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哲很配合, 和平年代普通人对警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沈云哲也是如此。
只不过打开门的瞬间警察就看到了他满墙的娃娃，他们下意识退后一步, 接着才意识到这些都是普通娃娃，于是他们连忙转头看向沈云哲。
“沈先生？”其中一个询问。
沈云哲点头, “警察先生, 是什么事竟然还需要我来配合调查？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
“是这样的，大概在十天前你是不是去面试过一个岗位，网红‘元气汽水’的文案策划。”一个警察问话, 另一个警察在做档案, “你当时和一个名为孟存锐的大学生一起面试，面试结束后还拨打了报警电话。”
“对。”沈云哲应声, “是关于我们报警后的遗留问题？”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 接着对沈云哲笑了笑, “劳烦跟我们去警局一趟, 我们暂时要对你进行保护。”
沈云哲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他有些惊讶，“保护？”
“具体情况请到警察局后再说, 警车就在楼下。”
于是沈云哲在刚回到现实里就遭遇警车待遇，临走前他还想抱个娃娃陪伴自己，可惜被拒绝，于是沈云哲只能拜别自己还没有打扫的娃娃柜，跟着他们来到他从来没来过的警察局。
来到警局后沈云哲就被安排到一个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加上沈云哲是五个, 沈云哲奇怪的坐到其中一个空位上。
通过简单观察，沈云哲确定这四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他们表现的格外紧张，时刻都紧绷着，有一个在大冬天流了满头的汗，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怕不是和他一样刚从游戏场出来就被拽过来了。
咔嚓一声，会议室的大门打开，这个声音一起就有两个人当场跳起来，看到警服后才硬生生停住试图逃跑的动作。
绝对是刚从游戏场出来，状态还在游戏场里没放松下来。
进来的人虽然穿着警服，但看上去还算温和，他坐在前面面对着他们。
“抱歉把你们全部都喊过来，但是从今天开始要对你们进行保护，在这段时间里请配合我们留在警局，哪怕是离开也要有随身保护的警察。”
其中一个青年颤抖着开口，“为，为什么？”
“虽然这件事很离奇，但这是真的。”那位温和的警察收起笑容，只一瞬间就变得格外沉稳严肃，“网红元气汽水在网络上发布招聘启事，一共有100个人前去应聘，但在应聘当天就有76个意外身亡。”
“我们在这十天的调查里确定意外身亡者的共同点，但仅仅十天过去，又有19位意外死亡。”
他说：“面试过的人里面，只剩下你们5个还活着，所以要对你们进行保护。”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眼神里都带着一点怨愤，因为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自己又是怎么拼尽全力才活下来。
“太巧合就是蓄意，我不信这只是巧合的意外身亡，所以我将你们找来。”那位警察先生认真的和他们说：“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不再有其他的受害者，希望你们可以将当时面试时的场景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这么大批量的意外死亡数目，还都是年轻人，并且都在同一个地方面试过，警察不会相信这是巧合，但他们似乎也并不知道游戏场的存在。
被警察单独问询过程的时候，沈云哲分心想要不要说一下直播的事情，之后他就想起孟存锐因为那个直播报警……
这个必须说！
“直播？就是你和孟存锐报警的那个是吗？”非常巧合，给沈云哲做笔录的就是把他带到这里的警察。
“对，当时孟存锐脸色就不对，我就往那里看了一眼，发现直播里像是一个上吊的男人，面试的人说他开错了，又给了我们另一个直播页面，当时报警后我们也做了笔录，关于这个那次笔录应该更全面一点。”
警察点头，“我会去找，那么之后你们就分开各自回家，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门锁年久失修，在家门口开了很久，还因为低血压差点晕倒，隔壁邻居帮的忙。”沈云哲忽略掉游戏场把真实事情告诉他，“然后我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沈云哲很配合，而且表现的也很正常，对面看着记录完整的档案对沈云哲道声谢就离开了，请沈云哲在这里坐一会儿。
【留在这里说不定可以见到官方的人。】
沈云哲抬起头来，他迅速意识到这里是警局，遍地是监控，所以不能自言自语，也不能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系统就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继续说话。
【‘惊喜彩蛋’大部分玩家都不会动用，就算是动用也顶多拉10个人，因为在短暂几天将100个人拉入游戏实在是太冒险，也太容易被发现，那些可以一次拉100个人的身份都比较特殊，也更容易被锁定。】
【一旦锁定后为了保证‘惊喜彩蛋’不被继续传播，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这东西为什么不能网上传播，早年是可以的，现在被制裁后只能通过个人手机查看，毕竟AI不会被拉入游戏，‘惊喜彩蛋’再多也就那几十种在传播，可以被针对屏蔽。】
沈云哲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困扰了官方许久的问题，并且在手机网络成为大流行后，成为一种更难防备的流行趋势。
留警局需要通知家人，警察们负责通知，除了沈云哲另外四个人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大多都是独子，家属听到警察通知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沈云哲是孤儿也没有可以联系的人。
看着同行的四个人和家人抱在一起，他们终于放松下来，看到家人后估计是触景生情想起游戏场，哭的那叫个惨。
沈云哲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杯水，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就在这时，一阵奔跑声传过来。
“小哲？！”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沈云哲差点把水喷出去。
他匆忙抬起头来，一个穿着警服的女性找到他，她看上去不算年轻，大概有三十多岁，因为常年做警察身上带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感觉，沈云哲连忙咳嗽着把水杯放下，“心露姐！”
“出了事你怎么不通知我！”女性盯着他，眼里带着责难。
“我这不是觉得没什么大事。”沈云哲连忙笑着赔罪，甚至是撒娇，“心露姐，你看你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女性叹口气，她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沈云哲，“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里面问问。”
看着女性进去，沈云哲才松了口气。
沈心露，孤儿院院长的亲生女儿，大沈云哲七岁，从他被捡到孤儿院时就是孤儿院的大姐头，记事后就是她带着自己满孤儿院跑，之后考上警察大学，毕业后就留下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今年32岁，没结婚没男友，说要把自己一生都献给事业。
或许是沈云哲是被院长捡回来的，还跟了院长姓，沈心露真拿他当弟弟养，如果不是工作太忙不常去沈云哲那里，估计早就发现他早就被单位辞退，账户里还有来历不明的40w。
“竟然真的把心露姐找来了。”沈云哲捂住脸，“不是，这怎么瞒得过去。”
因为刚才的动静，旁边的人多多少少都看了他几眼，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坐到沈云哲身边。
“刚才进去的人是你姐？警察？”
“嗯。”沈云哲点头看向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姐。”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小心翼翼问他，“游戏场的事你告诉警察了吗？”
“没有，听上去像有精神病，他们不见得会信。”沈云哲看向他，“你说了？”
那人脸色一白，他不敢看沈云哲，许久之后他才小声回了句‘嗯’。
他说：“那里面多可怕你也知道，我真的不敢再进去了，我这次能出来全靠运气，里面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为了游戏难度不增加保护了我们几个新人，不然我早就死了。”
