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司徒轩最后还是选择再信司徒若一回,可能司徒若说的对,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武功秘籍的。

    他年少的时候也会因为得到一本武功秘籍而开心激动,还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可惜了那本武功秘籍是假的,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用上好的古玉刻了一篇根本不能练的心法。

    司徒若拿到了武功秘籍后,自己先翻看起来,越看越感叹。

    “如果我能从小开始练这本心法,我的武功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司徒轩瞥了功法一眼,这本功法只能算一般,文字表达却是最简单的。

    如果贾赦连这本心法都看不明白,密室里那些更高深的功法,就更加看不明白了。

    司徒若把心法放好看向司徒轩,“皇兄,贾赦若是一直忘不掉张氏,他又那么怕你。我若跟他说你喜欢他,我觉得他会变本加厉地躲你。”

    司徒轩本就郁闷的心情更郁闷了,求而不得这四个字,他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年少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男人因为娶不到心爱的女子,然后跳河自尽。

    当时他在心里骂那个男人愚蠢,还想着大丈夫何患无妻。

    他现在好像体会到了,那个男人跳河时的痛苦心情。

    司徒轩在司徒若离开之后,心一直静不下来。

    他做不到司徒若所说的那样,如果贾赦一直不愿接受他的感情,便放下他对贾赦的情感。

    如果感情能自我控制,他也不会处处失态,变成如今这副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司徒轩苦笑,空荡荡的大殿响起他的叹息声。

    “我本就是个卑劣的人。”

    司徒轩还是想让贾赦知道他的心意,如果因为害怕便躲在暗处,这不是他的性格。

    之前没有打扰贾赦是因为贾赦的身体不好,他怕贾赦知道他心意后会害怕,担心贾赦的身体撑不住。

    如今天气变暖,贾赦的身体一天强过一天,就算受到一些惊吓,也不至于伤及本源。

    司徒轩就想痛痛快快来一刀,不想再跟深闺怨妇一样处处猜疑。

    当皇帝这么多年,他知道要出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他一直迈不出这一步,他和贾赦之间的问题就一直不会出现,更别提去解决了。

    贾赦到温泉庄子住后,书房里还是能收到书信和新鲜带露珠的花。

    一天上午,司徒若一副揣着宝贝的模样来找他,还没走到院子便高声大喊。

    “今天我可给你带宝贝了,这东西我求了皇兄好几年,他都不舍得给我。前些天我一说是你想要,他立马就给我了。”

    “皇兄也太偏心了,你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便给你这么多优待,我都有些吃味了。”

    司徒若话音刚落,在外面的驯狼犬崽的张飞白走了进来。

    司徒若知道张飞白武功不错,身份来历还不明。

    暗卫都查不到他接近贾赦的用意,又因为贾赦认了他当弟弟,皇兄便没有打草惊蛇。

    张飞白背在后面的手做了一个手势,脚边的几只小狼犬便冲着司徒若吡牙,假模假样说道:“还请贤王恕罪,这些畜生还不认识人。我正在慢慢教它们,不能见人就咬。”

    贾赦不动声色瞥了张飞白一眼,他总觉得张飞白说的那声畜生,是对着司徒若说的。

    难道张家一族的事,司徒若也有插手吗?

    如果真是那样,就不怪张飞白看司徒若不顺眼了。

    司徒若也感受到了张飞白对他的淡淡敌意,不过他没太放在心上。因为江湖里的人,通常都看朝廷的人不顺眼。

    司徒若跟张飞白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拿出心法秘籍给贾赦看。

    贾赦一脸茫然接过纸张泛黄的书,“这是什么?”

    司徒若让贾赦翻开看,贾赦翻了两页,一大半的字都不认识。认识的字连在一起,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比当年他学文言文还难,有点像小学生看佛经。

    贾赦放弃了,眼神询问司徒若这是什么东西。

    司徒若声音兴奋说道:“这是前朝搜刮的江湖秘籍,这是灵蛇派的镇派心法,听说只有掌门嫡系才能练。”

    张飞白在听见灵蛇派三个字,眼里瞬间冒出了杀意。一把将贾赦手里的功法抢过来,神情无比凝重开始翻看。

    确定是师门遗失的心法,张飞白想着借机生事,又将腰间软剑抽出来,朝司徒若面门攻去。

    司徒若早在张飞白露出杀意时,便留意张飞白一举一动。

    贾赦坐在原地依旧茫然,看着在院子里大打出手的张飞白和司徒若。

    “你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开始打架了。大家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好好谈啊,打架又解决不了问题。”

    司徒若一开始还挺茫然,直到认出张飞白手里的软剑,不由感叹这世间的事真是巧。

    “灵蛇剑,你是灵蛇派的掌门人。”

    贾赦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张飞白是灵蛇派的掌门啊。本就想杀司徒若,现在又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贾赦运转灵力便能看清张飞白和司徒若的招式,见张飞白一时拿不下司徒若,便装模作样喊了起来。

    “你们别打了,刀剑无眼伤到谁都不好。”

    贾赦就像是在看武侠剧一样,还在心里点评张飞白的软剑使得真灵活。

    司徒若的武功还是弱了一些,被张飞白一脚踢到贾赦身边。

    张飞白此时非常冲动,心里只想着血仇未报。他现在什么后果都不想顾,只想杀了司徒若。

    司徒若当年没有插手害他们一家,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姓司徒就得死。

    张飞白散发出来的杀意让司徒若非常慌乱,这个疯子不会真的要杀他吧?

    张飞白见暗卫还没有过来,握紧软剑朝司徒若刺去。

    贾赦见情况不太对,赶紧站起来挡在司徒若面前。

    贾赦身前一厘米处布满了灵力屏障,如果张飞白不管不顾还是要杀,软剑会被挡在灵力屏障外。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张飞白见贾赦突然挡在司徒若面前,在离贾赦十厘米处便停下了动作,咬牙道:“你退开,我不想伤你。”

    他想杀的是司徒若不是贾赦。

    贾赦语重心长劝道:“他是贤王,你杀了他可想过后果。”

    司徒若是司徒轩的亲弟弟,如果被张飞白杀了,可想司徒轩会有多震怒。

    张飞白想起了惨死的亲人,想起了受尽屈辱只为给他换一线生机的妹妹,双眼血红瞪着贾赦,一字一句恨道:“他该死。”

    贾赦知道张飞白说的该死是什么意思,身后司徒若不知道,还辩解了一句。

    “你这人好生无礼,灵蛇派又不是我覆灭的。”

    “这本心法是前朝搜集的,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找不出真正的凶手,就把灭门惨案按在我身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本王真是比窦娥还冤。”

    司徒若说完又看向贾赦,心里非常感动,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张飞白这个疯子杀了。

    贾赦只有内力不会武功招式,依旧敢站在他面前直面张飞白的软剑,这份情谊他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贾赦非常冷静劝着张飞白,“你杀了他,你也逃不出去。司徒若说的对,灵蛇派的仇不能算在他身上。”

    “他没什么错,只是碰巧拿了你们门派的心法而已。”

    张飞白见暗卫都过来了,知晓自己错过了最合适的机会,只能咬牙收剑,瞪了司徒若一眼转身走了。

    贾赦见张飞白恢复了理智,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上前询问司徒若的情况。

    “你别跟飞白生气,他的性格就是冲动了些,平时是很好相处的人。”

    司徒若被张飞白打中了心口,现下缓过来后一直在咳嗽,满脸震惊望着贾赦。

    “你就是容易被骗,他明明就是阴晴不定,哪里是冲动了。”

    司徒若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扯了扯贾赦的袖子问:“你为何对他这么好,还认他当弟弟。”

    贾赦有意提醒司徒若,小声说道:“张飞白姓张,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像我的小舅子张耀君吗,反正我对他讨厌不起来。”

    司徒若在脑海里努力回想张耀君的模样,随后觉得贾赦是魔怔了。

    张飞白跟张耀君一个天一个地,除了姓氏是一样的,再没有相似的地方。

    张飞白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人,还是灵蛇派的现任掌门。

    虽然灵蛇派已经被覆灭,但江湖里的人还是承认张飞白的掌门身份。

    张耀君则是温文儒雅的读书人,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当年皇兄派人查过,张氏一族所有人全都死在流放路上,包括三岁的孩童。

    司徒若很认真对贾赦说道:“这人太危险了,你别跟他住在这里,回荣国府吧。”

    荣国府离皇宫近,万一出了什么事,他皇兄也好直接过来。

    皇兄武功高强,让张飞白一只手,张飞白都赢不了。

    贾赦摇头不愿意回荣国府。

    张飞白才不危险,司徒轩才是最危险的。

    司徒若见贾赦坚持,又叫来暗卫叮嘱,然后让胡冰搀扶着他回去。

    这次受了不轻不重的内伤,少说也要躺半个月。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张飞白的来历。知道了灵蛇派掌门这个身份,很快便能查出有关张飞白的一切。

    他回去还要告诉皇兄,贾赦把张飞白当小舅子看,最好找太医给贾赦看看眼睛。

    司徒若离开后,贾赦没去找张飞白。

    他知道张飞白此时需要时间平复情绪。

    下午的时候张飞白便调整好了情绪,特地过来给贾赦道歉。

    “我师父一生都在寻找这本心法,还在寻找途中中了别人的暗算,最后身中剧毒而死。”

    “他把掌门的位置传给我,要我发誓一定要找到这本心法,重振灵蛇派。”

    “贤王拿出这本心法时,我被以往的事情蒙蔽了心智,一时失去控制跟他大打出手,让大哥你为难了。”

    张飞白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贾赦跟司徒若的关系不一般。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贾赦为何不顾性命挡在司徒若面前,总不可能是笃定自己不会受伤吧。

    贾赦装成信了张飞白解释的样子,他的演技不好,说的越多越容易暴露,试着转移话题跟张飞白谈起了播种的事。

    张飞白也不想再谈司徒若,便顺着贾赦的意思,说起了庄子里撒稻种的景象。

    贾赦闻言轻轻皱眉,“庄子里的稻种是直接撒到田里面的?”

    他虽然没有种过地,但他见过别人插秧。

    水稻种子是集中在一起育苗,等长到筷子那么高才插秧到田里的。

    贾赦赶紧叫来墨田询问,确认庄子里播种是直接撒后,又让墨田叫来了庄头。

    “稻种不能直接撒在田里,麻雀会吃掉不少,种子成活率也不高。”

    “你们找一块田弄平整,弄成一块一块的长方形,再将稻种撒在上面。我会让人购买一些透气透光的面料,你们晚上用面料给种子盖一盖。”

    贾赦见庄头听得不是很明白,直接带着庄头去田里指挥。

    庄子里的佃户都经过嫁接的冲击,怀疑贾赦办法的人只有少数。

    因为庄子是贾赦的,自然是贾赦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

    贾赦这几天将心神都用在育种上,为了防止稻种不发芽,他还悄悄往育种田里输送了一点灵力。

    这点灵力并不明显,只是增加了稻种的成活率。

    司徒若回到皇宫后经太医诊治,在王府躺了几天觉得无聊,便想去温泉庄子养伤。

    司徒轩知道后,立马让王福拦住了司徒若。

    司徒若非常不理解,“皇兄不让我去庄子养伤,这是为何?”

    王福脸上带着微笑,心里满是腹议,‘还能是为何,吃醋了呗。’

    司徒若一直都说他和贾赦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可是在危急关头,贾赦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挡在司徒若前面。

    司徒轩的心眼不大,自然会介意。

    司徒轩能确定司徒若不会想跟贾赦发展什么,可万一贾赦自己愿意跟司徒若发展什么呢。

    他可不想弟弟变情敌。

    王福将一些公文拿出来交给司徒若,“王爷,这是陛下吩咐的。体谅您受了伤,特地恩准您在家办公。”

    司徒若望着一大堆公文倒吸一口冷气,“我都受伤了,皇兄还要让我在家办公。若不是皇兄挑选的功法,张飞白也不至于发疯啊。”

    “当然了,我没有责怪皇兄的意思,王总管就不用特地告诉给皇兄知道了。”

    司徒若只觉心口处一下下刺疼,靠着胡冰才缓解了一些痛苦。

    王福见司徒若脸色不太对,微笑着点点头,赶紧带人走了。

    胡冰搀扶着司徒若回去,若有所思说道:“陛下前几天不曾给你公文,你要去温泉庄子便让王福给你送来这些公文。依属下看来,陛下恐怕不是想让王爷处理公文,而是不想让王爷去温泉庄子。”

    司徒若听了胡冰的话陷入深思,想到皇兄那霸道的性格,笑了一声后又摇了摇头。

    “皇兄这是怕我去见贾赦,贾赦不顾危险救我的事,肯定让他心里不舒服了。”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正好查一下最近活跃的断空门。”

    胡冰一直在查这个断空门,将最近查到的消息整理了一遍说道:“属下已经确定,断空门的门主打听王爷的消息,是因为王爷剿灭的扬州盐帮势力。”

    “这个断空门门主隐藏很深,暂时还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只知是一个声音较好听的年轻男人。”

    “他们查的那位暗器高手,就是之前帮忙杀了三当家的前辈。断空门在一个船老大身上得到消息,说他见过一个高手,能用内力控制树叶杀人。”

    “这事细查后便发现牵扯到赦国公,船老大当时载着的人正是赦国公去扬州那次。”

    “断空门怀疑赦国公认识那位高人,所以才会查到赦国公身上,然后才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司徒若听完后陷入沉思,那个能用暗器击穿山石而不碎的高手,是他目前见过武功最高的人。

    他当时回宫还去见过皇兄,皇兄也能用暗器击穿山石,但事后山石会炸开,做不到直接洞穿后,山石还完好无损。

    “你觉得贾赦认识那个高人吗?”

    胡冰没怎么犹豫摇头,“若是以前的话,属下觉得赦国公绝不可能认识那样的高手。可是现在我不确定了,赦国公太神秘了。”

    九九乘法口诀,练兵之法,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拿出来的东西。

    司徒若轻轻点头表示赞同,“贾赦的确很神秘,先是练兵之法,后又是乘法口诀。他的一身内力又是谁教的,这些都是迷。”

    胡冰欲言又止看了司徒若一眼,司徒若见了便问:“你有什么事情想说就说,这么看本王一眼做什么,感觉怪怪的。”

    胡冰轻咳一声,“王爷,你为什么坚信赦国公内力深厚呢。我不管怎么观察,都觉得赦国公不会武功。”

    内力又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修炼出来的东西。

    贾赦走路脚步虚浮,呼吸也跟普通人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内力的人。

    学武的人有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那是怎么样都改不了的,贾赦就没有那样的下意识动作。

    司徒若坚信贾赦有内力,是因为那次带贾赦去看银杏树,当时银杏树无风自动,不是内力是什么。

    胡冰观察不出贾赦有内力,那是因为贾赦的敛息功夫练到了出神入化而已。

    贾赦若是没有内力,岂能压制奇毒那么多年不发。

    司徒若一脸‘独自清醒’的表情,“你也知道他神秘,如果他没有内力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在船上救下贾赦的高人又怎么解释。”

    司徒若更愿意相信,贾赦认识那个暗器高手。

    再说了,没有人会那么傻。如果贾赦真的没有内力,张飞白要杀他的时候,又怎么会不顾危险挡在他面前。

    他又不是贾赦愿意豁出命来保护的人。

    当时张飞白疯魔成了那样,贾赦挡在他面前,肯定是有自保实力的。

    胡冰被司徒若说服了,他自己的武功只能算是中上,都没有摸到宗师的瓶颈。他察觉到的东西,有可能只是贾赦故意显露出来让他看的。

    贾赦在庄子里看着秧苗一天比一天高,脸上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秧苗长到能插秧的时候,贾赦刚把插秧方式教会庄头,墨田就慌里慌张跑来告诉他。

    “老爷,府里传来消息,明日天使会到府里传旨。”

    贾赦闻言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前几天宫里来了一个太监,教导他接旨时该怎么行礼。

    小太监让他朝皇宫的方向跪下行礼,贾赦每跪一次,心里对司徒轩的不满便多一分。

    他跪天跪地跪父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跪皇帝。

    张飞白抱着一只小狗崽过来,见贾赦满脸郁闷便问道:“明天你接了圣旨,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爷,为何还一脸郁闷呢?”

    贾赦想着周围的暗卫,他们可能会给司徒轩传话,便对着张飞白长长叹气:“皇宫里规矩多,接圣旨要跪,入宫谢恩也要跪。”

    “真的让我烦死了,领完圣旨我便去扬州吧。扬州那边没人的品阶高过我,自然不用下跪。”

    “飞白兄,你要跟我去扬州吗?”

    他是真的想去扬州,并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真能把张飞白带去扬州,说不定还能劝说张飞白好好生活。

    电视剧里都是那样演的,主角惨死的亲人,他们其实只想主角好好活下去,并不愿看见主角活在仇恨中。

    贾赦不会劝张飞白放下仇恨,仇恨哪是被人轻轻几句劝说便能放下的东西。如果真能被人感化而轻易放下,那就不叫仇恨了。

    张飞白只当贾赦是随便说说,他也随便应承道:“好啊,听说扬州的风景很好,很早的时候就想去看看了。”

    他不信贾赦真能放弃京里的繁华去扬州。

    贾赦又和张飞白聊了一会,等到墨田将马车都准备好,然后才一起回荣国府。

    张飞白明天不用跟他一起接旨,因为接旨就代表着要跪。

    贾赦猜到张飞白不想跪皇室,主动提出要张飞白明天帮忙看住几只小狗崽。

    贾赦刚回到荣国府,他跟张飞白说要去扬州的事便传到了司徒轩耳朵里。

    司徒轩将手中朱笔重重放下,随后又很无奈说道:“不想跪就不跪,不想入宫谢恩就不入。动不动就想离开京城,扬州又有什么好的。那边湿气那么重,也不怕得风湿疯。”

    最近太上皇对贾家很不满,特别是封贾元春为太妃的旨意,就在贾赦被封国公的第二天,摆明了恶心贾家。

    司徒轩想到了断空门,哪怕被暗卫杀了门徒,还是没有放弃接近贾赦。

    一开始断空门的门主下令要活捉贾赦,现在命令变成了死活不论。

    司徒轩正在想着这件事,司徒若板着一张脸进宫来,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兄,断空门的暗探传来消息,说他们的门主会在明天贾赦入宫谢恩途中出手。”

    “我们大可以提前设下埋伏,定能抓住断空门的门主。”

    司徒轩闻言心里郁闷又多了一重,“龙影查了这么久都查不到断空门的门主是谁,可见他的武功和隐匿能力很强。”

    “朕已经确定断空门就是盐帮势力,他们这次来是报仇的。”

    “如果他们能在明天杀了贾赦,朝廷将会颜面扫地。”

    司徒若很严肃问道:“用上弩箭也不行吗?”

    武功内力再高,挡得住一只弩箭,能挡住十只百只吗。

    再深厚的内力都有使完的时候,没有了内力的武林高手,就是失去利爪和尖牙的老虎,只能任人宰割。

    司徒轩担心贾赦的安危,故而对司徒若摇头。

    “弩箭无眼又杀伤力巨大,万一误伤到贾赦,抓到断空门的门主又有什么用。”

    断空门的门主在他心里,远不如贾赦的安危重要。

    司徒轩让王福去荣国府传他的口谕,“你就说朕体恤贾赦体弱,特地恩准他不用进宫谢恩。”

    正巧太上皇那边看贾赦不顺眼,还吩咐身边太监为难贾赦,让他们在贾赦下跪的垫子里放小石子。

    贾赦那脆弱的膝盖,哪能受得住小石子的折磨。

    司徒若悄悄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原来强大如皇兄在面对贾赦的事情上,还是会下意识害怕。

    如果断空门要杀的人不是贾赦,哪怕要杀的人是他,他相信皇兄也会设下埋伏,引出断空门的门主。

    司徒若陪司徒轩下完一盘棋才离开,最近他重新捡起来当年练武的干劲。

    上回在庄子里差点被张飞白杀了,他早晚得找回场子。

    贾赦收到王福传的口谕,知道明天不用进宫谢恩,嘴角便往上扬了起来。

    王福见贾赦心情不错,笑着给贾赦道喜。

    贾赦回了王福一个笑容,态度不如以前那般热情。

    以前他不知道司徒轩的心思,自然会想着不要得罪王福。现在他知道了司徒轩的心意,自然会远离王福一些。

    第二天贾赦很早就被墨田喊醒,他要焚香沐浴后才能穿上国公服。

    贾赦满脸困顿任由下人摆弄,等所有程序都走完后,才领着一众仆人来到荣国府大门等候。

    贾赦一路走来看了几眼,所有下人都换上了新衣新鞋,府里氛围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礼部官员过来宣旨时,贾赦还是跪了。

    这里是皇权至上的世界,不跪不行。

    小太监很会做人,提前将软软的垫子摆在他面前。

    贾赦跪下听读圣旨的时间差不多五分钟,起身时并没有觉得膝盖难受,可能也有他运转灵力的原因。

    贾赦将圣旨稳稳拿到手中,表情僵硬笑着回应传旨官员的道喜。

    本来按照流程,他接完旨应该去宫里谢恩,但昨天司徒轩口谕让他无需谢恩,送走传旨官员便是他自己的时间。

    贾赦没有成过亲,不知道古代新郎有多累,但他觉得封国公比成亲还要累。

    从凌晨忙到深夜,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庆贺,还都是一些手握实权的大臣。他身上的国公只是品阶高,手里可没有一点实权。

    那些人明着暗里跟他打听教他乘法口诀的高人是谁,每说一个谎话搪塞过去,就需要再说无数谎言来弥补。

    贾赦想逃离的心情更急切了,至少在扬州他可以自在些。

    深夜,贾赦将圣旨交给贾珍,让他把圣旨供奉在祠堂。

    贾赦刚回房间,看见桌上又放着一张信纸和鲜花,心里不知为何就起火了。

    拿起信纸撕了个稀碎,又把鲜花也踩得稀烂,最后还把屋子摆设乱砸了一通。

    林之孝和墨田在贾赦发火时,赶紧挥退院子里所有下人。

    今天是贾赦封国公的大喜日子,忙完后却回房发火。这要是传到有心人眼里,那就是大不敬之罪啊。

    林之孝和墨田每听到一次瓷器碎裂的声音,身子就跟着颤抖一下,都在心里祈求着贾赦不要再发疯。

    府里下人一直在暗中议论,说大老爷虽然疯了,平时却像没事人一样。

    林之孝和墨田胆战心惊对视了一眼,这哪里像是没事人啊。

    贾赦砸完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后坐到桌边,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直都在用积极向上的态度生活,并没有抱怨什么。

    可他心里是憋着怒气的。

    他不想来这个世界,不想成为贾赦。

    他努力乐观向上的生活,只是因为回不去,又没有勇气自我了结而已。

    贾赦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

    贾赦抬头看向来人,又面无表情移开了视线。

    他现在情绪很低落很极端,并不想搭理司徒轩。

    司徒轩本来已经睡下了,暗卫前来禀报说贾赦回房后突然动怒砸了屋里摆设。心里很担心,便顺着自己内心的意愿过来了。

    林之孝和墨田被突然出现的暗卫打晕,暗卫将他们送回房间,然后封锁了整个东大院。

    张飞白在贾赦突然砸东西时,便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感叹谣言果然不是谣言。贾赦的确是疯了,只是这疯病偶尔才发作。

    屋里突然出现了四个龙影暗卫,他们穿着黑金丝织绣的锦衣服,腰间配着一模一样的长剑。

    张飞白瞳孔微缩,哪怕没有动手,他也知道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张飞白不知道这四个人要做什么,他坐着没动,这四人也守在四个方位没动,直到隔壁传来司徒轩的说话声。

    张飞白瞳孔地震呼吸都乱了几秒,市井里最荒唐最不可信的谣言,居然是真的!

    “何事不满,生了这么大的气?”

    “你平时就体弱,气大了伤身。”

    司徒轩无视脚边杂物,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贾赦面前。

    贾赦抬头望着司徒轩,声音很哑:“我要去扬州定居。”

    司徒轩一秒都没犹豫,“我不许。”

    贾赦突然站起来,声音很生气,“我管你许不许,我是通知你,并不是跟你商量。”

    “还有我身边的那些暗卫,你今天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明天天亮之前他们若还在,你就来替他们收尸。”

    凭什么他要服从皇权,凭什么他要处理原身留下的烂摊子。

    司徒轩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贾家是抄家流放还是拉去菜市场砍头,他都不想再管。

    司徒轩曾听司徒若跟他吐槽过,说贾赦曾自我感叹,说他生气的时候做事非常不顾后果和冲动。

    他当时听了只是笑笑,想像不出贾赦冲动且不顾后果的模样来。现在却是不用想像了,直接看见了。

    司徒轩走到一旁未倒下的椅子坐下,轻声问道:“断空门找的那个暗器高手,你是不是认识。”

    “他是不是在你身边保护你,在扬州的时候,是你让他去帮司徒若的吗。”

    司徒轩虽然是在疑问,语气却很淡然笃定。

    贾赦知道了暗卫是他的人,这便证明贾赦知道了他的心思。

    贾赦不想说话,心里又烦又憋屈。

    他一个正常人待在这个封建的世界里,早晚有一天会疯的。

    司徒轩想到了那天贾赦去司徒若府上的事情,轻声问道:“我之前在贤王府跟王福说的话,他转告给你听了吗。”

    所以贾赦才会不想进宫谢恩,才会不好奇他送来的书信和鲜花,才会离开荣国府去庄子。

    贾赦也想跟司徒轩说清楚,“我是知道了你跟王福说的话,我和陛下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站在一起的。”

    司徒轩讨厌贾赦说的永远,追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对我哪里不满?我封你为国公,你不高兴吗?”

    “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放过贾家。”

    贾赦听到贾家两个字,又想起自己被原身糊弄,然后稀里糊涂来了这个世界,刚刚平复一点的情绪又炸了起来。

    “我不愿意,谁要你放过贾家了。贾史氏心思恶毒连儿媳孙子都杀,她不该被流放吗。”

    “王氏在外放印子钱满手是无辜鲜血,她不该死吗。”

    “这世上若是有谁盼着贾家覆灭,那一定有我一个。你拿贾家来跟我谈条件,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贾赦骂完后阴沉着一张脸,极其生气把脚边的东西踢了出去。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当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生气的时候骂人,才不怪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骂不误。

    司徒轩暗暗吸气,贾赦生起气来居然是这样的,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

    贾赦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是皇帝啊!

    隔壁张飞白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贾赦平时的胆子那么小,居然在生气的时候骂司徒轩脑子有问题,太勇了。

    若是寻常人敢这样骂,早就喜提诏狱一游了。

    司徒轩被骂后也没生气,反而很高兴自己能和贾赦这样面对面说话,可能他就是贱吧。

    “贾家你不管,那林黛玉和贾迎春呢,你也不想管了吗?”

    司徒轩话音刚落,贾赦一掌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怒瞪司徒轩吼道:“那你把她们都杀了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不定到了地府还能重新投胎。”

    贾赦就是灵魂入了地府才跟他见面,那他灵魂入了地府,能不能回到现代去?

    贾赦一时间钻了牛角尖来劲了,快步走到墙边取下了挂剑。

    贾赦拔剑那一刻,司徒轩一下子慌了,一个闪身来到贾赦身后,右手紧紧握着贾赦手里的长剑。

    司徒轩感受到贾赦拔剑用的劲,知道贾赦不是说说而已,再看贾赦那双满是疯狂的眼睛,一点不敢再刺激贾赦,放柔了声音说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冷静一点好吗?”

    贾赦闻言直视司徒轩双眼,反问道:“我不冷静吗,是你先提黛玉和迎春的。你提起她们不就是想用她们威胁我吗。”

    司徒轩就算刚才有那个意思,现在也不敢有了。

    贾赦这人不受任何威胁,冲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他若是松开手,贾赦绝对会把这把剑拔出来。

    他拿捏不住贾赦,反而被贾赦给拿捏住了。

    贾赦再生气也留有一丝理智,没有暴露异能的存在。

    他的力气没有司徒轩大,僵持了半天就放弃了,然后又恢复了一点理智。

    万一他重伤或死后灵魂没有去地府,那他就会真死了。

    “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聊聊,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是皇帝,我说的话就是圣旨,你若是还不放心,我给你一块免死金牌怎么样。”

    司徒轩不管贾赦如何生气,声音都依旧温柔。

    贾赦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对司徒轩摇头:“你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思,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三观不同是不能成为恋人的。”

    司徒轩不知道贾赦说的三观是什么,只知道不能再刺激贾赦,继续柔声说道:“我心仪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若是不能成为恋人,那就成为朋友好了。你和司徒若能成为朋友,也一定能成为我的朋友。”

    司徒若说过了,他和贾赦可以先从朋友做起,要一步一步慢慢来,要对贾赦有耐心,才能让贾赦的心里有他。

    贾赦退了一步还是摇头,“你不懂,我不能跟你成为朋友。我不喜欢你就不能钓着你,我得明确跟你说,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第42章

    司徒轩下意识想问为什么没有可能,又怕贾赦的情绪出问题,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他和贾赦分明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贾赦要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指身份差别大吗?

    可他并不在意身份,如果贾赦嫌国公的爵位低,他也可以给贾赦实权。

    百年后世人骂他昏聩无能也好,骂他被美色所惑也罢,他还是想把贾赦留在自己身边。

    贾赦一言不发坐着,脚趾尴尬到在抠地。

    司徒轩也陪着贾赦干坐着,他知道了贾赦不看那些书信的原因,是因为知道是他写的。

    时间慢慢流逝,王福小心翼翼在门外说话。

    “陛下,该回宫了,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司徒轩见贾赦像是恢复了冷静,站了起来后对贾赦柔声说道:“断空门的门主想要杀你,你身边虽然有高手保护,但高手只有一人,难免会有疏忽。”

    “你若不喜欢暗卫离你太近,我让他们守在荣国府外面。”

    贾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恢复理智后就想扇死冲动生气时的自己。

    居然挑破了司徒轩对他的心思,还骂司徒轩脑子有问题,更是扬言要司徒轩杀了黛玉她们。

    他这个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的习惯,为什么换了一具身体还是改不掉。

    他在现代生气时可以指着上司骂,大不了就是被辞退。可这里是古代啊,指着皇帝骂是杀头的罪。

    贾赦不想面对司徒轩,眼神逃避看向别处,闷声回道:“荣国府外我管不着。”

    暗卫都已经退出荣国府,贾赦没什么好说的,府外的街道可不归他管。

    司徒轩见贾赦双眼恢复了理智,心里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叮嘱:“照顾好自己。”

    贾赦在司徒轩离开后,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下。

    他这个一冲动就不顾后果的习惯,真的需要改一改。今天是司徒轩见他情绪崩溃没跟他计较,但凡计较一点,他就要去诏狱蹲着了。

    张飞白来到贾赦房门口,站在外面一直没有进去。

    贾赦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让飞白兄看笑话了。”

    张飞白走进屋说道:“被封国公是喜事,能得皇帝青睐也是喜事才是。你不是担心贾环他们的前程吗,只要你答应了皇帝的要求,你所在意的人都会有一个好前程。”

    贾赦非常冷静摇了摇头,他比谁都要清醒。

    司徒轩对他的喜欢是源于他这张脸,这种喜欢太肤浅了,根本经不住生活的考验。

    这里的人三妻四妾习惯了,寻常男子都不会只爱一个人,何况是人间帝皇。

    喜欢这种情感,是这世间最不可靠的东西!

    “今日他喜欢我,自然便会事事依着我。可他日他不再喜欢我,就会处处看我不顺眼。”

    现代情侣分手后,相看两厌甚至成为仇人的例子还少吗。

    爱情是什么,不过就是身体分泌出的多巴胺而已。

    他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不信这世间的情爱,更不会相信一个男人多巴胺上头时说出的承诺。

    他现在跟司徒轩划清界线,或许会惹司徒轩不快或不满,但总比答应跟司徒轩交往,然后暗自吃醋气恼司徒轩有三宫六院要强。

    贾赦对张飞白笑了笑,眼神逐渐坚定。

    “我想要的东西一直很简单,不是我的我不会要也不敢要。”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不变的念头就是苟下去。

    张飞白朝贾赦露出了笑容,这是他遇见贾赦后,第一个出自真心的笑容。

    这些年贾赦也在成长,并不是他以为的蠢货。能抵挡住皇帝情爱诱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蠢货。

    林之孝和墨田从自己的床上醒来,愣了几秒后跟见了阿飘一样的表情,赶紧翻身起床。

    贾赦看见林之孝后吩咐道:“把屋里收拾干净,准备马车去庄子。”

    林之孝刚出门,墨田又小跑过来。

    “老爷,宫里又来圣旨了。”

    贾赦闻言眉头一皱,该不会是司徒轩回去越想越生气,特地降旨罚他吧?

    他昨晚生气的时候,是不是说了王氏在外面放印子钱。家底都露在司徒轩面前了,如果司徒轩想要惩治贾家,这一个借口就足够了。

    墨田见贾赦表情难看,以为贾赦提前知道了圣旨的内容。

    皇上待国公爷极好,应该提前跟国公爷透露过风声。

    墨田小声吐槽,“二老爷得知元春姑娘被封了贤德太妃,当时都快晕过去了,屋里下人赶忙大喊二老爷是太过高兴才昏了头。二太太手里佛珠都捏断了,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却比哭还要难看。”

    贾赦这才回头问道:“圣旨是贾元春封妃的吗。”

    墨田赶紧点头,“是的,不过是封太妃,府里下人都在传圣上不想给咱们府太大的荣耀,所以才会封元春姑娘为太妃。”

    “传旨太监特地交代了,封太妃的圣旨是给二房的,国公爷可以不必过去领旨。”

    贾赦闻言停下了脚步,扭头就往书房里走。

    他才不想过去领旨,凡是正经圣旨一打开,所有站在圣旨面前的人都要跪。

    贾赦到底没有走成,贾政和王氏都气病了,虽然对外宣称是太高兴了。

    贾母已经卧病在床快两个月,昨天又过度劳累,府里能招待宾客的人一个没有。

    贾琏的资历又不够,若是荣国府派不出一个正经人招待宾客,不出下午就会传出他们不满贾元春封太妃的谣言。

    贾赦只能穿好衣裳自己上了,很多都是熟面孔,昨天跟他热情打过招呼。

    司徒轩让荣国府的眼线注意贾赦的一举一动,生怕贾赦的情绪又失控。

    今晨回宫的路上他想了许久,也分析了许久,一直没有分析出贾赦情绪崩溃的原因。

    最后认为是贾赦这些年太过谨慎小心,情绪压抑终是触了底,所以才会引起剧烈反弹。

    傍晚,司徒轩派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出宫,给贾赦送了一样东西。

    小太监非常恭敬将小木盒子交给贾赦,并说道:“这是王总管特地交代的,一定要奴才亲手将东西送给国公爷。”

    贾赦让墨田给了小公公打赏,等到小公公离开后才拿着小盒子回了书房。

    小盒子用蜡封住,贾赦检查了一圈用暴力把盒子打开。

    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从里面掉了出来,金牌只有婴儿巴掌大小,一面刻着龙纹,一面刻着‘免死’二字。

    贾赦拿着沉甸甸的金牌,想起了昨天晚上司徒轩跟他说的话,好像说过会送他一块免死金牌。

    贾赦握着金牌的右手渐渐收紧,不管这玩意有没有免死的效果。

    这东西既然是司徒轩亲自送出来的,就能赦免一个人的死罪,不然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搁。

    贾赦将免死金牌放回小盒子里,然后让墨田拿来热水和蜡烛,将盒子重新封了起来,并让墨田小心收好。

    贾赦两天一晚没睡,太阳刚下山便累得倒头就睡。

    司徒轩忙完出宫来看贾赦,贾赦已经睡沉了。

    他便坐在贾赦房间里,让墨田给他泡了一壶茶,翻看着贾赦用炭笔写出来的话本大纲。

    贾赦的记忆混乱很严重,很多字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他连猜带蒙才读了一个大概。

    读完一个庄户女子靠种田种出高产粮食,然后封一品诰命夫人的大纲。司徒轩忍不住看向贾赦,好奇贾赦的脑子为什么跟普通人不一样。

    如果真有话本里所说的亩产千斤的高产粮食,他一定把种出高产粮食的人供起来,并承诺许他子子孙孙荣华富贵不断。

    可惜话本就是话本,是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司徒轩想着贾赦教导林黛玉和贾迎春的方式,觉得贾赦是因为自己受够了世俗的约束,所以才想林黛玉和贾迎春活得痛快些。

    司徒轩前一晚陪着贾赦没睡,他内力深厚两天不睡也没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看见贾赦睡得香甜,困意也涌了上来。

    最后合衣躺在了贾赦平时歇息的软塌上,随后还苦笑了一声。

    贾赦挑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敢再对贾赦做什么,就怕贾赦醒来会察觉到,然后会在心里厌恶他。

    他就算是睡在软塌上,也担心距离太近,贾赦第二天醒来会生气。

    因为睡太早又没有修炼的原因,王福叫司徒轩起床的时候,贾赦也醒了。

    贾赦一醒来看见司徒轩就睡在他屋里,眉头立马紧皱,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发现丹田又出现了一点金色灵力。

    贾赦没将金色灵力联想到司徒轩身上,只是问道:“陛下怎么歇在了这里?”

