    二月初一是司徒轩的生辰,司徒若要了他一罐灵茶给司徒轩做贺礼。

    贾赦就当没有听懂司徒若的暗示,没有准备礼物送进宫。

    因为往年原身连给司徒轩庆贺生辰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只当自己还是没有庆贺资格。

    司徒若感叹贾赦在人情世故方面是真的不行,这么好的讨好机会,居然白白给放弃了。

    他都不知道贾赦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用随便挑件礼物送进宫,然后就能换来一堆珍贵的赏赐,这笔买卖可不亏。

    贾赦没有送礼进宫,司徒轩知道后更郁闷了。

    司徒若都特意去庄子里提醒贾赦,贾赦还是没有给他送礼,这是多想躲他啊。

    司徒轩一开始忍了三天没有看贾赦的消息,那三天整个人就跟爆竹一样,走哪炸哪儿。

    最后心烦意乱影响到了日常生活,阴沉着一张脸开始查看贾赦每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烦躁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轩知道自己完了,是彻底完了。

    他真的栽在了贾赦身上,用力挣扎都挣扎不出来那种。

    贾赦从温泉庄子回来的那天,司徒轩又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

    “林黛玉生辰他倒是回来了,朕生辰那天他就跟没事人一样。朕好歹也是个皇帝,在他心里居然还没有一个林黛玉重要。”

    王福已经习惯了司徒轩日常吐槽贾赦,若是哪天没有听见司徒轩提起贾赦的名字,他还会觉得不习惯。

    司徒轩越想越气,随后猛然惊醒。

    他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吃醋吗?

    他以前最厌烦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现在却变成了自己以前最厌烦的人。

    司徒轩感叹这世间的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后宫妃嫔想尽办法讨好他,他却爱搭不理。如今他想尽办法去讨好贾赦,贾赦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司徒轩暗自摇了摇头,后宫妃嫔跟贾赦不一样。

    后宫妃嫔讨好他皆是有所图,她们更爱自己的家族,更爱自身的地位和荣华。

    如果他不是皇帝,那些女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些女人太虚伪,虚伪到让他想吐。

    司徒轩拿着奏折有些出神,他会越来越喜欢贾赦,就是因为贾赦很真。

    讨厌就是讨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贾赦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装作喜欢。

    哪怕他是皇帝,贾赦也从未想过来讨好他。

    司徒轩爱极了贾赦的真,也讨厌贾赦的真。

    他多希望贾赦能虚荣一点,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讨好,也好过现在不是吗。

    贾赦回荣国府的当天,林黛玉他们便过来陪他吃饭。

    贾赦看见贾宝玉和薛宝钗关系很亲昵。

    薛蟠年纪大了不入后宅,他没瞧见。

    他看薛宝钗脸上的笑容,猜测司徒若应该是收了薛家的钱,洗清了薛蟠身上的人命官司。

    贾赦知道薛蟠是被人布局才打死了人,对薛蟠的偏见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贾宝玉一直腻歪在薛宝钗身边,贾赦见薛宝钗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没有阻止,便知道薛王氏是什么意思了。

    贾赦再看林黛玉,自从开始习武后,林黛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感怀悲伤,她与贾宝玉的感情也止步于普通表兄妹。

    林黛玉压根不在意贾宝玉和薛宝钗感情好,因为她只当贾宝玉是表哥。

    贾赦为了以防万一,等宴席散了后叫林黛玉和贾迎春跟他去了书房,对她们说道:“我最近脑子越来越迷糊,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近亲不能成亲。”

    他口中的老师是指早已死去的岳父,如果有人怀疑他说的话,就去地府询问张阁老吧。

    贾迎春歪着头问道:“父亲,近亲是指几代亲啊?”