“我就想：如果警察们知道了，上面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我就是想寻求帮助。”
“有困难找警察，我只能相信这句话了。”
沈云哲看着他，他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还没放到肩膀上那人就反射性的把他的手拍下去，做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脸色难看的和沈云哲道歉。
游戏场的经历让他彻底忘记了和平年代该怎么生存。
“我很赞同你的说法。”沈云哲说：“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虽然没有说游戏场，但直播的事我说了，没事，上面还真不一定不知道。”
那人很明显被安抚到了，他和沈云哲道谢后起身离开，沈云哲重新端起水杯，这次终于真的把水喝到嘴里。
沈心露进去了一个小时才出来，可能是里面的情况难以交代，加上沈心露是其他警区的警察。
她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看到沈云哲才勉强露出一个笑。
“走吧，我先带你回家拿洗漱用品，然后送你去警察局旁边的酒店，那里有专人看守。”沈心露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点，她伸手拥抱住沈云哲，因为她比沈云哲矮一点，拥抱过去的时候脸正好贴在他的胸口。
她说：“别害怕。”
“我没事。”沈云哲笑着拍拍她的背，带着安抚和撒娇的味道，“姐你怎么知道的？”
沈心露说：“警局直接打给我了，我一听你扯进这种案子里就着急的不行立马过来，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
虽然穿着警服，但沈心露没有开警车，她开着自己的私人车来的，本来这就不是为了公事，在车上沈心露和其他长辈一样问沈云哲的交友情况、工作情况和感情问题，得到了三个否定回答。
沈心露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笑他比自己还像异性绝缘体。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沈心露停下车，她转头看向沈云哲，“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沈云哲抬起头来。
“你进过游戏场吗？”
沈云哲没有转头，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回答：“游戏场是什么？网游？”
“不知道。”沈心露转回头看红绿灯，“我看了你们几个人的笔录，只有你没有提到游戏场，我就问问，说不定这个什么游戏场就是‘意外死亡’的原因。”
“听起来还挺玄学。”
“很多时候办案就看这一点东西，谁知道一个算不算得上玄学的关键词是不是命案的突破点。”沈心露看着红灯倒计时，“小哲，既然警察发现了这件事，不管对面是什么都会收敛一些，我相信你可以度过这次难关。”
绿灯亮了，车驶过路口。
一路来到沈云哲家，刚走进去沈心露就看到那满墙的娃娃，她好奇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算了一下，发现比她上次来多了十几个。
微微摇头，沈心露对于这个便宜弟弟的爱好不想说什么，只知道这些娃娃不便宜，沈云哲工作后赚的钱大部分都花在了这些娃娃身上。
“又买这么多。”沈心露真心问：“你看的过来吗？”
“我买娃娃又不是为了看的。”沈云哲强调，“是欣赏，不觉得很赏心悦目吗？”
“很多人都害怕娃娃，更别说满墙的娃娃，估计就你一个人这么欣赏。”沈心露上下打量着娃娃，“给娃娃起名字了吗？不会还是和之前一样叫黑毛白毛吧？满柜子都是黑毛白毛。”
“这么多挨个起名字太累了，我也记不住。”沈云哲回答：“还不如区分它们的妆和衣服。”
沈心露遗憾的摇头，“真没有童心。”
一个喜欢收集娃娃的大男人，不会跟娃娃说话，也不给娃娃起名字，甚至不给娃娃换新衣服，这还叫什么娃爹！
随便带了几件换洗衣服，还从柜子里挑了一个娃娃，沈云哲抱着娃娃和衣服被沈心露重新送回警局，警局给安排了旁边酒店的住宿，沈云哲拿到房卡后和沈心露挥手，示意沈心露可以回去了。
沈心露让他赶紧去，自己看他进去后就离开。
一直看到沈云哲踏进酒店，沈心露脸上的笑容收起，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我是沈心露。”
“小哲他，可能已经进了游戏场，已经过去十天时间，说不定连第二场游戏都过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许久后才回答：“我们也检测到了。”
沈心露捂住嘴巴，眼圈有点红，“所以他真的……”
“我们调查了沈云哲的账号存款，发现有大数额没有来历的金钱汇入，正好40w，也调查了他接触过的人，目前确定他曾经求职的‘元气汽水’万起确实靠招聘大批量传播‘惊喜彩蛋’，所以沈云哲被卷入游戏场的概率在80%以上。”
之所以没有说100%，是因为他们依旧保持着一点怀疑性。
“请问他现在状态如何？”
“非常正常，和以前一样，我甚至不敢相信他进入过那种地方。”
对面沉默了片刻，接着才开口，“还需要继续观察。”
“我们会试着接触他确定后续动作，沈女士不要伤心，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
“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第32章
第32章
沈云哲趴在窗户上看着车里的沈心露。
“她哭了。”沈云哲呢喃, “她从小到大都没哭过，周围人都说她倔的像头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所以永远都不会哭。”
“她好像也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她在担心你。】
“其实我和她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她实在是太忙, 上了高中后就开始为自己当警察的目标努力, 一步步走出去，我比她小七岁，如果不是恰好留在同一个城市估计根本不会再见面。”
沈云哲转身离开, 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很轻, “有时候我也会忘了自己有这么个姐姐。”
当然，他的意思不是说他不想有个姐姐, 其实能找到一个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他还挺高兴。
沈云哲从小就是孤儿, 在孤儿院长大, 因为跟了院长姓没有和他们一样姓王就莫名其妙的被排斥了, 这种排斥和沈心露无关，沈心露是院长的亲生女儿，也不留在孤儿院, 沈云哲却要一直在孤儿院和他们相伴。
平均。每个孩子在孤儿院都只能得到平均的那一份，永远不会多出一点，他也拿不到更多。
回到房间，前台已经送来了晚餐，沈云哲看了一眼菜色，发现意外的还不错。
吃掉晚饭，沈云哲坐在陌生酒店的床上玩手机, 他打开app开始研究里面的东西，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不是有这类小说写消息都是逐步公开的吗？可惜还没等把这个app全部翻一遍，他就觉得自己困的眼皮打架。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在游戏场里接近两天无眠无休，因为同步代号睡眠障碍者后睡不着，而且还因为代号希望精神压力极大。
刚回来就到警局，绷着精神做笔录，现在放松下来后他再也撑不住了。
把手机往床边一放，沈云哲打了个哈欠关掉灯，几乎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就睡着了。
沈云哲久违的做了梦，梦里是熟悉的环境，一片漆黑漆黑望不到边的空间，空间中央坐着那个白的发光的人，那人还低着头，但是胳膊上的咬伤已经愈合了，甚至没留疤。
伤好的太快了吧。
他轻车熟路的走过去看着这个人，那人没有抬头，只是默默的给沈云哲让开一个位置。
于是沈云哲坐下，正好和他挨在一起。
“代号希望？”沈云哲问他。
银色长发垂在他的身上，他似乎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终于缓慢的抬头看着沈云哲，“你刚才，是在叫我？”
“哦对，代号希望只是代称，甚至平行世界也是各种数字标号。”沈云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虽然问自己的名字有点奇怪，但还是……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
那人注视着沈云哲，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接着才小声说：“你可以叫我，代号希望。”
沈云哲：……？
看到沈云哲一脸别扭的表情，他好像比刚才开心了，于是沈云哲就看到他的嘴角翘起来，沈云哲甚至理解不了他的笑点。
但他好像就是单纯的开心，连沈云哲都感受到了涌入心口的喜悦。
难以理解，沈云哲决定换个话题。
“你在这里待多久了？”沈云哲问他。
他想了许久，接着说出一个有些迟疑的数字，“二十多年？”
哇，二十多年蹲在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里？！