    司徒轩从软塌上坐起来,虽然睡的地方很不舒适,醒来的整个人却很清爽。

    “我有些担心你,便过来瞧瞧。”

    自从司徒若说,要在日常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拉近贾赦跟他的距离,他便不在贾赦面前自称为朕。

    “我让王福给你送来的金牌,你喜欢吗?”

    贾赦还不习惯坐在床上跟人聊天,特别是这人还是气势凌厉的司徒轩,说话声音有些不自在。

    “谁会不喜欢免死金牌,不过陛下别送我东西了,我还不起。”

    司徒轩眼眸深情看了贾赦一眼,笑了,“我又没有要你还,你愿意收下我的东西,我心里高兴。”

    “你不用跟我划分这么清楚,我给你的东西都是你应得的,你不要小瞧了自己。”

    贾赦身边那个暗器高手,他查不到一点信息。

    贾赦不是他以为他的纯白干净,但那又如何。

    他喜欢的就是面前这个敢指着他大骂的贾赦,喜欢贾赦的容貌不假,却更喜欢贾赦有趣的灵魂,从未喜欢过以前胆小如鼠的贾赦。

    司徒轩见贾赦很不自在,叮嘱贾赦照顾好自己,然后转身离开。

    贾赦望着司徒轩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对司徒轩动心。

    中午,林之孝脸色很难看来找贾赦,让所有下人都退下才开口说道:“老爷,二太太昨晚在房里发脾气了,打了身边丫环几个耳光。”

    “金钏被打的那只耳朵,今天早上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我自作主张请了府医过去,还请老爷宽恕。”

    贾赦让林之孝起来,“你做的很好,王氏为何发脾气打骂金钏?”

    林之孝突然一脸怒气,“老爷有所不知,二太太昨晚大骂贤德太妃是被您给连累了。还说圣上不想贾家荣宠太过,让本来该封妃的元春姑娘封了太妃。”

    “金钏只是劝了一句让二太太放宽心,然后被二太太指责她是在冷嘲热讽,最后便给打了。”

    贾赦听到这里明白了,王氏那个脑子不清楚的,到现在还觉得贾元春是受他的连累才被封太妃。

    打骂无辜丫环出气,当真是王家的好教养。

    贾赦冷声对林之孝吩咐道:“老太太还在,二房住在荣国府还算名正言顺。你平时看着一些,别让她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

    贾赦想到印子钱的事,示意林之孝靠近小声说道:“你派人去外面查一查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务必把她那些爪牙全都折了。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苦主一定要安抚好。”

    王氏放印子钱的事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放任不管实在太过危险。

    若二房没有贾环贾兰,贾赦是真的不想管二房的破事。

    可是这是古代,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他和贾政还是一家人,王氏犯了罪,他逃脱不了干系。

    林之孝一听贾赦的意思就明白了,给贾赦保证道:“主子请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保准让二太太再也无法放印子钱。”

    这府里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贾赦被封国公后,他便成了府里名副其实的大管家。

    他平时都不管二房那边的事,可二太太昨晚在房里打骂丫环的事,今晨就传到了他这里。

    二太太手段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深宅妇人,只要身边没人给她跑腿办事。她就是砍了腿的青蛙,蹦跶不起来。

    傍晚,墨田来告诉贾赦,金钏跳井死了。

    贾赦听见的时候正在喝茶,闻言将茶杯放下,“金钏的家人怎么说?”

    墨田撇了撇嘴,“他们害怕二太太责罚,只说金钏是小性子一时想不开,跟二太太没有关系。”

    “府医去给金钏诊治,她的耳朵残疾了。二太太还想把她配到庄子上去,一时想不开就跳了井。”

    贾赦在心里感叹生命的脆弱,这个世界的女子大部分都如同金钏一样,遇到不公平的事只能默默承受,连怨都不敢。

    贾赦让墨田吩咐人将金钏好好葬了,得知王氏在金钏死后,还大骂金钏不该跳她院子里的井。

    贾赦招呼墨田过来,压低声音吩咐道:“你晚上找几个嘴严的婆子,最好是跟王氏有仇的,去把王氏揍一顿,别打脸。”

    贾赦看不惯这个世界对人命的态度,可他无法改变任何事,越发不想待在荣国府里。

    光鲜亮丽的府邸不知掩藏着多少冤魂,荣国府让他很窒息。

    贾赦没有多停留,让墨田准备马车去温泉庄子。

    司徒轩得知贾赦还是要离开,在宫里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决定不去找贾赦。

    他不想让贾赦知道他的控制欲很强。

    贾赦若是知道他的本性,一定会更加怕他躲他。

    贾赦是第二天上午离开荣国府的,府里下人都在传二太太被金钏鬼魂报仇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

    若不是殴打王氏的人是墨田安排的,他都要信了。

    他听墨田说那几个婆子装神弄鬼,把王氏吓破了胆,从凌晨起就待在佛堂不敢出来,还花了一千两请高僧给金钏做法事。

    贾赦回到庄子后,看见稻田里规整的秧苗,郁闷的心情总算变得开心了一些。

    张飞白带着几个狗崽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满田的秧苗感叹道:“提前育苗再插秧,居然真的能活。”

    庄头听见了张飞白的话,笑眯眯上前附和。

    “可不就是,庄子里好几个老手都觉得这些苗子活不了。一天到晚守在田边,结果这些苗子争气,一根都没死。”

    “我粗步估计了一下种子的成活率,八成种子都能长成稻谷。若按我们之前的方式播种,能留下四成种子就不错了。”

    山林间的小鸟太多了,谷种又需要撒在泥地表面才能生根发芽。麻雀成群结对来吃谷种,赶都赶不走。

    那些被踩进泥地里的谷种还会慢慢坏死。

    可是换成插秧方式就不一样了,育苗时有面料摭挡麻雀,因为育苗地方小,只要一个人守着就能赶走鸟群。

    筷子长的秧苗种在水田里,麻雀也不会去吃,只会吃秧苗上的小虫子。

    经过这一次插秧的事,庄子里这些人对贾赦是彻底服了,还在私下里感叹读书就是有用。随随便便想出一个办法,就能提高种子的存活率。

    张飞白看向贾赦,心里暗暗想着。

    ‘贾赦的脑子这么灵活,可能真会搞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贾赦自来到温泉庄子后,每天又过上了溜猫逗狗的悠闲生活。

    书房里依旧会收到司徒轩给他写的信,还有各种各样的鲜花。

    贾赦偶尔会看信,会让墨田把司徒轩送来的鲜花插在瓶子里。

    他拒绝过司徒轩了,司徒轩还是一意孤行要给他送花。

    这花扔了太可惜,反正扔掉后司徒轩还是会送,不如拿瓶子养起来,毕竟花花是无罪的。

    司徒轩写的书信内容全是夸赞他的话,那些夸他的话他听着是真的觉得很讽刺。

    夸他比花还要好看,夸他改良了播种方式如同神农降世。

    他不管做什么司徒轩都夸,吃饭也夸,给猫梳毛也夸,逗狗也要夸他。

    贾赦有时候拿着信纸会很无语,这当真是一个皇帝能干出来的事情?

    司徒轩不会是找人代笔了吧?

    不然他是怎么顶着那张威严霸气的脸,说出这些没有下限的话的。

    同时贾赦也知道司徒轩当初在寺庙里夸他,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他,而是他夸人的水平就是这种程度。

    贾赦实在不想看司徒轩给他的信,开始无视司徒轩的书信。

    一天下午,贾赦再次无视了司徒轩送来的书信,只把鲜花拿走了。

    一个身穿黑衣又蒙着半张脸的男人从窗外跳进来,进来后扑通一下给跪下了。

    “国公大人,求求您看一看陛下给您写的信吧。”

    “我们轮着给您送信,如果哪天你没有看信,我们就会被罚。”

    “今天轮到我给您送信,我真的不想去泥潭里捉蛇。我小的时候被蛇咬过,最怕的就是蛇了。”

    贾赦拿着花站在原地有点懵,这是司徒轩给他安排的暗卫。

    他在荣国府的时候,这些暗卫都是藏在府外的。他来温泉庄子后,这些暗卫就喜欢蹲在各种各样的大树上。

    贾赦听着暗卫小心翼翼哀求,心一下子软了,拿起书信对他说道:“我这就看,你先回去吧。”

    暗卫装模作样擦了一把汗水离开,在心里感叹头儿出的主意还挺好用。赦国公连这样荒唐的借口都相信,太好糊弄了吧。

    他可是每天蹲在树上十个时辰的暗卫,一天最少要捏死三条蛇,怎么可能会怕蛇。

    贾赦拧着眉把司徒轩写的信看了,是夸他昨天给圆圆洗澡的话,还夹带一句私话,说他跟圆圆一样可爱。

    贾赦忍不住恶寒了一下,犹豫半天终于拿起炭笔给司徒轩回信。

    ‘陛下,请不要再夸微臣了。’

    虽然贾赦只是回了一句话,司徒轩收到回信后,还是专门找来一个玉石盒子,神情郑重将贾赦的回信放进去,又拿来一把金锁锁住。

    如果贾赦能看见司徒轩现在的表情,脑海里一定会飘荡着两个叫‘痴汉’的大字。

    王福小心翼翼提着意见,“陛下,您可以给赦国公说一些林姑娘她们的事啊。”

    他看过司徒轩写的夸夸信,当真是不忍直视。

    可能是因为司徒轩这辈子也没夸过什么人,所以夸人的用词才这么令人窒息。

    他居然夸贾赦的头发跟狗毛一样顺,这真的会让人误会的啊!

    司徒轩闻言若有所思,觉得王福的提议很好,随手扯下腰间玉佩,心情很好赏给了王福。

    王福非常高兴双手接过玉佩,这块玉佩最重要的价值可不是玉质,而是这是司徒轩佩戴过的。

    司徒轩看着王福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想起贾赦嫌弃他玉佩的事,不由感叹道:“这天底下,怕是只有贾赦才会嫌弃朕用过的东西。”

    王福傻笑着不敢接话,贾赦哪里是嫌弃陛下用过的东西,分明就是嫌弃陛下这个人。

    司徒轩也只是心生感叹,挥手让王福下去,然后继续斟酌怎么给贾赦写信。

    用词一定要浅白,不然贾赦看不懂。写下的字笔划最好要少,不然贾赦看不懂。不能引用诗句夸他,不然贾赦看不懂。

    司徒轩虽然每天都花时间斟酌用词造句,行文直白让他不忍心再看第二遍,但贾赦能看懂就行。

    他第一次给贾赦写了一篇诗文表白心意,结果贾赦没读懂诗。

    林黛玉和贾迎春讨论的大众诗句,贾赦都听不明白,哪能指望他能听懂更难懂的词。

    贾赦回信给司徒轩的第二天,没有再收到司徒轩的夸夸信,信上所说的都是司徒轩的日常生活,偶然穿插几句黛玉和迎春的情况。

    司徒轩跟贾赦吐槽大臣们没事找事,还说他也想来温泉庄子散心。

    贾赦将信看完冷笑了一声,如果司徒轩真来了,他立马就回荣国府去。

    他才不要跟司徒轩一起待在庄子里。

    司徒轩这个人虽然长得挺帅,身材也很有型,但他说话做事超级油腻,油腻到让他心慌。

    这样品种的直男,搁在现代要百世行善积德才会有女朋友。

    首富的儿子那么有钱,追求喜欢的人还要花样百出。

    司徒轩的夸夸词,狗见了都要摇摇头,然后再扭头呸司徒轩几声。

    贾赦见司徒轩信上写着,他每天都让御膳房给林黛玉和贾迎春送糕点,用足了蜂蜜和红糖。

    【李太医说女子多吃红糖蜂蜜养身体,我便吩咐御膳房给她们做了红糖蜂蜜糕。她们都比较挑食,一盘糕点吃一个下午,还要我派小太监看着才吃。】

    贾赦先是深呼吸,把信纸按在桌上后又用力吸气,然后再慢慢吐气,最后提笔写道:【陛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红糖蜂蜜糕太甜了,不是她们挑食。】

    又是红糖又是蜂蜜,他听着都腻牙齿。

    司徒轩还让小太监盯着林黛玉和贾迎春吃,这俩孩子在宫里,实在是遭老罪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吓坏了。

    会不会在心里胡思乱想,是不是以为司徒轩对她们不满,故意用糕点惩罚她们?

    贾赦放心不下,又给林黛玉写信。

    【听说陛下赏你们红糖蜂蜜糕了,他是听李太医说红糖和蜂蜜养身,所以才特地让御膳房做给你们吃的。你们千万不要多想,陛下虽然奇怪了些,但他对你们没有恶意。】

    贾赦让墨田派人把信送回去,林黛玉可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体内灵气会散溢更快的。

    林黛玉和贾迎春的心情本来就没有忐忑,她们在寺庙那天看见了司徒轩抱贾赦,就知道司徒轩对贾赦是什么意思。

    司徒轩宣她们去御书房的时候,还会让王福给她们端来热牛乳。她们都能感受到司徒轩很喜欢她们,严格来说是爱屋及乌。

    林黛玉看完贾赦的信,又把信纸递给贾迎春。

    贾迎春看完后让屋里的人都出去,然后才小声问林黛玉,“父亲真的跟圣上…是那种关系吗?”

    林黛玉轻皱了一下眉,歪在软塌上叹气摇头,“不知,但我瞧着皇帝伯伯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恐怕跟大舅舅的关系有了不小的进展。”

    “不过我觉得大舅舅并没有答应皇帝伯伯,不然就不会躲去温泉庄子住了。”

    贾迎春若有所思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后父亲和皇帝伯伯的事,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林黛玉很赞同,“对,我们就当不知道,不然大舅舅在我们面前会不好意思的。”

    “唉,明天又要进宫了,我是真的不想吃那红糖蜂蜜糕,太甜又腻人。这才几天啊,我都长胖了一圈了。”

    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吃糕点把自己给吃胖了。

    她平时还在练武,运动量还算大,贾迎春的脸都快胖圆了。

    贾迎春听见红糖蜂蜜糕,便捂着牙难受了起来。

    “你快别提了,我牙又开始疼了。”

    林黛玉赶忙坐了起来,眼里全是对贾迎春的担忧,“你这牙齿好像是疼了快三天了,快些请府医过来看看吧。”

    贾迎春立马放下手摇头,“不要,府医一来就会给我开药方,药汤太苦太难喝了。”

    林黛玉娇嗔着瞪了贾迎春一眼,“你怎么还跟大舅舅似的,怕喝药呢。”

    贾迎春笑了笑拉着黛玉袖子轻轻摇晃,“我从小身体就好,没怎么生过病的,你可千万别喊府医过来。牙疼可能就是最近吃太甜了,我多喝一点茶水冲一冲就好。”

    林黛玉笑着用食指点了贾迎春额头一下,“你啊,没听过一句俗话吗。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贾迎春耍赖摇头说自己没听过,就是不许林黛玉喊府医。

    林黛玉让红绿去沏茶给贾迎春,依了贾迎春的意没让下人去喊府医。

    贾赦给司徒轩写完信后,司徒轩便给林黛玉她们停了红糖蜂蜜糕,变成了早中晚三碗牛乳。

    司徒轩趁着午休时把林黛玉叫来书房,选了一本心法送给林黛玉。

    “你拿回去好好学吧,只要将此功练至入门,便可进江湖前百。不过入门的程度很难,希望你能入门。”

    林黛玉闻言很震惊,这本心法这么厉害吗,练至入门就能入江湖前百。

    司徒轩见林黛玉收了他的礼物,轻咳一声说道:“朕和你大舅舅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林黛玉不知道司徒轩要说什么,乖巧点头道:“看出来了,我和迎春都没有在外面乱说。”

    司徒轩反倒不介意有人说他和贾赦的事,市井谣言不知何时传到他身上的,他知道的时候还很开心。

    现在外面谣言传得轰轰烈烈,那些自认聪明的人反而不相信他和贾赦有什么。

    京城里只要是位高权重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绯闻,就比如他和贾赦这样的。

    百姓们闲时拿这些绯闻当消遣,却从不会认为这些消息是真的。

    “那伯伯请你帮一个忙行不行?”

    林黛玉没有一时冲动,先问道:“不知伯伯要我帮什么忙?”

    她要先知道帮忙的具体事情,才能回答自己能不能帮。

    如果她现在就答可以,之后却做不到,那就是欺君之罪。

    司徒轩对林黛玉露出了笑容,如果林黛玉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你大舅舅一个人住在庄子里,朕有些不放心他。他这人最疼你们,你们若是让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贾赦住在温泉庄子就是在躲他,却拿改良种子当借口。

    难道一年不将种子改良,就一年不回吗,那样岂不是要一辈子住在庄子里。

    林黛玉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小脸严肃说道:“皇帝伯伯,大舅舅喜欢住在庄子里,他会照顾好他自己的,您不要担心。”

    她才不会让贾赦回来,大舅舅留在庄子里,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用意。

    司徒轩本来觉得林黛玉年纪小,又没有经历过什么事,肯定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哪知林黛玉人这么通透,不管他怎么说只坚持一点。不掺和贾赦的事,不代替贾赦应承事情。

    不怪贾赦偏疼林黛玉,他跟林黛玉相处久了也会心生怜惜。

    司徒轩见林黛玉不答应,便让王福送她回去。

    这么漂亮乖巧又聪慧的小辈,很难让他不喜欢。

    司徒轩最满意的还是林黛玉会护着贾赦,觉得贾赦没有白疼林黛玉。

    司徒轩当天就给贾赦写信,告诉了贾赦他欲收买林黛玉,但林黛玉拿了心法不帮他的事。

    贾赦看完信后一脸嫌弃,他居然在字里行间看见了司徒轩在委屈,这一定是假的吧!

    没过一会贾赦突然反应过来,司徒轩这个不讲究的,什么事情都拿到林黛玉面前说。

    黛玉才几岁,哪里懂得这些事情。

    贾赦暗暗咬了咬牙,如果司徒轩把林黛玉教坏了,他……

    他好像也拿司徒轩没有办法。

    贾赦想起了自己写的话本大纲,叫来墨田询问进度。

    墨田说道:“话本的事我一直盯着呢,第一本话本写完后,主子您看过后觉得没问题,我就让下面赶紧雕刻模版开始油印了。”

    贾赦闻言叫停墨田,“等等,雕刻模版,没用活字印刷吗?”

    墨田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老爷,什么是活字印刷啊?”

    字还分死活吗?

    贾赦便给墨田说了一下活字印刷,“普通的印刷方式是雕刻模版,活字印刷就是把字一个一个拆下来,再将一个个活动的字排列成文章,这样的印刷方式就叫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的字体,最好用泥块烧制。因为木料有纹路,不好雕刻那么小的字体,时间一长还容易变形开裂。”

    墨田听完贾赦说的话后,就像有一束光突然照射进他的脑海,让他整个脑子都亮堂起来。

    “主子,我能把活字印刷的方式传给印刷作坊吗?”

    “这个作坊是您的,如果真的采用活字印刷,您的书店也能多售卖一些书籍。”

    贾赦觉得这件事不重要,让墨田看着去做。

    这个世界没什么版权意识,书店里的书价格昂贵,一是纸张贵,二是雕刻模板贵。

    印刷所用的模版经常需要更换,浪费的人工多了,书本的价格自然就贵了。

    贾赦也在想活字印刷会不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局势,分析了一下利弊,还是让墨田去教作坊的人搞活字印刷。

    如果能把书本的价格打下来,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读书。这也是积大德的事情,并不比他改良种子的功德低。

    贾赦没犹豫多久,拿炭笔跟司徒轩说了一下活字印刷。

    如果司徒轩觉得活字印刷推广更好,这事就交给司徒轩自己去做。

    如果司徒轩觉得推广会影响到朝廷稳定的局势,自然会找人阻止作坊里的人传播消息。

    司徒轩收到贾赦回信,看见活字印刷后双眼亮了起来,立马让王福去叫内阁大臣过来商议。

    “省下了雕刻模版的漫长时间,书籍的价格应该会降下一些。”

    如果现下是乱世,司徒轩肯定不会推广活字印刷。世道越乱,上位者就越不希望读书的人变多。

    读书明理的人多了,百姓对皇权就没有那么畏惧了。

    但现下是繁华世道,每年参加科考出来的前百,几乎全是世家权贵的子弟,寒门鲜少出人才,因为没有读书的条件。

    朝廷新鲜血源被世家所掌控,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不然民间就不会流传着一句话叫‘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司徒轩叫来暗卫,让他把活字印刷传到各地的机构,他要尽快把书籍的价格打下来。

    司徒轩在暗卫离开后忍不住异想天开,如果贾赦能解决纸张昂贵的难题,普通百姓读不起书的难题也将得到解决。

    司徒轩只敢偷偷地想,因为纸张昂贵的问题,几百年来都没有得到解决。

    制作上好宣纸的原材料不好种,而且最少要种上三年才能收割制纸。

    司徒轩非常真诚提笔写起了夸夸信,在信里将贾赦夸成了文曲星下凡,又夸贾赦聪慧,这辈子一定是仙人转世。

    贾赦看见这封信后,脸颊忍不住泛红,将信纸往桌上一放,用手扇风感叹:“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墨田闻言满脸疑惑,“今天不热啊,中午还下了雨的。”

    贾赦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让墨田自己忙自己的去。

    第二天,司徒轩让人送来了一大箱的金银珠宝,还有各种玉器。

    眼生的公公笑得双眼都眯了起来,声音非常温和讨喜。

    “奴才给赦国公请安,这些宝物都是陛下亲自挑选让奴才送来的,还说如果您不喜欢尽管说,奴才回宫给您换。”

    “陛下还让奴才带来了库房里的宝物名单,好让赦国公您挑选。”

    第43章

    贾赦看着那一大箱子宝物,外面卖价一件几千上万两的东西,就这样像破烂一样装在箱子里。

    贾赦对公公说道:“敢问公公,不知陛下为何封赏我?”

    周兴贤闻言很意外,“国公爷竟是不知吗,今天上朝的时候,圣上跟各位大臣说起了活字印刷。夸国公爷您心系百姓,乃是文曲星下凡,这些封赏都是圣上奖赏国公爷的。”

    贾赦听见司徒轩在上朝的时候夸他是文典星下凡,饶是脸皮足够厚,还是有些难为情。

    哪有他这样的文盲文曲星,认字都只认半边。

    现代随便一所学校,再随便找个小学生,他们都知道活字印刷是什么。

    他哪里是聪慧,分明就是拾人牙慧。

    司徒轩越是真情实义夸赞他,他就越觉得心虚和难为情。

    贾赦想要把司徒轩的赏赐送回去,但又无法解释活字印刷不是他想出来的,这个世界跟他所了解的历史很不一样。

    他了解的历史,北宋时期就出现了活字印刷,可是这个世界北宋世界就已经出现了肥皂和香精。

    先秦往后的朝代跟他了解的朝代不一样,他在现代读过的历史,就没有一个国家叫乾国。

    他怀疑有别的穿越者来过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的发展史才会变得这么古怪。

    贾赦最后还是留下了赏赐,让墨田把周光贤送出了庄子。

    活字印刷推广开,庄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还有妇人带着孩子来给贾赦嗑头。

    贾赦好奇见了一位老妇,她领着孙子战战兢兢进来,目不敢斜视跪在了贾赦面前。

    “多谢大老爷,大老爷万福长命百命。”

    贾赦声音柔和让她不要紧张,又询问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

    “往年我们一家省吃俭用也买不起一本启蒙书,老妇听官家老爷说,活字印刷出现后书籍的价格会降低。”

    “老妇一家咬咬牙也能把孙子送进学堂,只要能多认识几个字,便能在城里找到工做。”

    “老妇一家都会为大老爷立长生牌位的,日夜祈求大老爷身体康健。”

    其实这老妇并不老,四十的年纪在现代还能有第一春。

    贾赦让墨田把人搀扶起来,又让墨田给了赏赐,说道:“长生牌位就不用立了,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好。”

    老妇带着孙子离开后,贾赦内心非常感怀。

    这个朝代有多少人读不起书,一辈子都被困在田地里,一代又一代延续看不见希望。

    贾赦不后悔说出活字印刷,见司徒轩愿意推广活字印刷,也知司徒轩是个明君。

    只有明君才会关心普通百姓是不是能吃饱饭,是不是有书念。

    五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

    司徒轩从一天一封书信,变成了早中晚三封信,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贾赦又收到了司徒轩催他回去的信,哪怕只是看着纸上的字,就知道司徒轩心里有多怨念。

    【已经五月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不会要等到稻谷黄了,果子熟了,御花园的花都败了才回来吧。】

    贾赦看完后随手把信一放,他才不想回去,庄子里挺好的。

    第一天,司徒轩中午送完信后,下午又来了一封。

    贾赦打开看完后,脸色立马阴沉起来,冷声吩咐墨田,“准备马车回府,不要收拾东西,要快。”

    信是司徒轩亲笔写的,今天中午贾迎春吃完饭到锦鲤池喂鱼,被野猫吓到失足落了水,后又被司徒章救了起来。

    司徒轩怕贾赦担心,特意说了经太医诊治贾迎春身体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

    贾赦心里冷笑了一声,宫里哪来的野猫,扑谁不好偏往迎春身上扑。

    迎春身边那么多的丫环婆子,居然是司徒章把她救上来了,这里面没鬼他都不信。

    贾赦回荣国府的路上,司徒轩也在皇宫大发脾气,斥责王福办事不力。

    “你既然早就知道容嫔在打听锦鲤池,为何没有早做防范。朕指给你的暗卫,你就是这样用的。”

    “去给朕仔仔细细地查,查贾迎春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司徒章为何会出现在锦鲤池。周围那么多的宫女太监,为什么是司徒章跳下去救的人。”

    天气炎热,王福满额头的汗却不是热出来的,而是被吓出的冷汗。

    陛下早就让暗卫盯着容嫔,事后将事情交给他去办。

    贾迎春喜欢午饭后去锦鲤池喂鱼,快三个月了容嫔都没有动手,他以为容嫔已经放弃了。

    哪知道容嫔这么能忍,偏偏等着司徒章出来再动手,还让司徒章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贾迎春,这可真是恶心人。

    王福觉得容嫔真的是自寻死路,司徒章本就被陛下厌弃,如今又搞了这么一出,恐怕再无出头之日,成年后能不能被封王都是问题。

    王福行完礼赶紧退出去查,最近他修身养性太久了,宫人都快忘了他的手段了,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

    容嫔还在宫里得意呢,对着大宫女笑了起来。

    “贾迎春那个贱胚子,如今被我儿救了,以后也只能嫁给我儿当个妾室。”

    “一个坏了名声的庶女,我儿愿意娶她是给她面子。”

    下午的时候,王福冷着脸来到容嫔宫里。身后太监一涌而入,将宫里所有宫人都按押在原地。

    容嫔秀眉紧皱心里非常慌乱,还是故作镇定问道:“王总管,发生了何事?”

    王福面无表情说出司徒轩对容嫔的惩罚。

    “候氏女品性不端,褫夺封号,罚入西厢殿居住,无诏不得出殿,身边宫人赐死。”

    王福话音刚落,那些身强体壮的太监从身后摸出绳子,三两下就把还在挣扎的宫女太监勒死了。

    候青瑶两只眼珠吓到突起,全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王福见所有宫人都咽气了,面无表情挥手让人把尸体都拖出去,眼神似笑非笑看着候青瑶。

    “娘娘,您做事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明知陛下最厌恶这些下作手段,却还要把这些手段舞到陛下面前。”

    “您上回教四皇子泡凉水吹夜风感染风寒,陛下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您怎么还敢用下作的手段,陷害赦国公的女儿。”

    “贾迎春可是陛下亲封的万华县主,你让她在宫里名誉扫地,岂知您打的可是陛下的脸面。”

    王福见候青瑶被吓得半死,慢悠悠补充了一句。

    “万幸您是四皇子生母,陛下对您还念着一丝旧情。不然这满殿的死人,就要多一个您了。”

    “往后的日子,您还是安生过日子吧,这诺大的深宫无故暴毙一位娘娘,那可是很常见的事情。”

    王福对着候青瑶一口一个您,话里却连一丝尊敬都无。

    多亏了贾迎春只是受到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若是贾迎春出了什么事,他承担不起陛下的怒火,轻则失宠被人顶替,重则被陛下暗中处死。

    候青瑶虽不是有意的,却差点害了他的命。

    他是个没有根的人,心里一向自私狠毒惯了。不狠狠再立一次威,宫里的人都快忘了他王福,是怎么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候青瑶后悔了,几乎是爬着过去拉王福的衣角。

    “王公公,我知道错了,你帮我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好不好。我是章儿的母妃,章儿还小还需要我照顾,你高抬贵手帮帮忙,我和章儿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王福一脸嫌弃抽回自己的衣角,居高临下望着候青瑶,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嘲讽道:“你觉得我是脑子有问题吗,陛下都已经厌恶了你,我哪敢为你求情啊。”

    “还请娘娘自重,陛下只是褫夺你的封号,又没有把你打入冷宫。”

    候青瑶听出王福话里的威胁,若是她还不安分,等待她的去处就会是冷宫。

    候青瑶疯了似地摇头,“我不要去冷宫,我不要成为疯子,我不要跟鬼住在一起。”

    王福没理被吓破胆的候青瑶,吩咐身后的太监,“今天就让她住在这里,明天再让她搬去西殿。”

    小太监明白了王福的意思,刚才那么多宫人死在候青瑶面前,候青瑶见过他们惨烈的死状,若被关在里面一整晚,人就算不疯也会精神崩溃了。

    宫里折磨人的方式向来都是不见血的,却比见血要残忍得多。

    司徒章知道候青瑶被褫夺封号后,跑来跪在御书房门口替候青瑶求情。

    “求父皇息怒,母妃并无犯错,您夺去了她的封号,这个惩罚实在太重了。”

    司徒轩走出来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母妃算计贾迎春没有做错,如果她没错,那便是你错了。”

    “你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贾迎春因此想不开,你就得一命抵一命。”

    “若你坚持你母妃无罪,便自己去刑部认罪,脱下身上的皇子服,改掉司徒这个姓氏远离京城,永世不得回京。”

    司徒章抬头望着司徒轩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看见司徒轩满是冰冷的眼,吓到伏地颤抖一句话不敢说。

    司徒轩转身回殿,眼里满是失望。

    这就是他的儿子,怕是连贾琏都比不上。

    殿内,司徒轩冷笑了一声,“母子亲情在他眼里,压根没有皇子身份重要。”

    司徒轩本来是打算,如果司徒章愿意舍去皇子这个身份,他便让候青瑶假死,让司徒章带着候青瑶离开京城。

    可惜,司徒章不愿意舍去皇子身份,甚至害怕丢弃皇子身份,不敢再替候青瑶求情。

    司徒轩在心里对司徒章的评价是,冷血自私又窝囊废物。

    贾赦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

    回府后直奔贾迎春住的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了王熙凤正在安慰林黛玉。

    贾赦见林黛玉散溢灵气的速度非常快,知道她也受到了惊吓,安慰道:“黛玉莫要伤心,迎春落水的事我会查个清楚。”

    林黛玉内心非常自责,哽咽道:“大舅舅,如果我没去赏花,迎春就不会落水了。如果我在她身边,我可以让红绿去救她,万不会让她被四皇子救起来。”

    贾赦知道这事不怪林黛玉,“你别多想,迎春现下如何了?”

    林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李太医说她无事,可她从宫里回来后,一直睡到现在没醒。”

    贾赦又安慰了林黛玉几句,见林黛玉眼眶又红又肿,知道她今天没少哭。

    林黛玉不愿意让贾赦担心,强行打起了精神。

    贾赦一回来,院子里的人都如同有了定海神针,邢氏眼眶红红过来给贾赦请安。

    贾赦让她快起,站在贾迎春房门口看了贾迎春一眼。

    贾迎春年纪大了,贾赦身为生父也不好进她的闺房,再担心也只能在门口看一眼。

    贾赦又见了李太医,问道:“李太医,我家迎春的身体是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呛到水?耳朵进水后有起炎症吗?”

    李太医见贾赦满眼担忧,赶紧说道:“赦国公请安心,万华县主没有在水里待多久,锦鲤池的水是活水,并没有呛到也没有起炎症。”

    “她只是受惊过度,我给她开了安神汤,好好休息就没问题了。”

    贾赦送走了李太医,看王熙凤和李纨都是满脸疲惫,对她们说道:“迎春没什么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王熙凤和李纨本来打算守在这边的,但是贾赦回来了,她们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对贾赦行完礼后一起离开了。

    贾赦让红绿吩咐人去给林黛玉沏茶,“你给我说说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迎春为何会被野猫扑到落水?”

    林黛玉满眼悲伤摇头,“中午有小宫女告诉我,说御花园飞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蝴蝶很好看。我想去看蝴蝶,便与迎春分开了。”

    “等我知道迎春落水后,四皇子和迎春正被一众宫女太监围着,迎春当时就晕了过去。”

    林黛玉话刚说完,一旁红绿补充道:“国公爷,县主落水的事不简单,我事后在县主身上发现了一个荷包,这上面的味道虽然经过泡水淡了,却还是能闻出来。”

    红绿拿出来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荷包,将它递给贾赦看。

    “这上面有一股味道,这种药草可引起猫狗发狂。”

    墨田非常机灵让人去找小猫过来,荣国府里很多人都喜欢小猫,府里面有很多有主或无主的猫儿。

    红绿继续说道:“奴婢问过县主身边服侍的丫环,她们都说县主落水时,她们是打算跳水下去救的,但是有宫女和小太监趁着混乱拉住了他们。”

    “等他们挣脱开时,县主已经被四皇子救了起来。”

    “奴婢查看过他们的手腕,几乎每人身上都有手印红痕,的确是被人死死拉住。”

    “县主喜欢去锦鲤池喂鱼,这几个月几乎每日都去,所以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很快有下人抱着小猫进来,墨田把小猫放到荷包旁边。

    猫咪左右走了几步,直到闻到了荷包上的味道,眼神从温和变成了狠戾,然后开始凶狠吡牙。

    墨田伸手去捉,还被小猫咪抓得满手是血。

    贾赦眼神阴沉下来,“可查出那些人都是谁的人,是谁要害迎春?”

    红绿摇了摇头说道:“县主落水后,王总管很快赶来,吩咐太医诊治等到县主醒来后,我们便与县主一同回了府。”

    “那些有问题的宫人,应该都被王总管抓了起来。”

    贾赦让墨田下去处理抓伤,然后又盯着林黛玉把灵茶喝完,让红绿带着林黛玉回去歇息。

    林黛玉赶紧摇头,眼神恳求望着贾赦。

    “大舅舅,我想搬来这边跟迎春一起住,不想去宫里念书了。”

    贾赦对林黛玉露出安抚的笑,“就算你不说,我也不许你们再进宫了。府里的学堂并不比宫里的差,你们想学什么都能学。”

    “你陪着迎春我也放心些,平时多劝劝她。”

    贾赦从贾迎春院子离开后,脸色阴沉如墨汁一般。

    这个世道连流言蜚语都能害死人,更别提贾迎春被司徒章抱着救了起来。

    最近天气炎热,身上衣服多是纱料,水一湿便会紧紧贴在身上。

    迎春在宫里晕了过去,可能不是受惊吓过度,而是怒火攻心被气晕的。

    贾迎春的身体很容易养好,可心里的创伤却不容易治愈。

    他可以教迎春不要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可是当真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吗。

    贾赦觉得这个世界流言蜚语就是现代的网暴,他觉得贾迎春承受不住。林黛玉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出搬来跟贾迎春一起住。

    贾赦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流言蜚语这一关他帮不了贾迎春,只能贾迎春自己想通。

    贾赦回到自己院子,看见了守在自己书房外的王福。

    王福一见贾赦便笑着行礼,“国公爷,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已经等了您好一会。”

    贾赦没什么表情点点头,王福示意林之孝他们跟他一起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贾赦才进去书房,看见司徒轩后欲给他行礼。

    司徒轩见状便说道:“我在外面穿的常服,你不必行礼。”

    贾赦闻言便挺直了腰身,他本就不想给司徒轩行礼。

    司徒轩走到贾赦身边,“迎春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疏忽了。”

    贾赦微皱着眉,很平静问道:“迎春是被人所害,我想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司徒轩有些不想让贾赦知道真相,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贾赦面前提起后宫的人,就像他下意识不去想贾赦成过亲。

    贾赦见司徒轩不说话,抿唇轻语:“陛下,我是迎春的父亲,我想知道一个真相,难道不可以吗?”