    贾赦觉得迎春歪头很可爱,那一瞬间的神态很像圆圆,柔声回道:“五代,近亲成婚隐患很大,生下来的孩子轻则体弱,重则畸形。”

    贾迎春听见畸形二字,吓到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

    林黛玉倒没有受到惊吓,若有所思开口道:“我娘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环,就是嫁给了她的亲表哥,次年生下一个缺了一只手的孩子。”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那个丫环造了孽,现在听大舅舅所言,便知那是近亲成亲的危害了。”

    林黛玉没有继续说,当时那个孩子被溺死了,那个丫环在生下孩子三天后悬梁自尽了。

    贾赦又说了年纪小生孩子的危险,见贾迎春和林黛玉都满脸羞怯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你们可不要觉得话题害羞便不仔细听,这可是关乎自身性命的事情。”

    林黛玉非常感动,见贾赦误会了赶紧解释,“大舅舅,我有仔细听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贾赦身为男人应当更难以启齿。

    可是贾赦还是对她们说了,贾赦很关心她们,她们虽然觉得害羞,心里其实是非常感动的。

    一旁贾迎春也在点头附和。

    贾赦见林黛玉和贾迎春把他说的话都听了进去,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你们谈婚论嫁,一定要爱护好自己。如果你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就别指望别人会爱惜你。”

    “这个世界能一直爱你们到老的人,只有你们自己。”

    林黛玉和贾迎春已经习惯了贾赦这种另类教养,贾赦不会教她们大方贤淑,只会教她们不要受委屈。

    天色晚了,贾赦将林黛玉和贾迎春送出院子,然后对墨田说道:“去请大夫人过来书房。”

    邢氏很少单独见贾赦,进了贾赦书房后还有一点紧张。

    贾赦让墨田去沏茶,等邢氏坐下后才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荣国府就是一个泥潭,你如果想离开,我会替你安排好所有事情。”

    邢氏知道贾赦说的是他的身体不行的事,可贾赦行不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和贾赦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想离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老爷详谈,想必老爷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自愿嫁到荣国府的。”

    “我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我一直以为我会嫁给他,直到老太太向我父亲传了消息,说是看中了我,想讨我做大儿媳妇。”

    邢氏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这些事情她当然可以憋在心里一辈子,可她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来荣国府,父亲和母亲用他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只能听话待嫁。”

    “可我前脚刚入府,他后脚就跳河没了命。”

    “大家都说我冷血无情,富贵了也不救济家里。我满心都是恨,又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老爷,我知你娶我也是因为父母命令。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求老爷不要赶我出去。”

    贾迎春和贾琮都是记在她名下的,贾赦身体又不行了,后院清静没人给她添堵。

    贾赦还要被封了国公,她就是国公夫人,品阶跟贾母同起同坐。

    这已经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如果她还有不满,太过贪心是会被神明厌弃的。

    贾赦很是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原身态度坚定一些,邢氏的那位邻家哥哥,可能就不会死了。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可以找一个良人再嫁。”

    邢氏还这么年轻,三十不到啊,完全可以再嫁的。

    邢氏笑着抹泪摇了摇头,“我的心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嫁的。老爷,一个人的一生,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

    “我现在只想好好养大迎春和琮儿,每天看着琮儿乖巧的样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脑子被门夹了也不会重新嫁人,嫁人就是从这个泥潭,跳入另一个泥潭罢了。

    贾赦尊重邢氏的选择,今天与邢氏谈开后,他心里的愧疚感没了,不会再觉得是他耽搁了邢氏大好的时光。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哪一天你想离开了,便来找我吧。”

    邢氏闻言笑出了声,“老爷真的跟别人很不一样,若是寻常男子,哪怕不喜欢自己的夫人,当知晓自己的夫人喜欢别的男人,定会火冒三丈的。”

    “可是老爷知道我的事情后,看我的眼神没有厌恶,甚至还在同情我的遭遇。”

    “老爷啊,你真的太善良了,心这么软以后是会吃亏的。”

    邢氏嘴角带着笑起身给贾赦行礼,这一次她赌赢了。

    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她坐稳了。

    第二天贾赦在书房发现了一封情书,应该算是情书吧。

    上面写满了表白的诗词,可惜有一半的字他都不认识,知道这些诗句是表白的,还要归功于另一半还认识的字。

    贾赦探头看了看窗外,暗卫不分日夜守着他的房间。

    这封情书他猜测是暗卫放在桌上的,至于是谁让暗卫放的,他都不想去猜。

    贾赦随手把信纸撕碎,然后对墨田吩咐道:“你到外面买几条体型大点的狗,晚上让它们在院子里守夜。”