于是沈云哲问出了那个他疑惑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要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这里这么黑，这么孤独。”
“因为只要我待在这里，就有很多人可以幸福。”这是代号希望回答的最利索的话。
他坐在原地，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或许是二十年的时间太久太孤寂，他的眼里已经印刻不进什么东西去，沈云哲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看到的色彩，所以他满眼都是沈云哲。
满心都是沈云哲的颜色。
吊桥效应。
沈云哲心里情不自禁的出现这个词汇。
吊桥效应指的是一个人处在危险场景，紧张的心跳加速，如果恰好碰到一个人，他会误认为这种心跳加速是因为爱上这个人，也或许不是爱，但绝对会对其产生好感。
代号希望就是如此。
他在黑暗的世界里待了二十多年，处于长久的黑暗和孤寂中，却突然被沈云哲一把拉出黑暗，在看到无数的光亮后，他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沈云哲，这个人还是平行世界的自己。
是自己拯救了自己。
因此对沈云哲产生好感实在是太正常了。
“那为什么要牺牲你的幸福去成全别人的幸福？非要你在这里？”
代号希望注视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不知道，已经忘了。”
“忘了？”
“我忘了很多事，因为这里太安静，太容易让人脑袋放空。”代号希望转头看向前方，“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出不去，只记得自己一定要留下，只有留下才能帮助人，帮助很多人。”
沈云哲在心里感叹：这个语言表达完全看不出同步时精神堪忧的状态啊。
这不是挺阔达的吗？
就在沈云哲这么想的时候，代号希望突然转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你是在关心我吗？”
“啊？”沈云哲愣了一下，“是啊，我是在关心你。”
“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更好了一些？”代号希望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一把拉住沈云哲的胳膊，即使在梦里沈云哲也能感觉到他的力道很大，要是能感觉到疼他估计要疼的甩手。
代号希望期待的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不是很亲近，我想保护你，你是不是也想保护我？”
沈云哲这辈子没有被问过这样的问题。
他只能勉强笑了笑，“如果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关心自己应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代号希望笑了，眼里像是涌上了光，“我好高兴，我也可以爱自己，真好，真好。”
喜悦还是悲伤？沈云哲分不出来，他只能看着面前的人不断的变换着情绪，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说代号希望是极端情绪的代表。
但意外的他完全不害怕，甚至内心里涌上了一丝心疼。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把他变成现在这样？
【代号希望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平行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别迥异，性格有所变化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但你们都是同一条根生长出来的个体，有的人选对了后半生满足，有的人选错了后半生潦草。】
沈云哲听到了系统的声音，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所谓系统怎么会跑到他的梦里来。
他问：“那代号希望是选对了还是选错了？”
【对世界来说他选对了，所以他才是希望；但对他自己来说，他选错了，他放弃了自己。】
【醒来吧，别做梦了，哪怕是在梦里，和代号希望进行链接压力也极大，现阶段你很难承受。】
沈云哲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时间已经到第二天八点，他从床上坐起来，因为骤然苏醒他的眼睛生疼，全身都软绵绵的，沈云哲蜷缩在被子里，希望还能继续睡个回笼觉。
救命，感觉完全没有休息好。
【请不要再试图和代号希望沟通，这只会让你生病。】
沈云哲愣了一下，“啊？我和代号希望沟通？”
【没错，你和代号希望的两次梦境都是你主导，这是本平行世界系统附带的能力。】
“这么说我也可以和其他代号同位体沟通？”
【不行，我说过：代号希望是特殊的。】
系统确实这样说过，沈云哲也问过一次为什么，系统的回答是：只有代号希望尚还存活。
这句话带给了沈云哲很大的心理阴影，一说到这个问题沈云哲就嘶了一声。
沈云哲立刻选择问另一个问题，“那代号希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在那个空间待二十多年？”
【等你的精神稳固，同步率提高到一定范畴，你会得到代号同位体的记忆，那时候你就会知道。】
“什么？”沈云哲这下真的惊到了，“我会得到同位体的记忆？也就是平行世界的我的记忆？”
【你以为呢？】系统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理所当然，【你可以获得平行世界自己的能力和知识，也当然可以获得他们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不会给你透露任何平行世界同位体的情况没，这全部都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越来越不安了。
沈云哲起身走到窗口，他看向窗外的风景，眼里带着一些茫然。
他的人生理念是：获得什么就会失去什么，人生的价值是等量的。
那么，他所拥有的真的有承载他人整个人生的价值吗？
……
早午饭一口没吃，时间全消耗在睡眠里。
他倒是睡得安稳，其余四个人待的越发紧张，先不说酒店房间过于沉闷和游戏场的封闭空间极其相似，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什么伪装成意外的连环杀人犯，他们只会在十五天后进入新的游戏场。
沈云哲被饿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睡了一整天手脚都跟不是他的一样。
手软绵绵的把凉掉的午餐打开，刚吃了一口就痛苦面具，实在是太凉了，大冬天吃冷食太考验他的胃。
好在他很快就等到了热乎的晚餐，与此同时警察找上门，希望他吃完晚餐后去警局一趟，他们的案子会交给新的负责人。
沈云哲直觉那就是系统说的官方人员。
估计只有他还有心情吃晚餐，等沈云哲吃完走出酒店门口时发现其余四个人都坐在大厅里等着他，看到他出来后眼神里都是一副‘你终于出来了’的神情。
人到齐了，有一位警察带着他们回到警局，汇报后引着他们去会议室。
在警察汇报的时候，沈云哲听到旁边的刑警在讨论案子，他朝那边看了两眼，也稍微听到了几句讨论。
“这种变态杀人案要赶紧破案，真是畜牲，一个小孩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掏空受害者的肚子塞进一个脏兮兮的娃娃呢？”
“这案子诡异的很，我去取证才知道这小孩十天前走丢过，回家的时候就抱着那个娃娃了，有可能是凶手给的。”
“监控调查了吗？”
“正在查，但是数量太大，需要一定时间。”
小孩子？娃娃？走丢过？
沈云哲下意识想到他从第一场游戏里出来时在小区门口遇到的小女孩，也还记得小女孩突然抱着娃娃对他喵喵叫。
当时系统提示他：这是游戏场影响现实的结果。
还没等沈云哲想明白汇报的警察就回来了，警察招手示意他们全部过来，他打开会议室，里面坐着一个没见过的警察，沈云哲等人面面相觑，那位警察对着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进来。
沈云哲率先走进去，得到了警察赞赏的眼神，其余的人这才慢吞吞跟上来。
他们坐在熟悉的会议室，坐在熟悉的位置，依旧紧张无措。
“别紧张。”等带他们来的警察离开后，那人才开口，“会议室的监控已经全部都关了，别害怕被发现，也不需要隐瞒，关于游戏场的问题我已经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他们面面相觑，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嘴唇张张合合，发出一点啊音。
“你们好，我是特殊部门的负责人之一乔冬，同时也是一名游戏场玩家。”乔冬再次说出一个让他们惊讶的消息，“所以，我们是一样的，很多人都和你们一样。”
有人眼圈瞬间红了，沈云哲坐在原地没有开口，但他听到身后传来啜泣音。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首先很抱歉，我们没有提前发现‘元气汽水’的招聘骗局，导致你们被牵连进游戏场。”乔冬站起来对他们鞠了一躬，“我们会尽量告知各位已知信息，确保各位能尽量在游戏场里存活。”