    害迎春的人一定是皇宫里的人,司徒轩不想告诉他,难道是要包庇那个凶手吗?

    司徒轩见贾赦脸色阴沉,叹了一口气:“所有害迎春的人,我都赐死了。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迎春面前。”

    那些被候青瑶收买的宫人,他让王福全都处理了。还有候家在宫里安插的眼线,他也没有放过。

    贾赦闻言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心里很是嘲讽笑了一声。

    看吧,他和司徒轩三观不一样,又怎么可能走到一起。

    贾赦坚持要知道是谁害了迎春,再次说道:“陛下,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查。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怪罪到我身上。”

    司徒轩眼神发生了变化,想起了贾赦身边那个查无消息的暗器高手。

    他以前居然会觉得贾赦的胆子小,贾赦的胆子才不小,都敢威胁他了。

    司徒轩见贾赦在气头上,又担心那个暗器高手会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打听,很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是候青瑶,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并让她迁入西厢居住,以后不会让她再出来。”

    贾赦紧紧皱眉,心里有非常多的疑问。

    “候青瑶是谁,听着是个女人的名字。她身为女子难道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吗?”

    “她和迎春有什么仇怨,非得用这种下作手段毁了迎春,还有四皇子为什么会救了迎春?”

    司徒轩让贾赦不要急,慢慢给贾赦解释。

    “候青瑶是容嫔,但她现在不是了。她是司徒章的母妃,可能是记恨之前我罚了司徒章,所以才会抱复迎春。”

    贾赦闻言不说话了,候青瑶不敢去恨司徒轩,所以把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迎春身上,是这个意思吧。

    司徒轩见贾赦又不说话,轻声说道:“我已经褫夺了她的封号,我会赏赐贾迎春的。”

    贾赦抬头看着司徒轩不说话。

    贾迎春需要的不是赏赐,而是活下去的勇气。

    什么样的赏赐可以让她无视流言蜚语好好活着,这次掉池的事件跟陈虎的事完全不一样。

    陈虎跟迎春都没有见过面,司徒章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迎春救了起来。

    司徒轩只说了他对候青瑶的惩罚,却只字不提司徒章。

    贾赦再次清醒过来,不管司徒轩对他多温和,他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可能与他共情的,更不可能会因为迎春而罚司徒章。

    贾赦知道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对司徒轩说道:“陛下请回吧,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

    司徒轩哪能看不出贾赦是在赶人,“我知道你担心贾迎春的未来,你可以放心,我会给她挑选最好的人亲自赐婚。”

    贾赦望着司徒轩的眼神,没控制住露出了生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请陛下千万不要这么做,迎春的婚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贾赦现在不想再跟司徒轩多说一个字,但凡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他的感情和时间。

    司徒轩根本不明白,贾迎春受到的伤害有多大,还觉得自己亲自赐婚是对贾迎春的恩赏。

    贾赦在心里怒吼:‘去特么的亲自赐婚,给老子爬。’

    但凡不是顾忌司徒轩是皇帝,他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就挥舞到司徒轩脸上了。

    他真的跟古代人说不明白,如果那人畏惧皇权娶了贾迎春,平日里又将如何对待迎春,夫妻间的冷暴力是最折磨人的。

    好在现在迎春还小,如果真的在京城待不下去,他就带着迎春和黛玉去扬州。到时候隐姓埋名,总好过留在京城被人指指点点。

    贾赦越发觉得去扬州定居是个好办法,得慢慢安排上。

    司徒轩看出贾赦生气了,但他不知道贾赦气什么。

    他已经承诺要替贾迎春赐婚,哪怕贾迎春要嫁皇子也可以,贾赦为什么还要生气?

    贾赦再次提出他要休息,司徒轩很无奈问道:“你到底在气什么?候青瑶是司徒章的母妃,我不能杀她。她的父亲又是修国公,朝中几乎十分之一的官员都是修国公的门生。”

    司徒轩给贾赦解释了,他不能动候家的原因。

    贾赦却是一个字都不想听,再次说道:“陛下,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知道。我是真的很累了,您回宫好吗。”

    司徒轩看见贾赦眼里的不耐烦,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他想问清楚贾赦为什么不满,贾迎春不是没出事吗,难道要他杀了候青瑶不成。

    司徒轩心情很不好离开,贾赦走到椅子前坐下,趴在书桌上揉着太阳穴。

    这段时间司徒轩对他嘘寒问暖,他在夜深的时候总会想起他和司徒轩有没有可能,如今他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他和司徒轩三观不一样,就算一开始走到一起,未来也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最后甚至是成为仇人。

    他做不到看见不平事还不吭声,司徒轩也不需要一个人在他身边指手划脚。

    贾赦抬头时眼里清冷一片,往后他不会再用滤镜看司徒轩。

    司徒轩回宫后越发想不通,连夜召了司徒若进宫。

    司徒若一见司徒轩便调侃道:“皇兄,贾赦不是回来了吗,你不在荣国府陪他,怎么半夜宣臣弟进宫。”

    司徒若见桌上摆着未动的酒菜,很自然坐到了司徒轩对面。

    大半夜特地宣他入宫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在贾赦那里吃了闭门羹。

    司徒轩脸上没什么表情:“朕去过了,又被他赶回来了。”

    司徒若闻言双眼一亮,满脸都写着八卦一字。

    “什么,他居然敢赶皇兄走,真的吗?”

    “难道是因为贾迎春掉锦鲤池的事迁怒皇兄了?”

    贾赦这么勇吗,还是仗着皇兄的喜欢故意的?

    司徒轩觉得贾赦对他的生气不是迁怒,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他还没有弄清楚,反正不是单纯的生气。

    司徒轩让司徒若陪他喝酒,把他去找贾赦的事细说了一遍,没说漏一句谈话。

    “朕不明白,我提起要为贾迎春赐婚的事,他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贾迎春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也惩罚了候青瑶,他到底哪里不满意?”

    司徒若觉得司徒轩处理方式没毛病,褫夺了候青瑶的封号,还赐死了所有谋害贾迎春的宫人,给足了贾赦脸面啊。

    司徒若见司徒轩一脸愁苦,给司徒轩倒满了酒劝道:“皇兄,你也知道贾赦这人跟寻常人想的不一样。他之前就说过,父母包办的婚姻不幸福,可能是因为你想给贾迎春指婚而生气。”

    司徒轩仰头一杯酒下肚,“朕说的是亲自赐婚,不是给贾迎春指婚。贾迎春的夫婿他自己挑,只要他看得上,朕都给他赐婚。”

    “这也要生气,还是误会了朕的意思?”

    司徒若觉得贾赦是误会了,把赐婚和指婚搞错了。

    贾赦平时连一些常识都不知道,赐婚和指婚又是差不多的意思,误会皇兄的话也很正常。

    司徒若又问:“最近你和贾赦的关系怎么样?贾迎春回府后一直昏睡没醒,可能他太过担忧,才会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

    司徒轩又说了他和贾赦的通信状态,以前贾赦很少回他信,现在每隔几天就会回他一次。

    他觉得他和贾赦的感情已经前进了一大步,可是这次与贾赦见面,他才发现不是那样。

    贾赦对他还是很疏远,跟他说话会尊称他为陛下,心里有再大的怒气也没有发作出来。

    他倒宁愿贾赦指着他大骂,那样他至少能知道贾赦在气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猜。

    司徒若醉意上了头,突然很带感情对司徒轩说道:“皇兄,你真的高看我了,我根本解决不了你的感情问题。”

    “臣弟身边的胡冰你也认识,他心里就藏着一个人,但他死活不告诉我是谁。我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冷漠,想帮他却不知道怎么帮。”

    “感情为什么这么难呢,胡冰到底喜欢上了谁啊,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是他的主子又是他的朋友,我这么不值得他信任吗?”

    司徒轩喝了一壶酒,脑子清明得很一点醉意都没有,听着司徒若抱怨胡冰不信任他。

    司徒若一通抱怨结束后,也没指望司徒轩能给他答案,继续说着醉话。

    “皇兄啊,贾赦都不喜欢你,你还缠着他做什么。这天底下美人多得是,不是只有他贾赦啊。”

    司徒轩不爱听司徒若的话,让王福去把胡冰喊来。

    胡冰过来的时候看见司徒若喝醉了,还拉着司徒轩的衣袖大喊,“你千万不要栽在贾赦身上啊。”

    胡冰一过去就把司徒若扶了起来,随便点了司徒若的睡穴。

    司徒轩让胡冰把司徒若送回去,感叹道:“他这些年的酒量是越来越差了,你回去后照顾好他。”

    酒后吐真言,可能司徒若心里真的觉得他和贾赦不会有好结果。

    司徒轩本来以为喝完酒心情会好一些,没想到喝完后心情更不好了。

    司徒若是他的同胞弟弟,连他都觉得他和贾赦没有可能。

    司徒轩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他和贾赦有没有结果。别人说了不算,司徒若说了不算,要他说了才算。

    因为心里惦记着事情,贾赦第一天醒来很早。

    起床后早饭都没吃,听墨田说贾迎春昨晚后半夜醒来了。

    “县主醒来后伤心了好一会,大太太和林姑娘一直陪着,快天亮的时候喝了一碗安神汤,现下人还醒着。”

    贾赦脸都没洗,衣服一穿就去贾迎春住处。

    贾迎春知道贾赦过来看他,赶紧让丫环帮她换了衣服,坚持要出去给贾赦行礼。

    贾赦见贾迎春出来,赶紧说道:“你身体不好出来做什么,回去好好歇着。”

    贾迎春本来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能露出伤心痛苦的神情,因为贾赦会担心。

    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看见贾赦那一刻,心里的委屈攀升到了极高点,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滴落。

    “父亲,女儿没事,您别为我担心。”

    贾迎春永远忘不掉贾赦在寺庙吐血的事,知道贾赦平时需要静养不能太生气。

    贾赦看着贾迎春红肿的双眼,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贾迎春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看见他的时候却还在担心他的身体。

    贾赦走到贾迎春面前,伸手拍了拍迎春的肩膀,“你没事就好,等你身子养好一点,就陪为父去庄子里住吧。”

    温泉庄子里人员简单,没有那么多爱说闲话的婆子。

    迎春听不到那些闲话,可能会觉得舒心一些。

    贾迎春哭着点头,被贾赦催着回去休息了。

    贾赦又宽慰了林黛玉几句,然后说道:“这些天就劳累你了,迎春性子软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我怕她想不通。”

    林黛玉完全能理解贾迎春,如果换作是她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会想不开的。

    但她不会一直痛苦,大舅舅说人这一生有很多要做的事,要去在意的人。女子的宿命不是相夫教子,女子不成亲也能过得自在轻松。

    如果有人嘲讽她,那她就加倍努力习武,将那些嘲讽她的人通通打趴下。

    可是迎春跟她不一样,迎春不喜练武,她为自己规划了很好的未来。她喜欢下棋,想要找一个棋艺高超的夫君,然后相敬相爱过完这一生。

    林黛玉回去守着贾迎春,希望贾迎春能慢慢想通,不要为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伤害自己。

    中午的时候,林之孝前来禀报。

    “老爷,修国公府上的人递了帖子,说是想约您在梅园见一面。”

    “来传话的下人还说,修国公特地在梅园定了包厢,就等您下午过去。”

    贾赦看了看修国公递来的帖子,修国公候晓明,学识渊博曾担任过内阁大臣。

    司徒轩昨天还说,朝中十分之一的大臣都是修国公的门生。

    张飞白在隔壁听见修国公要约贾赦,没等贾赦喊他便走过去说道:“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候晓明当初跟他父亲同朝为官,还都在内阁做事。

    父亲说修国公此人为人谦逊,品德高尚是个君子。当年他们流放后,修国公还专门派人给他们送过财物。

    虽然事后他们没有保住那些财物,但修国公是他们入狱后,第一个来看过他们的人,第一个就是贾赦。

    贾赦决定去梅园赴约,他想看看修国公想跟他说什么。

    下午,贾赦带着张飞白一起出门。

    林之孝和墨田都很放心,有张飞白这个煞神在贾赦身边,没人能伤贾赦。

    张飞白和贾赦一起坐的马车,看见了隐藏在人群里的暗卫,对贾赦小声说道:“皇帝的暗卫还跟着,要把他们甩开吗?”

    贾赦看了一眼窗外后摇头,“没必要。”

    这些暗卫都是听从司徒轩的命令行事,如果跟丢了他,回去说不定还要被罚。

    张飞白放下马车帘子,“你就是心软,哪有人像你这样会同情暗卫的。你不是让皇帝把暗卫撤回去了吗,怎么这些暗卫还是跟着你。可见你说的话,皇帝并不会放在心里。”

    张飞白不愿意贾赦跟司徒轩有什么,因为贾赦是他的姐夫。姐姐当年那么喜欢贾赦,他不想贾赦身边有新人。

    贾赦看了张飞白一眼,他应该没有察觉错,张飞白很不满司徒轩,话里话外都在影响他对司徒轩的印象。

    贾赦顺着张飞白的话说了一句,“皇帝嘛,自然是不用在意别人的声音,因为所有人都要听皇帝的。”

    张飞白闻言笑了笑,他见贾赦偶尔会给司徒轩回信,还以为贾赦被司徒轩感动到了。

    如今看见贾赦写满冷漠的眼,便知贾赦对司徒轩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张飞白也好奇贾赦身边的高手,很好奇问道:“你身边真的有一位暗器高手吗?断空门的门主寻找的人,将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听说可洞穿山石,而使山石不裂,可否介绍我与这位前辈认识?”

    如果他学会了这门暗器功夫,报仇的成功率也会变大。

    他这些年调查的所有证据都指向司徒轩,就算不是司徒轩亲自下令,他们一家被冤枉流放,总是司徒轩亲自下令的吧。

    贾赦不知道张飞白想要杀司徒轩,如果知道一定会对张飞白竖起大拇指。自古以来想杀皇帝报仇的人很多,但成功的只有寥寥几人。

    贾赦对张飞白笑了笑,“你猜。”

    张飞白闻言白了贾赦一眼,他怎么猜,拿什么猜。不愿意说就直说,他又不是不能理解,因为江湖里的高人大多都是怪脾气。

    贾赦刚到梅园,修国公府的下人便笑着过来行礼领路。

    第44章

    贾赦带着张飞白跟在小厮身后,经过戏台上了二楼。

    柳湘莲正在看戏,突然看见了贾赦,双眼一亮站起来想上前去打招呼,又见贾赦满脸严肃,便又赶紧把嘴闭上坐了回去。

    贾赦进到包厢看见里面坐了好几个人,只有一个他认识的齐国公,剩下的人他都不认识。

    候晓明笑着站了起来,“多谢赦国公赏脸,快过来这边坐。”

    “我为你介绍一下,齐国公就不用我介绍了,你们都认识。这边坐着的是我不成器的孙子候志学,这是齐国公的孙子陈虎。”

    贾赦眼神不善望向陈虎,冷笑了一声:“久闻陈虎贤侄的大名,听说你前不久走路摔断了腿,以后走路可要当心些啊。摔断腿倒是没什么,就怕摔断脖子。”

    “陈虎贤侄,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陈虎嘴角不停抽搐,他被人打断腿的事,哪个不知是贾赦吩咐人做的。

    陈虎想到了爷爷临出门对他的叮嘱,心里有气也对贾赦露出谦逊的笑容,“赦国公说的是,我以后走路一定加倍小心。”

    陈翼对贾赦露出笑容,非常热情招呼着贾赦。

    贾赦一想到陈翼做的事情就觉得恶心,无视陈翼热情的招呼,坐到了离他们都远的空位上。

    候晓明看向张飞白,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这位侠士好像没见过,赦国公是在哪里找来的人才。好的人脉可要一起分享,可不能藏私啊。”

    贾赦只觉今天是宴无好宴,冷声道:“这是我弟弟张飞白。”

    候晓明听见张这个姓氏没什么发应,毕竟张氏也是一个大姓。

    候晓明给贾赦倒洒,贾赦将酒杯往桌子中间一推,“两位国公有话直说吧,我酒量浅就不喝了。”

    他不信候晓明对他毫无芥蒂,更不信陈翼会对他心怀善意。

    贾赦一点不怕得罪人,从进屋后便一直冷着脸。

    候晓明见状把酒壶交给身边下人,又让那些下人离开,然后看向了张飞白。

    贾赦冷声说道:“飞白不是下人,我的事他都能听。”

    张飞白连他和皇帝的事都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听的。

    张飞白坐到一旁冷笑了一声,感叹时间当真会改造人。他在候晓明身上没有看见一丝当年父亲说的形容词。

    候晓明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虚伪的小人,而不是正直的君子。

    到底是当年的候晓明太会伪装,还是父亲的眼神不好?

    候晓明不管张飞白了,轻咳一声说道:“赦国公,万华县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我女儿一时冲动,这才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女儿已经被褫夺的封号,连正殿都不能再居住了。”

    “既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追究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想更好的办法解决。”

    “你看看我这个孙子,不说相貌堂堂但也算得上容貌清俊,他还考中了秀才,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他对万华县主很是仰慕……”

    候晓明话还没有说完,贾赦便听不下去掀了桌。

    合着候晓明约他过来,是想让候志学娶贾迎春。这是得了多久的脑血栓,才能想出这种畜生都想不出的主意。

    候晓明和陈翼都没有料到贾赦会掀桌,被溅到满身都是油污,还有一些汁水溅到了他们脸上。

    陈翼气到胡子颤抖,候晓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赦国公,我好好跟你谈事情,你这是何意?”

    “贾迎春虽是圣上亲封的万华县主,但她先与陈虎不清不楚,又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四皇子救起。我让我孙子娶她为正妻,已经给足了你荣国府的脸面。”

    贾赦心里本就一直憋着火,候晓明的话就像是掉落油井里的火柴,贾赦整个人一下就炸了。

    贾赦阴沉着走到候晓明面前,突然给了候晓明一脚。

    候晓明没料到贾赦会亲自动手,加上年老反应速度慢,一时没有躲开,被贾赦踢了个正着。

    贾赦撸起袖子还想打人,被张飞白拉住了。

    贾赦瞪着张飞白,声音很大吼道:“你拉我做什么,没看见他们欠揍吗。”

    张飞白手上用力把贾赦拉了回来,笑眯眯说道:“你根本不会打人,打人这种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做。”

    话音刚落,张飞白上前一脚踩断了候晓明的小腿,然后装作很惊讶退后了半步,“哟,这是国公爷的腿啊,我还以为踩到了什么脏东西。”

    贾赦听着候晓明痛苦的嚎叫声,突然就没有那么气了,还笑出了声。

    张飞白这阴阳怪气的功夫是可以的,解气。

    候志学脸上表情无比震惊,扑到候晓明身边,怒瞪着贾赦和张飞白。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去告御状。”

    “贾迎春残花败柳之身,我愿意娶她,你们就该偷着乐。居然还动手打我爷爷,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飞白闻言看了贾赦一眼,知道候志学完了。

    贾赦被气笑了,残花败柳这四个字让他心里生出了杀意,缓缓坐下后对张飞白说道:“既然他这么不会说话,要舌头也没什么用。”

    “把他的舌头给割了吧。”

    张飞白挑了挑眉走到候志学面前,一脚将候志学踢翻踩在脚下,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抽出了长剑。

    一道剑光闪过,候志学惨叫一声捂着满嘴流血的嘴在地上打滚。

    候晓明瞪着贾赦的眼睛都快突出来,贾赦见状冷笑了一声。

    “我未曾找你们候家算账,你们候家倒恶心到老子头上了。候志学是个什么畜生玩意,他也配娶我的迎春。”

    “我的迎春与你女儿无怨无仇,你女儿怨恨自己被降为嫔位,大可去找圣上算账。欺负无辜女子发泄怒气,你们候家真是好教养,不怪能教出候志学这样品种的畜生。”

    一旁陈虎被吓破了胆,只觉被接好的腿又在隐隐作痛。

    陈虎眼神恳求望着陈翼摇头,他死也不要娶贾迎春,贾赦真的是太恐怖了。

    候晓明疼得满头冒出了冷汗,一旁候志学已经痛晕过去。

    外面下人听见屋里动静一涌而入,一楼戏台上的戏也停了。

    候府的护院看见自家老爷和公子受了那么重的伤,纷纷举起兵器朝张飞白砍去。

    张飞白眼神一冷,欲将冲在最前面的人分成几块。

    贾赦见状对张飞白说道:“别杀人。”

    担心张飞白控制不住已经使出的剑,用灵力裹了一片外面的花瓣,对准张飞的软剑撞去。

    花瓣撞击到软剑身上时,一股巨力从剑身涌向他的手臂和身体,让他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三步。

    张飞白握剑的手轻轻颤抖,犹豫半秒后将软剑收了起来,将候府那些护院一个一个踢出房门。

    张飞白不动声色观察四周,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暗器高手在哪里。

    刚刚那一片花瓣,足够在一瞬间杀他好几回。

    事情发生太迅速,注意到张飞白异样的只有少数几个人,其中就有一个暗卫。

    暗卫跟在贾赦身边够久,他们都知道贾赦身边有一个暗器高手,但他们一直没有见过人,便以为这个高人并不存在。

    今天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他们发现不了那位暗器高手的存在,只是因为他们武功太低。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不敢相信一片普通的花瓣撞上张飞白的软剑,居然能逼得张飞白倒退三步,握剑的手还在发抖。

    梅园一楼的人纷纷聚在一起往楼上打量,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

    “这间包厢里好像坐着齐国公和修国公,这些被踢下来的护院都是修国公府的吧。”

    “刚才赦国公不是也来了吗,可能是什么事情没谈扰,发生了矛盾。”

    ……

    包厢里,贾赦视线又看向了陈翼,冷冷说道:“我很讨厌你算计的样子,我看你也不是个要脸的人,既然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了,那便让你真的没脸好了。”

    “你不是喜欢操控舆论吗,让你也体验一下。”

    贾赦眼带笑意看着张飞白,“劳累飞白兄了,把齐国公的衣服扒下来,将他丢到下面的戏台子上去。”

    张飞白闻言也笑了起来,“这个主意好,反正他也不要脸,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说不定还要感谢你让他出风头呢。”

    张飞白动作迅速将陈翼扒完了丢下去,还附赠了一个缩成王八样的陈虎。

    陈翼和陈虎被羞辱至此,却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刚才放狠话的候志学被割了舌头,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贾赦发疯的时候太可怕,陈翼打消了与贾家联姻的心思。他怕等不到陛下的庇护,陈家的小辈们先被贾赦折腾没了。

    陈家的护院赶紧拿来衣服,将齐国公和陈虎裹了起来。

    陈虎满是惊恐压低声音说道:“快走,赫国公发疯了,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陈翼年老丢了这么大的脸面,气到说不出话,只能任由下人抬着走。

    楼上,贾赦走到候晓明的面前,微笑着踢了踢候晓明断掉的小腿。

    候晓明忍到满头是冷汗,愣是没有吭出一声,咬牙道:“贾赦,你今天有本事就杀了我,我看你如何跟圣上交代。”

    贾赦闻言笑出了声,“交代,我为什么要交代,你自己吃饭坐不稳凳子摔下来摔断了腿,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飞白闻言笑了一声,然后走到二楼朝外大喊。

    “修国公吃饭没坐稳凳子摔断了腿,你们快去找大夫过来。”

    贾赦又看向了昏迷不醒的候志学,“这个畜生玩意是你家的,他污蔑县主犯下了大罪,我割了他的舌头很合理吧。”

    张飞白咳嗽了一声又继续喊:“候志学言语顶撞县主,赦国公罚他以后不能说话。赦国公就是仁慈,候志学侮辱县主可是杀头的罪,居然只罚他不能讲话。”

    楼下还真有一些不明白状况的人在点头,觉得贾赦是真的仁慈。

    直到贾赦带着张飞白离开,下人把满身是血的候志学抬出来,那些人才倒吸一口冷气。

    不能再讲话指的是割舌头啊!

    贾赦坐到马车上,脸一下子拉了老长,咬牙骂道:“这个侯晓明,看着就不是个好玩意。”

    张飞白提醒贾赦,“你今天侮辱了两位国公,可想过后果。”

    “候晓明掌管着天下近五成的纸张原材料市场,他若是给皇帝施压,皇帝也不得不低头。”

    贾赦歪头问道:“纸张原材料是怎么回事,这天底下的竹子何时被候晓明垄断了?”

    制作纸张性价比最高的原材料,不是竹子吗?

    这玩意满山遍野都能生长,而且是一年生,制作出来的纸张雪白细腻,是上佳的纸张原材料。

    张飞白见贾赦又犯病了,很是无奈说道:“宣纸的原材料是青檀树啊,这都忘记了?”

    贾赦眉毛一挑,青檀树是什么玩意,一听就不是很容易种。

    他在现代刷过一个古法制纸视频,原材料用的是竹浆和稻草。

    张飞白还在跟贾赦讲解候氏一族垄断五成的宣纸市场,贾赦突然就笑出了声。

    张飞白眼神茫然望着贾赦,不知道贾赦为何发笑,就算知道这事司徒轩会帮忙兜底,倒也不用笑得这么开心。

    贾赦让张飞白不用担心,非常自信说道:“我已经有了对付候晓明的办法,你等着看吧。”

    贾赦回府就叫林之孝和墨田跟他去书房,跟他们说了竹浆制纸的方法。

    “我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制作工艺大概就是这样的,你们让底下的工匠先研究研究。先暗中收购竹子,记得要保密。”

    “等到纸张做出来,我定要打候晓明一个措手不及。”

    林之孝和墨田都没有怀疑贾赦的话,他们坚信竹子能制纸。

    林之孝和墨田一人负责制纸新工艺,一人负责收购竹子。

    司徒轩得到了暗卫的消息,说贾赦在梅园跟修国公齐国公发生了矛盾,心里担心连夜来找贾赦。

    见贾赦居然还睡着了,心里真的是极其复杂。

    贾赦今天往死里得罪了修国公和齐国公,他在宫里因为这事而烦躁,贾赦却睡得正香。

    司徒轩伸手推了推贾赦,“醒醒,我有事情要与你说。”

    贾赦没有在修炼,被推后没多久就醒了。

    司徒轩见贾赦眼神茫然又睡意朦胧,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有事情要与你说,你让林之孝和墨田去做的事,是想起了新的纸张制作方式吗?”

    “我没有下令监视你身边的人,是林之孝和墨田的表情太严肃,暗卫就忍不住跟踪了他们。”

    贾赦扭头看了看漆墨的窗外,忍不住抱怨,“陛下,您有事要问我,可以白天让暗卫传话。大半夜来喊我,不太合适吧。”

    司徒轩轻咳了一声,“我只有晚上有空,暗卫传话不详细还有泄密的可能,还是我亲自来问比较可靠。”

    “你今天太冲动了,候晓明不是个好惹的,候家在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很显赫,他们的手段你可能想像不出。”

    “你把候晓明得罪死了,不是什么好事。”

    贾赦闻言眼神冷了下来,“他候晓明不好惹,我贾赦就是好惹的呗。贾迎春是我的女儿,不是路边谁都能踩两脚的野花。”

    司徒轩一听贾赦声音,便知贾赦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今晚过来找你,是想问你是不是能制作出新的纸张。”

    如果有了新纸张,侯晓明只能算个蚂蚱,他抬抬手就能碾死了。

    贾赦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陛下,您不能总是白要我的东西吧。您知道的,我需要的不是那些无用的赏赐,更不是什么爵位。”

    司徒轩闻言内心激动了起来,贾赦这话的意思是,他有新纸张制作工艺。

    “你想要什么?”

    贾赦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新纸张的制作工艺,但我要陛下配合我。如果候晓明入宫告状,你想办法拖着一段时间,最好能拖到他用纸张市场威胁您。”

    “在这期间我会大量囤新纸,只要他敢停了纸张的流通,我的新纸出来定会让他倾家荡产。”

    他虽然不是专业学商的,但好歹刷过一些商业科普视频。

    他的纸张原材料比候晓明便宜,价格就是最强大的杀伤力。

    司徒轩很早就想收拾候家了,仗着垄断了一半的青檀市场,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不说,还丝毫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司徒轩答应了贾赦的条件,贾赦还怕他不认账,起床写了一个合作协议。

    司徒轩见纸上满是缺胳膊少腿的字,都没敢提出让他来写,就怕贾赦以为他是在嫌弃他不会写字。

    贾赦与司徒轩达成了合作,大量囤纸这个工作交给司徒轩去做。

    只有司徒轩有这个能力,一道暗令发放下去,各个地区的工坊都能一起行动。

    司徒轩让贾赦好好休息,提醒道:“明天候晓明可能会去跟太上皇告御状,太上皇若是宣你进宫,你千万别怕,我会过来帮你的。”

    贾赦声音很平静说道:“多谢陛下好意,不过不用了,应该没人能伤到我。”

    所有人都误会他身边有一个暗器高手保护他,却不知这个暗器高手就是他本人。

    司徒轩也想到了贾赦身边的高手,暗卫禀报说,那位暗器高手出手无迹可寻,只用一片花瓣就逼退张飞白。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威逼过贾赦,不然他可能挡不住那位的暗器。同时也明白贾赦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睡得着,身边有这样的高手保护,他也能睡得香甜。

    司徒轩想要问贾赦,为何那么信任那个人,又怕那个暗器高手偷听到,所以没问。

    贾赦见事情都谈得差不多,抬手打了一个哈欠问道:“陛下,您还有事吗?”

    没事就赶紧回去睡觉吧,大晚上的耽搁别人休息,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啊!

    司徒轩想要再留一会,但又找不到正经借口,见贾赦哈欠一个接一个,心里非常郁闷。

    贾赦每天睡到中午起,下午有时候还要午休,晚上太阳刚落山就睡,为什么还会这么困?

    难不成上辈子是累死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跟疯了似的睡觉。

    司徒轩回宫后没有喜形于色,因为新纸张的工艺还没有得到验证,万一是白高兴一场呢。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司徒轩让王福偷偷给司徒若传了字条。

    殿里的大臣或多或少都看着拄着拐杖的候晓明,消息灵通一些的知候晓明被贾赦打了,消息不灵通就在好奇是谁胆子那么大,敢把修国公的腿打断了。

    司徒轩看见侯晓明挺意外的,他以为侯晓明会去向太上皇哭诉,没想到会选择在早朝时告状。

    若是昨晚没有去见过贾赦,司徒轩或许会当个老好人,会想办法化解侯晓明和贾赦之间的恩怨。

    今时不同于往日,他先拖几天,等到新纸张工艺出了结果,再来处理侯晓明和贾赦的事。

    大臣们赶紧把正事回禀完,然后都等着看戏。

    侯晓明拄着拐杖来到大殿中央,颤颤巍巍给司徒轩跪下来。

    司徒轩愣是等人跪实了,才装模作样说道:“修国公快快平身,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可是走楼梯时不当心?”

    侯晓明满脸悲怯,声音沉痛:“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啊,老臣这腿不是自己断的,而是被人打断的。”

    司徒轩闻言喝了一口茶,“哦,是谁这么大胆,敢伤了修国公,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侯晓明就差痛哭了,大声说道:“陛下啊,这事没有误会,那贾赦就像疯狗一样没有理智,上来就指使人踩断了我的腿。”

    大殿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司徒若站出来冷笑了一声。

    “我说修国公啊,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毛病是越来越厉害了。昨天梅园的人都知道,你是因为没坐稳凳子才摔断了腿,怎么就变成赦国公让人伤的你。”

    “你莫不是瞧着赦国公年纪轻轻与你平起平坐,心里不甘吧。”

    周围看戏的大臣见司徒若站了出来,都在心里想着。

    果然事关贾赦,司徒若就一定会站出来。

    市井里早就流传着一些谣言,说贾赦时不时就会去贤王府住几天,司徒若的儿子还称呼贾赦为干爹。

    侯晓明被司徒若气到了,再看上头司徒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也拿不准司徒轩是什么意思。

    司徒若见侯晓明不说话,还故意嘲讽道:“修国公为何不说话了,难道是理亏了不成。”

    “唉,可怜了赦国公,因为没有门生在朝中为官,连上早朝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人泼他脏水。”

    候晓明眼神悲痛望向司徒轩,“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绝无半句虚假之言,您可以宣齐国公询问,当时齐国公也是在场的。”

    司徒若又抢在司徒轩面前说话,“得了吧,满朝文武谁不知你和齐国公沆瀣一气,关系好到都能穿同一条裤子。”

    “齐国公又向来是个老好人,自然是你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了。”

    司徒轩装作烦躁皱了皱眉,呵斥司徒若:“贤王,不得对修国公无礼,既然修国公提起齐国公,那便宣齐国公进殿作证。”

    齐国公平时也跟贾赦一样,无事不上朝,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因为昨天在梅园丢了大脸。

    不知是哪些个缺德玩意,把他和陈虎被丢到戏台上的场景画了下来,还暗中进行了售卖,定价还挺高。

    等他今晨发现时,百姓已经在开始谈论他的身材,嘲笑他的肚子太大全是肥肉。

    齐国公跟着小太监进了大殿,先是对司徒轩行了礼,然后也跟司徒轩哭诉道:“陛下,您可得为老臣做主啊,那赦国公欺人太甚。老臣…老臣都快没脸活下去了啊。”

    司徒若还是抢在司徒轩开口前说话,故意说道:“齐国公这话又是怎么说的,你跟赦国公的恩怨在场谁人不知。”

    “你让你孙子陈虎故意在外面败坏万华县主的名声,赦国公只不过是扒了你的衣服将你丢出去,又没有伤你分毫,你至于这样斤斤计较嘛。”

    “男子汉大丈夫被人看两眼又能出什么事,你又不是娇滴滴小姑娘,别人多看你几眼,恐怕还要长针眼呢。”

    “当时陈虎诋毁万华县主时,万华县主也不曾到御前哭闹啊。”

    司徒若一边说一边摇头,“唉,齐国公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都是承受外界的流言蜚语,你却连万华县主都不如。”

    “屁大点事情就闹到御前来说,你到底是想要皇兄如何呢。是要将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全都抓进大牢斩首示众吗。”

    “那如果按你的行事方式,故意诋毁万华县主的陈虎,罪名可比看热闹的人大多了,是不是应该五马分尸啊。”

    满朝文武皆都看着气场全开又阴阳怪气的司徒若愣神,果然事沾贾赦,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贤王,就像被人踩中命脉一样,凶得很。

    陈翼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贾赦让他丢脸是有罪,那他让贾迎春丢了名声,岂不是同样有罪。

    他若坚持让贾赦认罪,司徒若就敢让他也认罪。

    这份不甘,陈翼不得已咽回了肚。

    司徒若对着龙椅上的司徒轩一行礼,“皇兄,臣弟还是那句话,齐国公和修国公关系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他为修国公作的证不可信。”

    “臣弟也找来了昨天知情的人,不如让他们进殿细说。”

    “为了以防他们被修国公和齐国公联手报复,请求皇兄同意他们戴着幂篱进入殿中。”

    司徒若说完又笑眯眯望着侯晓明和陈翼,“本王可不是故意针对两位国公,毕竟这人心隔肚皮,天底下多的是伪君子。”

    “两位国公昨天在梅园出了大丑,他们都是现场直面两位国公丑陋面目的人,万一你们起了杀了灭口的心思。”

    “他们只是普通平民,可挡不住两位国公联手陷害暗杀。”

    “他们中间还有女子,万一被齐国公看上了想要娶回去当孙媳妇,岂不是又要败坏别人的名声。”

    “既然他们是本王请来的,本王自然要负责他们的人身安全。”

    满朝文武皆都看着被嘲讽到说不出话的侯晓明和陈翼,心想你们惹谁不好,偏要去惹贾赦。

    贾赦是司徒若护着的人,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啊。

    司徒轩故意做出一副头疼的表情,很是无奈对司徒若说道:“贤王,适可而止,让你的证人进来吧。”

    侯晓明看着司徒轩对司徒若露出不满,心里慢慢恢复了冷静。

    侯家掌握着乾朝五成的青檀原料市场,司徒轩就算偏向司徒若,也不敢把他得罪死了。

    十几个戴着幂篱的人走进大殿,呈几排跪在殿中。

    司徒若对他们说道:“你们放心大胆地说,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本王会保你们平安归家。”

    司徒轩也说道:“你们无需替谁隐瞒,直说就是。”

    暗卫禀报很清楚,侯晓明一开始就让下人都退出了房间,根本没有证人看见是贾赦让张飞白伤的侯晓明。

    贾赦事后处理很好,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

    柳湘莲心里是偏向贾赦的,当司徒轩问话时,他说道:“昨天我们只见齐国公从二楼飞下来,然后便是陈虎公子。没过多久便听见楼上的人在喊修国公没坐稳摔断了腿,并未亲眼看见赦国公打伤修国公。”

    司徒轩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跟柳湘莲一样的回答。

    司徒轩让王福把证人带下去,然后看向侯晓明说道:“修国公,这些人都说没有亲眼看见赦国公伤你,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司徒轩向侯晓明透露着‘虽然朕很想帮你,但你没有证据,朕也无能为力’的意思。

    侯晓明眼神深邃扫过司徒若,对着司徒轩一行礼,“陛下,老臣的腿就算是不小心自己摔的,我孙子候志学的舌头,总不会是吃饭时不小心自己咬断的吧。”

    司徒轩故意没说话,等着司徒若先说。

    司徒若没让司徒轩失望又站了出来,侯晓明见到后眉头猛地一跳,都想跳起来跟司徒若干仗了。

    候晓明抢在司徒若开口前说道:“贤王,你就别在胡搅蛮缠了,我知道你想护着贾赦。我孙子现在就躺在宫外,老夫也可以叫人把他抬来。”

    司徒若丝毫不慌,依旧是冷笑开场,“本王记得你孙子候志学是个秀才吧,那他应该熟知我朝律法才对,怎么敢言语冒犯万华县主。”

    “他这个秀才不会是你花钱给他买来的吧。”

    “赦国公让人割了他的舌头,本王觉得他实在是太仁慈了。这样以下犯下的玩意,就该下诏狱才对。”

    昨天出了这事后,他就知道贾赦生气的原因了。

    候志学说贾迎春残花败柳,贾赦若是不生气,那就是圣人转世了。

    司徒若眼眸冰冷望着侯晓明,“敢问修国公,你的孙子是几品官员啊。区区一介秀才就敢以下犯上,等他当了官,岂不是要骑到本王头上去。”

    “他可知贾迎春乃是圣上亲封的万华县主。”

    司徒若说完又向司徒轩规矩行礼,“皇兄,此事臣弟觉得应该按律处置,候志学以下犯上丝毫不将我朝律法放在眼里,应该革除他的功名,再流放千里以作警示。”

    “不然世家公子们照着学,今天能言语冒犯万华县主,明天就能冒犯公主。”

    侯晓明觉得司徒若无耻至极,但他偏偏说不出辩解的话。

    候志学以下犯上是事实,如果他敢否认这个事实,司徒若再找人出来作证,还能再定他一个欺君之罪。

    候晓明知道侯志学这步棋是废了,猛地朝司徒若甩了一下衣袖。司徒若但凡不是个王爷,他今天定要指着司徒若大骂一通。

    陈翼暗暗抬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司徒若用的话术他可太熟悉了,刚才还对他用过。

    司徒轩轻咳了一声,“此事依朕看,双方都有过错。”

    司徒若赶紧笑着补充,“皇兄圣明,赦国公爱女心切,不该对候志学行私刑。不过候志学不是官身,赦国公小惩大诫也没有错,毕竟人还活着呢。”

    “不如就罚赦国公一天的俸禄怎么样?”