    “府里守卫太松散了,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跳来我书房。”

    不能明着骂司徒轩,拐弯抹角骂几句也挺开心的。

    墨田效率非常高,当天就买回来五条小狗崽,都是那种眼神凶狠的大型狼犬。

    “老爷,这几只狼犬的父亲就是狼。您别看它们小,都能合力围捕兔子了。”

    贾赦对这几只小狗非常满意,担心它们长大后太凶会伤到人,还让墨田专门去聘请训兽师回来教它们。

    第二天,墨田带回来一个让贾赦很意外的人。

    “老爷,这位侠士真的太神奇了,他不仅能驯狼犬,还能直接驯野狼。”

    贾赦看了墨田一眼,虽然张飞白遮住半张脸还换了衣服,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当时墨田在庄子里看见那个滴血的包袱,可是被吓得半死。

    难道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没注意到张飞白。

    张飞白见贾赦满脸都是惊讶,故意轻轻叹气:“最近生活越来越不好讨了,偶尔知道大哥府上在招驯兽管事,便厚着脸皮过来叨扰了。”

    贾赦瞬间回神大步走到张飞白面前,热情说道:“贤弟太客气了,你随时过来都行,大哥再不济也能让你吃饱饭。”

    “驯兽的活我让墨田重新找人,你就安安心心在我府里住下。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张飞白满脸不好意思,“擅自上门叨扰大哥本就不对,如果再让我吃白饭,那我可没脸再待下去。”

    “驯兽的活不累,大哥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几只狗崽教好。”

    贾赦见张飞白坚持,便让墨田去给张飞白准备房间。

    墨白在贾赦认出张飞白后,看着张飞白眼角的疤,终于想起了张飞白是谁。后背都吓出了冷汗,他怎么就把这个冷煞神招进了府。

    墨白战战兢兢去给张飞白安排房间,贾赦则是拉着张飞白闲聊,主动提议让张飞白给他说一些江湖上的事。

    张飞白决定来荣国府,主要是因为他发现有势力在调查贾赦。

    不知道贾赦何时惹到了盐帮那些疯子,他怕贾赦中了那些疯子的阴私手段,才决定搬来荣国府住。

    他不是想救贾赦,只是不想贾赦早死。

    贾赦就算要死,也要亲眼看见他报了血仇再死。

    张飞白借着贾赦话头说道:“最近江湖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有人在打听一件很奇怪的暗器。这种暗器如树叶一般的形状,厚度也同树叶差不多,但又异常坚硬可击穿人的头骨。”

    贾赦闻言沉默了一秒,这种暗器不就是他用灵力操控的树叶吗?

    张飞白继续说道:“去年从扬州那边来了一伙江湖势力,他们的门主武功高强。一到京城便开始打听这种暗器的下落,听说最近开始打听各大世家,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这种暗器。”

    贾赦很好奇问:“这人为什么要打听这种暗器,可知他的身份?”

    张飞白摇头,“不知,大哥若是感兴趣,不妨派人去黑市买有关他的消息。只是黑市危险,你若是买了他的消息,恐怕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贾赦知道张飞白在试探他,也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罢了,用不着花钱买他的消息。”

    见过他出手的人只有林之孝一人。

    林之孝被他吓怕了,没胆子背叛他。

    扬州来的江湖势力,打听薄如树叶却能击穿头骨的暗器,可能跟他所杀盐帮有关。

    张飞白又说道:“那股势力主要打听对象还是贤王。”

    贾赦心里默默点头,当晚就是司徒若带兵剿灭了帮会。

    若他刚才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怀疑,听见那股势力还在打听司徒若时,便百分百确定了。

    贾赦邀请张飞白一起吃饭,张飞白是原身妻弟的身份,在他这里已经暴露了。

    谁让他看过那么多狗血电视剧,这种复仇梗都快演烂了,他看个开头就知道接下来要演什么。

    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很热情招待张飞白,若是认错了人,就当多交一个江湖朋友。

    说不定以后去江湖讨生活,还要麻烦张飞白给他讲解江湖规矩。

    张飞白面对贾赦的热情,一边在心里吐槽贾赦是个蠢的,一边又心情复杂。

    皇宫里,司徒轩正在大发雷霆。

    “张飞白的身份到底查出来没有,他为何接近贾赦?”