后面哭泣的人闷声道：“就没办法不进去吗？”
“抱歉，现阶段没有办法。”乔冬说：“不进入游戏场的唯一办法就是从没看过直播。”
没有人再继续说话，他们度过两场游戏，来到警局后带着一丝希望，但实际上也没有怀多大希望，现在知道以后必须进游戏场也没有过于伤感。
看他们情绪还算稳定，乔冬便继续往下说。
“第二，我希望各位可以不传播直播，不要将直播给任何一个人看。”乔冬看着他们，“大家都是被牵连进那种地方，也知道在里面多么可怕，所以不要用这种手段去伤害别人，可以吗？”
“我们当然不会这么做。”其中一个人这样说。
沈云哲撇了他一眼，心里却知道这太难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大把人都有浓烈的嫉妒心。
‘凭什么你可以安心生活，我却要在游戏场里拼生拼死，还没有人相信，我要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把你们拉进地狱。’
口头上的承诺谁都会说，实际是怎么做的就不一定了。
乔冬也知道这一点，他也没有纠结这个，只是继续往下说。
“第三，你们是否知道游戏场会影响现实？”
这倒是一个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消息，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惊讶。
“我们总结了能知道的所有游戏场，并找到社会上发生的所有神秘事件，确定游戏场按照条件成功后就会化为媒介影响现实，所以每个新人游戏场的关键道具都是：手机。”
“手机是游戏场流传的媒介。”乔冬看着他们，“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神秘事件发生在现实里。”
“所以我请求你们，将你们通关的游戏场详细信息全部告诉我。”
“这有可能会拯救到无数个现实社会里的无辜人。”
第33章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们怎么可能不把消息告诉他。
因为进入的都不是同一个游戏场，乔冬将他们叫出去分别在不同的地方记录，沈云哲被留在会议室等负责人过来, 过了许久乔冬才走进来。
“沈云哲，对吧？”乔冬坐在他面前, “我是你的负责人。”
沈云哲意外的看着他, “我以为您要负责更重要的人？”
“你指的重要的人是谁？”乔冬笑着问他。
不知道，或许是一些通过很多次游戏场的老玩家，或许是不小心看到直播的达官贵人, 或许是那些已经被游戏场侵蚀到没有人性的危险人员, 但怎么都不会是沈云哲这种孤儿。
“你想太多了，玩家那么多, 我们人手不够, 一个人掰成十个用, 现在仅仅只是兼职给你记录档案。”乔冬性格不错, 这时候还跟沈云哲开玩笑，“等全部记录完毕我才能休息，我可不想加班。”
沈云哲点头赞同, “加班太痛苦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乔冬开始打字，“我们已经确定每个新人的新手游戏场媒介都是手机，从第二个游戏场开始有所不同，那么你认为你在第二个游戏场里的媒介是什么？”
“娃娃吧。”沈云哲说。
乔冬停下打字的手看向沈云哲，“资料显示你特别喜欢娃娃，你的支出大多都是昂贵的娃娃，听带你来的警官说：你家里有一柜子？”
“不一样, 我那是普通娃娃，机器制作, 不会活过来。”沈云哲说：“游戏场里的娃娃可会用玩家的肢体拼接自己。”
“理解。”乔冬点头，“那过关条件是什么？”
“头颅，用展览馆馆长的头颅去换我们被典当的身体部件，并存活七天。”
乔冬微微皱起眉头来，他仔仔细细把沈云哲说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问了一些细节又确定了游戏名字。
之后他才说：“你这不太像是第二场游戏，按照难度来看，更倾向普通玩家第三场。”
这么说也确实，除了几个新人外，这个游戏场里一大半都是第四场游戏的玩家。
说起其他玩家……
沈云哲看向乔冬，“你认识一个叫丁悦的人吗？”
“……丁悦？”乔冬想了想，“不认识。”
难道丁悦真的不是官方的人？
“但我认识一个叫岳定的人，他是我们特殊部门的编外人员，他能力不错就是性格怪异，经常在游戏场里伪装自己，岳定昨天确实进过游戏，怎么？你恰好遇到了他？”
沈云哲微微挑眉，“哦？喜欢伪装自己？”
“那我得把你的等级往上调一下，岳定是个老玩家，游戏通关次数比想象中要多，有他在游戏难度会提高很多。”乔冬说：“看来这个游戏场的细节我可以直接问他了。”
想来也是，怎么会有玩家在游戏场里像圣父一样善良的尖锐。
记录完所有档案，乔冬给每个人都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接着宣布他们可以回家了。
沈云哲隐晦询问过他们有没有控制玩家分享‘惊喜彩蛋’的办法，乔冬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他们会尽力而为。
等他们都离开后，乔冬才看向旁边。
“怎么？不来认一下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吗？”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旁边走出来，如果沈云哲还在这里会发现，他就是和他一起从奇物展览馆出来的丁悦。
现在应该叫岳定了。
岳定靠在墙壁上，“不想见呗，要是见了不是很尴尬吗？装的那么善良和大无畏，都是假的。”
“什么时候你脸皮这么薄了？”乔冬觉得牙疼，“可从没见过你这么在意一个玩家。”
“那是你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岳定笑了，“他是不是看上去老实又认真？非常配合像个良民？实际上他在游戏场里敢砸女鬼的工作台，敢大半夜进不能进的员工宿舍，敢抱着里面的娃娃不撒手，还敢往娃娃的头颅里灌化学药剂。”
乔冬目瞪口呆，“这么猛？！”
“所以，奇物展览馆这个游戏场不需要担心。”岳定说：“他把整个娃娃用化学药剂融了，娃娃永远没办法完整。”
倒吸一口凉气，乔冬开始翻看沈云哲的档案资料。
“不是吧，档案里从没说过这些啊。”
“他还对我说自己是法医呢。”岳定啧声，“法医？他上哪儿做的法医？完全没有任何学习医术的经历，但他又确实会医学的理论知识，我在游戏场里没有过多行动，就是为了观察他。”
不稳定的性格情绪、过于生猛的操作，甚至是丰富广阔的知识量，差点让他觉得这个人是人格分裂。
这个叫沈云哲的年轻人很神秘，一定要重点关注。
沈云哲刚回家就又被警察敲了门，但这一次不是为游戏场，而是一个虐杀案。
之前沈云哲在警局听到的受害者果然就是他曾帮过的小女孩，警察正在调查她死去时塞进肚子里的娃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调查就调查到小女孩十几天前离家出走，回来时就拿着那个娃娃。
沈云哲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警察，包括小女孩摇晃垃圾桶，抱着一个脏娃娃。
警察们对视一眼，实际上他们在调取监控后发现确实是这样，娃娃是女孩离家出走后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玩具，之后就是沈云哲从外面回来，发现垃圾桶旁边的小女孩。
感谢沈云哲提供的线索后警察们离开，隔壁大学生这才好奇的探出头来。
“沈哥！”那大学生匆忙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对沈云哲露出讨好的笑容，“沈哥，你和那个杀人案有关系？可以告诉我一点消息吗？”
沈云哲知道隔壁的大学生读的是记者专业，正在为了毕业论文欲生欲死，据说他的导师要求他追踪最新新闻，并写出完整的前因后果，还必须是大事件，小猫小狗或者是吵架打架的都不够格。
他成天嚎的厉害，为了毕业东奔西走。
“我只是十几天前恰好碰到那个小女孩，在物业群拍了张照发了条消息让她父母来接她，仅此而已。”
说着沈云哲打开手机相册，想给他看自己当时拍的照片，但打开照片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在他的手机上哪里有什么小女孩，而是一只怪异的粉红色的猫抱着破旧的娃娃。
“沈哥？”旁边人注意到沈云哲奇怪的停顿。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我前几天刚好把消息全都清理了，包括照片。”沈云哲把手机屏幕关掉，“总之我就知道这么一点事情。”
“唉，我还以为沈哥被警察找过两次是因为你发现了重大线索呢。”对面大学生瞬间蔫了，看上去把之前警察找他游戏场的事当成了这起凶杀案的调查，“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听，但这是我距离毕业最近的一次。”
大学生握起拳头，“我会努力做出最好的报道！”
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家，沈云哲想：要是你真的按照真相报道，估计会被当做精神病。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凶杀案。
沈云哲回房间关掉门，重新打开手机里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只粉红色的猫，想起乔冬说游戏场会影响现实，完成的游戏场会通过媒介来到现实世界造成神秘事件。