    “侯志学的身份,让赦国公自罚一天俸禄还是捧高了他。”

    司徒轩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朝中好多大臣都看向司徒若,想要知道他到底还能说出多离谱的话来。

    侯晓明气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跪在地上朝司徒轩痛哭。

    “陛下,贤王欺人太甚,求陛下替老臣做主啊,不然老臣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司徒若闻言轻轻挑眉,朝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对侯晓明说道:“修国公,麻烦朝这边看,看见本王身后的柱子了吗,不想活就往这里撞,一定要下死力气。”

    “你今天撞死在这里,皇兄定会罚赦国公逼死了你。”

    “你若带着一家共赴黄泉,谁人见了不称赞你一声有骨气,本王听了都会替你竖起大拇指。”

    司徒轩实在是忍不住了,借着喝茶的动作悄悄笑了。

    一旁王福忍笑忍得很辛苦,表情都扭曲了。他受过宫里最严格专业的训练,轻易是不会笑出声的,除非忍不住。

    候晓明眼前发黑更严重了,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司徒若见状继续嘲讽,“修国公这是怎么了,平时吃饭坐不稳摔断腿就算了,怎么说着说着话还往地上倒了呢。”

    “齐国公,你怎么光看着呢,你跟修国公的关系这么好,你也不怕他躺久了着凉。”

    “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们,李太医看过侯志学的伤,他那伤可不致命,你们自己把人弄死了,别又想往赦国公身上泼脏水。”

    “到时又来皇兄面前哭哭啼啼,冤枉是赦国公逼死了侯志学,本王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跟你们说话。”

    齐国公闻言眼前都一阵阵发黑,瞧瞧司徒若这说的是什么话。侯志学可是侯晓明的嫡孙子,怎么可能故意把人弄死只为往贾赦身上泼脏水。

    司徒轩故意长长叹气,让殿外侍卫进来送侯晓明回府,然后冷着脸对司徒若说道:“你下朝后来御书房。”

    司徒轩的声音一听就压抑着怒气,若不是司徒若提前知道他是装的,他还真的以为皇兄生气了。

    刘鸿云一脸担忧走到司徒若身边,“贤王,陛下好像是生气了。”

    司徒若摸了摸鼻子,见周围还有大臣在竖着耳朵偷听,故意叹气:“能不生气吗,我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刘鸿云轻咳了一声没说话,他是偏向贾赦的,以他的贾赦的了解,侯志学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贾赦才生了那么大的气。

    他并不觉得司徒若过分,因为他胡搅蛮缠起来跟司徒若差不多。

    司徒若很是丧气又叹了口气,“算了,皇兄还能把我怎么着,大不了就是骂我一顿,我受着就是了。”

    司徒若演的真情实感,成功糊弄住了刘鸿云,也糊弄住了那些偷听的大臣。

    司徒若一只脚刚踏进御书房,司徒轩故意拿起一个茶杯用力砸在地上。

    王福非常有眼色带着殿里的太监宫女退出去,有关司徒轩对司徒若发火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司徒若等所有宫人一走,脸上忐忑的表情立马变了,加快步伐走到内书房,小声说道:“皇兄,我演得不错吧。”

    司徒轩微笑着对司徒若招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演的很不错,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先喝口茶润润喉。”

    若不是今天这一出,他不知道司徒若还有这种胡搅蛮缠的本事。

    司徒若真觉得有点渴了,端起茶杯一口喝完,然后很好奇问道:“皇兄,你让我护着贾赦我能理解,贾赦是我的朋友,你不用特地交代我也会护着他。”

    “但你让我不用给修国公面子,不怕他利用青檀木市场搞事情吗?”

    “如果青檀木涨价,仅凭我们手里掌握的青檀木,根本无法将纸张的价格压下来。到那时又会有多少人,因为读书而家破人亡。”

    第45章

    司徒轩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司徒若在朝上替贾赦出头。

    如果贾赦的新纸张工艺制不出新纸,他本人没有出面,这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司徒若想不明白,既然早晚都要跟修国公和解,为什么一开始要让他演这一出,难道只是为了简单的出出气?

    这种无用的出气方式,皇兄十岁时就不做了吧。

    司徒轩没有把贾赦想到新工艺制纸的事告诉司徒若,只是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需要再拖一段时间。

    司徒若见司徒轩心里有数后便不再担忧,一想到修国公和齐国公上朝时的脸色,现在还能笑出声来。

    “臣弟以前对修国公认识不深,曾有一段时间真的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直到后来看清他的真面目,恶心到快要吐了。”

    “当年张阁老一家流放,他假惺惺送了一大包财物,都是一些需要变卖的金银首饰。”

    “流放途中那些捕快想要赚点油水,本就会盯着那些有钱的人。他给的钱入了捕快的眼,张阁老一家哪还能有好日子过。”

    “事后也证明我猜的不错,听说张阁老的一个儿媳妇,就是被捕快活活逼死的,就是因为那些钱财。”

    司徒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能只用好与坏来判断一个人,人心是很复杂的。

    当你不确定一个人是好的灵魂占多数,还是坏的灵魂占多数时,不要去看他说了什么的,要看他做了什么。

    看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最后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以这个结果来判断一个人,大约是不会错的。

    司徒轩安安静静听着,见司徒若一脸感伤,好奇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张阁老的事情,朝中像候晓明这样的人很多,你又在气什么?”

    司徒若应该不是闲聊吧,语气挺奇怪的。

    司徒若对司徒轩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很敷衍随意,丝毫不见真心。

    “我没有在气什么,只是想起了贾赦,心有所感罢了。”

    “贾赦说张飞白的眼睛像张耀君。皇兄,贾赦的眼神也太不好了吧。张飞白跟张耀君除了姓氏一样,根本没有其他的相似点。”

    司徒轩闻言抬头看着司徒若,追问道:“贾赦告诉你张飞白像张耀君,是怎么说的,你详细说说看。”

    自从贾赦要求不要暗卫离他太近,暗卫便不再监听贾赦一言一行。

    司徒若以为司徒轩只是好奇跟贾赦有关的事,说了那天他拿功法去看张飞白,然后张飞白认出功法跟他大打出手的事。

    司徒轩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朕都知道,你说之后我不知道的事。”

    司徒若很是无奈望着司徒轩,轻轻叹气:“皇兄,哪有您这样的,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臣弟任劳任怨替您做事,您对臣弟也稍微多一点耐心嘛。”

    司徒轩面无表情看了司徒若一眼,司徒若立马轻咳一声变得很正经,继续说道:“那天我和张飞白打完,贾赦替张飞白给我道歉,他说张飞白只是性子冲动了些,还说他平时很好相处。”

    “我就好奇问他为什么对张飞白这么好,贾赦就说张飞白的眼睛像张耀君。”

    “张飞白一点都不像张耀君,尽管我的记忆模糊了,但我记得张耀君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司徒轩眼神很古怪看了司徒若一眼,觉得司徒若这个脑子真是时灵时不灵的。贾赦那么明显的暗示,愣是一点没听出来。

    如果张飞白就是张耀君,那他能理解贾赦为什么会对张飞白那么好了。

    司徒轩心里忍不住泛起苦涩的情绪,贾赦要何时才能忘了张氏?

    张氏骨头都快化成泥土,却还活在贾赦心里。

    他生平第一次羡慕一个女人,竟然还是个死人。

    司徒若见司徒轩脸色难看,猜到司徒轩想起了贾赦的原配张氏,当即便很局促放下茶杯,“皇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臣弟先行告退了。”

    他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道张氏是梗在皇兄心里的一根刺,却还要在皇兄面前提张家,这不是存心让皇兄难受吗。

    司徒轩看着时间差不多,让司徒若自己离开。

    司徒若离开时灵光一闪,将喝剩下的茶水倒在鞋面和衣摆上,弄出一副他被司徒轩泼了茶的景像。

    司徒若臭着一张脸离开御书房,一路上不少太监都看见了他还在滴水的衣摆。

    司徒轩不管外面传成什么样,非常耐心等着工坊传来消息。

    暗卫递了密信给司徒轩,上面写着工坊管事的回答,觉得用竹浆代替青檀木是可行的,但纸的质量会降低一点。

    司徒轩不在乎那一点点的质量问题,他在乎的是纸张能不能大量生产。

    司徒若一出宫就去荣国府找贾赦了,胡冰提醒道:“王爷,不先回府换件衣服吗?”

    司徒若摇头说道:“不用,你让人回府拿一套衣服到荣国府,我一会儿在贾赦处换。”

    皇兄既然推他出来与修国公打擂台,他就得让修国公坚信他和贾赦的感情深厚。

    若是让修国公知道真正喜欢贾赦的人是皇兄,恐怕会恼羞成怒直接利用青檀木的市场让皇兄难堪。

    贾赦没有在朝廷安排眼线,并不知道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司徒轩说修国公可能会去跟太上皇告状,太上皇还有可能会宣他入宫。

    他早上起来特别早,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差不多十点了,还没有太监来召他入宫,是不是要等到下午?

    墨田说司徒若来了,贾赦心里还在想,是司徒若来带他进宫吗?

    司徒若一见贾赦便摇头叹气:“你惹出的事情,我辛辛苦苦在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却在家里悠闲晒太阳。”

    司徒若并不是真的抱怨,只是习惯性吐槽一下。

    张飞白带着几只狼犬在院子里溜弯,几只小狼犬一闻到陌生的味道,立马记起这是张飞白让它们攻击过的人。

    一溜烟跑到司徒若面前狂吠,还呈几个方向将司徒若包围了起来。

    更有一只胆子特别大的,冲上前去咬扯司徒若的鞋子。

    司徒若知道这几只狗是贾赦养的,贾赦平时还亲自给它们洗澡梳毛,没事还抱着它们晒太阳,便任由几个小家伙咬他的鞋子。看见站在一旁的张飞白,故意借着几只小狼犬嘲讽。

    “牙都没长齐就想着咬人,早晚有一天本王拔了你们的狗牙。”

    “一个个长得圆头肥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飞白靠着走廊无声冷笑,随后也阴阳怪气说道:“贤王倒是好神通,居然能和畜生说话,不知道这几只狼犬是不是也能听懂你说话。”

    司徒若闻言像是吃东西被噎住一样,狼犬能听懂他的话,张飞白这是在骂他也是畜生啊。

    他果然和张飞白合不来,江湖人就是讨厌。

    张飞白也冷着一张脸在心里骂道:‘姓司徒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贾赦满脸无语坐在一旁,看了看司徒若又看了看张飞白。

    算了,他就不瞎掺和了。这两人一看就是很不待见对方,眼神都在空中交汇厮杀好一会了。

    司徒若和张飞白互相瞪着对方,谁也没有眨眼,突然一片叶子落到司徒若脸上。

    司徒若先一步比张飞白眨眼,一脸烦躁低声骂了一句。

    “该死的树叶。”

    若不是叶子突然掉下,他绝对不会先眨眼。

    张飞白则像是大胜归来的将军,非常得意冷笑了一声。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所有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在那一声冷笑里。

    司徒若双眼微眯暗暗咬牙看着张飞白,张飞白则招来几个小狼犬语重心长教育道:“你们是很干净的狗狗,可不什么脏东西都咬,有些脏东西身上是有毒的,臭烘烘的你们别挨他太近。”

    司徒若气到想要拔剑,一旁胡冰非常冷静抓住司徒若的手腕,小声道:“你打不过他。”

    司徒若闻言一下子恢复了冷静,对啊,他打不过张飞白。

    张飞白听见胡冰说的话,丝毫不给司徒若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司徒若气得又在暗暗磨牙,在心里发誓回去要好好练武,总有一天要给张飞白好看。

    贾赦看了一会戏,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俩个都多大了,还玩这种谁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司徒若朝着张飞白猛地一甩衣袖,“本王心胸宽广,才不会跟江湖草莽一般见识。”

    张飞白双手环胸,“我也不会跟弱者一般见识。”

    司徒若闻言又吸了一口气,比武输了的事是没完了吧!

    胡冰时不时就朝天翻一个白眼,他觉得司徒若有时候就像是猫,明知道张飞白不好惹,偏要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贾赦让墨田给他沏茶,对又在互瞪的两人说道:“别在那边比谁的眼睛更大了,快过来喝茶。这茶是我新炒的,过来尝尝口味怎么样。”

    司徒若和张飞白谁都没有先眨眼,直到一只狼犬走到司徒若脚边撒尿,司徒若气得脸色铁青跳起来。

    “张飞白,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飞白皮笑肉不笑,“什么故意的,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贤王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种普通人,是听不懂狗语的。”

    司徒若咬牙指着张飞白,坚信是张飞白指使小狗崽在他鞋上撒尿的,“走,我们去那边重新打过。”

    张飞白见司徒若气到脸都变形了,慢悠悠走到贾赦身边坐下喝茶,非常嫌弃道:“谁要跟你打,一身狗尿味。”

    司徒若气得脑子发懵,把空气当成是张飞白,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扑腾了好一会后才去贾赦那边喝茶。

    胡冰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贾赦也忍笑忍得很厉害。张飞白全然不给司徒若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贾赦见他们又要杠起来,忙说道:“修国公今天去太上皇处告我了吗?”

    张飞白认真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修国公的腿是我踩断的,跟你没有关系。若是朝廷要罚,就罚我吧。反正我无亲无故,不怕朝廷通缉。”

    贾赦眉头微皱,“你是听了我的意思才出的手,我若把你推出去领罚,那我算什么人了。”

    “太上皇要罚就罚吧,大不了就是流放。反正我也不喜欢京城,早就想走了。”

    就算被流放了,他也会靠着新纸重新杀回来。

    他让张飞白踩断了修国公的腿,还让张飞白割了候志学的舌头。

    虽然冲动了一些,但他并不后悔。

    听见候志学言语侮辱贾迎春时,他当时都想杀人了。

    这个时代是会教人的,他在现代时连杀鸡都不敢,来到这里后不仅敢杀人,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看着张飞白割了侯志学的舌头。

    司徒若极不情愿说道:“你们在这里瞎担心什么,皇兄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早朝修国公向皇兄哭诉,被我好一顿挤兑,人都被我气晕了过去。”

    张飞白眼神怀疑看向司徒若,不太相信司徒若有这样的能力。

    司徒若一看见张飞白的眼神就气了,拍桌怒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本王说的句句属实,你居然怀疑我。”

    贾赦悄悄拉了拉张飞白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跟司徒若计较了。

    司徒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上次比武输了吗,看张飞白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张飞白嘴角笑了笑,“没有,贤王莫不是看错了,我是在对着几只狼犬笑。”

    贾赦很是无奈拍了拍额头,按住又想要发火的司徒若,“修国公的事,其实我和陛下商量过了。”

    他根本不怕司徒轩的责罚,因为新工艺造纸的事,司徒轩不可能责罚他。

    他担心的是太上皇那边。

    司徒若对贾赦保证道:“放心,没人看见是你伤了修国公。至于候志学就更不用担心了,别看他表面是个读书人,私下里手段狠着呢,去赌坊记恨别人赢了他,事后雇凶砍了别人的手。”

    “修国公要敢拿着候志学的事做文章,我就把这些事都宣扬出去,让候志学吃不了兜着走。”

    张飞白一边喝茶一边沉思,教出候志学这种品性的人,品德怎么会是高尚的。

    贾赦见司徒若总是嫌弃看着自己的鞋,让墨田带司徒若去沐浴。

    司徒若离开后,贾赦眼神无奈看向张飞白,“贤王人其实挺好的。”

    张飞白笑了笑继续喝茶,没回应贾赦。

    司徒若是不是好人他不在乎,他只知道满门血仇是因为司徒轩登基所致。

    他若对司徒若心存善意,那他身边一个个惨死的无辜家人,又有谁对他们心存过善意。

    贾赦这一次又炒制了一些灵茶,这些灵茶是他在庄子里亲自照顾的茶树,平时照顾时便不动声色用灵力滋养。

    茶叶的灵气含量只是略低于直接催生出的灵茶,普通人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也分不出两种灵茶的区别。

    他分了一些出来,让墨田安排人给林如海送去。

    不能怪他心狠不用异能救林如海,他还做不到天下无敌,异能暴露会后患无穷。他极有可能会被人囚禁起来,甚至还会被割肉放血用来研究。

    如果灵力控物不是跟内力控物相似,他都不会暴露这项能力。

    他能做的就是送点灵茶给林如海,再多就做不到了。

    贾赦没有再劝张飞白与司徒若和平相处,转移话题询问他新炒的茶怎么样。

    张飞白眼神复杂看了贾赦一眼,“大哥在制茶方面,格外有天赋。”

    他看着贾赦亲自照顾茶树,又亲自摘茶炒制。

    明明是很粗糙的制作方式,炒出来的茶却意外清新爽口,喝完后令人神清气爽,有一种身体被净化的错觉。

    贾赦意外看见过张飞白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从那些伤痕便能窥见张飞白这十几年的日子不好过。

    灵茶可能无声无息滋养人的身体,应该可以慢慢改善张飞白体内的暗伤。

    他再寻点上好的治伤药材给张飞白吃,就算张飞白的暗伤痊愈,也不会联想到灵茶身上。

    因为灵茶在他们看来,只是味道很清新的茶叶罢了。

    张飞白在司徒若换好衣服前回去了,他不想留下跟司徒若大眼瞪小眼。

    贾赦身边有那位暗器高人在,他杀不了司徒若,现在也不是杀司徒若的时机。

    司徒若出来后没看见张飞白,也没有问贾赦张飞白去了哪里,跟贾赦详细说了一下今天早朝发生的事。

    “皇兄真的很护着你,他以前从不做这种撒气的事。”

    “皇兄喜欢你的事,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早告诉你?”

    贾赦让司徒轩不要再说了,很平静说道:“我不怨你,但我要很认真地告诉你。我跟你皇兄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你若还想跟我继续做朋友,就不要想着给我拉红线。”

    司徒若点头表示理解,贾赦跟他说过的,他心里放不下的人是张氏,很是郁闷说道:“我知道,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贾赦本来还想跟司徒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可能和司徒轩在一起,哪知道司徒若误会了。

    贾赦懒病又犯了,懒得跟司徒若解释,就让司徒若误会他心里放不下张氏吧。

    因为司徒若若是知道他心里没人,恐怕司徒轩就会知道了。

    司徒轩知道后还有可能加倍纠缠他,司徒轩追求人的方式,他真的不想吐槽。得亏了司徒轩是生在古代,他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母胎单身到死。

    司徒轩从荣国府离开后,关于他在荣国府换了衣服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贤王对赦国公当真是真爱啊,早朝修国公状告赦国公,听说贤王暴起打人,都把修国公打晕了。”

    “你们消息都落后了,我四姨夫家的外侄姑母家的小侄女就在荣国府做事,她亲眼看见赦国公的儿子喊贤王爷为父亲。”

    “这事我也知道,不仅赦国公的孩子喊贤王父亲,听说贤王爷的儿子也喊赦国公为干爹。”

    “倘若不是真爱,贤王爷为何不顾陛下发火也要护着赦国公。”

    “听说陛下生了可大的气,还拿了茶杯扔贤王。”

    ……

    市井谣言越来越夸张,司徒轩听着仿佛只觉如心梗一般。现在修国公信了司徒若跟贾赦的关系,可是他也快信了。

    “贤王在荣国府换衣服沐浴是怎么回事?”

    换衣服就换衣服,为什么要在荣国府沐浴,贤王府没有浴池吗。

    王福见司徒轩阴沉着一双眼,赶紧说道:“贤王的鞋子被赦国公养的小狼犬尿湿了,所以才会在荣国府沐浴。”

    司徒轩闻言心里没有那么气了,其实也不算是生气,他就是吃醋了。

    王福又小声说道:“陛下,您让下面的人悄悄画修国公和齐国公的情景图售卖,已经获利了十七万两。”

    “其中十五万两是齐国公出的,要求我们不要再印他的图像。”

    司徒轩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些个世家啊,可真是有钱,十五万两说出就出。既然他出了钱,你便换一家店铺继续印。朕倒要看看,他陈翼到底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买断这些画。”

    侯晓明没有被扒衣服,并不在意司徒轩让人散播的画像。因为画像里他只是断了腿被下人抬着走,不像齐国公那样全被人看光了。

    王福感慨司徒轩是真的会赚钱,昨天听见贾赦发生的事后,立马吩咐下面的人售卖齐国公和陈虎的图画。

    京城里有钱的人真多啊,一听这是齐国公的光图,一百两一张也要买。

    司徒轩晚上又忍不住去荣国府了,照例把睡得正香的贾赦推醒。

    贾赦醒后一脸的生无可恋,声音充满了无奈:“陛下,您有事能不能让暗卫白天给我传话啊,实在不行您留封信给我,我第一天醒来准时给您回信。”

    司徒轩坐到了贾赦床边,见贾赦的手没有盖好被子,然后很体贴把贾赦的手放进被子里。

    贾赦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内心腹议不停。

    真的快来人救救他吧,现在快五月的天气,夜里都有一十多度,他用被角盖着肚子,是对夏天最起码的尊重。

    司徒轩把他的双手按回被子,这是想要热死他?

    “我只有晚上有空,我很想你。”

    贾赦闻言愣了愣,不知道是同情司徒轩是社畜,还是该同情大半夜被叫醒的自己。

    贾赦无视了司徒轩说想他的话,这种话就不能跟司徒轩较真,因为一旦较真,司徒轩就会说出更油腻的话。

    “陛下,您来找我有事吗?”

    司徒轩再次重复,“没什么正事,只是很想你想要见你。你能跟贤王说笑,为何对我却这么严肃。”

    “我哪里比不上贤王吗?”

    他看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男方要先示弱,这样贾赦就会安慰他,夸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贾赦很尴尬笑笑,“贤王并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跟他相处自然会更自在。陛下不一样,陛下想得到的东西我给不起,所以无法很自然跟您相处,请您恕罪。”

    司徒轩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走到一旁软塌躺下。

    贾赦见状暗暗咬牙,明天就让墨田把软塌搬出去。

    贾赦本以为司徒轩在房间里他会睡不着,结果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没用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第一天醒来后司徒轩已经不在了。

    他到底睡的有多沉,早上王福喊司徒轩上朝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贾赦压根不知,司徒轩怕吵到贾赦睡觉,根本没有要王福叫他,时辰一到自己轻手轻脚起床走了。

    贾赦吃饭的时候,发现丹田里又多了一丝金色灵力,并没有往司徒轩身上联想,吃完饭就抱着一只狼犬去看贾迎春。

    他在现代的时候刷过小动物能治愈人心灵的视频,他决定送一只狼犬给贾迎春养。

    当然了,如果贾迎春更喜欢猫,那他就再送一只猫。

    不过他想贾迎春可能不会喜欢猫,因为她在宫里就是被猫扑到后受了惊吓,才会掉进锦鲤池。

    贾迎春这两天休息很好,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变得不怎么爱笑。

    林黛玉不在贾迎春面前提宫里的事,贾迎春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她,很努力像以前一样说笑,只是大家都知道回不到从前了。

    贾赦带着小狼犬过来,贾迎春赶紧伸手把小狼犬抱在了怀里。

    贾赦见她很喜欢,便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狗崽,它的父亲是狼。平时你要花精力驯它,还要教它一些简单的指令。”

    张飞白说这只狼犬是性格最温和的一只,很适合贾迎春饲养。

    贾迎春摸着狼犬毛茸茸的头,抬头很没有自信问贾赦,“父亲,我真的可以养它吗?”

    “万一它生病了怎么办?”

    贾赦蹲下与贾迎春平视,一边摸小狼犬一边输送了一些灵力到它身体里,这样就不会轻易生病了。

    “它不会轻易生病的,它是非常坚强的生命。”

    “其实人类才是最坚强的,人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绝境,哪怕是在泥泞里痛苦挣扎着,也会努力地活下去。”

    贾迎春摸着小狼犬的手稍稍停顿,随后对贾赦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说道:“父亲,您别担心我,我会变得很坚强的。”

    她已经有了疼爱她的父亲和母亲,身份从庶女变成了嫡女,还被圣上亲封为万华县主。

    她不能再因为宫里的事低落消沉,这样会让爱她的人伤心的。

    小狼犬非常用力舔着贾赦的手指,贾赦一脸嫌弃收回了手。

    小东西怪精明的,知道灵力是好东西,还想要更多。

    贾赦对着小狼犬说道:“以后你的主人就是迎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贾迎春见状笑了起来,“父亲,它还这么小,牙齿都没有长出来。况且它也听不懂您说话啊。”

    贾赦闻言想起了张飞白和司徒若吵架的事,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将这事说给贾迎春和林黛玉听,两人听完都笑了起来。

    贾迎春主动对贾赦说:“我明天想去学堂念书。”

    因为她的原因,林黛玉不去宫里念书了,整天陪着她连练武的时间都是晚上睡觉时挤出来的。

    她要勇敢地往前走,不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

    贾赦点头同意了,他让林之孝宣布了他的命令,任何人敢说迎春的闲话,通通割掉舌头发卖。

    贾赦在梅园割了候志学的舌头,这事早就传开了。

    荣国府里的下人全都被震住了,不敢在贾赦的雷点上蹦跶。

    傍晚,墨田笑容猥琐拿了一张画像进书房,非常神秘说道:“老爷,您猜我在外面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东西虽是不雅,但绝对能让老爷您解气。”

    贾赦看了正在卖关子的墨田一眼,配合着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拿过来我瞧瞧。”

    贾赦看完墨田递来的图画后,差点想要自戳双目。

    如果他犯了什么罪,也应该由老天爷来惩罚他,不是让这样不堪的画污染了他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这画师笔力挺强的,将齐国公的神韵画得非常突出。只要是认识齐国公的人,一见此画便知道画的是齐国公。

    贾赦又问墨田这画多少钱一张。

    墨田对贾赦摇了摇头,“这画本来售价是一百两银子一张,听说因为画的数量少,这个价格还在往上涨。”

    “那人知道我是荣国府的,便将这画送给了我,说是感谢老爷您带他们发财。”

    贾赦听着这离谱的价格小声感叹,“到底是哪位仁兄在做这样的生意,太有经商头脑了。”

    手里的画一看就是印刷出来的,却还严格控制流入市场的数量。

    秉持着物以稀为贵的营销理念,又因为齐国公身份足够高,主打一个猎奇,反而将画卖出了天价。

    贾赦摇了摇头,“这人赚了这么多钱,只送了一副画给我作感谢,铁公鸡一个。”

    不过这人能抓住商机,一是他胆子大,一是脑子灵活。

    贾赦倒不怪这人利用他赚钱,甚至还挺高兴的。齐国公的画像最好传遍整个乾朝,让齐国公也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第一天,贾赦还是接到了太上皇口谕。

    太上皇口谕责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太监还取出道德经交于贾赦。

    “赦国公,这是太上皇吩咐的,您什么时候把这本道德经抄完,便什么时候出府。”

    贾赦等林之孝送走了传口谕的太监,然后让林之孝传他的命令。

    “既然是上皇要我闭门思过,荣国府从今天起便闭门谢客,府里的人无事不许外出。所有需要外出的人,都要得到林之孝的同意才能出府。”

    半夜,贾赦已经让荣国府处处戒严,还是没有挡住司徒轩这个夜猫子。

    司徒轩本来知道太上皇要罚贾赦后,是想要拦着的。

    可当知道太上皇罚贾赦闭门思过,便又不想拦着了。

    暗卫虽然不在荣国府,但他还安排了眼线在荣国府。他知道贾赦又要去温泉庄子了,这一次还想把林黛玉和贾迎春一起带去。

    这一去极有可能会在过年才会回。

    司徒轩觉得贾赦去温泉庄子就是在躲他,如果真的拦住了太上皇的责罚,他是不是又要很久见不到贾赦。

    贾赦被司徒轩推醒后,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反正是不想主动跟司徒轩说半个字的。

    司徒轩轻咳了一声说道:“道德经你不用抄,我会安排人模仿你的笔迹。这段时间你在府里躲一躲也好,我担心侯晓明会对你用一些脏手段。”

    “候晓明做事惯会戳人痛处,他知道你在意林黛玉她们,极有可能会对她们动手。”

    贾赦闻言不再保持沉默,“那我能先杀了候晓明吗?”

    司徒轩眼神复杂望着贾赦慢慢摇头,“我想是不太能的,你能杀了候晓明,但杀不完整个侯氏家族。”

    “不能一次性解决掉侯氏家族,你杀了侯晓明只会彻底激怒他们,让他们更加疯狂报复罢了。”

    贾赦觉得很憋屈,“所以我就算知道候晓明要用脏手段对付黛玉她们,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司徒轩趁机摸向贾赦的手,很认真承诺道:“我会派人保护她们的。”

    贾赦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心跳很慌很乱,却不知道为何慌为何乱。

    最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他母胎单身突然被一个外形条件跟明星一样的人靠近,当然会心慌。

    这种心慌不能代表什么,只是单纯的慌乱罢了。

    司徒轩见贾赦抽出手,没有再做什么,非常失落将手收了回去。不过今晚也有进展,他和贾赦至少拉手了。

    今天拉了手,明天就能搭肩,再以后就能这样那样了。

    司徒轩已经在心里想,贾赦的儿子不多,他要不要过继几个给贾赦,也不知道贾赦会不会喜欢他的儿子。

    贾赦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陛下,万一出了意外呢。”

    司徒轩瞬间回神对着贾赦自信一笑,“放心,有我在呢,不会出现意外的。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侯晓明用脏手段害了林黛玉和贾迎春。”

    贾赦得到了司徒轩的保证,抿了抿唇问道:“陛下,还有事情要说吗?我想要休息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渣男,不想回应司徒轩的感情,却理所应当收下司徒轩对他的付出。

    贾赦悄悄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司徒轩在贾赦圆目微瞪下走到一旁软塌歇下,贾赦咬了咬牙在心里吐槽。

    ‘这玩意不是被墨田收下去了吗,怎么出现在房里的?’

    司徒轩见贾赦盯着软塌看,轻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没见房间里有软塌,便让暗卫把它搬回来了。”

    “你这屋子不放软塌显得有些空荡,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样式的软塌,我让工匠给你做个雕花的,你喜欢什么样雕花?”

    “雕一只小猫也可以,小猫抓老鼠时让我想起你生气的样子,很是可爱。”

    “实在不行就雕一只狗吧,小狗哈气时也很可爱。它们身上的毛跟你头发一样柔顺,看起来就很好摸。”

    他偷摸过贾赦的头发,比狗毛还要好摸。

    贾赦翻来覆去的,心里司徒轩皇帝的人设在慢慢崩塌。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司徒轩是个话痨啊!

    贾赦将被子蒙在头上,在漆黑的被子里磨牙。司徒轩总拿他跟狗比,真的不是下意识把他当成宠物在养吗?

    他要真的是只狗,此时一定扑过去跟司徒轩同归于尽。

    大晚上叽叽喳喳不睡觉,烦死人了!

    贾赦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捏紧拳头,听着司徒轩唠叨的声音进了入梦乡。

    司徒轩听见贾赦轻轻的呼吸声,微笑后不再说话。

    司徒若说交谈可以增进感情,他今晚和贾赦谈了许久,感情是不是增进了许多。

    司徒轩回宫后,王福端来清水让司徒轩洗漱。

    司徒轩洗脸时愣了一会,然后将摸过贾赦的那只手背在身后,这只手上还有贾赦的皮肤温度,不能洗。

    贾赦第一天醒来时,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里的司徒轩就像唐僧一样在念经,他耳朵里全是嗡嗡声。

    贾赦照旧发现司徒轩已经离开,洗漱时发现自己双眼下满是青黑。昨晚明明睡着了,睡眠质量却跟熬夜是一样的。

    贾赦吃饭时发现丹田里又多了一丝金色灵力,感叹最近的金色灵力涨势很频繁。

    今天荣国府的学堂放假,贾环跟贾兰来看贾赦。

    他们都知道贾赦的睡觉习惯,等到快中午了才一起过来,准备在贾赦这边蹭一顿饭。

    贾环一见贾赦眼下的青黑,立马心疼坏了,小跑到贾赦面前说道:“大伯,您别伤心难受了,你是不是在烦恼抄道德经的事,不如让我替你抄吧。”

    “我抄书的速度可快了。”

    贾兰也误会了,以为贾赦是因为被太上皇罚抄经书才会失眠。

    贾赦笑着揉了揉贾环的头,“大伯自己抄,让人知道我是代抄,太上皇恐怕连你都要一起罚。”

    “昨晚有蚊子在耳边一直叫,我这才没有睡好。”

    司徒轩那只超级烦人的大蚊子,真想拿药草熏哑他。

    第46章

    贾赦留了贾环和贾兰吃饭,问了他们最近都在做什么。

    贾兰先是看了贾环一眼,然后对贾赦说道:“我在府里读书,环叔跟宝玉叔他们出去玩。”

    贾环立马紧张起来,眼神小心翼翼看向贾赦,有些心虚说道:“我没有每次都出去,只出去过两次。薛蟠劝我喝酒我都没有喝,只是跟过去吃些菜。”

    贾环见贾赦听了脸上没有生气,继续说道:“薛蟠说他初来荣国府,感谢我们平时对他的照顾,便请我们去酒楼吃饭。”

    “宝玉每次都去,我第一次是担心宝玉被薛蟠带坏了才跟着去,后来发现他们只是吃饭吹牛,便没有去了。”

    “上次薛蟠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犯了,非要拉着我一起去。桌上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公子,听说都是什么公什么大臣的儿子。”

    贾赦听完后觉得没什么,都是小孩子聚会罢了,叮嘱贾环在外面小心就是。

    他在贾环身边安排了两个小厮,他们都是林之孝挑出来的家生子,在荣国府护住贾环是不难的。

    贾环见贾赦没有生气,彻底放开了,夹了好大一块肉放在碗里慢慢吃。

    午饭后,贾迎春带着黑点过来给贾赦请安,贾环便跟着狗一起跑了。

    那只小狼犬贾迎春取名为黑点,因为它脑袋上有一个很圆的黑点。

    贾兰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贾赦书房。

    贾赦见到他后便问,“我见你吃饭的时候没怎么吃,人也瘦了很多,是不是苦夏?”