    张飞白跟贾赦第一次见面是抓到盗贼那天,然后又特地搬去贾赦温泉庄子的村里住,制造机会跟贾赦巧遇,竟然还认了贾赦为大哥。

    贾赦那个蠢的,居然还真的认了张飞白当弟。

    司徒轩一想到来历不明的张飞白对贾赦有所企图,便控制不住烦躁和愤怒。

    王福将查到的信息赶紧整理出来。

    “陛下,龙影卫查到了一些东西。张飞白上次在温泉庄子见过赦国公后,当晚发动了江湖人脉查找赦国公中的奇毒,最后一无所获。”

    “最近密探回禀,从扬州来了一股江湖势力叫断空门,门主是一位不到十八岁的少年,没查到名字只知他武功较高。”

    “断空门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查一种薄如树叶,形状也如树叶大小的暗器。”

    “去年腊月的时候,江湖出现了一则消息。使用这种暗器的高人,曾在赦国公下扬州时出过手,替赦国公解决了一个麻烦。”

    “断空门的人觉得赦国公认识那位暗器高人,这则消息被张飞白得知,张飞白便借着赦国公要找驯兽管事进去了荣国府。”

    司徒轩想到了贾赦喂的那几只狼狗,觉得贾赦是在防他。

    他让暗卫把他写的信放到了贾赦书房,贾赦可能是被吓到了,觉得自己的院子不安全,才要喂大狼狗看家护院。

    司徒轩想起了司徒若曾经说过的宗师高手,可用薄如树叶状的暗器击穿山石,然后再击穿头骨。

    司徒轩推测断空门寻找这位暗器高手,可能是因为司徒若剿灭的那个盐帮势力。

    听说那个势力的三当家,当时在扬州名声很大,武功能在扬州排前三。

    拥有这样的武功,肯定是有师门传承和家族的。

    司徒轩让暗卫继续查张飞白的身份,密切关注断空门的动静,又让暗卫保护好贾赦。

    张飞白在荣国府住了几天,发现贾赦的日子过得当真无聊。

    每天睡到快中午才起,起床吃完饭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下午会抱着猫去看花看鱼,傍晚的时候逗一逗几只小狼狗,然后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这样的生活日常不是一天,而是每天都这样。

    因为张飞白是外男,住在贾赦这边后,贾赦便让墨田给林黛玉和贾迎春传话,让她们不要在傍晚过来请安。

    林黛玉和贾迎春每隔十五天休息一天,休息当天才会在下午过来给贾赦请安。

    林黛玉生辰当天没有进宫读书,贾迎春本就是陪读,黛玉不进宫她自然就不去了。

    贾赦得知林黛玉邀请了探春她们吃酒,去的都是小辈,便让墨田把他准备的贺礼送去,本人没有去。

    林黛玉和贾迎春还是过来给贾赦请安,贾赦正被张飞白拉着下棋。

    贾赦不会围棋,正愁着要怎么跟张飞白解释,见林黛玉和贾迎春过来,便让她们过来向张飞白行礼。

    “这位是你们的世叔,你们喊他张叔叔就行。”

    张飞白也知今天是林黛玉生辰,笑着递了一个小盒子给林黛玉。

    “这是我以前随手买的小玩意,赠给侄女玩耍。”

    林黛玉看见张飞白脸上的疤,心里并没有惧怕,因为她察觉到这位张叔对她没有恶意。

    林黛玉大大方方收了张飞白的礼物,然后跟贾迎春一起离开。

    张飞白等林黛玉走远后看向贾赦,“林侄女居然在习武吗,当真是令人意外。”

    世家不是讲究规矩吗,怎么会让林黛玉习武。

    贾赦眼里满是意外问道:“你是怎么看出黛玉在习武的,她练了快半年,我看不出一点区别来。”

    张飞白笑了笑,给贾赦解释道:“大哥不是习武的人,没有内力自然看不出区别。”