要是通过这个游戏场的幸存者就在附近要被吓死了吧。
自己好不容易摆脱掉的游戏场竟然跟着他来到现实里。
代号希望透过沈云哲的眼睛看着外面，许久之后他才开口，“我好像想起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了。”
沈云哲的脚步顿住，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听到了代号希望的声音。
“系统？”沈云哲开口。
【你和代号希望的同步率在提高，你的经历触动了他的回忆，所以暂时会出现心语互通，仅限代号希望。】
好的他又知道了，因为代号希望特殊，代号希望是他唯一还存活的同位体。
“游戏场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游戏场的扩张。”代号希望呢喃，“只要有玩家通关游戏场就会有现实世界被侵蚀，慢慢的慢慢的，现实世界就会变得和游戏场一样。”
“不能让玩家全死在游戏场，但也不能让现实世界变得和游戏场一样残酷。”
“我会在这里，是因为我要控制游戏场的扩张。”
代号希望举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对啊，我想起来了。”
“我是镇石，压制着游戏场不让它继续蔓延，可为什么游戏场又出现了？”
代号希望盯着外面，“为什么游戏场还在影响现实？！”
“明明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冷静。】系统的声音掺杂在代号希望的喃喃自语中，【这不是你的世界，这是沈云哲的世界，你们不在同一个平行世界，自然也只能压制你世界的游戏场蔓延。】
【你只能拯救你自己的世界。】
代号希望的声音消失了，沈云哲抱着娃娃坐在客厅沙发上，系统也没有开口。
沈云哲意外的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甚至连一点惧怕都没有，他觉得自己确实有被这些代号同位体影响，哪怕已经脱离同步回到现实世界也有些微不同。
……就像是，不同的经历会造就不同的人。
而他在同步中体验其他同位体的经历。
……
在之后的时间里，沈云哲只和代号希望在梦中见过一次，他很诚恳的和沈云哲道了谢也道了歉，表现的稍微有些羞涩。
他似乎太少接触人了，都不会和人沟通，也可能是忘了没有想起来，但明显比之前更像个正常人。
他表示自己一定会配合沈云哲，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平行世界，还有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
“有一个不情之请。”他最后有点纠结的沈云哲说：“如果可以，能不能多来看看我？”
说完他就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些太寂寞了，因为你是我自己，所以就忍不住想多渴求一点。”
沈云哲默默捂住胸口，心想：为什么平行世界的自己会是这个样子。
完全就是一个缺爱的精致娃娃！
【不要用养娃娃的心态养代号希望。】系统警告他，【而且你的娃娃都是观赏品，你只想把娃娃堆满你的家，根本没有多喜欢。】
“要你管。”沈云哲继续惦记像个完美娃娃的代号希望。
能养吗？好想养啊！
【他又不会跑，一直都待在那里，你就当养了一个被放在黑盒子里的娃娃呗，有空就去梦里摸两把。】系统给他提出完美建议，【和你柜子里的娃娃一个待遇。】
“养娃娃需要定时清理，需要整理衣服和头发，偶尔还需要换换发型和衣服呢，我又不能对他这么做。”
沈云哲遗憾极了。
系统不说话了，估计对他无语至极。
时间走的很快，十五天转瞬即逝，沈心露来过一次，她没有再提游戏场，沈云哲也没问她知不知道，只是她离开时看着满墙的娃娃忍不住就眼睛红了，估计是知道一些内情，知道沈云哲去的地方很可怕。
在此之前沈云哲就给沈心露打过预防针，他告诉沈心露，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帮他把这一屋子的娃娃捐给孤儿院，就他曾经待过的那个。
每个孩子都要有一个漂亮的精致的娃娃。
在进入游戏前乔冬给他打过一个电话，据他所说他们会在每个确定的玩家进入游戏前都会拨打电话慰问，游戏场到现在都晦暗不明，他们没办法避免玩家进入，只能尽量告诉每个人可能存在的禁忌。
比如乔冬告诉沈云哲，每个游戏场最终的目的都是靠着玩家将任务完成，来达成媒介的完整性，这个媒介才是完成任务的最捷径。
虽然游戏场任务完成就会影响现实，但他们由衷的希望每个无辜的玩家都可以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声音断掉通话挂断，电话不是他挂断的，而是一道来电强硬的挤掉了乔冬的通话。
【游戏《青城市第一高级中学》正在载入。】
【游戏加载中……】
青城市？沈云哲立刻想起自己的第一个游戏场，那个游戏场的名字叫《青城市尖白中心医院》。
为什么都是同一个前缀呢？
沈云哲微微皱眉，不过比起纠结这个他率先转头打量周围，陆陆续续有几个人出现在他身边。
最后沈云哲发现：这一场游戏竟然只有七个人？！
叮咚，确定所有人数到齐，公告发出提醒。
沈云哲打开公告，此时所有人都在看手机，所以他无法判断这七个人里有没有新人，也就只好先看公告。
【游戏《青城市第一高级中学》已载入。】
【游戏内容：事情从女学生跳楼自杀开始，新闻报道：在女学生跳楼自杀的第二天，其班主任持刀行凶，造成两位老师重伤，一位学生死亡，数位学生轻伤，为了报道这件骇人听闻的伤人事件，你们作为实习老师进入学校探查。】
【主线任务：逃离学校。】
【注：本次游戏无时间限制，主线任务完成为第一标准。】
没有时间限制的逃离任务？！
沈云哲确定自己睁大了眼睛，也确定周围人也和自己一样满脸都是惊讶。
只不过没有给他们发呆的时间，倒计时迅速出来，在场的人立刻朝着前面的学校奔跑，只有一个人像是落了队，但看到其他人都往里面走后她立刻跟上去，不知道是因为从众还是足够镇定。
在所有人踏进学校门，咔嚓一声，校园大门紧紧关闭，与此同时学校里响起铃声。
“上课铃。”最后跟上来的女生听着声音，“这里是学校吗？”
第34章
上课铃声响了几秒钟后停止, 在尖锐的声音消失后世界就会显得格外安静，而这种安静会让在场的人越发的不安。
学校里空空荡荡，别说是学生了, 连个鸟影子都没有。
沈云哲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心想现在有没有同步。
【世界A03842, 代号攀登者同步中, 同步率30%。】
【学校场地开阔，楼层中间有扩展走廊，适合代号攀藤者发挥。】
沈云哲松口气, 他说怎么觉得现在自己非常正常,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正常过了。
虽然这话说的也挺不正常。
“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生看着周围的人, 她脸色不好看, 因为突然转换到另一个位置还不被察觉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于是她只能试着说服自己。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不是和朋友在餐厅吗？是综艺节目？”
“这里是游戏场，至于为什么会进这里，等你出去了就去问给你看奇怪直播的朋友吧。”回答的是一个面容相当冷漠的男人, 语气也冷的掉渣，应该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这一次只有七个人，难度应该不会大？”另一个女生打量着周围人，“除了新手游戏场外，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只有七个玩家的游戏场。”
“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逃离任务。”
沈云哲看着他们没参与讨论，旁边的新人女孩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是发现沈云哲也站着, 新人女孩走到沈云哲旁边，“你也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沈云哲看向她, 突然意识到……对啊，自己也可以装新人。
“是啊，我今天出门找工作，谁知道刚下公交车就一脚踩进这个地方。”沈云哲立刻表现的很紧张，“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叫沈云哲，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像是找到了同伴，连忙道：“我叫元静，这里好吓人，我想回家。”
“我也是。”
正在谈论的人终于注意到他们，看上去他们并不是什么大恶人，等讨论过后还是把他们叫过去说了游戏场是什么，他们要怎么做，并且让他们跟紧自己，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个游戏场里有什么。
沈云哲乖巧的跟着他们，他们说话时也没有刻意掩饰，所以沈云哲也知道了一些情况。
这一次游戏场只有七个人，三男四女，只有元静是新人，除了沈云哲其他人都是第四次进游戏场，在确定游戏次数后他们眼里都带上警惕，七个人可不像是第四场游戏的难度。
里面一个耐心的女性毕佳音教了他们公告和直播的用法，还特意告诉他们直播观众的话最好不要信。
元静开始认真的看直播和弹幕，沈云哲也跟着打开，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自己的游戏困难度。