    贾兰才这么大点,总不可能是有心事才吃不下饭吧。

    贾兰对贾赦行完礼,“谢谢大爷爷,我最近没有苦夏,我不小心偷听到薛蟠跟他小厮的对话。”

    “听见他们是故意约环叔出去的,还说什么一定把事情办好,要让环叔颜面扫地再也不敢出门见人什么的。”

    “我拦不住环叔又没有证据,更担心环叔知道后会去找薛蟠打架。他肯定是打不过薛蟠的,薛蟠还打死过人,我更加不敢让他知道,只能来找您出出主意。”

    贾赦上前揉了揉贾兰的头,夸赞道:“你做的很不错,这事我会让人去查,你不要再担心了。”

    “这段时间你瘦了不少,你娘肯定担心坏了,我让厨房每天给你做些牛乳,一定要每天都吃。”

    “牛乳会让你长高,以后成为身体强壮的男子汉。”

    很多小孩都不喜欢牛乳,贾兰也不喜欢,但他想要长高。

    他可以为了长高,每天都喝一碗牛乳。

    他长高后别人就不能再欺负他,还可以帮着环叔一起打架。

    贾赦送走贾兰后立马叫来墨田,让他去查薛蟠的事。

    如果薛蟠真的伙同别人算计贾环,他饶不了薛蟠。

    墨田办事也极有效率,贾环他们刚走,便带着结果回来了。

    “老爷,小的已经查清楚了。薛蟠的小厮说,薛蟠是知道赋公子与环哥儿有恩怨,想要讨好赋公子才故意叫环哥出去,想要把环哥灌醉让他丢脸。”

    “那小厮还说,薛蟠已经想好了让环哥丢脸的方式,吃饭时努力灌汤给环哥喝,然后再灌酒,环哥喝醉后一定会尿裤子。”

    贾赦听到这里已经生气了,贾环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他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敏感。

    如果真的在人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绝对会生出心理阴影的。

    贾赦极其讨厌熊孩子,特别是做事没有分寸的熊孩子,提笔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司徒若,还让张飞白帮忙送信。

    张飞白拿着信问道:“为什么要让我帮忙送信?”

    明知道他和司徒若合不来啊,这是要他去贤王府吵架的意思吗?

    贾赦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张飞白会武功,很快就能将信送给司徒轩。

    他想司徒若赶紧教训司徒赋那个心眼小的孩子,不就是在庄子里丢了脸,这都过去多久了,居然还想着报复。

    张飞白没等贾赦解释,把信往怀里一揣,“行,我送就我送。”

    正好闲着无聊,过去看司徒若教训儿子也挺有趣的。

    贾赦又让林之孝带着东西去梨香院走一趟,叮嘱道:“你见了薛王氏后提一下薛蟠想要算计贾环的事,他一个外人住在府里,居然还想要算计府里的主子,当真是不成体统。”

    林之孝带着一些没什么价值的东西去了梨香院,见到薛王氏后主打一个阴阳怪气,将薛蟠联合司徒赋要算计贾环的事说给薛王氏听。

    “好让薛太太知道,别看我们府里的环哥是个庶出,但他深得国公爷喜爱,在国公爷那边的待遇并不比宝玉差。”

    “您瞧瞧这事闹的,按理说贾环也应该喊薛大公子一声表哥,怎么还因为外人来伤害自家人呢。”

    薛王氏脸色很难看,好不容易送走了林之孝,回屋咬牙骂道:“蟠儿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闲着没事做算计贾环做什么。”

    “谁不知道林之孝是赦国公的心腹,他说的话就是赦国公的意思。本来就是来亲戚家借住,现在又被主人家抓住了这种事,真是丢脸丢到老家了。”

    薛宝钗给薛王氏倒了一杯茶,“母亲先别气恼,等哥哥回来后,我们先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薛王氏一想到林之孝对她说话时的阴阳怪气,气得连茶都喝不下去,让下面的人赶紧去找薛蟠回来。

    贾赦要在府里闭门思过,梨香院后面小门直通外面大街。他们严格来说不是荣国府的人,出行并没有受到阻碍。

    薛蟠傍晚回来见到薛王氏和薛宝钗都神情严肃,不太确定问了句:“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薛王氏下午是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觉得自己丢了脸,在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阴沉着脸问道:“你是不是联合外面的人想要整贾环?”

    薛蟠闻言没有当回事,还端起茶杯喝茶。

    “娘,您想问的就是这件事情啊。我不是与你们说了吗,我认识了贤王府的公子司徒赋,他与贾环有些恩怨,我便想着做一次局让贾环丢脸。”

    “赋公子从来没有瞧不起我商人的出身,他把我当朋友,我替他出口气也是应该的。”

    “可惜了贾环坚持不喝酒,前两次喊他出门都没有成功,下次我再想想办法,定能让他在人前出一次大丑,好让赋公子解气。”

    薛蟠话刚说完,薛王氏便冷哼了一声:“还有下次呢,你知道今天林之孝来过了吗。”

    “对着我那是一通冷嘲热讽啊,就差指着我的脸骂我不知好歹,来别人家做客还要算计别人家的孩子,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薛蟠闻言一愣,“我欲恶整贾环的事并无多少人知道,林之孝是怎么知道的?贾环只是庶出,还是二房的庶出。林之孝是赦国公的人,他管那么宽吗?”

    薛宝钗下人就派丫环出去打听了,还真的打听到了一些事情,轻轻叹气道:“哥哥,你有所不知,赦国公曾带着贾环他们去过温泉庄子,听说赦国公让贾环喊他大伯,还曾亲自抱过贾环。”

    “林之孝过来的用意很明显,贾环是赦国公护着的。你明天就去给贾环道歉,礼送重一些,道歉也要真诚一点。”

    薛蟠轻轻皱眉,他在金陵的时候几乎是横着走,来到京城后处处给人当孙子,现在还要去给贾环道歉。

    薛蟠满脸不情愿,薛宝钗也能理解,还是开口劝道:“哥哥,贾环能得赦国公喜欢,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庶子,你一定要去给他道歉。”

    薛蟠板着脸将茶杯重重放下,闷声道:“我这些天不舒服,迟几天再去。”

    要他去给贾环道歉,等着吧。

    张飞白揣着信到贤王府后,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直接从院墙翻了进去,还故意惊动了王府侍卫。

    张飞白想试试贤王府侍卫的实力,与那些侍卫打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侍卫躺在地上,直到胡冰过来认出了张飞白,让所有侍卫都退下。

    张飞白见胡冰来了,知道没得打,慢条斯理整理有些松乱的衣服。

    “张兄,为何不走正门要翻院墙?”

    刚才若不是他来得及时,侍卫们都要动用弩箭了。

    张飞白甩了甩衣袖,“大哥让我过来给贤王送信,我翻院墙习惯了,没想到可以走正门。”

    胡冰闻言嘴角抽抽,好一个翻院墙习惯了,这理由甚是强大。

    胡冰带着张飞白去见司徒若,故意让张飞白看见了藏在暗处的弩箭,提醒道:“张兄,下次请一定要走正门。你这习惯若是晚上过来,怕是会丢命。”

    张飞白看见弩箭后,知晓他若是在贤王府杀了司徒若,他也无法站着离开贤王府。

    司徒若看见张飞白后挑了挑眉,声音满是笑意。

    “刚才的刺客就是你啊,当小偷成了习惯吧,走哪儿都爱翻墙,也不怕被弩箭扎成刺猬。”

    张飞白一句话没说,将贾赦写的信甩给司徒若。

    “我是来替大哥送信的。”

    胡冰见司徒若看信越来越严肃,也凑过去看了起来。

    看见贾赦写的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还有那凌乱的笔迹,连猜带蒙才看了一个明白。

    司徒若将信狠狠拍在案桌上,看向胡冰,“去把司徒赋叫过来。”

    胡冰离开后,司徒若又看向张飞白,“本王要处理家务事,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厨房可没有剩饭给你吃。”

    张飞白暗暗咬牙,声音平静说道:“大哥既然让我送信,那我就要把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贾赦跟司徒若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是很不满意的。

    姓司徒的都是他的仇人,也算是贾赦半个仇人,贾赦怎么能跟司徒若交好呢。

    他留在这里会给司徒若一种‘是贾赦在逼司徒若惩罚司徒赋’的意思,司徒若就算这次不会多想,下一次难道也不会多想吗。

    张飞白不愿意走,司徒若也无法催着他走。在不动用弩箭的情况下,他可打不过张飞白。

    司徒赋很快跟着胡冰过来,司徒若一见他便骂道:“逆子,你在外面都做了什么。贾环还那么小,你算计他做什么。”

    张飞白找到机会冷笑了一声,“他可是贤王你的儿子,身份多尊贵啊,算计别人还觉得是别人祖上积德呢。”

    司徒若本就是气头上,听见张飞白的嘲讽后,扭头瞪了张飞白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张飞白无声冷哼了一声,靠着门框继续看热闹。

    司徒赋见司徒若发火,赶紧出声解释,“父王,儿臣并没有算计贾环啊。”

    司徒若闻言又问:“薛蟠想要约贾环出去灌酒,这事你不知?”

    司徒赋强作镇定,“这事儿臣知道,但我并没有同意。”

    薛蟠想要讨好他,知道他与贾环有过一点恩怨,便想着要让贾环在他面前狠狠丢一次脸。

    当时他喝了一点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薛蟠就算把贾环灌醉了,又能丢脸丢到哪里去。

    司徒若想到贾赦给他写的信,上面说薛蟠欲将贾环灌醉,还想让贾环当众尿裤子。这如果被人看见,贾环将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张飞白又冷笑了一声,“你这儿子挺会说话的,他当然不用同意,只需默认便有的是人替他做事。”

    “若不是有人偷听到了薛蟠跟小厮说话,贾环被你儿子羞辱成那样,你觉得以我大哥的脾气,他会不会放过你这个儿子。”

    “到时候你一定会护着你自己的儿子,贾赦将贾环看成是他的儿子,你跟贾赦迟早会成为仇人一样的存在。”

    “我好心劝你一句,平时还是离我大哥远一些吧。”

    司徒若对司徒赋很失望,他不信司徒赋不知道薛蟠让贾环丢脸的后果,只是他下意识想要出口气,不愿去想那些后果。

    张飞白的话摆明了就是在煽风点火,司徒若直接将人无视。不过张飞白有一句话说对了,贾赦一定会护着贾环。

    贾赦有多宠贾环,他是亲眼见过的。

    司徒若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让胡冰取来鞭子。

    张飞白眼神很意外看向司徒若,不信司徒若真的会鞭打司徒赋,这事说白了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司徒赋一直低着头,他是气贾环曾经让他丢脸,也的确是想恶整贾环一次出气,但他真的没有想要贾环一辈子抬不起头。

    司徒若接过胡冰递来的鞭子,冷声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司徒赋望着司徒若压抑着怒火的双眼,低声说道:“儿臣知道。”

    司徒若一鞭打向司徒赋,怒道:“你知道还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让贾环当众丢脸,他会被人嘲笑一辈子。”

    “他甚至会因为名声原因,连科考都不能参加。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取笑,之前京城不是出现过这样的人吗,他们后面是什么结局你不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你只是想出气,却能逼死贾环。”

    那么漂亮听话的小东西,若是被司徒赋逼死了,司徒赋得造下多大的孽。

    司徒赋挺直了后背,是他错了,他认罚。

    他真的只是想要出气,没有想过要逼死贾环。

    司徒若让胡冰把司徒赋带下去,还让胡冰去找林柏,“他的惩罚还没有完,你让林柏安排人盯着他,每天抄一遍经书给贾环。”

    胡冰欲言又止望着司徒若,小声道:“王爷,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贾环不是没有出事吗?”

    张飞白笑了一声,“胡侍卫的意思是,贾环要死了才能罚司徒赋呗。”

    “当真是事情不落到你家孩子头上,你不知道着急是吧。”

    胡冰觉得张飞白在抠他的字眼,他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司徒赋忍着痛对胡冰说道:“胡侍卫,多谢你的好意,但这一次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能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便当自己没有犯错。”

    “如果贾环真的因为我有个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司徒若看着司徒赋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失望了,这孩子品性还算有救,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司徒若满脸心累让胡冰下去办,“赋儿说的对,不能因为事情没有发生,便当他没有犯错。”

    胡冰不再劝了,既然司徒赋自己都愿意认罚,那他再劝便里外不是人。

    司徒赋回去的路上笑了,他本来是王府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孩子,因为贾环的原因,他一次再一次被司徒若注意到。

    虽然这一次被罚了,但父王并没有对他彻底失望,那声赋儿就是证明。

    他不怕司徒若对他生气,他只怕司徒若见到他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张飞白回去把司徒若责罚司徒赋的事说给贾赦听,贾赦听完点了点头,“孩子不听话就要好好教,不教不罚才是会害了孩子。”

    一连好几天,贾赦睡觉前把房门栓上了,为了防止司徒轩再进他的屋,大夏天还把窗户关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栓门的作用,反正半夜没有再被司徒轩推醒。

    司徒轩也想天天过来荣国府这边睡,可是积压的奏折太多了,有非常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他能做到的极限,便是几天过来一次。

    司徒轩白天收到了纸坊的消息,晚上过来荣国府看见贾赦的房门从里面栓住了。

    可能是因为他太久没来,贾赦都不给他留门了。

    司徒轩用了一点内力将门栓震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照例坐到床边看了贾赦好一会,然后才伸手推人。

    贾赦被推醒后看见了司徒轩,立马就看向房门,看见了地上断成两根的门栓。

    反锁门这个方法挡不住司徒轩,要想别的办法了。

    贾赦坐起来的时候非常郁闷,院子里喂的四只狼犬是怎么回事?司徒轩那么大一个人出现在院子里,居然安安静静不吼不叫。

    明天要好好跟张飞白说说,让他将几只狼犬好好训练。

    司徒轩见贾赦在出神,从屋里摸出一张白纸给贾赦看。

    贾赦一开始很茫然拿着白纸翻看,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陛下,这是竹子制作的新纸吗?”

    司徒轩望着贾赦的眼神非常柔和,声音也很温柔。

    “是的,这里面只加入了少量的青檀木浆,但制作出的新纸张,质量并不比青檀纸低。”

    “我已经下令让各地影卫建立纸坊,很快就能大量生产新纸。”

    “青檀木的需求将大大降低,从今往后候氏便不再是威胁。”

    司徒轩趁着很激动上前轻轻抱了贾赦一下,感觉到贾赦要挣扎,非常真诚说道:“贾赦,我真的很谢谢你。候氏牵制我十数年,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拔不掉只能任它化脓痛苦。”

    “我还要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你想出了活字印刷,又压低了纸张制作的本钱。你让千千万万的百姓可以读书,是你让他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可以给你。”

    “但只有一个赏赐不行,那就是离开我。”

    司徒轩没等贾赦挣扎便松开了贾赦,贾赦心里非常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被司徒轩占便宜了?

    贾赦脑子里两个声音在吵架,‘这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司徒轩得到新纸很激动开心,这只是一个感激的拥抱。’

    ‘拥抱就是拥抱,还分什么感激的拥抱。你又不是司徒轩脑子里的虫,你知道司徒轩抱着我时在想什么吗。’

    ‘我可是现代来的,能不能不要那么死板迂腐,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司徒轩又没有动我做什么。他的手甚至一动不动,非常绅士。’

    ‘司徒轩对我本就心怀不轨,我都让人抱了,你说让我不要死板迂腐。难道真要等我失身了,才能看清司徒轩的狼子野心吗。’

    ……

    贾赦赶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今天一定是脑子不清醒,刚才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司徒轩见贾赦又在走神,嘴角小幅度扬了扬,故意离贾赦近一些说道:“只是要先委屈你,新纸的事还不能宣扬出去,所以不能大肆封赏你。”

    贾赦回神后离司徒轩远了一些,司徒轩这个不讲究的,说话又在往他耳朵里吹气。

    还有,说话就说话,离他这么近做什么。

    “陛下,我想为迎春求一个恩赏。”

    司徒轩让贾赦说,贾赦望着司徒轩说道:“您能不能认迎春做妹妹,封她为公主。”

    “不需要封地,只要一个公主的身份就好。”

    这事应该不难,就是一道圣旨的事。

    贾迎春若是成为了公主,以后成亲便是男方高攀。她甚至可以凭心情选择自己的住处,高兴就住男方家,不高兴就住自己的公主府。

    贾迎春生长在这个时代,要她不成亲不太理想。想要她未来不受夫家的气,便只有一个方法,要让她的身份高贵到夫家不敢对她生气。

    司徒轩似笑非笑看了贾赦一眼,忍不住还是给气笑了。

    “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你让我认贾迎春为妹妹,亏你说得出口。”

    “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等我解决了候氏,我就认贾迎春为养女,让她叫我爹。”

    “百姓们都在传,你的儿子会喊贤王父亲,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贾琮认识。他如果叫我一声父亲,我会让他当个富贵王爷。”

    贾赦看着司徒轩脸上的笑,越看越觉得渗得慌,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司徒轩心口,将人推远了些。

    司徒轩低头看着贾赦抵住自己心口的手指,抬头对贾赦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会等你接受我,不管是等一个月或是一年十年,我都会等。”

    他本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可是贾赦身边有一个暗器宗师。只要这人一天不离开贾赦,他就无法对贾赦使用强硬一点的手段。

    他的影卫查了这么久,连暗器宗师的身份都没有查出来。

    如果他把贾赦逼得太紧,贾赦让那暗器宗师带着他逃离京城。他总不能满天下寻找贾赦吧,万一找不到呢。

    贾赦真的很想问司徒轩,知不知道十年是什么概念,最后还是没问,很认真严肃劝着司徒轩。

    “陛下,一个人的容貌再美也有老去的那天,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这张脸吗?”

    他觉醒了植物系异能,这张脸会不会老他不知道。

    如果他不会老,那他更不能跟司徒轩在一起了。

    司徒轩可是皇帝,哪个皇帝不想要长生。若是几十年后发现他还没有老去,会不会把他当成唐僧肉呢。

    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司徒轩近距离看着贾赦这张脸,还是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情不自禁想要伸手去摸,被贾赦一脸嫌弃躲开。

    “陛下,还请自重。”

    司徒轩露出了苦涩的笑,慢慢将手收回。

    “我的确很喜欢你的脸,也很喜欢你这个人。”

    “说起来挺不可思议的,连你写的那些像狗爬一样的字,我也很喜欢。”

    “你的脾气很大,生气的时候不会管我是什么身份,我也很喜欢你骂我的样子。那时的你眼里只有我,你的情绪是因为我而产生的波澜。”

    “我会忍不住地想,你因为我而生气,心里是不是有了一些我的影子。”

    司徒轩很是无奈叹气,跟贾赦说起了心里话。

    “你不敢想像吧,我一个皇帝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卑微成这样。你肯定觉得我是在逢场作戏,不信我说的每一个字。”

    “你不用解释,你的眼神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贾赦很好奇摸了摸自己眼睛,他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司徒轩居然真的能看出他的想法。

    一个人的眼睛会说话,难道是真的?

    司徒轩只觉很无奈,他说了那么多,贾赦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好奇他为何能看懂他的眼神。

    贾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司徒轩的表白,这算是表白吧?

    贾赦不说话,司徒轩也不说话,没过一会贾赦就觉得很尴尬,说道:“陛下,您政务繁忙,还是先行回宫吧。”

    司徒轩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忙,又想到案桌上还有几十个待处理的奏折,便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司徒轩没有回去,而是轻车熟路走到一旁软塌歇下了。

    贾赦背对着司徒轩躺下,他不是木头,司徒轩那些表白心意的话很让他感动,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还是不信这世间能有长长久久的感情,他体内异能太特殊了。司徒轩人又那么聪明,万一察觉到了怎么办?

    万一司徒轩突然有一天不爱了,他却深陷其中又怎么办?

    贾赦再次在心里警告自己,‘司徒轩是皇帝,拥有着宫六院的皇帝,不能对他有任何期待。’

    司徒轩望着贾赦的背影无声叹气,他不知道贾赦在怕什么,是觉得他被世家钳制能力不够吗?

    司徒轩等到贾赦睡着后,睁开眼睛注视着贾赦,慢慢感受着时间流逝。

    他出宫一次并不容易,不想把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睡觉上。

    以他的武功,一个晚上不醒并不会影响第二天的精神。

    贾赦睡醒后照例没有看见司徒轩,东大院知道司徒轩来过的人,除了暗卫就只有张飞白了。

    贾赦吃完早午饭就去找张飞白了,“飞白兄,你训练的狗崽晚上是不是睡太熟了。”

    难道都听不见司徒轩开门的声音吗?

    张飞白满眼无语看向贾赦,声音充满了无奈。

    “每次皇帝要过来时,就有暗卫提前过来给它们熏迷香。晚上打雷都吵不醒它们,睡得能不熟吗。”

    贾赦闻言暗暗磨牙,所以他养狗也防不住司徒轩,那他养狗做什么?

    几只小狼犬围着贾赦脚边打转,还用舌头去舔贾赦的裤子。

    贾赦见状笑了起来,谁说养狗就是防贼的,他养着取乐不行吗。

    昨晚被司徒轩表白惊到了,他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那张新纸。

    他拿平时用的纸张和新纸对比,肉眼没发现什么变化。至于书写手感,他就更不知道,因为他根本体验不到毛笔在纸上行走的变化。

    昨晚司徒轩答应他,等候氏一族的事情结束,他会封贾迎春为公主。

    贾赦已经开始摊开京城地图选地了,贾迎春的公主府不能离荣国府太近,也不能离得太远。

    又是一次大朝,有大臣上了奏折。

    “陛下,好多地方官员都递折子入京,说青檀木涨价五成,各大纸坊已无原材料可用。”

    司徒轩本来以为候晓明会更谨慎一些,可能是这些年跋扈惯了,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用,这么草率就将青檀木涨价。

    如果他派人小心打探市场,就该察觉到异样。若是能识趣一些,他或许还会放过候氏一族那些无辜的人。

    可惜啊,侯氏一族以为他们掌控住了青檀木市场,自大到都不相信会出现意外。

    大臣们还在商议,有人提出要司徒若去向候晓明道歉。

    司徒若听了心里鬼火直冒,直接怼道:“要本王去给修国公道歉,那要不要我皇兄把龙椅让给他坐啊。”

    “候氏仗着把控着青檀木便敢威胁皇兄,你们不仅不声讨他,反而来逼本王低头。你们到底是侯氏的臣子,还是我皇兄的臣子。”

    司徒若这种谋逆的话一出,刚才所有出声的大臣全都跪下,齐声高呼:“求陛下息恕,臣等绝无此意。”

    司徒轩保持了沉默,没让众大臣起来,脑子聪明一些的人便知道司徒轩是对候晓明不满了。

    更聪明一些的大臣,想到最近司徒若突如其来的嚣张,猜想可能是司徒轩在背后示意司徒若。

    不然司徒若平时存在感那么低,当真会为了替贾赦出头,便不顾多年低调的行事风格。

    等到早朝结束,青檀木涨价的事也没有讨论出解决方案。

    大臣们退朝后私底下议论。

    “我看陛下迟早会宣修国公入宫的,咱们陛下心系百姓,定会顾全大局。”

    “这话不能说,若是被贤王听见了,又是一顶谋逆的帽子强戴在头上。”

    “你们都警醒着点,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何曾吃过亏,我总觉得修国公这次要糟。”

    “这贤王还真是被男色迷昏了头,说话是越来越没顾忌了。”

    “我听说修国公和赦国公的事已经闹到太上皇那边去了,太上皇若以孝道压制陛下,陛下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你是在说笑话吗,陛下若是能向孝道两字低头,也不至跟太上皇闹成今天这种地步。”

    “大家都小声些,还没有出宫呢,别被周围太监听到了。”

    ……

    大臣们习惯下朝后议论早朝的事,只要言论不是大逆不道,一般不会有人管。

    以前经常有大臣早朝的时候打架,下朝后又在宫门处继续打。

    司徒若在御书房焦急转圈,见司徒轩一点不急还有心情写字,大步走过去问道:“皇兄,您当真一点不着急吗?青檀木一涨价,纸张的价格一定飙升,书籍的价格更是会令人望而却步。”

    “一步乱步步乱,一处乱全国乱。”

    “商业税若是收不上来,会影响到国库的。”

    司徒若知道这些事情不该他担心,但最近司徒轩在贾赦的事情上太不像从前,他担心司徒轩会成为纣王那样的国君。

    司徒轩见司徒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将写好的一篇词递给司徒若,笑着说道:“好好看看,朕的字如何。”

    司徒若看了一眼后撇嘴,声音还是很焦急,“皇兄,你的字一向如龙腾翻涌云海,霸气无比。”

    “臣弟的学问不好,现下心里又着急,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夸您了。”

    司徒轩见司徒若没有发现纸张的问题,轻笑出声:“你好好看看朕用的纸,和你平时用的可曾一样。”

    司徒若这才注意到手里拿着的纸,用手指捻了一下,“手感很不一样,有点糙。哪一家皇商的胆子这么大,连皇兄用的宣纸都敢用劣品,都不怕被满门抄斩吗。”

    难道这也是侯晓明做的?

    如果真的跟他猜测一样,那他得好好估算那些世家的实力了。

    司徒轩恨铁不成钢看了司徒若一眼,有时候他真的觉得,司徒若的脑子还没有贾赦灵活。

    “这是贾赦想出来的,新工艺制作出来的纸。”

    只要侯氏敢涨价,他就可以安排人手收购那些惶惶不安的造纸坊,彻底将乾国的纸业握在手里。

    他现在不怕侯晓明涨价,就怕他不涨。

    青檀木只要一涨价,纸张的价格定会迅速攀升,他再将这段时间囤积的新纸卖出去。

    一来可以得到购买造纸坊的资金,二来可以阻止纸张断市。

    等到造纸坊收购完成,侯氏的那些青檀木爱怎么涨怎么涨,影响不了他造新纸。

    司徒若闻言瞳孔地震了好一会,小心翼翼拿起刚才那张纸,非常仔细的观察,过了许久才问:“皇兄,这纸不是青檀木做的?”

    司徒轩卖了一个关子,表情非常得意,“你猜猜这纸的主料是什么?”

    司徒若看见司徒轩脸上得意的表情,很想吐槽司徒轩。得意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司徒轩想出来的新纸呢。

    不过换个角度想,司徒轩也的确该得意。贾赦先是解决了印刷耗时的问题,现在又解决了纸张被垄断的难题。

    这么优秀的人被他皇兄叼回了窝里,能不得意吗。

    司徒若细细分辨,也没有想到这种纸的主材料是什么。他记得司徒轩刚登基那几年,有人研究过很多名贵的木料,都没有找到能代替青檀树的。

    如果青檀树那么容易被代替,候氏也不会成为百年的豪门世家。

    司徒轩见司徒若很心急,对他笑了笑,“主材料是竹子和麻,很不可思议吧,制作衣服的原材料也可以用来制纸。”

    “贾赦说竹子里含有纤维,那就是制纸需要的东西。”

    他不知道纤维是什么,只需知道竹子能制纸就够了。

    司徒若慢慢张大了嘴巴,竹子是低贱之物,只要给块山坡就能生长得很好。

    当年那些拿各种树木研究的人,或许是觉得低贱之物不可能制出高贵的纸张,所以才忽视了竹子吧。

    如果这话不是司徒轩亲口说的,他也不信竹子能制成纸。

    司徒若惊讶过后便笑出了声,非常解气说道:“侯晓明还想用青檀木市场压皇兄你服软,这次侯氏注定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第47章

    正事谈完后,司徒若又问司徒轩:“皇兄,你跟贾赦的感情有了进展吗?”

    司徒轩一见司徒若的表情,就知道司徒若有话想跟他说,直接说道:“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你我兄弟何必这样吞吞吐吐。”

    最近他和司徒轩的兄弟感情越来越深厚,这都是贾赦的功劳。

    司徒若犹豫了一会,眼神严肃说道:“贾赦那天跟我说,他和你绝无可能,要我不要再替你们拉红线,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皇兄,以后你和贾赦的事,臣弟就不管了。”

    “一边是我的亲哥哥,一边是我的好友知已,我夹在你们中间真的很为难。”

    这是他深思熟虑想过的,与其以后被皇兄叫进宫帮忙想办法,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

    贾赦看似是个很好相处的,其实在某些时刻特别爱较真。

    如果他无视了贾赦的话,还在帮着皇兄出主意。贾赦极有可能真的会跟他划清界限,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司徒轩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司徒若见了后劝道:“皇兄,自古以来感情都是不能勉强的,臣弟希望您能想通。”

    司徒轩面无表情看了司徒若一眼,沉声问道:“你这辈子喜欢过一个人吗,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那种非他不可的喜欢。”

    司徒若很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我的王妃是父皇替我选的,侧妃是母后帮我选的,妾室都是别人送给我的。”

    “我不知道皇兄说的那种非他不可的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如同皇兄这样喜欢一个人,我想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司徒若很替司徒轩难过,可是贾赦又没有错。他深爱着自己的夫人,不愿意接受皇兄的感情,任谁见了都会很佩服他的。

    诗文里所形容的‘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大约就是贾赦对张氏那样吧。

    他很钦佩贾赦对张氏的爱,所以才会拐着弯的来劝司徒轩放弃。

    司徒轩没再说什么,让司徒若先回去。

    感情这种事,只有身在局中才能体会到进退两难。

    他会记住司徒若今天说的话,也希望司徒若永远不要遇到那个,会让他心动到无法自拔的人。

    司徒若还没有出宫,便被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叫住。

    “贤王爷,上皇吩咐奴才在这里等您。”

    司徒若赶紧给一旁胡冰使眼色。

    胡冰会意对司徒若点了点头,目送着司徒若离去,然后去找司徒轩救人了。

    侯晓明和贾赦之间的矛盾,所有人都知道是司徒若在替贾赦出头,在早朝时胡搅蛮缠直接将侯晓明气晕了。

    司徒若一路上故意放慢了脚步,希望司徒轩能及时赶来救他出火海。

    司徒轩赶来的时候,碰巧听见太上皇在骂司徒若。

    “你当真是色虫上脑了吗,为了给贾赦出头将侯晓明往死里得罪。候家是好惹的吗,你惹出来的烂摊子,却要你皇兄替你收拾。”

    司徒若低头挨着骂,心里真的觉得很委屈。他明明就是替皇兄办事,怎么倒成了皇兄给他收拾烂摊子呢。

    太上皇喘了一会气,沉声说道:“侯晓明摆明了是要较真,贾赦不能再留,选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暴毙吧。”

    司徒若猛地抬头,“父皇,千万不可,为了向侯晓明服软,您要杀了贾赦。这让天下人怎么看皇室,怎么看皇兄啊。”

    若不是怕坏了皇兄的计划,他真的好想跟父皇说新纸的事情。

    新纸一出侯晓明就是一只虫子,皇兄想什么时候把他按死,就能什么时候按死。

    司徒轩闻言冷着脸迈进大殿,“父皇,你今日向侯氏低头,明日就会向别的世家低头。你知道你当皇帝为什么那么失败吗,就是因为你的骨头太软。”

    司徒若闻言瞪大了眼睛,暗暗吸了一口冷气,知道司徒轩是生气了,才会说出这样诛心的话。

    刚才父皇说要杀了贾赦,触及到了皇兄的逆鳞。

    司徒若慢慢放轻步子,小心翼翼移到角落里和王福一起站着。

    王福满眼惊恐低着头正在发抖,这样的话被他听见了,太上皇事后不会想办法弄死他吧?

    太上皇一脸不敢置信望着司徒轩,“你…你刚才说了…说了什么?”

    司徒轩气场全开,吐出的字一个比一个冷,“朕说你当皇帝当得很失败,你不仅当皇帝失败,你当父亲也极其失败。”

    “你养了那么多的儿子,只有一个把你当成普通父亲对待,你还将他给逼死了。”

    “你别忘了这把龙椅不是你交给朕的,而是朕靠本事自己夺来的。”

    “事实证明,朕比你更适合当皇帝。”

    “朕体谅上皇年纪大了,以后就在殿里休息吧,没有事情就不要外出了。”

    司徒轩的眼神越来越冷:“父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朕希望你能想明白。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是朕,不是你。”

    “贾赦是朕亲封的一品国公,岂能你所杀就杀。”

    司徒若暗暗咬牙,他敢拿性命担保,最后一句话才是司徒轩真正想说的。

    太上皇被司徒轩气到连站都站不稳,需要身边太监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稳。

    司徒轩冷着脸带着司徒若离开,天家无父子,这话说的的确不假。

    他与太上皇并无多少父子情,平时也只是维持住表面的尊敬和客气罢了。

    太上皇动了想杀贾赦的念头,这事触及了他的底线。

    司徒若跟在司徒轩身后走了一会,小声说道:“皇兄,臣弟就先回去了。”

    司徒轩对司徒若点了点头,今天司徒若挨的这顿骂,也算是替他受过。

    司徒轩刚走,太上皇就把殿里摆设砸了个乱七八糟。

    因为年纪大了,很多摆设都没有砸碎,只是简单推倒在地。

    太上皇砸完东西后冷静了下来,以他对司徒轩的了解,司徒轩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今天既然会说这样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他有了解决侯氏一族的办法。

    太上皇想到了司徒轩一直想要清算这些世家的事,语气充满了不敢置信,小声嘀咕:“他该不会想要把侯氏连根拔起吧?”