    “林侄女身边应该有敛息高手,只是林侄女的功夫没有练到家,所以我才能看出她在习武。若是她将这门敛息功夫练到刻入骨髓,怕是站在我面前,我都看不出她会武。”

    贾赦闻言很意外,原来黛玉习武后变化那么多。他还以为林黛玉习武的变化,就是不再动不动悲风伤秋。

    张飞白要贾赦执棋,贾赦叹息着摇了摇头。

    “真不是我不陪贤弟解闷,实在是我忘记了该怎么下棋。”

    张飞白闻言非常有耐心给贾赦讲解围棋规矩,贾赦也很认真在听。

    可是听归听,却还是听不懂。

    贾赦无法拒绝张飞白的热情,只好用刚学的围棋知识跟张飞白下了一局。

    张飞白见贾赦漏洞百出,宛如三岁孩子初学围棋,若不是贾赦长着这张脸,他都以为是别人冒充的贾赦。

    张飞白早听闻贾赦中的奇毒很诡异霸道,如今亲眼所见,也忍不住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令人变笨却不是变成白痴的奇毒。

    张飞白还是继续和贾赦下棋,只要贾赦在某一步露出破绽,他就能推断贾赦是装的还是真的变笨了。

    一整个下午,贾赦越下越来劲,偶尔走对棋就会非常兴奋跟张飞白分享快乐。

    张飞白的心又疲惫又复杂,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贾赦是装的。

    如果贾赦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演技,也不至于缩在东大院里十几年。

    墨田进屋来说吃饭了,张飞白立马把棋子放回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贾赦则非常高兴,觉得围棋也太有意思了。

    “飞白兄,明天我们再继续下棋。”

    张飞白闻言看着贾赦高兴的脸,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我明天没有时间,我要教几个狗崽围猎。”

    他就算是领着狗崽满院子瞎跑,也不想再跟贾赦下棋。真担心下棋的时候,会忍不住跳起来大骂贾赦是个蠢货。

    张飞白回到房间后长叹了一声,以前的贾赦多风光耀眼,可是娶了她姐姐后便彻底站队前太子。

    当年贾赦如果不娶他姐姐,也不会那么快站队。

    到底是谁给贾赦下了这种恶心的毒,不让他死却又让他活得跟弱智一样,是皇室吗?

    贾赦可不知张飞白在心里骂他是弱智,正对围棋起了兴趣,回屋也拿着棋子在摆。

    墨田看了一眼贾赦下的棋,出去后摇了摇头。

    ‘老爷这棋可真够烂的,我上我也行。’

    深夜,张飞白被外面传来的刀剑碰撞声惊醒,从窗户跳了出去,站在屋顶看见保护贾赦的暗卫跟一些蒙面人打了起来。

    张飞白抽出腰间软剑,将距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封了喉。

    张飞白出手狠辣招招都是杀招,反观那些暗卫,因为要留活口的原因,出招的同时还给别人留有退路。

    张飞白一脚踩断一个黑衣人的脊椎,轻声嘲讽道:“到底你们是暗卫,还是我是暗卫。你们拿着长剑是在跳舞,还是在行善积德摸鱼放生。”

    话音刚落,暗卫那边出手也变得狼戾起来。

    二十几个黑衣人,在短短半个小时里被俘或被杀。

    张飞白走到一个死去的黑衣人面前,手中软剑轻轻一划,划破了黑衣人的衣袖,看见了纹在臂膀上的八卦纹身。

    “果然是断空门的人。”

    张飞白见暗卫在清理场地,脚尖轻点从屋顶上回到了东大院。

    他在府外杀生杀死,贾赦在屋里睡生睡死。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忙碌命,就像是他。

    张飞白回到房间后表情逐渐凝重,那些保护贾赦暗卫的武功,应该能与他打个平手。

    他虽有习武天赋,但练武太迟。

    虽然得了师父传给他的深厚内力,但那内力终究不是他辛苦修炼出来的,只能发挥出六成威力。

    张飞白并不气馁,他的武功会随着融合内力越来越高,总有一天可以一掌打死那些暗卫。

    司徒若随便派来保护贾赦的暗卫,便这么的棘手,可想而知司徒轩身边的暗卫会是什么等级。

    贾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快到中午,早饭是和中午饭一起吃的。

    吃饭的时候墨田说,林黛玉和贾迎春昨晚都吃醉了,今天没有进宫念书。

    贾赦夹菜的筷子一顿,“她们都还小,怎么还喝上酒了?”