【玩家‘沈云哲’，游戏困难度：10。】
草，他把这个给忘了。
似乎不只他自己注意到了，看直播的观众也注意到了这个数字。
【？？？】
【新人？游戏困难度到了10的新人？这骗子也太不诚信了。】
【诚信的还能叫骗子？说起来我们真的好久没见过能带着10的困难度到下一个游戏场的玩家了吧。】
【那……是告诉别人还是悄悄的看戏呢？】
【新玩家，你觉得呢？】
沈云哲怎么觉得？他内心波澜无惊。
只不过是随便撒了个谎，被拆穿的时候内心都没慌乱一下，沈云哲意识到这可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注：这绝对不是沈云哲本身的厚脸皮，一定是代号攀登者的影响。
【你现在确实要比之前更敏锐，代号攀登者怀习惯：随口小谎成性，并不为所动。】
原来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说不定撒的太多了连演技都拔高不少，以谎止谎。
这是沈云哲这辈子都难以理解的人生，沈云哲出身孤儿院，在孤儿院里撒谎是要被院长打手心关禁闭的。
于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沈云哲随手就把直播关了，理直气壮的跟在其他玩家身后继续装新人。
【好嚣张。】
【完全不理我们？他是觉得我们不会说出去吗？】
【我倒是理解了他为什么开局就能困难度10，这什么玩意儿，我想打人。】
【要告诉其他人吗？】
【我觉得可以观察一下，我看他装新人不安好心，说不定要坑其他人。】
【这种剧情我很久没看过了，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那就先放放。】
毕佳音是七个人里性格最好的一个，元静在这种危险情况下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开始粘着毕佳音，问各种可能有用的东西，沈云哲一副跟着听的样子，实际上在听其他玩家的讨论。
那个看上去挺冷漠的男人叫李一伦，不怎么说话，但每次说话都一针见血，是个很敏锐的人。
还剩一个男人叫鲁顺，长相有点猥琐，戴着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腕表，在现场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插嘴插的比谁都快，嘴里说出的话比谁都离谱。
剩下的两个女人一个叫蓝思成，一个叫贝川川，表现的都很正常，暂时看不出什么来。
“总之我们先去里面看看。”毕佳音说：“我记得任务公告里说：高中女生从教学楼天台跳下去。”
“对，应该去教学楼看看。”鲁顺连忙说：“我们都去！”
在场没有人反对，毕竟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确实就是教学楼，于是七个人一起进入教学楼，教学楼的大门开着，他们刚踏入教学楼的门口就愣了一下，唯一的新人元静被吓得尖叫一声，之后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知道这时候不应该叫出声来。
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里放着一个比人高的鸟笼，鸟笼里关着一只鸟。
说它是鸟也不尽然，因为这只鸟很奇怪，它很大却没有羽毛，肉色的身体上带着一些毛茬，但它的脸却是一张人类扭曲狰狞的脸，他们第一次知道人的脸贴在鸟脸上是有多奇怪。
看到他们，鸟扑闪起没有毛的翅膀发出难听的叫声。
“啊，啊！”
元静忍不住拉住毕佳音的袖子，“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鸟的声音好像人的惨叫。”
众人不说话，实际上他们都这么觉得。
这鸟怎么看怎么奇怪，他们不敢在这里多待，一行人迅速上了天台，今天没有风，天台上也空空荡荡，他们分散开四处打量，最后确定这个天台和这个学校一样平平无奇。
没有任何需要警惕的东西。
于是他们只好围成一圈坐下来考虑之后怎么办。
“这个逃离任务要怎么做？没有时间限制总让我觉得心里不踏实。”蓝思成是个看上去很温雅的女孩，穿着稍大的米色大衣，说起话来也很和缓。
“先确定一下大家的想法。”毕佳音说。
元静连忙开口，“我们要不要去学校墙那里试试能不能翻出去？学生时代好多学生都翻墙逃课。”
本来准备说这也太简单了的毕佳音把话咽回去，她点头，“翻墙逃课，这个确实在校园灵异中有比重，可以去看看。”
鲁顺笑了，“连这个都行，那我们不得蹲在学校大门口，学校可是每天早中晚都会开校门，因为有走读生。”
“都该去试试。”蓝思成总结，“还有其他想法吗？”
沈云哲托着下巴看着他们，“那不如我们想办法辞职或者让学校辞退我们呗。”
“公告上说我们是作为实习老师进来的，只要不是实习老师就得离开学校。”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齐齐看向他，眼里带着意外，连那个一直都很冷漠的李一伦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这，这太冒险了，这不是孤注一掷吗？”鲁顺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先不说有没有用，要是一旦我们不是实习老师就被直接抹杀怎么办？”
李一伦收回视线，“而且，我们现阶段也不知道怎么被辞退。”
“但你们也得承认这是个合理的办法。”沈云哲说：“虽然冒险了点刺激了点危险度高了点，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告只让我们逃离这个学校，可没限制用什么方法。”
“那你准备用什么办法？”鲁顺放大声音，一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模样。
沈云哲想了想，“不知道，现在这个学校空的跟鬼楼似的，谁知道校长在哪里。”
“那不就是了！”鲁顺叹气，“你们这些新人啊，就是不切实际，说点有用的！”
鲁顺絮絮叨叨说了沈云哲一顿，接着又开始说自己离谱的见解，沈云哲耸耸肩听着他们胡扯，也没有多在意。
最后讨论了一堆，他们还是选择暂时分开，三个人去看学校墙壁，试试能不能翻墙，两个人蹲学校大门确定是否有门卫，剩下的两个就去教学楼，最好真的能找到校长和老师。
沈云哲因为之前的惊天提议被分配去教学楼，和他一起的是话极少的李一伦。
双手插在口袋里，从天台一层层往下探，沈云哲走在学校走廊里，途中也推开过几扇门，班级课桌上盖了一层灰，一看就很久没有人来过，沈云哲朝课桌里看了几眼，有的里面还塞着几本书。
沈云哲随便掏出一本来。
高中语文必修一，青城文化出版社出版。
“我觉得你的办法是最有可能离开的办法。”李一伦突然开口。
沈云哲合上课本看向他，“真的吗？”
“一种区别于正常人，但也属于正常人范畴的思考模式，通过公告上的信息出发，而不是通过学校这个地点，这已经比大多数人都敏锐。”李一伦走过来，“你很适合游戏场。”
“怎么会呢？”沈云哲瞬间一副痛苦的表情，“我不喜欢这里。”
李一伦摇头，“我记得你说自己在找工作，如果能出去，你可以去面试恐怖游戏剧情策划。”
哇哦，这人在给他介绍工作？
说不定这个看上去冷漠的家伙还挺热心？
然后李一伦就不说话了，只是看周围的东西。
整个教学楼都非常安静，安静到他们走路的脚步声都被无限放大，他们从上往下一层层走下来竟然没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这不对劲，甚至可以说相当不对劲了。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沈云哲看着身后的楼梯，“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没有学生在的学校，也没有怪事发生。”
“嗯。”李一伦应声，“教学楼里没东西。”
就算什么都没有找到也得去汇合，他们当即决定先去之前定好的汇合点，是教学楼前的升旗台，也就在他们准备迈动脚步的瞬间，一道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是什么声音？”李一伦捂住耳朵，“歌声吗？”
“像是歌声。”沈云哲听着声音，他们循着歌声往前走，因为突兀出现的音乐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最后他们停在了教学楼的大厅里，眼睛看着大厅里那个极大的鸟笼。
丑陋的鸟张开翅膀不断鸣叫，只是不用于刚才像是人惨叫的声音，这次这只鸟的声音清脆又漂亮，好听的像是一曲完美的歌谣。
沈云哲和李一伦对视一眼。
“为什么突然唱歌了？”
“不知道。”李一伦回答的依旧简略，停顿几秒钟后他又补充，“不对劲。”
谁都知道不对劲，这只鸟会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大的不对劲，怎么看怎么怪物的东西突然唱出优美的歌声，让他们越发觉得慎得慌。
很快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沈云哲看向走廊尽头，他拽了一下李一伦的袖子，指向那边。
只见有个人正在走廊低着头走着，他的目标似乎是走廊末尾，那边是学校的侧门和学校的侧楼梯，除此之外只有墙。
沈云哲看着他身上眼熟的服饰，“好像是鲁顺？”
“是他。”李一伦做出定论。