    这事他想了十多年也没有做成,如果司徒轩真的做成了,那他说的那些话倒也没错。

    太上皇随后又佝偻着身子叹气:“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太上皇还是选择了相信司徒轩,没再插手侯晓明和贾赦的恩怨。

    侯晓明求见时,他让贴身太监说他卧病在床。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让小太监透露是司徒轩把他气病的。

    候晓明在殿外就闻到了刺鼻的中药味,再看周围来往太监凝重的脸色,太上皇病重一事他信了八分。

    侯晓明一开始很得意,他不惜撕毁跟大量商人的合约也要将青檀木涨价,就是笃定司徒轩会对他服软。

    时间一天天过去,司徒轩不仅没有对他服软,也没有惩罚贾赦,甚至还对他不闻不问,仿佛不知青檀木涨价这回事。

    候晓明派人去调查,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他派出去的人太自信了,出去调查只是吃吃喝喝,然后回来禀报说一切正常。

    候晓明没见到太上皇从宫里出去,刚到府便看见满脸焦急的管家在书房门口乱转。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下面有管事来信,市面上出现了一种新纸,质量与我们所制的青檀宣纸肉眼分不出区别,价格却比我们的纸便宜八成。”

    “那些事先与我们家签好订单的商人,全都改签了那种新纸。”

    “我们擅自将青檀木涨价撕毁了与那些商人之间的合约,那些商人不仅得了我们赔偿的违约金,还拿着更低的价钱去购买那种新纸。”

    “新纸数量庞大涌向市场,纸张的价格一天比一天低。”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啊,不能再让新纸继续流向市场,不然青檀宣纸一定会退出市场的。”

    那种新纸他见过,质量最高的与他们的青檀宣纸差不多的细腻洁白。质量稍差一点的,价格只需几十文钱,普通百姓家都能负担得起。

    侯晓明用手强撑着桌子,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明白了司徒轩为什么无视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完了,我们候家彻底完了。”

    侯晓明话音刚落,刑部来人了。

    “修国公,有百姓状告候志学买凶杀手,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配合刑部调查。”

    一旁管家站了出来,“放肆,我家老爷乃是太上皇亲封的修国公。堂堂国公府,岂能由你们随意进出。”

    刑部官员冷笑了一声,“正巧,也有百姓状告这位管家,便一同抓回去吧。”

    修国公的管家被捕快捂住嘴,然后被强拖了下去。

    候志学作恶多端,手上更是害了不少人命,刑部开审当天便被判了秋后处斩。

    太上皇知晓了新纸的事,心中不由气馁。

    司徒轩的确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太上皇亲自降旨,细数侯晓明十数条大罪,念其旧时忠义判流放千里。

    本来威盛一时的候氏一族,在短短一个月不到便轰然倒塌。族人成被斩首,六成被流放,只剩下一成被放了出来。

    司徒轩这一次的手段,令朝中那些老臣无比忌惮。

    特别是那些掌控着某些产业命脉的世家,更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落得跟候晓明一样的下场。

    司徒轩在一次早朝时宣告天下,“新纸乃是赦国公所想,贾赦爵位封无可封,功高可惠及儿女。”

    “朕欲认贾迎春为养女,封为万华公主不设封地。”

    本来想要高呼万万不可的大臣,听见不设封地便闭上了嘴。

    这种只有公主名头的赏赐,封赏再多都不会影响朝廷局势。况且贾赦想出新纸扳倒了候氏,贾家又成了皇帝心腹。

    司徒若率先站出来,“皇兄圣明,赦国公最是看重他那些子辈了,这样的封赏他一定会很满意的。”

    最后内阁拟定圣旨,特赐贾赦见皇不跪之权,封贾迎春为万华公主,封林黛玉为云灵县主,赏贾琏黄金千两,赏贾琮城外庄园一座。

    内阁大臣觉得不应该封赏林黛玉,司徒轩冷声道:“新纸的事若无林如海,扬州的纸张市场朕也没那么快拿到。只是一个名头封赏而已,你们莫要小气。”

    贾赦对林黛玉的喜欢,并不比对贾迎春低。

    既然都封了贾迎春,再多封一个林黛玉也没什么,反正只是一个县主而已。

    内阁大臣们一想的确如此,林黛玉和贾迎春的封赏都影响不到什么。

    贾赦立了这么大的恩,只得到了一个见皇不跪的特权,实在是亏大了。这若是换了普通世家,差不多都要跳起来骂人了。

    封赏贾赦疼爱的小辈,也算是一种弥补。

    朝中大臣虽然没在明面上说,却都更好奇是谁教给贾赦这么多东西。

    贾赦决定效忠司徒轩了吗,一样接一样的好东西拿给司徒轩。十几年前不效忠,现在才效忠,这是什么操作?

    司徒轩知道贾赦嫌麻烦,故意没下旨解除太上皇闭门思过的惩罚。整个京城都因为候氏一族倒塌而沸沸扬扬,只有荣国府还算清净。

    贾母知道新纸是贾赦告诉司徒轩的后,心里极其不甘又气病了。

    如果贾赦能把新纸交给家族来运作,贾家将彻底取代侯家,那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个不轻不重的封赏就打发了。

    贾赦脑子一直很清醒,贾家绝不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不然侯氏一族的结局,就是贾家的结局。

    贾赦挺满意司徒轩给他的赏赐的,见皇不跪这个特权太有用了,比封赏金银更让他开心。

    司徒轩的大封赏都是给了贾迎春和林黛玉两位女子,贾家的男子只赏了身外之物,连最低的爵位赏赐都没有。

    司徒轩忙完一系列事情来找贾赦,照例把贾赦推醒。

    贾赦醒来后看见司徒轩,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生气或是无语,有时候还挺同情司徒轩的。

    每天都需要工作到十二点,第二天五点不到就要起来准备上朝。

    司徒轩见贾赦醒了,“我没有封赏贾琏他们爵位,可曾在心里对我不满?”

    他不给贾琏他们封赏爵位,其实是为了贾赦着想,但他担心贾赦会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贾赦彻底清醒了,“陛下,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何况您不封赏贾琏他们正合我意,我怎么会对您不满。”

    “他们是男子,想要荣华富贵应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靠我这个父亲。”

    若是太溺爱孩子,会把孩子溺爱成废物的。

    贾琮年纪还小,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

    贾琏已经进入了户部,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往上走才是正途。若是走捷径升官,会被同僚鄙视的。

    司徒轩对着贾赦灿烂一笑,“我就知道,君心似我心。”

    贾赦愣了一下,他读书少,这句话用在这里合适吗?

    司徒轩还想去握贾赦的手,贾赦见状便把手藏在被子下面,不让司徒轩碰到。

    司徒轩眼神失落收回手,很关心说道:“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你要少食一些冰碗。你本就体弱,冰碗吃多了会体寒的。”

    “你如果觉得天气闷热,可以去我的避暑山庄小住。”

    贾赦闻言赶紧摇头,司徒轩所说的避暑山庄那是像圆明园一样的地方,里面仿照江南风景建设而成,绿树成荫小桥流水,住在里面并不会觉得闷热。

    他住在皇宫外都拦不住司徒轩半夜过来,他若是住到避暑山庄,司徒轩怕是天两头就要出现在他房间,说不定还会趁机爬他的床。

    司徒轩见贾赦额头有汗,又看贾赦身上穿的里衣太厚,微微皱眉。

    “明天我让王福给你送一些轻薄的面料做里衣,棉布太厚实了,夏天穿会很闷热。”

    贾赦实在是笑不出来,最后微微扯动嘴角,“谢谢陛下,不过不用了,我习惯穿棉布里衣睡觉。”

    他也有更凉爽的里衣,可那些里衣凉爽的同时还很透。

    他不想见司徒轩像色中恶鬼一样盯着他看,万一自信的毛病又犯了,以为他是在故意勾引,那他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也不想大夏天穿着棉衣睡觉,可是男孩子在家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该露的地方千万不能露。

    贾赦抬手打了一个哈欠,司徒轩便走到一旁软榻休息,合衣躺下后问贾赦。

    “如今贾迎春被封为公主,她与司徒章便是兄妹,你不用再担心她会被流言蜚语所伤。”

    贾赦闻言双眼一亮,对啊,贾迎春成了司徒章的妹妹,锦鲤池掉水一事便是哥哥救妹妹。

    他当初想为贾迎春求一个公主身份,只是想要拔高贾迎春的身份,让她未来不受夫家的气,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司徒轩看见贾赦脸上的笑,心里暗道:‘又开始犯傻了,这么明显的事居然要提醒才知道。犯傻的样子也好可爱,如果能让我摸一下手就更可爱了。’

    贾赦不经意看见司徒轩在看着他傻笑,非常不自然翻身背对着司徒轩,哪怕热到额头冒汗还是盖好了被子。

    司徒轩等到贾赦睡着,轻手轻脚走过去将被子给贾赦拉到下面一些。见贾赦热到满头是汗还能睡着,又想苦笑又很佩服。

    他当然知道贾赦为什么穿棉布里衣睡觉,也知道贾赦为什么要盖被子。

    贾赦第二天醒后,依旧没有看见司徒轩,发现丹田里又多了一丝金色灵力。

    这金色灵力到底怎么回事,平时一点动静没有,司徒轩一过来就会出现。

    贾赦还是没有将金色灵力联想到司徒轩身上,这种金色灵力第一次出现时,是在贤王府。

    如果金色灵力跟司徒轩有关,之前司徒轩没有来过荣国府,金色灵力还是有出现,贾赦觉得这只是巧合。

    司徒若下午过来找贾赦,一见贾赦便埋怨道:“你也太不地道了,新纸那么重要的事,你跟皇兄都瞒着我。”

    “你是不知道候晓明让青檀木涨价后,我当时有多急。虽然我在早朝上表现很镇定,早朝结束后我都快急到头顶冒烟了。”

    贾赦知道司徒若最近在忙候氏一族的事,见司徒若嘴皮有些干裂,忙倒了一杯茶给他。

    “候晓明如何了,什么时候动身?”

    司徒若接过贾赦递来的茶,无视了不远处抱着狗崽偷听的张飞白,对贾赦叹气:“皇兄说让候氏一族早些动身,下个月初就会离开。”

    “我跟你说一件趣事,不知是哪个跟候晓明有仇的,前几天托人带着了一大包金银首饰给候晓明的家眷。”

    贾赦闻言很疑惑,“有人送候晓明钱财,这怎么会是有仇。”

    司徒若自己倒了一杯茶,给贾赦解释了本朝押送流放犯人的潜规则。

    “犯人越穷人越安全,押送途中是有死亡名单的。官差不能明着抢,但有的是手段逼别人主动献出财物。”

    “如果候家那些家眷聪明,就该在上路的第一天,将这些暴露在人前的金银献给官差。这样还能保住一条命,不然一定会被逼死的。”

    司徒若接着又感叹:“想想真是天道好轮回,因果不会放过谁。当年张阁老一家落难被流放,侯晓明便装模作样送去了一包首饰,事后我听说张阁老的儿媳妇被官差逼死。”

    司徒若见贾赦低头喝茶不说话,伸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

    “当时情况混乱,并不是我皇兄容不下张氏一族,而是满朝文武容不下。一朝天子一朝臣,张氏是前太子的心腹,流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张家行事一向谨慎,并不像别的世家那样跋扈嚣张,他们是清流之家。张阁老不与别人同流合污,太过干净反而害了自己。”

    “这些事情我都是在好多年后才想明白的,我也问过皇兄,皇兄还派官差暗中保护张家。可惜张家还是没能逃脱别人的毒手,就连皇兄派去的官差当时也被杀害了。”

    “张家的事,你真的不能怪皇兄。”

    司徒若担心贾赦会因为张家便仇恨皇兄,所以才会向贾赦解释。

    贾赦眼角余光看了张飞白一眼,张飞白正低着头摸狗,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张飞白想起了流放路上偷偷照顾他的那个官差,最后杀手来袭,为了救他被一剑穿心。

    那人是司徒轩安排保护他们的吗?

    贾赦见司徒若用担忧的眼神看他,故意说给一旁张飞白听。

    “岳父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当时他说太上皇多疑,前太子心性软弱。但他一生只认一个明主,前太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其实岳父早就猜到自己会被流放。”

    “他在流放之地早就买好了房屋田地,只等着到了便好好种田度过余生。”

    “可是他没有料到那些人会那么狠,明明他都自愿隐退了,却还是不愿放过他。”

    司徒若长长叹了一口气,“当时正是混乱之时,各大世家都在急着揽权分利,皇兄当时也是分身乏术。”

    贾赦问出了张飞白最关心的问题,“当年是谁派人去袭杀的张家?我派出去的人,又是被谁杀害的?”

    “我查到的所有消息都指向陛下。”

    司徒若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当真是冤枉了,我皇兄若是容不下张家,又岂会只判他们流放,而且还是一家团团圆圆去流放。”

    “这样的流放不就是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吗。”

    “我敢用我王爷的身份担保,袭杀张家的杀手,绝对不是我皇兄派去的人。”

    “至于是谁派的那便不知了,时间过去太久远,根本查不到。”

    “你若是想查,不如去审一下候晓明,他一定知道当年的事情。”

    贾赦故意露出难受的表情,对司徒若说道:“我就不去了,张氏一族都死干净了,连尸骨埋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查不查意义也不大了。”

    “不如让飞白跟你走一趟吧,我听个结果就行。”

    司徒若眼神嫌弃看了张飞白一眼,“他一个江湖草莽,懂什么是审讯吗。”

    张飞白眼含深意看了贾赦一眼,然后对司徒若露出浅笑,“我的确不懂审讯,但若论折磨人的手段,自认比贤王你更懂一些。”

    司徒若撇了撇嘴腹议,这有什么好得意的,杀人狂魔。

    张飞白跟着司徒若去了地牢,见到了非常狼狈的侯晓明。

    “本王想知道当年张阁老一家在流放路上被杀,是谁下的毒手。”

    因为贾赦的原因,司徒若一直都尊称张家家主为张阁老,并不曾直呼他的名字。

    张飞白本来对司徒若是很不满的,但听着司徒若一声声张阁老,心里不满消散了一些。

    修晓明冷笑一声不说话,张飞白直接一脚踢过去,将候晓明的头踩在地上。

    “你不说最好,贤王来时嘲讽我不懂审讯,我便说我擅长折磨人,正好让贤王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司徒若见状赶紧说道:“侯晓明,你不要自误,张飞白是贾赦派来的。当年的事情你一定知道一些,赶紧说了免受皮肉之苦。”

    “你侯家都变成了这样,还要为别人保守秘密吗。”

    张飞白用力踩了踩候晓明的脸,笑着说道:“还是你觉得,只要保住他们的秘密就等于捏住他们把柄,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

    “别太天真了,他们只会杀了你,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如果你说出来,我便让官差善待你的家人,给你留一丝血脉。如果你不说,那我们便好好谈谈。”

    候晓明心里正在破口大骂张飞白不是人,用脚踩着他的脸,让他怎么开口说话。

    张飞白等了一会不见候晓明说话,“哟,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

    话说完就踩断了候晓明一条胳膊。

    一旁司徒若见了不忍直视,很是无语:“你踩到他的嘴了,你让他怎么说。”

    张飞白眼神平静看了司徒若一眼,他当然知道他踩着侯晓明的嘴,他就是故意的。

    这条胳膊解不了他心里的恨,他所承受过的痛苦,侯晓明用命来抵也偿还不起。

    候晓明养尊处优多年,一族被判流放后,他的心理防线早就崩塌了。

    张飞白松开脚后,候晓明发了疯的大笑,笑够了才说:“贾赦不是想知道是谁屠了张家满门吗,那我便告诉他。”

    “当年那些杀手里有我的人,也有另外几家的人,更有贾家的人。”

    “贾赦想要为张家报仇,让他先把自己家清理干净吧。”

    “当年司徒轩派人暗中保护张老头,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张老头若是再回朝堂,我们都要提心吊胆地过。”

    “贾老太太是最狠的一个,张家仅剩下血脉,还是她的儿媳妇,可她还是杀了。”

    “这些事太上皇也知道,上皇是默许的。贾赦想要报仇,也要杀了上皇才是。”

    候晓明说完便发疯了大笑,然后突然撞向墙壁。

    司徒若听见头骨碎裂的声音,皱眉望着候晓明缓缓滑落的尸体,对门外的人吩咐。

    “候晓明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苟活于世,将他的尸体运去乱葬岗吧。”

    司徒若和张飞白都知道,候晓明这一死是想保全他的家人。

    知道秘密的人已经死了,那些人就不会再赶尽杀绝。

    司徒若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当年张阁老也能如候晓明这般果断,可能不会落得满门被杀的结局。

    张阁老到底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认为自己隐退便万事无忧了。

    张飞白从地牢离开后,司徒若叫住了他,“你回去打算怎么跟贾赦说?”

    张飞白轻轻挑眉,“实话实说。”

    司徒若紧紧皱眉,“不能实话实说,你回去便说侯晓明见到我们就撞墙了,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氏一族虽不是因为皇兄而死,却也能算是被皇兄间接害死。

    若不是皇兄有复用张阁老的意思,那些人就不会那么急着要张阁老的命。

    他不想贾赦仇视皇兄,这是他身为弟弟的偏心。

    张飞白双手环胸,“可我凭什么听你的。”

    司徒若咬了咬牙,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一定杀了张飞白千百遍。

    “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这样总可以了吧。”

    张飞白闻言表示不屑,“我一不想做官,二不想封爵,我要你一个王爷的人情有什么用。”

    司徒若敢发誓,张飞白就是在嫌弃他的身份低,人情不值钱。

    司徒若怒瞪着张飞白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张飞白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才对司徒若说道:“不如这样吧,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一定是你能完成的,但如果你不遵守承诺,那便诅骂你死无全尸。”

    司徒若知道张飞白就是想要整他,他一个闲散王爷又能帮张飞白做什么事情。就是想找借口压他一头,偏偏他还不得不咬牙答应。

    张飞白跟在贾赦身边这么久,他早看清了一点。贾赦不会为他姐姐报仇,十几年前的事贾赦都忘了大半。

    贾赦连自己中毒的仇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张家。

    只有司徒若那个傻子,才会认为贾赦不接受司徒轩的感情是因为他姐姐。

    张飞白回到荣国府对贾赦说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贾赦见状便让墨田他们下去了,等到庭院里只剩下狗和张飞白还有他,才问道:“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事?”

    难道是侯晓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张飞白抬头看了贾赦一眼,声音非常平静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贾赦闻言愣了一秒,随后就笑了笑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我又不是傻子,你提醒太明显了,我想认不出你都难。”

    看他时复杂的眼神,还有张这个姓氏。

    电视剧里面的复仇梗都演烂了,如果这都认不出张飞白的身份,以前那些电视剧真的是白看了。

    张飞白满眼疑惑再微微皱眉,他什么时候提醒过贾赦了?

    贾赦不是傻子,就是偶尔失忆发疯而已。

    张飞白低头有些沉默,原来没有一见如故。贾赦从一开始就认出他了,明明他的脸已经大变样,却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张飞白心里忍不住在想,贾赦会不会真的还爱着他姐姐,因为他的眼睛跟他姐姐有七成相似。

    贾赦倒了一杯灵茶给张飞白,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侯晓明说了什么吗?”

    张飞白很快调整好情绪,“以后的事情不知道,候晓明说出了很多人,包括太上皇。”

    他这么辛苦活下来,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复仇。

    如果贾赦劝他放弃复仇,他会离开荣国府。

    贾赦没有劝张飞白不要复仇,有些理解原身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

    自己的母亲是杀了爱人和长子的凶手,出门随便与人擦肩而过,那人可能都是害过自己的仇人。

    原身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什么都不做。

    他不是真正的贾赦,贾赦的经历对他而言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他虽然惋惜感叹,但能做到的程度仅此而已。

    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可怜人,如果每一个人都要去共情,那这世界早乱了。

    他不知道张飞白经历过什么,更不会劝张飞白什么,深吸一口气严肃问道:“非复仇不可吗?”

    张飞白的眼神也慢慢变得认真,“是的,非复仇不可。”

    贾赦叹着气端起茶杯,喝完后才说道:“你如果被杀了,我会替你收尸,但你最好提前告诉我,要把你埋在哪里。”

    “我能为你做的仅仅只是收尸而已。你永远是张飞白,你懂我的意思吧。”

    张飞白笑着点头,“收尸便已经足够了。”

    贾赦果然如他所料,不会在意张家的血仇。

    这一天谈开后,贾赦和张飞白相处便变得自然很多。

    不过他们都很默契不在对方面前提张家的事,贾赦也不在张飞白面前提司徒若的事。

    天气越来越热,贾赦被太上皇责罚闭门思过的惩罚还没有解除。

    满朝文武百官都觉得司徒轩这是在借太上皇的手警告贾赦,希望他往后安分守己。

    太上皇也在误会,觉得司徒轩没有直接撤消他对贾赦的惩罚,实则是在暗暗对他道歉。

    “这性子当真是越来越别扭,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太上皇吐槽完后就让贴身太监去荣国府宣旨,赏了贾赦一大堆玩意,然后取消了贾赦闭门思过的惩罚。

    司徒轩知道这件事立马皱起眉头,还没等晚上去荣国府找贾赦,贾赦下午就带着贾迎春等一众小辈去了温泉庄子。

    逃一样的速度让司徒轩极其不满,控制不住咬牙吐槽。

    “天冷了去温泉庄子还能理解是去泡温泉,天这么热还过去,也不怕热出痱子来。”

    王福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温泉庄子在冬天时存了大量冰块,贾赦过去又不是住在温泉池子里,又怎么会热出痱子。

    张飞白这一次没跟贾赦一起去,知道贾赦身边有暗器高手保护,他将几只小狼犬训练差不多便走了。

    贾赦没挽留张飞白,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小声说了句。

    “万事小心些,你还有家人在。”

    他是张飞白的姐夫,自然算是张飞白的家人。

    张飞白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贾赦挥了挥手。

    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哪怕明知会丢命,他也要去做。

    贾迎春正式册封是在年底,属于她的公主府也会修建好,到时她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公主府的位置还有装修风格,贾赦都拿去问过贾迎春的意思,没有用他的审美来替贾迎春做决定。

    因为他的审美在贾迎春看来就是粗糙,他提议池塘养草鱼来吃,被林黛玉和贾迎春联手赶了出去。

    贾环非常兴奋掀开帘子看着外面,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贾赦一定要去温泉庄子的原因是因为稻谷结穗了,看见那弯弯的稻穗,贾赦仿佛看见了现代农田。

    贾赦下了马车后就站在马车边没动,庄头本来忐忑不安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样。

    “老爷,您可算来了,再不来奴才都要急死了。这些稻谷可不得了哇,您瞧瞧这谷穗,这若是成熟得收多少稻米啊。”

    他早就想派人去请贾赦过来,但又怕派出去的人泄漏了稻田的事,只能约束好庄子的人,日夜盼望贾赦的思过惩罚早点解除,盼望贾赦能早一点来庄子。

    第48章

    贾赦上前将一个稻穗放在手心,心里感叹着灵力太强大了。

    这些被灵力滋养过的稻种,简直就像是发生了变异一样,枝干粗壮谷穗颗粒饱满,还没有生出病害。

    他用灵力改良出来的稻种,取得了远超他预料的成果。

    贾赦神情严肃吩咐众人,“封锁庄子里的一切消息,我会把这件事尽快禀报给圣上,准备好一应祭祀物品。”

    这里是古代,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那便只能推到玄学上了。

    贾赦让墨田派人去请司徒若,再把林黛玉她们安顿好。

    林黛玉和贾迎春不是什么都不懂,她们在宫里接受过农事方面的教育,知道农田里长着的稻谷代表着什么。

    林黛玉兴奋激动到眼泪直流,一边笑一边用帕子擦拭泪水。

    贾迎春也兴奋到眼尾泛红,“父亲他太了不起了,他一定会千古留名的。”

    林黛玉不停点头表示着赞同,“未来无数百姓都将能吃饱饭,我朝一定会越来越强大,再不受邻国的威胁。”

    贾环他们不太懂农田代表着什么,但他们会看人眼色,知道贾赦又立了大功。

    庄头收起脸上的笑,非常严肃说道:“老爷尽管放心,我每天都在敲打庄子里的每一个人,大家绝不敢在外面说什么。”

    他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农田的重要性,发现庄稼异常的时候,他就让庄子的人严格看守农田。

    白天黑夜都派人把守,不许别的村民到农田这边。

    贾赦又去看了看已经挂果的果树,听庄头说果树的产量比去年高了三倍多,但比起稻谷来,果树的存在感低了许多。

    因为果树产量再高,百姓也不可能拿果子当饭吃。

    司徒若收到贾赦的信,傍晚跟胡冰骑快马过来了,借着火把看见田里的稻穗,心里一惊赶紧把火把移开了些。

    这些稻谷都是良种,少一颗都会是罪孽。

    司徒若跟贾赦匆匆见了一面,非常焦急,“这事我要赶紧回去告诉皇兄,我皇兄极有可能会亲自前来,你要做好准备。”

    “我听墨田说你想要祭天,这事先推迟几天,看看皇兄是什么意思。”

    贾赦对司徒若点头,见司徒若马上就要走,赶紧让墨田去厨房取来馒头和水壶,叮嘱道:“你们先吃点再走,回去的路上小心。”

    司徒若拿了一个馒头塞嘴里,然后跟胡冰骑快马消失不见。

    贾赦让墨田安排人看守农田,弯腰抱起跟着他出来的圆圆,“天黑了不要乱跑,外面有毒蛇,咬到你就不好了。”

    墨田听见贾赦满是担忧的话,真的很想告诉贾赦。

    圆圆就是捕蛇能手,他亲眼看见圆圆跟一条婴儿手臂粗的毒蛇对峙,然后将那条蛇的头抓烂,最后随便啃了两口便没了兴趣。

    圆圆好像知道贾赦怕蛇,捕蛇玩蛇的时候都是背着贾赦的。

    贾赦抱着圆圆回去的路上,再次不放心叮嘱:“晚上千万不要随便出来,那些毒蛇太厉害,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你若是出事了,爹爹心里会很难过的。”

    墨田跟在贾赦不远处,闻言赶紧低头,他家老爷的疯病又犯了,又把圆圆当成人了。

    圆圆则非常乖巧对贾赦点头,然后用头去顶贾赦的手。

    贾赦知道圆圆想要什么,自从他在撸猫时往圆圆体内输送了一次灵力,小家伙就像上瘾一样,每天都要来求摸摸。

    贾赦总感觉这几只小动物吸收完他的灵力,变得更聪明了。

    刚才他叮嘱圆圆时,圆圆就像听懂了一样,还对着他点头呢。

    司徒若大半夜进宫,特地叮嘱王福不要惊动任何人,脚步慌张直接去了司徒轩的寝宫。

    司徒若心急如焚,都等不急王福进殿通传,一把将王福推开。

    “皇兄如果要怪罪,那就让他怪罪我。”

    司徒若说完便大步走进寝殿。

    司徒轩早在司徒若说话时便醒了,看见司徒若后脸色凝重起来,“出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司徒若不会在半夜进宫找他。

    司徒若一句废话没说,“今天下午贾赦派人来找我,说庄子出现了天赐良种。我知道贾赦不会骗我,我便和胡冰骑快马过去看了一眼。”

    “皇兄,我亲眼看见了那稻穗,用贾赦的计量单位来估算,一亩产量保守估计为八百斤。”

    “这还是最低的产量估值,贾赦下午都惊到要准备祭天了,不过被我拦了下来。”

    司徒轩听完翻身起床穿衣服,“走,朕要亲自去看。”

    司徒若早就料到司徒轩会亲自前往,说道:“臣弟让胡冰早就准备好了快马,现在过去正好能跟贾赦一起吃早饭。”

    司徒轩要离开,王福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陛下,明天的早朝?”

    司徒若闻言急道:“一天不上朝没什么大不了,良种的事不亲眼看看,那才是终生的遗憾。”

    司徒轩直接点齐暗卫,吩咐王福。

    “明天上朝后,你去请太上皇帮忙处理那些不重要的政事。”

    京城的城门大半夜开了两次,第二次居然是圣上的龙影卫出宫,负责守城门的将领都在怀疑是不是邻国打来了。

    司徒轩赶到庄子后,农田周围全都点燃了火把。

    司徒若声音非常焦急激动,“全都给本王小心些,要是踩坏了一株稻谷,诛你们九族都弥补不了。”

    司徒轩借着火光看向农田,心里震惊到许久没有说话,走到田边小心翼翼摸了一下沉甸甸的稻穗,随后大笑起来。

    “天佑我大乾啊!”

    司徒若第一个跪了下来,随后众人齐跪高呼。

    “天佑我大乾,圣上万岁万万岁。”

    司徒轩亲自上前将司徒若搀扶起来,“未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朕将保护良种的事托付给你,再点一百龙影卫给你。”

    司徒若满脸郑重,“臣弟用性命发誓,良种在我在,良种若无,臣弟愿自刎谢罪。”

    如果良种在他手里出事,他就是乾国第一罪人,遗臭千古也不为过。

    司徒轩小心翼翼走在田坎上,借着明亮月光看着这些生机勃勃的稻谷。

    这一批良种若是培育出来,未来的乾国将会成为粮食大国,再不用因为粮食少缺而向周围国家低头。

    司徒若本来想去叫醒贾赦的,司徒轩知道贾赦在睡,便叫住了司徒若,“你把庄头叫来,让他继续睡吧。”

    司徒若是真的佩服贾赦,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睡着。

    庄头见过司徒若,一过来就给司徒若跪下行礼,抬头看见司徒轩坐着,而司徒若在一旁站着,心里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下子瞪大了。

    司徒轩声音温和,“朕听闻庄子里的这些稻谷都是你在管理,将事情详细说来。”

    那一声朕证明了庄头心里的猜测,一边发抖一边强迫自己冷静。

    “小的…奴…”

    司徒轩见庄头很紧张,说道:“不要太紧张,你培育出良种是大功。”

    庄头闻言顾不上对圣上不敬,抬起头赶紧摇头,“不是的,这些稻谷不是奴才培育出来的。”

    庄头缓缓呼吸,声音虽然颤抖却越来越稳。

    “这些稻谷都是国公爷去年精心挑选出来的种子,国公爷今年还教了我们插秧,提高了稻种的存活率。”

    “国公爷说种子就跟人类一样,身体强壮的父母才能生出身体健康的孩子,稻种也是一样,要为它们选择强壮的父母。”

    “国公爷要求奴才们记录,所以从选种到现在,如何插秧如何施肥,稻谷每一天的变化,我们都记录在册。”

    墨田闻言便把十几本册子搬到司徒轩面前,“陛下,这些都是庄户们对稻谷的记录。老爷觉得每一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都不同,便选了三个细心的庄户同时记录。”

    司徒轩翻了几页记录,其中还有一本是贾赦的记录,是记录选种的。

    天亮的时候,司徒轩等人直面壮观的农田,全都因为震惊连呼吸都屏住了。

    贾赦知道司徒轩和司徒若过来了,起床稍微洗漱就来了农田这边,看见司徒若他们在发呆,便好奇问道:“你们为何一直站着不说话?”

    司徒若听见贾赦的声音,突然大叫着朝贾赦抱去,大笑着抱起贾赦原地转了好几圈。

    “你太厉害了,你是整个乾国的恩人。贾赦,你培育出了真正的良种,你太了不起了。”

    “我回去就给你供长生牌位,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贾赦感受着司徒若激动的内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司徒若的手臂。

    “快点放我下来,我昨天看见这些稻谷也被吓了一跳。定是陛下功德深厚,老天爷才会如此庇佑我们乾国。”

    司徒若这才想起贾赦是司徒轩的心上人,他却在司徒轩面前抱了贾赦。

    司徒若小心翼翼看向司徒轩,见司徒轩满眼笑意后心安了,皇兄没有吃醋。

    司徒轩一步步走到贾赦面前,没像司徒若那样激动拥抱,只是轻轻抱了贾赦一下,认真说道:“赦国公,你可以想想要什么赏赐了。还是那句话,除了想要离开朕,你想什么都可以。”

    司徒若没有压低声音,周围的下人全都听见了,包括还在战战兢兢的庄头。

    那些不知道司徒轩与贾赦关系的人,现下都特别震惊,然后不约而同去看司徒若。

    原来贾赦身后的靠山不是贤王,而是皇上啊!

    贾赦微笑着退后了一步,语气客气又疏远:“微臣不敢居功,这处温泉庄子本就是陛下所赏,良种长在这里与微臣并无多大的关系。”

    司徒轩示意贾赦不要再说,“你说良种与你关系不大,这话朕不信,天下百姓也不会相信。”

    以前他担心自己护不住贾赦,现在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良种的事一旦宣告天下,所有欲害贾赦的人,都会成为天下百姓的公敌。

    他要将贾赦打造成乾国百姓的精神支柱,要让那些野心勃勃的大臣和世家看清楚,乾国的精神支柱是比皇帝还要强大的存在。

    司徒轩一点都不怕贾赦揽权,只要心系百姓,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如果贾赦揽权后能做得比他好,那他退位让贤又有何关系。

    贾赦不知道司徒轩在想什么,只觉得司徒轩看他的眼神甜腻腻的,让他感觉像是被蜂蜜糊住了,非常非常不舒服。

    贾赦有点招架不住,眼神求救看像一旁司徒若。

    司徒若意会到贾赦的意思,立马装作看风景看向了别处。

    贾赦一边躲避着司徒轩的眼神,一边转移话题问道:“大家都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厨房去准备。”

    墨田小声说道:“老爷,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贾赦闻言便把司徒轩和司徒若往饭厅里引,见司徒轩没有再说奇怪的话,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

    司徒轩随行的都是一些暗卫,这些人就算知道司徒轩对他的心思,也绝对不敢在外面说什么。

    贾赦担心的是司徒轩会在朝臣面前显露对他的心思,他与司徒轩本就存在着舆论八卦,如果司徒轩本人出来石锤,那些吃瓜的人不得疯。

    贾赦不想自己身上被司徒轩贴上专属标签。

    一顿早饭,贾赦吃得没滋没味,情绪还越来越烦躁。

    司徒轩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他,这是在用他当下饭菜吗?

    同桌的司徒若都不敢看司徒轩看贾赦的眼神,一看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坐在桌上,而是该坐在桌底。

    司徒轩故意用自己的筷子给贾赦夹了菜,用很暖昧的态度说道:“最近天气闷热,你平时都不怎么爱吃肉,今天这肉还算新鲜,多少吃一点。”

    贾赦看着碗里的肉很无语,他每天吃的东西,还有不新鲜的吗。

    司徒若把头低得更下去了,吃饭都不敢伸筷子夹菜,生怕动作大了会被司徒轩注意到。

    贾赦不想吃那块肉,司徒轩又给贾赦夹了青菜。

    贾赦想说自己吃饱了,但司徒轩刚给他夹了菜,他就说吃饱了,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嫌弃司徒轩。

    虽然他的确是有点嫌弃,司徒轩吃饭都没有公筷意识吗,怎么能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他夹菜呢。

    贾赦本来已经打算不吃了,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吧,直到他看见司徒轩用自己的筷子给司徒若夹菜,司徒若跟没事人一样吃了。

    贾赦觉得饭桌上夹菜只是表达亲近的方式,并不能代表什么。直接放碗真的很不给司徒轩面子,便装作很自然继续吃饭。

    司徒若见司徒轩给自己夹菜,那一瞬间真的心脏都暂停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了再说。

    直到看见贾赦吃了司徒轩夹的菜,才明白司徒轩给他夹菜是什么操作。

    这哪是给他夹菜,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徒轩见贾赦吃了他夹的菜后,又挑着贾赦喜欢吃的继续夹。

    他知道贾赦喜欢重油重盐的菜肴,但这样的菜肴很不养生,不利于贾赦休养身体。

    他回去就让御膳房研究新菜品,要让贾赦喜欢的同时还能做到养生。

    司徒轩吃完早饭就准备回宫了,还问贾赦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你来庄子本就是来避暑的,庄子的祭天仪式我准备交给礼部。这里肯定会人来人往,你又带着迎春她们,还是跟我一起回京吧。”

    贾赦想也不想赶紧拒绝,他的确打算回京,但他没有想过跟司徒轩一起回去。

    稻谷的改良远超他的想像,一旦稻谷曝光,整个朝堂都会将目光放在这里,他住在这里不合适。

    虽然司徒轩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里还是很失落。

    司徒轩的暗卫没有守在院子外,贾环抱着一只狼狗跑了进来,见到不认识的司徒轩还歪了歪头。

    “这位叔叔,你是谁呀?”

    司徒轩见到贾环后扬了扬嘴角,难怪贾赦和司徒若都宠着贾环这个庶子,容貌有四五分像贾赦。

    他见了也很喜欢,一点不顾贾环怀里的小狗,上前将贾环抱了起来。

    贾环的胆子被贾赦一点点养大了,知道这是贾赦的庄子,最重要的是大伯就在一旁,如果这位叔叔是个坏人,大伯也不会站在原地不说话。

    贾环一双眼睛对着司徒轩眨了眨,再次问道:“叔叔,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呢?”

    贾赦见司徒轩把贾环抱了起来,又见贾环一点不怕生,赶紧大步走到司徒轩面前,“陛下,您将环儿给我吧,他人小不知道规矩,冒犯到陛下就不好了。”

    贾环听见陛下两个字瞬间瞪大了双眼,却非常震惊说道:“啊,你是陛下,那你就是贤王伯伯的哥哥。”

    司徒轩见贾环眼里有震惊,却一点惧怕都没有,侧身躲过贾赦的手,笑着说道:“对啊,我是贤王的哥哥,你也喊我大伯可好?”