    墨田赶紧解释,“老爷,下人们哪敢给林姑娘她们喝酒,是厨房做了一碗酒味桃酿。林姑娘她们酒量太浅,这才吃醉了。”

    “昨晚不仅林姑娘她们吃醉了,宝二爷和环哥都吃醉了。他们一人拉着宝钗姑娘要吃胭脂,一人拿着一把扫把在院子里挥舞,说是练成了绝世神功。”

    墨田知道贾赦喜欢府里的小辈,便说一些趣事逗贾赦开心。

    贾赦闻言乐了起来,闹着要吃胭脂的肯定是贾宝玉,贾环吃醉了居然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

    果然,每个少年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武侠梦。

    贾赦知道林黛玉她们吃醉了,让墨田交代厨房给他们熬醒酒汤。

    墨田赶紧说道:“夫人早就吩咐下去了,环哥儿他们都有,现下恐怕都已经喝完了,老爷您就放心吧。”

    贾赦觉得邢氏很细心,如果没有邢氏在,在照顾迎春她们生活方面,他一个大男人总会有所疏忽。

    贾赦继续吃饭,刚放碗林黛玉和迎春就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昨晚吃醉了,吃醉的感觉好不好?”

    林黛玉精神还有一点萎靡,贾迎春双眼都是微微泛肿的,俩人一齐摇头,异口同声回道:“不好。”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是第一次吃醉,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就很痛,身体还有很重的僵硬感。

    林黛玉极其不喜欢这种混沌感,她觉得吃醉后醒来的她,脑子都不会转了。

    贾赦跟林黛玉和贾迎春说:“三月庄子要插秧,我要去庄子那边住。”

    贾迎春知道贾赦不喜欢荣国府,如果不是林黛玉过生辰,他都不会从庄子回来。

    贾赦又给贾琏提前准备好了生辰礼,知道贾琏缺钱,他准备生辰礼就是一千两银票。

    第二天,贾赦又在书房看见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人比花娇’,旁边还放着一枝带着露珠的玫瑰。

    贾赦带着嘲讽笑了一声,司徒轩的文化也不怎么样嘛。

    贾赦叫来墨田,让他把纸和花都拿出去扔了。

    墨田接过信纸没敢看上面的字,因为他进门之前,突然一个暗卫出现在他面前,暗示这些东西是皇上送的。

    接下来的几天,贾赦每天都会在书房看见一张夸他的纸,还有各种各样的花。

    贾赦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司徒轩送的,没让墨田去查。每次都心平气和让墨田拿出去扔掉,好似根本不在意他的书房被人随意进出。

    贾赦半躺在摇椅上想,司徒轩这是在追求他吗?

    若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司徒轩搞出来的,他可能真会好奇送花的人是谁。

    贾赦直到去了温泉庄子,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在案桌上。

    司徒轩见贾赦看见信和花的反应,完全跟司徒若说的不一样,下午把司徒若叫进了宫。

    “你让朕写的书信,朕写了。你让朕送的花,朕每天凌晨就去御花园精心挑选。”

    “你说贾赦一定会好奇朕的身份,还说好奇就是动心的开始。结果他去了温泉庄子,这几天更是连书信都不曾打开。”

    司徒若听完司徒轩所说,满脸疑惑挠了挠头,“不应该啊,臣弟分析过贾赦的性格,他对不了解的事情都抱有好奇。”

    “皇兄每天把信和花都送到他书房了,他为什么不好奇皇兄的身份?”

    司徒轩见司徒若反过来问他,情绪有点暴躁,“朕叫你进宫来不是来质问朕的,你想的办法不管用,再帮朕想一个靠谱的。”

    司徒若坐到一旁问道:“皇兄,我之前让你整理出来的武功秘籍,你都准备好了吗。我把这些东西送去给贾赦,再说是皇兄给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司徒轩觉得司徒若的主意不怎么靠谱,因为贾赦连话本都看不明白,如何能看明白用字更深奥的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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