他们对视一眼，接着一起去追面前正在走的鲁顺，一边追一边喊他的名字，可鲁顺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走着，很快就走到蜿蜒的楼道间，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就看不到鲁顺的踪影了。
“去哪里了？”沈云哲看着楼梯和旁边开着的侧门，“去了上面还是从门口去了操场？”
李一伦看着楼梯，“我去楼梯，你去操场。”
“好。”
沈云哲点头，李一伦开始往上搜，沈云哲踏出侧门，侧门外面很开阔，能看到辽阔的操场，前面就是升旗台和一整片的空地，沈云哲意识到鲁顺不可能从侧门离开，因为这里太空旷，人的脚步不可能这么快走出能看到的位置。
他转身回教学楼，就在这时看到李一伦从上面探下头。
沈云哲意识到李一伦在看一个位置。
“怎么了？”沈云哲问他。
李一伦皱皱眉，他刚才往上准备找人，但走出一半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见沈云哲问，他伸手指了一下。
“那边。”李一伦指着墙壁，“墙壁上是不是有个湿了的阴影？还有裂纹？”
沈云哲通过他的指挥也看到了那条奇怪的裂纹。
确实很奇怪，这条裂纹并不是房屋裂开时一整条的裂纹，而是从脚底下开始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的裂纹，而且有一个墙角裂开，在裂纹中间有一个奇怪的阴影，像是被调皮的学生用湿了的手贴上去将墙皮浸透。
李一伦从楼上下来，沈云哲站在裂纹墙壁前，他用手摸了一下翘起来的墙角。
“这里有块砖，快掉下来了。”沈云哲用手捏住砖，“可以取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在做一个决定，一个要不要把这块砖拿下来的决定。
最后李一伦点点头，沈云哲跟着点头，他小心翼翼取下砖头。
就在砖头被抽出来的那一刻，一截惨白的手腕从空缺处挤出来。
沈云哲睁大眼睛，因为这截手腕上带着一快眼熟的腕表。
就是鲁顺那一块。
李一伦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发展，他立刻开始徒手将这块墙壁的石砖往下挖，沈云哲也上前帮忙。
砖块被取下来的越多，露出来的地方也越多，从一截手腕到一截手臂，最后里面的尸体和剩余的砖块一起倒下，鲁顺睁着眼睛浑身都是灰尘，他趴在石砖上，眼神茫然又死寂。
“怎么会这样？”李一伦看着鲁顺的尸体，“我们什么都没听到，鲁顺怎么会死？又怎么会被砌在墙里？！”
沈云哲看着尸体，“没有明显外伤，他是憋死的，或者是内脏出血。”
李一伦疑惑的看向沈云哲。
“人被砌在墙里当然无法呼吸，如果是水泥的话会更可怕，水泥凝固不只会堵住口鼻，还会让身体内外失压。”
“可我们刚刚就看到了他，是追着他过来，前后不超过三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把人砌在墙里让水泥凝固，根本不够憋死一个人，他的尸体状况像是已经死了三个小时。”
李一伦眼神更加疑惑。
“哦，忘了自我介绍。”沈云哲说：“我是一名法医。”
第35章
“法医？”李一伦惊讶的看着他, “可是你说你求职……”
“法医也会辞职换工作啊。”沈云哲理直气壮，“我就是不想和死人打交道才辞职，没想到竟然进了这里, 还得和死人打交道。”
李一伦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先去找其他人，告诉他们鲁顺出事了。”沈云哲先转移话题, “这里太奇怪了, 也不知道鲁顺出事和那只唱歌的鸟有没有关系。”
他们从侧门出去，往他们约定好的升旗台走。
就在这时，一颗小石子从楼上掉下来。
沈云哲顿住脚步并一把拉住李一伦, 下一刻随着小石子落地的是一具人体。
高楼落下的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鲜血不断的溢出来，李一伦眼神变了变, 如果不是沈云哲刚才拉他那一下, 这人摔下来的时候会砸到他身上, 这个力道砸下来一定会把他一起砸死。
“谁？”沈云哲看着距离他们相隔顶多一米的尸体, “跳下来的是谁？”
“趴着落地，脸看不清了。”李一伦回答：“但看装束，像是蓝思成。”
只有蓝思成穿着一件米色的大衣, 那大衣就盖在她身上，被血一点点染红。
沈云哲抬头看向空中，教学楼的天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抬起头来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啊！！”旁边传来尖叫声。
原来是去查看墙壁的三个人回来了，他们一看就看到地上蓝思成的尸体，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的元静忍不住尖叫出声，毕佳音和贝川川脸色也很难看, 她们匆忙过来。
“怎么回事？”毕佳音问他们。
“从天台跳下来的。”沈云哲回答：“不只是蓝思成，鲁顺也出事了, 被砌在教学楼的墙里，我和李一伦把人挖出来的时候就死很久了。”
毕佳音脸色难看，“怎么会这样，我们这才进来这么一会儿。”
“我们甚至连教学楼都没调查完，怎么人就没了两个？！不应该是这种难度，也不应该只有我们七个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难相信这一切。
这个游戏场里只有七个人，五个人是第四次进游戏，可没有哪一场游戏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不到一天就死两个人，而且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死的，看不到一丁点线索。
他们脸色难看的坐在升旗台上，蓝思成的尸体就在旁边不远处。
“就真的一点预兆都没有吗？”贝川川又问了一遍。
沈云哲看向她，“笼子里的鸟唱歌了算不算？唱的还挺好听。”
“歌？这么说起来我们是不是也听到了歌声？”元静看向毕佳音，“那时候我们还在想这是不是到了课间操，在放集合音乐。”
“对，但这歌我们也听了，也什么都没发生啊。”
李一伦看着旁边的尸体，“蓝思成从天台跳下来，我们抬头的时候没看到有人，我和沈云哲在教学楼一路下来，什么都没发现。”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问题。”
沈云哲点头，“为什么应该在门卫处等待的鲁顺和蓝思成会进了教学楼？”
他开始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和李一伦准备来集合时他们听到有歌声，最后来到一楼大厅看到鸟在唱歌，之后发现疑似鲁顺的身影，察觉到疑似鲁顺不对劲后他们追过去，结果挖出鲁顺死去的尸体，于是让他们从侧门出来到集合点准备和大家说这件事。
刚走到中央，蓝思成跳楼。
“不会吧？”沈云哲看向李一伦，“难道我们在挖鲁顺的时候，恰好蓝思成上了天台？！”
李一伦皱眉，他对这个猜测表现的相当抗拒，但这可能就是答案。
要是在他们探索的时候进教学楼，他们两个不可能不发现。
“总之我们暂时不要分开了，这太吓人了。”毕佳音说：“之后全部一起行动。”
李一伦点头，“你们那边有收获吗？”
听到这个问题毕佳音脸色难看的摇摇头，“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收货。
她们三个沿着这所学校的墙壁走，希望能找到一个离开的地方，但这所学校的墙很高，还缠着一圈铁丝网，铁丝网上带着斑驳的锈迹，像是干透了的血，让人一眼就心生退意。
她们确定根本就没办法翻过墙壁离开这所学校。
“那我们现在是蹲守卫？”贝川川小声问：“还是去其他地方？”
“我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包括翻墙。”沈云哲说：“因为这是一个寄宿学校，学校半个月才放一次假，学生吃穿住都在学校里，也就是说他们没事不会离开学校，翻墙在学校里也属于违反校规。”
贝川川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教学楼里有学校介绍牌。”李一伦替他回答了。
也就是说：蹲在门卫室也没有任何用处。
毕佳音打开手机看着公告，试图从公告里发现一点消息。
也有人打开直播，看着直播里的观众弹幕，这也是他们获取消息的途径之一。
【这就吓坏了？这才刚刚开始呢。】
【完全被动，没有希望，我喜欢看这样的发展。】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我看烦了，想快进。】
【这可不是普通的游戏场，你们要是用普通思维来想绝对想不到，是想要提示对吗？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们。】
【女生宿舍。】
【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了？】
【不然呢？快一点发展啦，这是个慢热的游戏场，现在还在初始阶段，要尽快进入最精彩的就得让他们加快速度。】
【好像说的也是。】
“慢热？”李一伦明显抓住了这个词汇，他看向地上蓝思成的尸体，眼里带着疑惑。
这也叫慢热吗？才这么一会儿他们就死了两个人。
在仅有七个人的游戏场里，这折损可太厉害了。
五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他们的游戏任务是从学校逃离，但现在一头雾水连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直播观众这么说了，他们也不敢相信，可他们也不能一直蹲在这里。