    贾环没想那么多,这可是皇帝啊,天下最尊贵的人,居然笑着让他喊大伯,他不喊除非是脑子被驴踢坏了。

    贾环一双眼睛笑弯成月牙状,声音非常洪亮喊了司徒轩一声大伯。

    贾环又笑着扭头去看贾赦,大伯果然没有骗他,大家都很喜欢活泼开朗的阳光大男孩,就连皇帝都很喜欢他。

    他才不是小冻猫子,他是人见人爱的环哥儿。

    司徒轩见贾赦疯狂对贾环眨眼暗示,赶紧抱着贾环转身,让贾环背对着贾赦。

    “环儿,你大伯要带你们回荣国府了,你们不如坐我的马车一起回去。伯伯的马车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还有一尊白玉雕刻的小狼狗,跟你怀里这只很像哦。”

    司徒轩也不嫌弃这只小狼狗,从小到大他都不被小动物喜欢,这只小狼狗乖乖窝在贾环怀里,一点不挣扎还趁机舔了他的衣服。

    果然是贾赦精心饲养的小狗,脾气性格都跟普通的狗不一样。

    贾环还是有点犹豫的,想去看贾赦询问贾赦的意思。

    贾赦赶紧出声说道:“陛下,您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贾赦见司徒轩忽悠贾环,生怕司徒轩将贾环忽悠走了,看着司徒轩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贾环在贾赦伸出手要抱他时,一点没有犹豫从司徒轩怀里离开。比起皇帝伯伯,他更喜欢贾赦这个亲大伯。

    贾赦非常小声给贾环说:“环儿喜欢白玉小狗,回家大伯让人给你雕。”

    贾环明白了,可以喜欢白玉小狗,但不能答应坐皇帝的马车回去。

    司徒轩见贾赦戒备成这样,知道叫贾赦跟他一起回宫的可能不大,眼神非常不舍望了贾赦一眼。

    “那你照顾好身体,想去避暑山庄就告诉我,那边比庄子更适合避暑。”

    贾赦将贾环交给一旁墨田,然后亲自送司徒轩离开。

    贾环抱着墨田脖子小声问道:“大伯是不是不喜欢皇帝伯伯啊,怎么巴不得皇帝伯伯快些离开的样子。”

    墨田闻言小腿都吓软了,连声道:“我的小祖宗欸,这话可不兴说啊。这可是陛下,妄议圣上是要蹲大牢的。”

    贾环才没有被墨田吓住,有点不满说道:“你就骗我吧,之前你说对贤王伯伯不敬也要蹲大牢,但是我问了贤王伯伯,他说不会的。”

    “皇帝伯伯跟贤王伯伯一样容易相处,刚才还对我笑了,我又没说他的坏话,他怎么会让我蹲大牢呢。”

    贾环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就算是蹲大牢我也不怕,我大伯会来救我的。”

    墨田只能一脸心累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里疯狂腹议着。

    府里的小主子真的被老爷宠坏了,特别是贾环,都快变得无法无天了,偏偏老爷就喜欢他这样放肆的性子。

    贾赦送走司徒轩后觉得好累,特别是庄里下人看他的眼神,那种震惊加恐惧,好像他是什么会吃人的猛兽一样。

    别说他和司徒轩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恋爱关系,他也不会仗着司徒轩的权势欺负人,这些人到底在怕什么?

    贾赦回去后接过贾环抱在怀里,让墨田去安排马车回府。

    贾环很不开心问道:“大伯,您不是说我们来庄子里要收割庄稼吗,为什么刚来就要回去了?”

    他一点也不想回府,外面比府里好玩几十倍。

    贾赦耐心给贾环解释,“因为庄子的地里长出了很重要的庄稼,需要更专业的人来收割,我们留在这里会很不方便。”

    贾环又问:“那我们不能去贤王伯伯家的庄子住吗?”

    贾赦早就跟司徒若提过了,司徒若要留在这里保护这些庄稼,隔壁庄子都是给官员和侍卫居住。

    不仅是司徒若的庄子,农田周围的庄子无论是谁家的,都暂时被强行征用了。

    贾赦名下还有别的庄子,但那些庄子他没有去过,那边的下人是什么性格他也不清楚。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怕哪个下人说话不经过脑子冲撞到迎春。

    他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回府。

    贾赦给贾环解释了一下这些庄稼的重要性,贾环听完连连吸气。

    “哇,大伯好厉害,居然种出了这么厉害的庄稼,大伯未来一定会位列仙班的。”

    贾赦听见贾环对他夸奖,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贾环的小脸。

    “以后别看太多话本,你是男孩子,以后要好好学学夸人这门功课,可千万不要像某人一样。”

    贾环不懂为什么他是男孩子就要学夸人,但他知道身份低的要讨好身份高的,只当贾赦是在教他以后为人处世的相处之道。

    林黛玉她们知道要回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守在马车窗边,无比兴奋激动看着那些庄稼。

    贾赦刚回荣国府,贾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叫丫环出去打听。

    贾赦回来的时候就警告过随行的下人,皇上没有对外宣布庄子庄稼时,若有下人回府后说漏嘴,轻则发卖重则下诏狱。

    所有下人都被司徒轩带去的龙影卫吓破了胆,不用贾赦警告都不敢乱说话,更别说他们还知道更大的秘密。

    庄稼的秘密只要一收成就不再是秘密,但司徒轩司徒若跟贾赦的复杂关系,这才是真正的秘密。

    贾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注定无功而返。

    东大院里,几只小狼狗和圆圆一起缠着贾赦,争着用头去顶贾赦的手。

    贾赦也想知道灵力能将这几只小动物改造成什么样,便一只狗摸了十几分钟。圆圆独得他宠爱,缓缓给它输送了半个小时的灵力。

    贾赦发现体内灵力也会用完,一直这样输出状态,可以坚持两个小时。

    若是一边捕捉灵力一边输出,丹田灵力得到了及时补充,坚持的时间大大增加。

    他嫌麻烦便没有验证能坚持多久,反正就跟小学时做的数学题差不多。两根水管放水,一根水管加水,问放干池子需要多少时间。

    因为捕捉灵力的状态很不稳定,天地间的灵气也不是一样多,所以无法用做题的方式算出他能坚持的时间,但他心里有个大概的数字。

    几只小狗和圆圆在接收完灵力后都睡着了,贾赦抱着圆圆回到了房间,将圆圆放在属于它的那张小床上。

    天气越来越闷热,贾赦越来越不爱动弹,因为一动就很热。

    他超级佩服墨田他们,明明这么热的天气,还能穿着长袖长衫跑来跑去,他只穿一件宽松里衣都感觉要中暑了。

    最热的天气慢慢过去,司徒若特地过来给贾赦说温泉庄子的庄稼收成。

    司徒若一进院子看见贾赦只穿了一件里衣,赶紧退了出去,急道:“非礼勿视,你在家怎么不穿衣服?”

    皇兄若是知道他看见了贾赦穿里衣,会不会吃醋啊?

    贾赦满脸无语低头看了看身上遮得很严实的衣服,对着司徒若白了一眼。

    “你眼睛有问题吗,我穿着衣服你看不见。”

    司徒若让贾赦去换衣服,贾赦躺在假山绿荫下没动弹,懒洋洋说道:“你要是害羞,那你就站在那儿说话吧,我实在是热得不想动。”

    “大中午的,你不在家避暑跑来我这边做什么,总不能是来蹭冰碗的吧。”

    他最近教了厨房双皮奶的做法,司徒若知道后曾让胡冰给他带过一次,然后写信将双皮奶大夸特夸,还特别钟意抹茶味的双皮奶。

    司徒若心想着反正都看见了,而且他和贾赦都是大男人,他对贾赦又没有那种心思,看见贾赦穿里衣也没什么,扭头看见无比慵懒半躺在摇椅上的贾赦,忍不住低声感叹:“你穿成这样接待我,当真是相信我的人品啊。”

    贾赦再次低头打量自己身上衣服,没觉得哪里有毛病。

    衣服比他现代穿的长袖衬衫还要严实,而且一点都不透。

    贾赦懒得搭理司徒若,天气太热了,他连话都不想说。

    司徒若很是无奈走到贾赦那边坐下,墨田很快端来了两碗用冰镇过的双皮奶,然后带着人退了下去。

    贾赦离近了才发现司徒若变黑了很多,疑惑问道:“你怎么晒成这样了,你可是王爷,也要下地收割庄稼吗?”

    司徒若闻言非常震惊抬头,“那可不是一般的庄稼,那可是上天赐予我朝的良种,我能参与收割还是因为我打遍六部无敌手,不过第一刀是我皇兄割的。”

    “之前的祭天可惜你没去,那场面当真是见一回少一回。”

    贾赦在祭天结束后,在心里庆幸自己还好没去。

    他听说司徒轩带着众人足足跪了一个多时辰,反反复复的起身又下跪,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年纪大一点的老臣,全都跪到眼冒金星,还一丝不苟坚持到了祭天结束才晕。

    贾赦心里知道那些稻谷是怎么回事,它们跟神明没有关系,只跟他的异能有关,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感激老天爷。

    贾赦挖了一勺双皮奶,一边吃一边问:“收割结束了,亩产量是多少?”

    他记得现代的杂交水稻,产量一般在六百公斤的样子,不知道用灵力改良出来的稻种,产量会是多少。

    他见过那些饱满的稻穗,产量应该不会比杂交水稻低。

    司徒若想起亩产量,整个人还是控制不住激动颤抖,反复深呼吸好几次,无比严肃望着贾赦,在贾赦无比期待的目光下说了两个字。

    “你猜。”

    贾赦憋着的一口气,差点化成口水喷司徒若脸上,若不是考虑到司徒若是他好友又是一个王爷,他就不会将骂人的硬生生咽回去。

    贾赦极不客气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我不猜,你不说我就再等几天,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乾朝发现天赐良种一事,司徒轩不管是为了安抚百姓还是震慑周边国家,一定会昭告天下的。

    大半朝臣都参与了收割,天赐良种的消息根本瞒不住。良种的消息可能在收割前,就已经飞向各个国家。

    司徒若非常严肃给贾赦比了一个八,贾赦见了后就明白了。

    八百公斤的亩产,的确要胜过普通的杂交水稻,但还是胜不了产量最高的杂交水稻。

    不过灵力改良后的稻种,不知道种子的繁衍能力如何。万一第二代产量就不稳定了,这么一点良种根本改变不了天下局势。

    贾赦也只是忧虑一瞬间而已,这些都是司徒轩该去考虑的问题,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再多的他也不会做。

    因为如果做的再多,就有暴露异能的风险。

    他心里的坚持依旧没变,自己的身家性命最重要,在没有拥有天下无敌的实力前,异能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

    司徒若神情恍惚还在感慨,“当时亩产量出来后,负责称重的官员直接就跪下了,皇兄看见亩产量高达一千六百斤,眼眶都泛红了。”

    “我严重怀疑皇兄是哭了,但没人敢一直盯着他看。我也不敢,所以没有人证。”

    司徒若见贾赦有点感兴趣,立马继续说着八卦。

    “我从来没有见皇兄哭过,他习武时跟人比试被打断过一只手,当时他还坚持比完了。若不是他自己说手断了,我们都没人瞧出来。”

    “皇兄他真的是个好皇帝!”

    贾赦闻言轻轻点头赞同,司徒轩说话油腻不会夸人,为人强势又控制欲强。虽然缺点一大堆,但司徒若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个好皇帝。

    司徒若见贾赦点头,又说了一些司徒轩的好话,被贾赦识破意图后,非常尴尬笑了起来。

    “我可没有撮合你们,我只是说了一些事实。”

    贾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望着司徒若。

    司徒若有些受不住贾赦的眼神,轻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想好要什么赏赐了吗?你立下如此大功,朝中官员职位任你挑选,可以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虽然朝中官员大半都在反对司徒轩给贾赦实权,但贾赦立下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大到不管是谁都无法忽视。

    司徒若也想过贾赦会挑选什么官职,目前来看入内阁是最好的选择。

    贾赦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我现在已经是一品国公,每天睡到自然醒,俸禄和赏赐我都花不完,更别提下面各种各样的孝敬。”

    “我是吃多了撑的才要入朝为官,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还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还要跟各种各样的官员打交道。”

    这哪是当官享福,分明是在为难他这个社恐。

    司徒若听完贾赦吐槽,双眼微微瞪大,“你不想入朝为官,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这的入朝为官可是跟之前皇兄想让你入朝为官不一样,你身上那么大的功劳,入朝为官后几乎无人敢跟你唱反调。”

    贾赦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喜欢权势?

    这世间真的有人不喜欢权势吗,那奇毒竟把贾赦的脑子毒害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是太可怕了!

    贾赦是现代人,被迫卷了大半辈子,来到这个世界后只想低调苟活下去。

    低调两个字怕是不能实现了,只剩下苟活了。

    权势这个东西很虚浮,远没有修炼来得可靠实用。他的异能才突破到第二等级,便能催生植物能做到摘叶伤人。

    若是突破到第三等级,实力压根不敢想像。

    人间帝王又如何,在面对绝世高手面前,若是没有自保能力,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鸡。

    贾赦对司徒若摇摇头,非常平静说道:“我志不在此,我现在就想把迎春她们慢慢养大,看着她们成家后过得幸福就心满意足了。”

    年纪越来越大后,如果他的容貌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他会找机会诈死离开,绝对不会给人拿他当唐僧肉研究的机会。

    司徒若还是觉得震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啊,连他都会忍不住动心,结果贾赦连犹豫都没有便放弃了。

    真该让朝中那些反对贾赦入朝为官的大臣过来看看,你们拼了性命喊着反对,人家压根都没想过要当官。

    司徒若学着贾赦的样子躺着,享受着绿荫下从湖面吹来的微风,再吃上一勺又凉又甜又顺滑的双皮奶。

    这样悠闲舒适的日子实在是太享受了。

    这一瞬间,他好像理解了贾赦为什么不想当官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也生出了隐退的念头,就这样躺着过完余生也不错。

    司徒若在双皮奶吃完后就‘清醒’过来了,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躺着活。

    司徒这个姓氏让他享受了普通人无法享受到的权利,自然也该付出比普通人更多的努力和艰辛。

    司徒若站起来准备离开,叮嘱道:“皇兄极有可能会在这些天宣你入宫,你做好他要你入内阁的准备。”

    “若是皇兄问起来,你千万不能把我出卖了。千万千万不要提,我早就知道你不想当官的事。”

    “还有,你以后见外男不要穿这种纯白里衣,真的很考验一个人的品性,还好我是个正人君子。”

    贾赦翻着白眼目送司徒若离开,他穿白色里衣怎么了,总不能大热天穿一身黑吧,那不得热死。

    他更不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裳,他这张脸穿白色都极其妖艳,若是穿上别的颜色,更有一种令人目炫神迷的美。

    他的日常衣服全是浅色系的,天气稍凉就是比较显稳重的暗色系。

    第49章

    司徒轩收到暗探密信,皇家寺庙的主持疑是要坐化了,他连夜带着龙影卫来到了主持方丈的住处。

    主持见到司徒轩,非常平静双手合十给司徒轩行了一礼。

    “陛下,许久未见了。”

    司徒轩让所有人都出去,连暗卫都撤离了,双手合十还了一礼。

    “大师,朕与你前不久才见过,虽然没有来得及说话。”

    他上次跟贾赦来这里,远远跟主持见过。

    司徒轩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此行的来意。

    “大师,朕想知道天赐良种与贾赦有没有关系,不知大师是否方便告知?”

    佛家都讲天机不可泄漏一说,但他想着主持就快要坐化,可能会给他三两字的提示。

    主持先是苦笑了一声,然后摇头轻叹道:“这或许是陛下的机缘,也是乾朝的机缘。”

    “我本来已在心中立誓,此夜过后无人可知贾赦命数。可是陛下,偏偏在天亮前寻来了。”

    司徒轩闻言轻轻皱眉,“贾赦的命数是什么?”

    主持先是摇头,后又露出不解,“不真切,看不透。他原先的命数很清晰,是客死他乡的结局。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命数就变了。”

    “陛下,我说的你可能不会相信,但这极有可能是事实。”

    “赦国公他啊,有九成的概率为春神转世。”

    司徒轩闻言心里很不平静,心里无声念叨着春神二字,随后很释然笑了起来。

    难怪贾赦随便炒出的茶如此好喝,难怪他随便种种地,便能种出亩产八百公斤的神奇稻谷。

    他一向不信这世上有仙神,主持说贾赦是春神转世,他信了。

    主持能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迅速流失,对司徒轩拜托道:“既然陛下今夜前来,那便请陛下帮老纳一个忙。”

    “我坐化后体内应留三枚舍利子,最大的一颗留给我师弟,他将是新的主持方丈,第二颗献于陛下,第三颗最小的麻烦陛下替老纳赠送给赦国公。”

    他不知道贾赦对寺里的银杏树做了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跟他一样走向死亡的银杏树,在贾赦离开后突然绽放了新的生机。从今年抽芽的情况来看,至少还能再活一百年。

    不管贾赦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很感激。

    他是个出家人,并无珍贵宝物赠给贾赦当谢礼,唯一能自己分配的东西,就是体内的舍利子了,希望贾赦不会嫌弃。

    主持见司徒轩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后缓缓低头。

    他人虽然消亡了,但他的舍利子会跟随着春神。

    司徒轩面容凝重起身,对着主持再次双手合十行礼,刚到山脚便听见山顶传来的丧钟。

    司徒轩回去的路上一路骑马狂奔,心里不停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春神又如何,既然来到我的身边,哪怕是神明也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既是神明转世,又怎能不经历情劫。不渡情劫的神明,神生是不完整的。’

    ‘春神转世啊,乾朝何其幸运,自己又是何其幸运。’

    司徒轩真的无比庆幸他当了皇帝,不然他连跟贾赦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大朝会的前一天,贾赦在荣国府里见到了王福。

    王福笑眯眯对着贾赦行礼,“国公大人,陛下宣您明日大朝会入宫。”

    贾赦眉头微微一皱,“早朝时间那么早,我岂不是要四点就起床?”

    四点对他来说不是凌晨,而是半夜啊!

    王福心想司徒轩当真是了解贾赦,知道贾赦会因为早起而不满,赶紧说道:“陛下特地叮嘱过了,如果国公想要多睡一会,可以明天迟些到偏殿等宣。等到陛下处理完一些日常琐事,再宣赦国公入殿觐见。”

    贾赦果断选择了等宣,跟随别人一同早朝,他需要四点起来。等宣可以六点再起,到了皇宫还可以在偏殿休息。

    因为贾赦有见皇不跪的特权,这一回没有小太监过来教他如何行礼。

    第二天一早,贾赦迷迷糊糊满脸困倦被墨田喊醒,非常不满嘟嚷道:“不是说等宣可以六点起吗,天还没亮呢。”

    墨田一颗心都要操碎了,语速极快说道:“王公公派人传来消息,说陛下今天处理事情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宣您的时间可能会早一点。”

    “老爷,今天可是您受封的大喜日子,只是提前了一柱香起床而已,可千万不要有起床气。”

    这逆天的功勋在贾赦眼里,居然还不如睡一觉来得重要。

    墨田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当真是旱的旱死,涝了涝死。

    贾赦很少起来这么早,五六点正是他困顿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睁开。墨田让抬手就抬手,像只大型布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弄。

    贾赦迷迷糊糊被送到了早朝旁边的偏殿,只见里面摆设跟他荣国府的书房十分相似。

    有个圆脸小太监迎了上来,声音一听便带着三分笑意,非常讨喜。

    “奴才见过赦国公,这些摆设都是陛下让奴才们布置的,担心国公爷您入宫后不习惯。”

    贾赦走到一旁坐下,没发表什么意见。

    哪怕摆设跟他书房相似,这里也是皇宫而不是荣国府。

    莫苦见贾赦不动茶水也不吃糕点,只是坐在一旁发呆,小声问道:“国公爷,您想听听早朝那边发生的事情吗?”

    王福再三叮嘱要他照顾好贾赦,如果让王福知道他让贾赦不开心了,他的前途也就走到头了。

    贾赦看向脸上写满小心谨慎的小太监,目测大概二十来岁的年纪,轻声问道:“早朝那边发生的事,你也敢打听,不怕被罚吗。”

    莫苦见贾赦跟他说话了,赶紧回道:“国公爷您有所不知,宫里几乎是默许奴才们打探消息的。只要不被人抓住,就不会被惩罚。”

    “国公爷您稍等,奴才这就派人过去打听。”

    贾赦闲着无聊便开始修炼,将天地灵气捕捉到丹田后才发现,灵力变成了金色的。

    他一直在找这种金色灵力的修炼条件,没想到阴差阳错修炼出来了。

    贾赦稍稍挺直了后背,金色灵力可用来打造基础,能让他储存更多的灵力,运转灵力的速度也能更加迅速。

    贾赦静下心‘看见’了周围的天地灵气,除了他能吸收的木系灵力,多了一种他能吸收的金色灵力,其他颜色的天地灵气依旧是不可吸收。

    这里是皇宫,传说中有龙气存在的地方。

    贾赦心里微微震惊,联想到他丹田好几次生出金色灵力时都有司徒轩在,当时他只觉得是巧合,现在怕不是巧合了。

    他严重怀疑这种金色灵力就是传说中的龙气。

    他曾在司徒若府上也出现过金色灵力,司徒若身上也有龙气吗?

    贾赦又想到了他在荣国府的时候经常醒来就有金色灵力,难道那个时候司徒轩便偷偷进他房间吗?

    莫苦打听消息回来了,贾赦立马将金色灵力的猜测按下。

    现在已经知道了金色灵力的修炼方式,剩下的就是继续验证。一会找机会在皇宫处到处走走,看看是不是整个皇宫都能修炼金色灵力。

    “国公爷,内阁的几位大臣不同意陛下准您入内阁,这个时候正在吵架呢。”

    偏殿离早朝议事的地方并不远,贾赦算了一下距离,如果他动用灵力是能听见正殿动静的。

    贾赦故意打了一个哈欠,对莫苦说道:“小公公,我看陛下议事一时半会不会宣我,我能不能先睡一会?”

    莫苦赶紧给贾赦抱来被子,别说贾赦是要睡觉,就是要在偏殿沐浴他也会准备妥当的。

    贾赦刚运转灵力,便听见有大臣在参他。

    “赦国公五年前曾骑快马从闹市而过,期间撞倒三处小吃摊,还撞伤了一个百姓,事后扔了十两银子扬长而去。”

    “七年前,赦国公购买古扇与人起了争执,当街撸起袖子将竞争对手打得半死,事后强抢古扇只付给店家一半的钱。”

    “陛下,不是臣等对赦国公有偏见,实在是赦国公的品性有问题,不能入内阁啊。”

    “我等皆都承认赦国公是有福之人,能种出天赐良种必定是福源深厚,但他真的不适合为官。”

    ……

    “凭什么你们说不合适就是不适合,你们反对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赦国公是世家出身,而你们皆是寒门出身吗。”

    “抱团取暖不丢人,但你们抱团针对我们世家子弟,是不是太过分了。”

    ……

    “秦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谈论的一直是赦国公的为人处世和能力,并没有针对他的出身。”

    ……

    “你们话里的确没有半个字是在针对赦国公的出身,但字里行间全是针对。赦国公福源深厚得上天宠爱,他为何入不得内阁。你们死也不同意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内阁里没有世家子弟,你们不想赦国公打破这个潜规则。”

    “辛苦你们搜罗了赦国公那么多的劣迹往事,连他走路目中无人都要参他一本。赦国公当时也是一等将军的爵位,从百姓面前抬头走过何错之有,难道要给人下跪爬着过去才算是尊敬百姓吗。”

    ……

    贾赦听了一会听明白了,内阁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不同意他入内阁,世家出身的官员支持他入内阁。

    因为只要他入了内阁,以后世家的人便能想办法送更多的人进入内阁。

    贾赦听了一会也没听见司徒轩和司徒若的声音,只听见那些大臣在争论吵闹,最后一个声音很年迈的老臣站出来说道:“陛下,准许赦国公入内阁一事,事关天下社稷,还请陛下三思。”

    随后殿内三分之一的大臣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说道:“请陛下三思。”

    司徒轩是真心想要给贾赦权势的,但这些老臣处处加以阻拦,让他又恼又气。

    这些内阁的老臣脾气都很倔,今天他若是不顾他们意见准许贾赦入内阁,他们便能真的撞柱死谏。

    司徒若见司徒轩生气了,不再继续看热闹,站出来说道:“皇兄,不如宣赦国公觐见,您亲自见一见赦国公再做决定。”

    “各位大臣也先见一见赦国公,然后再讨论入不入内阁。”

    贾赦自己都不想入内阁,这些大臣却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一会若是听见贾赦不入内阁,不知道会不会羞红脸。

    司徒轩笑了一声,对着满大殿的大臣说道:“既然你们说贾赦品性不端脾气暴戾,那便宣他进来。朕心里倒是十分好奇,他是如何品性不端,又如何脾气暴戾。”

    大殿里的大臣一听司徒轩要宣贾赦,全都站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悄悄整理衣裳。

    他们听说贾赦这十几年容貌几乎没变,连贤王都对他情根深种。

    那些没有见过贾赦的朝臣,对贾赦更加好奇。

    到底是怎么样的倾城容貌,才能笼络住司徒若这个王爷,民间还流传着贾赦与司徒轩的话本子。

    贾赦在司徒轩说要宣他觐见时,便停下灵力运转等着莫苦来叫醒他。

    莫苦小跑着进来叫贾赦,“赦国公,陛下宣您入殿觐见。”

    贾赦非常配合被莫苦叫醒,然后低头看了看身上朱红色的国公服,今天他怕是要出场风头了。

    贾赦在莫苦带领下进入大殿,满朝文武大臣都看着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的美少年,好些个老臣都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他们记忆里的贾赦没有这么惊艳,贾赦哪里是容貌未变,分明是逆着生长啊,不愧是福源深厚能种出天赐良种的人。

    贾赦欲要给司徒轩下跪行礼,虽然他有见皇不跪的特权,但在上位者眼里,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有特权,只会觉得你狂妄自大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贾赦不愿去想司徒轩对他的感情,司徒轩还喜欢他的时候,他自然是哪哪都好,连他发脾气都会觉得是可爱。

    可当司徒轩不喜欢他时,他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不能让司徒轩抓住他任何把柄。

    司徒轩见贾赦要行礼,“你莫行礼,朕赐你见皇不跪并不是说说而已。”

    “爱卿培育良种辛苦,朕愿与爱卿抵足而眠彻夜长谈,谱写一段君臣佳话,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很多大臣都抬头去看司徒轩,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还抵足而眠彻夜长谈,这不是要给司徒若戴绿颜色的帽子吗。

    贾赦一本正经弯腰行礼以示尊敬,“还请陛下恕罪,微臣习惯了一个人休息。”

    司徒轩可真是有意思,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邀请他留宿,朝臣们不会多想吗?

    朝臣们都在不动声色偷看司徒若,想看司徒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的皇兄都当着你的面在勾搭贾赦了,你就不站出来说点什么吗?

    司徒若察觉到大家都在偷看他,故意露出很严肃的表情。

    他和贾赦本就清清白白,是这些大臣自己误会,从一开始喜欢贾赦的人就是他皇兄啊。

    朝臣们见司徒若一脸严肃,以为司徒若是对司徒轩心生不满,因为贾赦算是他半个夫人,这是要强抢的节奏啊!

    兄弟为情反目成仇,乾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堂局势,难道要因为一个贾赦而动荡起来吗?

    红颜祸水,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贾赦不知道身边这些大臣都在脑补什么,只觉得这些大臣看他的目光很奇怪,带着一丝惋惜又有三分怒其不争,还带着一丝丝的同情。

    贾赦满朝文武只认识司徒若和刘鸿云,而他和司徒若离得最近,便眼神询问周围这些大臣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司徒若对贾赦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那些大臣见贾赦与司徒若眉目传情,而上面司徒轩早就冷下了脸,皆都暗吸一口冷气,然后继续看事情会怎么发展。

    “赦国公,你培育出了天赐良种。朕有意让你入内阁,不知你是什么想法?”

    贾赦才不想入朝当官,内阁说白了就是秘书,每天要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情,拿着那么一点点俸禄,一天要工作十三个小时,回到家里还要继续加班。

    贾赦非常严肃拒绝,“陛下,微臣身体一向体弱,怕是要辜负陛下好意。天赐良种并不是微臣种出来的,它长在陛下所赏赐的庄子里,是陛下功德深厚令上天感动,这才降下了天赐良种。”

    “天赐良种明明是陛下之功,微臣不敢居功。”

    那些一直反对贾赦入内阁的老臣,听见贾赦拒绝了,全都满脸不敢置信看向贾赦。

    贾赦到底知不知道他拒绝了什么!

    那些世家出身的大臣,急得像火烧着毛的猴子,恨不得上前抓住贾赦猛摇,这么好的封赏都拒绝了,脑子莫不是进水了。

    司徒轩也有一点意外,他是真心想给贾赦实权,也是真心想要让贾赦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结果他梯子刚刚搭好,贾赦上前二话不说就把梯子踢倒了。

    司徒轩凝神看了贾赦一会,随后又释然笑了起来。

    春神转世又怎么会像世人那么俗,看重权利和荣华富贵呢。

    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贾赦,才让他深陷其中又自愿沉溺!

    司徒轩吩咐王福,“去御书房把朕的尚方宝剑取来。”

    王福脚步很快,没过一会便端来一把非常华丽的宝剑。

    司徒轩抓起长剑走下龙椅,直到站在贾赦面前才停下脚步,无比珍重轻握住贾赦的手,将尚方宝剑放在贾赦手里。

    “既然爱卿不想入朝为官,朕也不愿强人所难。这把尚方宝剑赐于爱卿,持此剑者皇权特许,有先斩后奏之权。”

    贾赦拿稳尚方宝剑后,忍不住抬头去看司徒轩,认真拒绝:“陛下,还请您收回赏赐,这个权利太大了,微臣……”

    司徒轩没让贾赦继续说下去,轻拍了拍贾赦手背,“爱卿安心收着,你若执意要拒绝,那便入内阁为官。朕体谅你身子体弱,特许你不用上早朝。”

    贾赦闻言抿了抿唇,毫不犹豫握稳尚方宝剑谢恩。

    他才不要在古代当社畜,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除非家里揭不开锅了。

    贾赦领了尚方宝剑的赏赐,有人欢喜有人忧。

    贾赦得到了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之权,这权利大到无边。

    贾赦之前还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便把候氏拉下了马。现在有了这么大的权力,不知道下一个会对付谁?

    王子腾盯着贾赦的眼神,就像是盯着叛徒一样。

    贾赦的确是叛徒,身为世家子弟却背叛了世家效忠皇帝,违背了世家立世的祖宗规矩。

    世家一向都是如此行事的,他们不管这天下是谁当皇帝,只要能保证自己家族会一直荣华富贵。

    司徒轩手段太狠了,不仅培养众多寒门出身的大臣与世家打擂台,还将候氏连根拔起,狠狠震慑了天下的世家权贵。

    贾赦又不想入朝为官,以后也不会跟这些大臣有什么交集,不管周围大臣用什么眼神看他,他都直接无视。

    司徒轩邀请贾赦留下在宫里用膳。

    贾赦想要验证一下金色灵力,想着大白天又有那么多宫人,便点头应下了。

    司徒轩本来已经做好贾赦拒绝他的准备,见到贾赦点头同意,以为贾赦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接受他的感情。

    司徒轩一高兴便去拉贾赦的手,贾赦见状赶紧挣开。

    司徒轩疯了不成,周围大臣们都在,居然拉他的手。

    司徒轩对贾赦笑着眨了眨眼,他都明白,贾赦的性子害羞,所以才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他拉手。

    热热闹闹的早朝结束了,跟司徒若关系好的大臣都过来安慰司徒若。

    “贤王,大丈夫何患无妻,虽然像赦国公那样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但那毕竟是陛下,你可不要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对啊,陛下可能只是单纯欣赏赦国公,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虽然这话他自己也不信,陛下在早朝时看贾赦的眼神,可是非常不清白啊,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司徒若闻言一脸无奈,都怪皇兄之前让他当挡箭牌,这些大臣真的以为他跟贾赦是那种关系了。

    “你们误会了,我跟赦国公只是好友知己,并无你们以为的那种感情。”

    刘鸿云闻言一边叹气一边点头,“我懂,我们都懂,你跟贾赦就是普通的好友知己,我们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刘鸿云非常同情司徒若,司徒若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哪里敢和司徒轩抢人。

    周围几个大臣也很同情司徒若,任谁被抢了红颜知己都会难过的吧。

    可是司徒若不敢难过,不仅不敢难过,还要极力撇清他与贾赦的关系。

    司徒若见说不清楚了,衣袖一甩大步离开。反正时间一久,大家就知道他和贾赦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大家见到司徒若气愤甩袖大步离去,心里更加同情司徒若了。司徒轩做事是不是太不讲究了,明知道贾赦是司徒若的人,还是决定要抢。

    司徒轩下朝后将贾赦领到自己寝宫,非常热情给贾赦介绍。

    “这边是我平时批奏折的书房,这边是晚上沐浴的汤池。我知道你喜欢花,便在后面种了一块花田,全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花种。”

    “这里面是我的床,我喜欢睡硬一点的床,但我知道你喜欢软一点的。我以后会慢慢习惯睡软床,被子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王福重新做。”

    贾赦满眼茫然看着有点亢奋的司徒轩,“陛下,您跟我介绍这些做什么?”

    司徒轩闻言回头,非常认真说道:“今天是我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相当于普通人成亲,你晚上要睡在这里。”

    “我愿与你结契,你可愿同我签结契书?”

    贾赦有些被吓到了,瞳孔地震退了一步说道:“陛下,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晚上不会留宿。”

    “打扰陛下了,我还是回去吧。”

    他就不该答应留下吃饭,司徒轩的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都决定要跟他结契了。

    司徒轩望着贾赦脸上慌乱的神情,突然间觉得很失落。

    “原来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答应跟我吃饭,是愿意接受我对你的感情。”

    贾赦闻言吓到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好奇宫里的御膳房,想尝尝陛下平日里吃的菜是什么味道,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下早朝后一路走来,宫里的金色灵力密度不一样。

    他总结出了一点,司徒轩经常待的地方金色灵力多,比如寝宫这边的金色灵力,比早朝那边的偏殿多了十几倍。

    金色灵气也跟木系灵气一样,吸收到饱和状态便不能再吸收。

    贾赦没敢在皇宫洗筋伐髓,怕他吐出污血后又被司徒轩误会是中毒。

    司徒轩白高兴了一场,还是领着贾赦去看他收藏的宝物,其中好多都是古扇。

    “你看什么随便拿,全拿走都没有关系。”

    贾赦先是客气道谢,然后一样都没有拿。

    他不是原身,欣赏不来古扇。

    司徒轩见贾赦视线没有停留在那些古扇身上,暗叹龙影卫不靠谱。调查不是说贾赦喜欢古扇吗,见到这么多古扇只是很平静看了一眼,这样也叫喜欢。

    贾赦也好奇司徒轩的收藏,便绕着架子走了一圈,随后停在一个玉简上面。

    贾赦非常惊奇伸出手,这玉简上居然有灵力波动,真是不可思议。

    “陛下,这是什么?”

    司徒轩见贾赦对玉简好奇,非常有心机站在贾赦身后,语气亲昵说道:“这是我年少时得到的古玉简,上面刻着一篇不能修炼的功法。我看玉质不错便留了下来,你喜欢吗?”

    贾赦将玉简缓缓打开,伸出手抚摸着每一个刻字。

    他没有感觉错误,这些字都有灵力波动。

    这字都是古文字,他不认识。

    贾赦又问道:“我喜欢陛下就送给我吗?”

    司徒轩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我的东西都可以送给你,包括我这个人。”

    贾赦暗暗吸了一口气,“陛下,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您认识玉简上面的古文字吗?”

    “除了您,还有谁认识吗?”

    司徒轩看出贾赦对玉简的好奇,故意说道:“学过这种古文字的人不多,整个乾朝应该只有我认识了。”

    贾赦立马打消了想找别人翻译的念头,指着玉简第一个字问司徒轩。

    “陛下,这个字是什么?”

    司徒轩没有立马给贾赦翻译,而是轻握住贾赦的手,“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慢慢给你翻译。”

    贾赦极其在意玉简上的灵力波动,吃饭时心不在焉的,一边吃饭还一边走神。

    司徒轩不让任何人来打扰他和贾赦,见贾赦望着古玉简出神,拿了自己的筷子给贾赦喂菜。

    贾赦直到咬住了菜才回神,他居然吃了司徒轩喂来的菜,走神真的太危险了。

    司徒轩没有理会贾赦的懊恼和震惊,动作自然伸手将贾赦嘴角的油汁擦去,收回手时鬼使神差又将沾着菜汁的手指放到了嘴里。

    贾赦见到后吓到剧烈咳嗽,饭都喷了出来。

    司徒轩眼里写满了担忧,站起身替贾赦轻轻拍着后背,“吃饭不要着急,这么大一桌子菜,我又不会跟你抢。”

    贾赦闻言满眼怨念望着司徒轩,他被吓到咳嗽到底是谁的错。

    贾赦有些生气放下筷子,司徒轩忙问:“不吃了吗,可你只吃了一点点,下午会饿的。”

    贾赦拿过玉简,眼神期待望着司徒轩,“陛下,您帮我把这些字翻译了吧?”

    司徒轩慢悠悠端起茶杯,对贾赦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可是我给了你想要的,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才行。”

    贾赦闻言皱眉,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敢问陛下想要什么?”

    司徒轩微笑着放下茶杯,用手指了指贾赦,声音坚定一字一句说道:“我想要你今晚留下,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贾赦心脏猛地一跳,留下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侍寝吗?

    开什么玩笑,他大男人侍什么寝。

    贾赦立马退缩了,反正司徒轩已经答应把玉简给他,他可以去找别的人翻译。他不相诺大的乾朝,真的只有司徒轩认识这种古文字。

    司徒轩见贾赦退缩也没有放弃,反而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终于知道贾赦想要什么了。

    “你既然不想跟我谈感情,那我们便来谈交易吧。”

    “如果你今天同意我的条件,明天我满意后便会给你翻译。如果你拒绝了,那么下一次来找我,就不是今天的条件。”

    虽然不知贾赦为什么想要知道古玉简的内容,但他从贾赦眼里看到了坚定,他坚信贾赦不会放弃古玉简。

    只要贾赦想要知道玉简上的内容,总有一天会来找他。

    他也不愿再慢慢悠悠跟贾赦谈感情了,他本就是个食肉动物,早就想开荤吃肉了。

    以前的贾赦无欲无求,身边又有暗器宗师保护,他自然拿贾赦没有办法。

    可是现在的贾赦有了想要的东西,那便有了弱点。

    司徒轩说完对贾赦笑了起来,贾赦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过了许久才道:“陛下,您不觉得您提出的这个交易,太过卑劣了吗。”

    司徒轩非常赞同点头,“我也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但是没有办法,你始终不愿意接受我,我又不会放弃你。”

    “我不介意你骂我卑鄙无耻,谁让你如此大意,在我面前露出了弱点呢。”

    “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你愿意就答应,不愿意就算了。我会再想想别的办法,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的。”

    贾赦看着司徒轩眼里的笑,真的好想伸出爪子挠花司徒轩那张脸。

    这人不仅霸道控制欲强,居然还是个流氓无赖。

    他上辈子也积德行善经常喂养小区里的流浪猫啊,这辈子怎么就被司徒轩给盯上了呢。

    贾赦冷着脸起身要走,司徒轩也站起来提醒道:“我没有骗你,整个乾朝只有我可以给你翻译。”

    贾赦回头看了司徒轩一眼,“没关系,我也不是非要知道玉简上的内容。”

    司徒轩看着贾赦握紧玉简的手,心里暗道:‘小骗子,若是真的只是单纯好奇,又怎会气成这样。’

    他怀疑贾赦知道古玉简的来历,不过他现在更看重贾赦对玉简的在意。

    贾赦越是在意玉简上的内容,答应他条件的可能就越大。

    贾赦离开后,司徒轩叫来龙影卫吩咐。

    “你们务必盯紧了赦国公,不管他要去找谁翻译,都要先他一步,让所有人告诉他,这种古文字只有朕才认识。唯二认识这种古文字的人,是皇家寺庙已经圆寂的主持。”

    龙影卫明白了司徒轩的意思,然后用轻功离开。

    王福将贾赦送走后,一路上见贾赦气冲冲的,胆战心惊回到御书房。本以为会看见心情不好的司徒轩,没想到司徒轩嘴角带笑还在提笔作画。

    司徒轩将画好的贾赦给王福看,“这是他刚才生气后怒瞪朕的模样,是不是像圆圆一样可爱。”

    “他可比圆圆可爱太多了,挥爪子也比圆圆要厉害,不过他跟圆圆一样好骗。”

    明明手里握着暗器宗师这张王牌,却愣是不知道使用。

    司徒轩合理怀疑,跟在贾赦身边的那位暗器宗师,只负责保护贾赦的安全,并不会帮贾赦做别的事情。

    贾赦回到荣国府后,将尚方宝剑随手往墨田那边一扔,“把这玩意拿去库房封存起来。”

    今天进宫最大的收获不是尚方宝剑,也不是金色灵力的来源,而是古玉简。

    贾赦认真抚摸着玉简上面的每一个字,感受着上面的灵力波动,心中有直觉这是一篇很厉害的修炼功法。

    一想到司徒轩对他提的条件,贾赦又气得牙齿痒痒。

    那种事可以用交易来换吗?

    贾赦生气的同时,脑海里两个声音又在吵架。

    ‘那种事为什么不能用交易来换,合约情侣现代多得是,还有人不谈感情只谈物质金钱呢,这就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你都说了是现代,这里是古代。如果为了达成目的就出卖自己的身体,走错一步就会步步错。’

    ‘什么出卖不出卖的,都是男人谁又吃亏了。跟司徒轩合作解决一下需求,事后还没有感情纠纷,完全可以穿上衣服不认账,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到的完美伴侣。’

    ‘这样也太随便了,男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自重,太过随便不会被人珍惜对待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放弃古玉简吗,这可是有灵力波动的古玉简,这极有可能是篇修仙功法啊!’

    ……

    贾赦脑海如惊雷震响,他无法放弃古玉简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古玉简有可能会是修仙功法啊!

    贾赦试了滴血又试了用灵力接触古玉简,结果玉简都没有发生变化。

    贾赦的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他对红楼梦了解不多,但他知道红楼梦里有太虚幻境,还有非常神奇的一僧一道,还有一面可以说话的镜子。

    这些种种都证实,他所在的世界不是普通的古代世界,而是一个玄幻世界。

    贾赦敢说每个华国人心里都有一个修仙梦,他当然也不例外。

    可要用自己去跟司徒轩做交易,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他不是接受不了跟司徒轩困觉,而是接受不了司徒轩的三宫六院,他的底线便是绝不做插足者。

    不管司徒轩与那些妃嫔有没有感情,他们都是合法夫妻。

    贾赦拿着古玉简实在是坐不住,让林之孝备马车,他要去找司徒若。

    司徒若见到贾赦后苦着一张脸叹道:“我说祖宗欸,你怎么还敢来我府上,今天早朝结束后你是没有看见,所有人都以为我被皇兄横刀夺爱,全都来安慰我。”

    “你前脚刚踏进我府里,后脚你脚踏两条船的流言就会传得满天下乱飞。”

    贾赦现在才不关心那些八卦流言,他现在就想弄清楚古玉简上到底写着什么,拿出玉简给司徒若看。

    “你认识这东西吗?”

    司徒若早得了暗卫的消息,对着贾赦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什么玉简,玉质看起来倒是不错。”

    贾赦眉头紧皱,“你可是皇子,你不认识上面刻着的字。”

    第50章

    司徒若很是无奈看了贾赦一眼,没有一点难为情说道:“我是皇子不假,但我不是优秀的皇子。当时夫子在教古文字时,我都在睡觉。”

    贾赦面无表情看了司徒若一眼,在心里念道:‘你好,学渣。再见,学渣。’

    司徒若又说道:“当年皇兄所有功课都是前三,他肯定认识这种古文字,你怎么不去找他。”

    贾赦闻言冷笑了一声,没跟司徒若解释,“当年教你们古文字的夫子是谁?”

    司徒若闻言摘了一颗葡萄扔嘴里,语气带着叹惜。

    “早就作古了,连儿子都没有。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内阁那些老臣,他们学识渊博,应该会认识这种字。”

    贾赦考虑着贸然上门会不会不礼貌,但又想快点找到人翻译,还是决定直接去找内阁里资历最老的朝臣。

    贾赦很顺利进门见到了内阁老臣,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皇家寺庙的主持认识这种文字,坏消息是这种文字太冷门,乾朝学习的人屈指可数。

    贾赦从内阁大臣家里出来后,太阳都已经西沉,只好打道回府决定明日去皇家寺庙请教主持。

    司徒若还在跟胡冰吐槽,“你说皇兄跟贾赦在玩什么把戏,贾赦拿着古玉简到处找翻译,他不知道那上面刻的东西神神叨叨全是胡诌的吗。”

    “什么觉醒灵根引天地灵气入体,这世间的天地灵气能被人感知到吗,觉醒灵根又是什么东西?”

    贾赦来找他翻译玉简时,他便一目三行看了下去。玉简上刻的内容,看着像是一篇修炼功法,实则全是胡说八道。

    胡冰声音平静,“赦国公不认识玉简上面的字,所以他不知道那是前人胡诌的。可能是见玉简玉质不错,以为是一篇极为高深的修炼功法,所以才想要翻译出来,又或者是被陛下骗了。”

    司徒若想到暗卫说不许他给贾赦翻译的事,觉得贾赦是被司徒轩给骗了,摇头感叹道:“可怜的贾赦啊,我皇兄正在给他挖坑,他可千万不要往里跳啊。”

    胡冰抬头看了司徒若一眼,“王爷若是担心赦国公,可以小心提醒赦国公。”

    司徒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赶紧摇头,“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得罪不起我皇兄。他要给贾赦挖坑,我若是去提醒了贾赦,你信不信他回头就会把我踢进坑里活埋起来。”

    胡冰认真点头,他是相信的。

    司徒若朝着漆黑的天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叨着:“神明在上,我不是有意不救贾赦啊,实在是我皇兄太霸道。求你们保佑贾赦逢凶化吉,不要跳进我皇兄挖的坑里,不然一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贾赦虽然有点神秘,但他本性太善良,根本不是他皇兄的对手。

    胡冰见状嘴角直抽搐,这一点都不真诚的拜拜,连点祭品都没有,神明若是看见了,非得呸司徒若一口。

    平时从不失眠一沾枕头就睡的贾赦,今天罕见的失眠了。

    他先是被封为赦国公,后又得到了司徒轩送的免死金牌,现在又得到了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贾家在朝堂里的地位因为他越来越稳,抄家流放的结局已经被他改变。

    他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悠闲修炼,看着迎春她们长大成家,然后找个机会诈死,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如果古玉简真的是修仙功法,他要不要教给司徒轩?

    倘若教了司徒轩,他又要不要教给林黛玉她们?

    贾赦心里烦得不行,就好像他在现代买了一张彩票,还没开奖就在烦恼要怎么花中奖后的五百万。

    贾赦从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外面墨田吩咐道:“准备马车,连夜去皇家寺庙。”

    反正也睡不着,现在半夜出发到山上后正好是早上。

    早一点弄清楚玉简上面写的内容,他的心也能早一天安定下来。

    皇家寺庙其实有自己的名字,但百姓喜欢喊它皇家寺庙,喊着喊着人们便忘了它本来的名字。

    贾赦天亮时赶到寺庙后,发现庙里正在做法事,拦住了一个小沙弥询问。

    “敢问小师父,今天庙里为何在做这么庞大的法事?”

    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上都是蜡烛和钱纸,念经声在山脚下都能听见。

    小沙弥对贾赦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施主,本寺的主持圆寂坐化,寺里暂时不接待香客。”

    贾赦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巨变:“主持方丈圆寂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真的要去求司徒轩吗?

    贾赦极其不甘心,缠着小沙弥帮忙传话,又表明了身份见到了现任主持,拿出玉简询问能否帮他翻译。

    主持摇了摇头,“这类古文字很冷门,一向只有皇家在收录资料。我师兄倒是能替施主翻译,可惜施主来迟了几天。”

    贾赦去祭拜了已经圆寂的主持,被现任主持送了一串菩提子手串。

    白色的菩提子中夹着一颗不像是黄金的金珠。

    “这是师兄圆寂前吩咐下来的,将这枚舍利子赠于赦施主,感念施主大恩。”

    贾赦不知道主持说的大恩是什么大恩,问了现任主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按他师兄吩咐的做。

    贾赦带着舍利子下山,非常好奇看了几眼舍利子。

    他怎么看这颗舍利子,都像是某种金属溶成的珠子。

    现代有人解说过,说古代高僧舍利子其实就是火化后的遗体残留物,牙齿或是骨头都称为舍利子。

    贾赦拿荷包把舍利子装了起来,知道这东西是主持火化后出现的,他不敢带在手腕上。

    这个世界连舍利子都跟历史记录不一样,他更加相信这个世界是个玄幻世界了。

    贾赦在荣国府纠结了非常多天,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去找司徒轩。

    去找吧,那他得用自己的身体做为筹码,他实在忍受不了司徒轩后院有人。

    不去找吧,古玉简没人给他翻译,万一这真是一篇修仙功法呢!

    贾赦心烦意乱去找司徒若喝酒,司徒若喝到半醉时同贾赦感慨。

    “翻译古玉简的事我帮不了你,如果张阁老还在,你就可以去问他了。”

    贾赦端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住,下一秒把酒杯放下,然后走到司徒若面前,给了司徒若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好朋友。”

    他好像不用纠结了,张阁老的确是去世了,但张飞白还在啊。

    贾赦酒也不喝了,风风火火从贤王府离开。

    司徒若脸上神情还很懵,满眼茫然望着胡冰问道:“我刚刚说什么了,贾赦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还主动抱我?”

    虽然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但是普通好友之间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拥抱啊。

    胡冰也不明白,对司徒若摇了摇头。

    贾赦急匆匆回到荣国府,吩咐墨田在后街那道小门处挂上一个灯笼。

    这是他和张飞白约定好的见面方式。

    贾赦拿着古玉简在书房焦急转圈,体内运转灵力查看屋子周围,没有发现暗卫的心跳声,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阳下山,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张飞白出现在贾赦书房的窗外,伸手敲了敲窗户问道:“你找我?”

    贾赦见到张飞白,非常迅速打开窗户让张飞白进来。

    张飞白见贾赦一脸急切,很疑惑从窗户跳了进去,刚落地便被贾赦拉到书案前。

    贾赦眼神期待望着张飞白,“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张飞白看了一下古玉简,微微皱眉,“这不就是小篆吗,读书人十个有六个都认识吧。”

    贾赦闻言愣在了原地,声音突然拔高,“这不是很冷门的古文字吗?”

    张飞白见贾赦震惊的模样,笑了出来。

    “小篆哪里冷门了,你是不是被谁骗了,以为这是上古玉简。是谁骗的你,被骗了多少钱?”

    贾赦暗暗咬了咬牙,心里连连冷笑,司徒轩好样的,联合司徒若和内阁大臣一起骗他。

    还有皇家寺庙的主持,出家人居然也说谎话。

    贾赦不想去管那些,问张飞白,“你能帮我翻译上面的内容吗?”

    张飞白看了贾赦一眼,取来纸笔给贾赦翻译。

    贾赦凑在张飞白身边探着头在看,张飞白便写一句念一句。

    “练气篇,觉醒灵根引天地灵气入体,炼化天地灵气为丹田灵力,灵力先行游走……”

    贾赦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修仙功法,但以他看小说多年的经验,这枚玉简就是修仙功法。

    张飞白将古玉简翻译完,贾赦又取来纸和炭笔,用简体字重新抄了一遍。

    张飞白见贾赦极其在意这篇修炼功法,劝道:“这就是一篇胡诌乱扯的东西,毫无武学基础根据。灵根是什么,天地灵气又要怎么感悟,又要怎么将灵气炼化为灵力。”

    “还有上面写的灵力经脉运行方式,我刚才用内力照着运转了一圈,根本无事发生。”

    “这枚玉简可能是谁无聊,故意造出来骗人的东西。”

    骗的还是贾赦这种傻白甜。

    贾赦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里激动,眼神认真望着张飞白说道:“你不懂,这篇修炼功法在你们看来是胡诌乱扯的,但对我很重要。”

    内力和灵力是不同的两种东西,张飞白用内力运行练气篇的修炼功法,自然无事发生。

    贾赦看不懂灵力运转的经脉路线,便问张飞白那些穴道指的是哪里。

    张飞白给贾赦讲了一遍,贾赦听不明白。

    “你能不能讲的再详细一点,好几处经脉我都不知道在哪里。”

    张飞白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你一点经脉穴道基础都没有,如何能听懂我说的运转路线。你让墨田给你找来人体经脉和穴道图,先把身上大穴都认全了再说。”

    贾赦一咬牙,“学,必须要学。”

    这可是修仙功法,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张飞白见贾赦像入魔一样,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还有事情吗,我很忙的。”

    他本以为贾赦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推掉很多事情过来荣国府,没想到贾赦找他就为了翻译一篇胡诌的修炼功法。

    贾赦非常真诚感谢张飞白,“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了,你救了我半条命。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也会救你一次的。”

    张飞白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等着贾赦来救他,黄花菜都凉了。

    贾赦送走了张飞白后,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

    司徒轩在暗卫禀报张飞白来了荣国府,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情往荣国府赶。结果还是迟了,他到的时候张飞白刚走。

    司徒轩用轻功从屋顶上走过,看见贾赦的书房还亮着,便从开着的窗户闪身进去。

    贾赦抬头看见是司徒轩,嘴角上的笑慢慢消失不见。

    “原来在陛下的眼里,小篆居然是冷门文字,整个乾朝只有陛下会呢,可真是厉害啊。”

    司徒轩就知道要糟,贾赦已经知道古玉简上的字是小篆,张飞白一定也替贾赦翻译了。

    司徒轩抬手摸了摸鼻子,被贾赦当场拆穿,他的脸有点挂不住。

    “这…也是权宜之计,我努力争取我想要的,自认没什么错。”

    贾赦磨着牙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冷声说道:“陛下,天色很暗了,您还是回宫早些歇息吧。”

    以后司徒轩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一想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曾多次想要答应司徒轩的条件,便恨不得抽司徒轩一巴掌。

    贾赦将张飞白给他翻译的纸收好,又把古玉简收好,准备回房间休息。

    司徒轩在贾赦从他身边路过时,伸手抓住了贾赦手腕,轻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贾赦心里本来就非常不满,闻言就跟被点燃的煤气罐一样,用力甩开司徒轩拉他的手,双目圆瞪看着司徒轩。

    “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古玉简上面的内容,还故意骗我那是冷门的古文字,还要我答应你无耻的条件。”

    “你是个皇帝,又不是个无赖。”

    司徒轩看着贾赦炸毛的样子,突然伸手摸了一下贾赦的头顶。

    贾赦生气的节奏被打乱了,同时也愣住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在做什么?”

    司徒轩是在打他还是摸他?

    他这么严肃跟司徒轩说话,司徒轩突然伸手摸他头,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轩又摸了两下,“我看平时圆圆炸毛生气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摸他的头安抚他的。”

    “我也摸摸你的头,你不要生气了。”

    贾赦闻言倒吸一口冷气,退后半步咬牙说道:“陛下,如果我把你当成小猫小狗,你会开心吗?”

    司徒轩不明白贾赦为何又生气了,想了一下当贾赦小猫小狗的待遇,非常认真点头:“我会很开心的,你是想要养我吗?只要你晚上跟我一起睡,平时给我洗澡梳头发,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贾赦看着司徒轩写满认真的眼,算了,他不跟司徒轩一般计较,这人脑回路跟普通人不一样。

    贾赦很是心累对司徒轩摆了摆手,“陛下,您回吧,我真的很累了。”

    这些天他因为纠结要不要去找司徒轩,好几个晚上都没有踏实。下午又在贤王府喝了一点酒,若不是修仙功法支撑他到现在,早就找个地方睡下了。

    司徒轩用小手指勾住贾赦的小手指,“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古玉简的事是我错了。”

    贾赦眼神古怪看着司徒轩勾住他的小手指,这人在哪里学的这些撩人手段,居然还真让他有点害羞。

    贾赦丢开了司徒轩,轻轻叹了叹气:“陛下,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跟你真的真的真的是不可能的。”

    司徒轩闻言紧紧皱眉,“你是还在生气吗,那我让你打几下出气。”

    贾赦往后退了一步,非常平静说道:“我没有生气了,我是很认真在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司徒轩笑容很苦涩,望着贾赦的眼神越来越阴沉。

    “不可能,你不要用还喜欢张氏这种借口搪塞我。你若一直深爱张氏,贾琮和迎春又是怎么来的。”

    “你想要我不再纠缠你,那你就跟我说清楚,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

    贾赦不喜欢的地方,他都可以改。

    贾赦也想跟司徒轩说清楚,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真的让他心很乱,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感情也讲究公平,这你不反对吧。”

    司徒轩闻言轻轻点头,“我不反对,我也认为感情需要公平。”

    他很爱很爱贾赦,也希望贾赦同样很爱很爱他,这就是他认为的公平。

    贾赦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同意我的观点,那便先说一说我的想法。我知道本朝并不反对男人结为契兄弟,甚至结契双方还能共享对方的财产。”

    “我与陛下的情况不太一样,我接受不了陛下的三宫六院。”

    司徒轩闻言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你不想接受我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贾赦看了司徒轩一眼,继续说道:“当然不全是,妃嫔只是一部分原因,我真正无法接受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并不爱陛下,更不相信陛下会一直爱我。”

    “陛下,你跟我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是真的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他是要追求修仙的,以后他和司徒轩的寿命都不一样啊!

    司徒轩见贾赦又要走,上前很用力拉住了贾赦手腕。

    “感情的事我自己也说不明白,我也无法保证能爱你一辈子。可是我知道,我现在很爱你。”

    “你为什么要把事情看得那么长远,我们就图眼前的快乐不行吗?”

    贾赦眉头微皱,司徒轩的思想很现代化啊,这种事能只图眼前快乐吗。

    贾赦没给司徒轩答案,沉默就已经是答案。

    司徒轩站在原地目送贾赦离开,在心里暗道:‘会是吃醋吗,像我想要独占他一样,他也想要独占我?’

    贾赦回到房间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床顶,心里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那种事可以只图眼前的快乐吗?

    不看司徒轩的身份,单看司徒轩条件是真的很优秀。虽然有一些小缺点,但这些缺点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里是古代啊,哪能真的找到一个拥有现代三观的男人。

    贾赦之后的日子里,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学习人体经脉和各种穴位,完全拿出了现代参加高考时的干劲。

    一连好几天都不见司徒轩,他还以为司徒轩已经放弃了。

    做为一个皇帝被一次一次拒绝,这么伤面子肯定不会一直坚持的。

    一天晚上,贾赦又被司徒轩推醒了。

    贾赦本来学习到十一点才睡,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大概是半夜两点的样子。

    贾赦一脸生无可恋望着司徒轩,“陛下,我不是跟你都说清楚了吗,你怎么还过来找我。”

    他真的以为司徒轩已经放弃了,最近的心情却奇怪的高兴不起来,也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有了司徒轩的影子。

    司徒轩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这是我与皇后她们签的和离书。”

    贾赦闻言坐了起来,声音非常激动:“你是不是疯了,你与皇后和离,天下不乱?”

    司徒轩按住贾赦肩膀,“我说的和离与你以为的和离有些不一样,皇后还是皇后,同样还是住在宫里,只是我与她不再是夫妻了。我们和离的事,我们自己知道,并不会昭告天下。”

    “宫里有子嗣的嫔妃都不愿意改名换姓出宫,我留给她们在宫里生存的位分,也与她们签了和离书。”

    “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我承诺会因为她们离开而善待她们的家族,她们便不再有犹豫,跟我签了和离书,拿了钱财和新的身份离开了京城。”

    虽然有一些人不想签和离书,但在王福去劝说后,都选择了拿着东西走人。

    司徒轩指着和离书上的印章让贾赦看,“这不是无效的和离书,这上面的印章是我的名字。”

    “上次跟你谈过后,我回宫想了许久。我也不愿意你身边有莺莺燕燕,你自然也不会喜欢我身边有人。”

    “你和邢氏的和离书,我也替你写好了。”

    “你跟她和离后,她若是愿意便还住在荣国府里,还是贾琮和贾迎春的母亲。”

    贾赦跟邢氏没有过夫妻之实,本就是假夫妻,但他还是想要贾赦与邢氏签了和离书。

    贾赦看着和离书上皇后等人的签名和手印,舌头用力抵了抵牙齿。

    他原以为司徒轩是放弃他了,没想到突然搞出这么大的事出来。

    司徒轩趁机坐到了贾赦床边,“现在可以接受我了吧?”

    贾赦闻言拉过被子挡在司徒轩面前,“陛下,我……”

    司徒轩向着贾赦靠近了一些,挑了一缕贾赦的头发绕在指尖,语气非常平静但又能明显听出他在压抑着什么。

    “不要再拿不爱当借口,我并没有要求你爱我,更不要拿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拒绝我。”

    “你挪进去一点,给我留点地方。”

    司徒轩甚至都没有等贾赦给他挪位置,直接上去将贾赦挤到里面,动作自然拿起一旁薄被给自己盖上,见贾赦还瞪着一双大眼看他,故意很疑问地问:“还不睡,你不困吗?”

    贾赦早就被吓清醒了,司徒轩都睡到他身边了,他哪还敢困。

    司徒轩装作很累很疲惫的样子,“我已经快三天没有合眼了,有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司徒轩语音落下便合上了双眼,贾赦非常尴尬坐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

    贾赦想要离开,但司徒轩的右手放在他身上,他一动肯定会打扰到司徒轩。

    他听见司徒轩三天没合眼后,心肠一下子软了下来。

    硬熬了半个小时,贾赦见司徒轩睡觉一动不动,小心翼翼挑了一个离司徒轩远的地方睡下。

    司徒轩在贾赦睡着后睁开眼,笑着把被角给贾赦盖在肚皮上。

    贾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不见司徒轩。

    丹田里的金色灵力,还有被子上和身上的檀香味,都证明昨晚的事不是他在做梦。

    贾赦醒来后坐在床边,坐了许久都没有缓过神,还是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发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他和司徒轩现在算什么关系?

    若说没有关系,司徒轩昨天晚上睡的他的床。

    若说有关系,他们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贾赦整个上午都心烦意乱的,最后拍了拍脸打起精神继续记经脉穴道。

    贾赦念叨着经脉穴道记到傍晚,最后实在忍不住把书往桌上一扔,开始日常抓狂。

    “为什么经脉穴道这么难记,人身上为什么要长一百多个穴道,经脉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条。”

    “这些字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笔划,昨天还认识的字,为什么今天就不认识了。”

    司徒轩到荣国府的时候,恰巧听见贾赦在抱怨穴位难记,笑着推开了书房的门。

    贾赦抬头看见来人是司徒轩,非常惊讶,“你怎么白天过来了?”

    司徒轩来荣国府找他一直都是大半夜,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啊。

    贾赦还特意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确认了太阳还没有下山,不是他背诵不知道时间流逝。

    司徒轩穿着常服的模样真的很挺拔帅气,这人如果不说话,那就是更完美了。

    “我听说你记穴位都快记了半个月,现在还会认错。穴位这么容易记,为什么总是记不住?”

    司徒轩想问贾赦是不是被奇毒损伤了记忆力,贾赦却以为司徒轩是在嘲讽他笨,脸一下子拉了老长。

    “我又没有陛下聪明,年纪又这么大了,记不下东西不是很正常。”

    司徒轩见贾赦又生气了,很是茫然走上前问道:“怎么又不开心了,实在记不下就不记了,那篇修炼功法本来就不能修炼。”

    他不明白贾赦为什么执意要练那篇胡诌的功法,好像有什么依据证明这篇功法不是前人胡诌的。

    贾赦抬头看了司徒轩一眼不解释,继续闷头记着穴位。

    司徒轩走到贾赦身边看了一眼,“你这样记穴位太慢了,我有更快的方法能让你记住穴位和经脉。”

    贾赦一开始不想搭理司徒轩的,心里却是越来越在意,最后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方法?”

    不会又要提出乱七八糟的条件跟他交易吧?

    司徒轩用手握住贾赦的手腕,渡了一丝内力到贾赦体内,压低了声音问道:“感觉到了吗?”

    贾赦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很是兴奋惊奇问道:“这是什么,暖暖的像气流,是不是还在我经脉里流动?”

    如果有这缕内力教他练气篇的运行方式,等他记熟了就能用灵力修炼了。

    贾赦看见司徒轩含笑的眼睛,轻咳一声说道:“陛下不要提那种我接受不了的交易。”

    这世上不止司徒轩一人会武功,大不了再麻烦张飞白一次。

    司徒轩拉着贾赦起来,“我还没有吃饭,你陪我吃饭我就用内力教你。”

    至于吃的是什么东西,那就由他决定了。

    贾赦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司徒轩,“当真只是吃饭?”

    司徒轩该不会是又想玩什么花招吧?

    司徒轩见贾赦满眼的不信任,对着贾赦笑了起来。

    “当真只是吃饭。”

    饭吃完后,那就不一定了。

    司徒轩出来的时候看了王福一眼,王福不动声色点了点头,示意他都把事情办好了。

    今晚所有的菜都是大补之物,保管吃完后让人平静不下来。

    贾赦怀揣着怀疑跟着司徒轩坐到饭桌上,看见满满一大桌子菜肴,心里忍不住想着。

    难道司徒轩的条件,真的只是吃饭。

    司徒轩给贾赦盛了一碗汤,“这汤是温补的,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多喝一点。”

    贾赦也不怕汤里有毒,喝了一口后知道司徒轩说的没错。这汤灵气含量有点高,温补效果的确是上佳。

    贾赦能吃出药材所含的灵气,但他吃不出肉类含着的特殊灵气。

    他的身体将各种灵气都吸收了,后果就是还没睡觉便觉得很闷热。

    贾赦一边拿扇子扇着风,一边跟墨田说话:“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怎么天气这么闷热。”

    这是热糊涂了吗,他怎么觉得司徒轩今晚格外帅气。

    墨田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话,贾赦吃了那么多大补之物,只感觉到发热已经是很轻的症状了。

    司徒轩一个眼神让墨田退下,王福也赶紧识趣退下。

    贾赦对墨田背影吩咐道:“给我准备温水,这天太热了。”

    司徒轩也觉得热,为了不让贾赦起疑,饭桌上他也没少吃那些大补之物。

    贾赦见司徒轩也热的满头是汗,更加相信这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陛下,晚上可能会下大雨,您还是趁着没下雨快回宫吧。”

    司徒轩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天空,露出一点为难看着贾赦,“你不是想要学练气篇的运行路线吗,我教会你再回宫吧。”

    “下大雨也没关系,我有内力可以短时间避雨。”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他绝对不会在最后一步停留的。

    贾赦拒绝不了内力教导这个甜美的诱饵,默认了司徒轩留下。

    贾赦洗完后特地坐在软榻那边等司徒轩,等司徒轩洗完出来后说道:“麻烦陛下在这边教我吧。”

    在床铺上面他会感觉怪怪的。

    司徒轩非常嫌弃看了一眼软榻,“这地方太窄小了,我们坐下后连想靠一会都不行。今天白天我已经很累了,晚上就让我靠着教你。”

    “反正也一起歇息过了,也不多这一次两次的。”

    司徒轩边说边把贾赦往床铺那边拉,贾赦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司徒轩按着肩膀坐在了床边。

    后来,贾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他和司徒轩还是坐着的,司徒轩用手握住他的手腕输送内力,非常用心教他经脉和穴位。

    他也非常用心在记经脉路线。

    不知是哪里不对了,他和司徒轩都不正常了。

    可能是夜色太寂静了,也有可能是天气太闷热了,也有可能是外面的狗叫声太吵了。

    反正他和司徒轩那啥了!

    明明司徒轩在他耳边说的每句话都那么清晰,每个字听在心里却像是被加了深情滤镜,让他不知不觉便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以前信誓旦旦告诫自己要远离司徒轩,结果自己打了自己的脸,都怪司徒轩那张脸太好看,怪他那张嘴会哄人,什么鬼话都能不要脸说出来。

    贾赦被哄出说出心里的话,才意识到他可能喜欢上司徒轩了。

    贾赦再看司徒轩时,眼里就像是加上了美颜滤镜,觉得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气英俊。

    司徒轩拿出和离书的时候他是犹豫的,也真的考虑过他和司徒轩交往的可能。

    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时对司徒轩动了心,可能是司徒轩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收到司徒轩每天送来鲜花的时候。

    反正他没有推开司徒轩,反而还被司徒轩套出了很多心里话。

    第二天,贾赦醒来的时候还没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躺了一会突然坐了起来,见身边没有司徒轩的身影,轻轻拍着心口。

    “原来是梦啊,有点吓人了。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昨晚又没有喝酒。”

    贾赦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微变,赶紧又坐了回去。

    该死的,那不是梦!

    贾赦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里想要生气的冲动,运转了快十分钟的灵力,才感觉身体恢复到了正常。

    平时司徒轩歇在他房间,丹田里会出现一丝跟头发丝差不多的金色灵力。

    昨晚过去,他丹田的金色灵力像一根麻绳那么粗,在整个丹田变得特别亮眼夺目。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双那啥修!

    贾赦坐在床边久久没有动静,猛地一下抬头对外面墨田喊道:“滚进来。”

    墨田连滚带爬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先给贾赦跪下,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贾赦知道墨田是无辜的,理智让他不要迁怒墨田,一连深吸好几口气才问:“你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吗?”

    墨田小心翼翼抬头回道:“老爷,王福公公警告过奴才,奴才哪里敢泄漏半个字。”

    “奴才没有骨气让老爷您失望了,求老爷重重罚奴才,千万不要赶奴才离开。”

    墨田虽然不知昨晚具体发生的事,但他见今早离开的司徒轩满是幸福的笑容,便能猜到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墨田是真的很害怕,最后也真的哭了起来,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

    贾赦看着墨田崩溃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起来吧,这事不能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若是真的不愿,一掌就能把司徒轩拍飞。他自己先动了心,自己没有把持住又怎么能怪墨田。

    感情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司徒轩哄着他,令他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他都不知道原来他对司徒轩早就有了那种心思。

    贾赦很是无奈让墨田起来,“你去准备水,昨晚的事你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说。”

    他还是有点生气的,因为昨晚他夸了司徒轩很久,事后想想便觉得丢脸。

    若司徒轩问起来,他是不会承认的。

    墨田闻言知道自己这一关过了,非常激动给贾赦嗑头,“老爷请放心,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贾赦洗完澡后,昨晚的记忆更清晰了。

    司徒轩那个不要脸的人,期间好像还拿了一张纸给他看,好像还按了什么手印?

    贾赦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想起来了,司徒轩一边小心讨好,一边哄着他签下了结契书。

    结契书在这个时代,是跟婚书一样的存在,拿到官府都能当婚书使用的。

    贾赦咬牙在心里大骂着司徒轩不要脸,这得急成什么样子,生怕他不会签结契书吗。

    司徒轩那个坏东西惯会哄人,他脑子有恢复过清明,想着结契书迟一些时日再签,结果又被他三言两语便哄得迷迷糊糊。

    贾赦又羞又恼啊,都想在东大院门口立一块‘司徒轩与猪不得入内’的牌子。

    司徒轩在宫里收到荣国府探子的密信,看完后心情很好挑了挑眉。

    “早起沐完浴后自己出的房门,步伐沉稳并不虚浮,应该没有受伤。午饭吃了一碗半的米饭,应该是累到了。”

    司徒轩笑着的同时又在琢磨今晚该怎么办了,贾赦肯定是要对他发脾气的,毕竟吃饭拿筷子时都气得在发抖。

    司徒轩很是无奈,拿口是心非的贾赦一点办法都没有。昨晚还各种夸他,今早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贾赦一整天都看不下去经脉图,司徒轩那个缺德的,昨晚都那样了还在教他记经脉运行路线。

    他现在一看这些经脉路线,那些记忆便活跃在脑子里,无法静下心来。

    傍晚,司徒轩又来了。

    贾赦很是平静让墨田他们都离开,司徒轩也让王福退下。

    “陛下,您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司徒轩见贾赦眼里蕴含着怒意,柔声问道:“我昨晚没有强迫你,结契书也是你自愿签的。不仅没有强迫,后面你还主动求我,要我更……”

    贾赦见司徒轩要说出那种不要脸的话,一巴掌拍在案桌上,打断了司徒轩继续往下说。

    虽然那不要脸的话出自他口,但他不能听司徒轩说出来,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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