“去吧。”最后是贝川川开了口，“再怎么说我们也得去女生宿舍查。”
“也是。”毕佳音点头，“大家小心一点，一定不要再出事了。”
宿舍楼在教学楼的后面，一共有两栋，左边是女生宿舍，右边是男生宿舍，和教学楼一样，宿舍楼里也空空荡荡，他们还能看到有几个阳台上挂着衣服，因为长久时间无人收，变得皱皱巴巴破破烂烂。
进女生宿舍楼需要勇气，大家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绷紧了脑子的弦。
李一伦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贝川川。
他看上去冷漠，却比看上去要热心大胆很多，这种地方也敢带头，要是忽略他这个冷脸，简直就是新时代好男人。
“一股霉味。”李一伦一边走一边说：“好像漏水了。”
果然，刚走进去他们就听到滴水的声音，吧嗒吧嗒，一楼公用的洗衣间有好几个水龙头在滴水，因为多年没用都长上了青苔，水池边上有几件衣服发了霉，洗衣液就歪倒在水池里。
他们大体走了一圈，确定一楼有20个房间，每个房间有6个床位，他们没敢选学生宿舍，而是选了宿管阿姨的房间，准备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度过了。
接着他们才继续往上走。
在踏上台阶的时候贝川川忍不住在心里计算台阶的数量。
学校里的恐怖故事总是很类似，包括选址是墓地，有学姐上吊自杀，还有就是24阶楼梯。
有时候想起一点东西就忍不住一直想下去，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个恐怖传言，然后忍不住在内心里一点点数台阶，这是人类的一种奇怪的心理，害怕却忍不住想要尝试。
李一伦率先上了二楼，贝川川是第二个，她在心里忍不住舒了口气。
23阶，根本就没有多一阶。
“贝川川？”
身后传来毕佳音疑惑的声音，贝川川下意识转过头去。
但就在转头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推了她一把，她睁大眼睛，身体随着惯性往下倒去，在落下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毕佳音走在最后面，而她刚才听到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
根本就不是毕佳音在喊她的名字！
“啊！！”
李一伦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抓住贝川川，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拉着贝川川往下走。
她毫无转圜之地的被拽出李一伦的手，整个人重重地磕在台阶上，沈云哲来不及去接，再往后的人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鲜血从台阶上缓缓滑下，最后她软软的顺着台阶滑下去。
元静吓白了脸，她要叫不叫的张着嘴，看着贝川川的身体滑过她的脚边，最后停在一楼的楼道口。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元静身体软到只能蹲下，在场一片死寂。
“有东西拽着她。”李一伦开口，“把她拽出我的手，然后磕在了台阶上。”
沈云哲看向李一伦，“你确定吗？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确定，因为我抓住她的手了。”李一伦回答。
再也没有人说话，毕佳音拉着元静上了二楼，剩下的四个人在二楼的楼道口看着贝川川的尸体。
他们，包括沈云哲都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
太快了，实在是快的让他们无法消化。
才刚过半天的时间，他们就死了三个人，一半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他们还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没有规则，也没有娃娃，甚至没有出现一个鬼，一个预告。
他们就在死人，非常快的死人。
“一楼不能去了，我们重新在二楼找能住的房间吧。”毕佳音最后也说了这样一句话，“说不定很快就能离开了。”
说完她站起来走向二楼走廊。
他们迅速找到了替代的房间，一个距离楼道口很近但不会正对着楼道口的宿舍，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女生宿舍又很大，他们不得不再次分开，一左一右调查。
女生宿舍的边缘就是学校的边缘，围墙和宿舍楼隔的很近。
沈云哲站在窗口看向外面。
李一伦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在看什么？”
“看那里。”沈云哲说：“你看，从这里到那个围墙，距离不算远。”
李一伦看了一会儿，接着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沈云哲，“你不会觉得可以从女生宿舍直接跳到围墙外面吧？”
“可以试试。”沈云哲回答：“二楼不够高，应该从三楼开始，从上面那个窗户开始跳，那个高度就足够跳到围墙上了，高度也不会摔死人。”
“你确定？”李一伦不信。
“对专业人员来说可以。”沈云哲趴在窗户上，“但最好别去试。”
他看着围墙上的铁丝，“铁丝上的黑色很像干涸后的血啊。”
“真的很像。”
李一伦沉默了一会儿，看沈云哲不开新的话题后才开口，“人死的太快了。”
“嗯？”
“对了，你是个新人，第一次进游戏场。”李一伦解释，“以往的游戏场不会这么快就死人，几乎都会给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探索现场，确定规则或者是奇怪的地方，之后才会死人。”
“死人也不会死的太频繁，像这种半天死了三个的，非常蹊跷。”
沈云哲笑了一下，“虽然我没进过游戏场，也发现不对劲了。”
“公告上说：不限时间，但是人死的跟上赶着似的，这就算了，直播观众们都在说这是一个慢热的游戏，它们的话和实际情况完全相反，这让我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你有想法？”
“没有。”沈云哲摇头，“抱歉，我这个法医做的不好，都没学过刑侦，所以才会转行。”
李一伦摇头，“算了，只能一步步来。”
“说不定死的太随便这一点就是线索。”沈云哲说：“人的性命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我是治疗尸体的医生，所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没有灵魂的□□有多悲哀。”
“生命无价，可惜我们进了这种视生命如草芥的地方。”
李一伦转身离开，看这个方向是准备去找毕佳音了。
等李一伦彻底离开后，沈云哲才开口，“我刚才是不是随口说了什么特别厉害的话？”
【你在炫耀？】
“我只是想稳固一下自己作为法医的设定，谁知道一张嘴就冒出一堆名言警句。”沈云哲感叹，“倒也不必如此啊。”
“唉？我现在能不能和代号希望联系？这种漂亮话哄娃娃开心最好用了。”
【在游戏场请不要随意和你的希望娃娃接触，除非你想再被当作精神分裂一次。】
第36章
坏消息, 女生宿舍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就是一个无人的空旧学校，学生离开时遗留了部分生活用品和衣物，空荡荡的像是他们每个人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毕佳音几乎要哭了, “李一伦，你也是第四场游戏, 你见过这样的游戏场吗？”
李一伦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的游戏场, 莫名其妙就开始死人，没有鬼也没有灵异物品，就这么空着的一个场地, 可我们被关在里面出不去,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毕佳音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这算什么游戏场？！”
元静作为新人悄悄的蹲在后面, 她不敢说话, 作为新人她是里面最茫然的一个。
沈云哲站在元静旁边, 看上去比元静更冷静一点, 鉴于他‘曾是法医’的身份，毕佳音和李一伦都没有在意他的平静。
法医编制是警察，和刑警合作, 估计难看的尸体早不知道看过多少，不害怕也正常。
“再等等，马上就到夜晚了。”李一伦说：“说不定晚上能看到点什么。”
“那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全没了，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也会步他们的后路！”毕佳音脸色惨白。
沈云哲看着毕佳音的背影，他意识到，虽然毕佳音在一开始显得相当成熟可亲, 还认真给他们这些新人说规则，但实际上她的心态并不好, 甚至可以说一句：很差。
她的心已经完全乱了。
“总会有端倪。”李一伦还是这么说。
毕佳音摇头，她用力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接着她转身离开，说要去宿管阿姨的宿舍看看，说不定就能看到点什么，还有自杀的女学生，她一定也住在这个宿舍楼。
“……贝川川的尸体。”元静小声提醒她，“还在一楼台阶上。”
“害怕尸体就没办法活着回去！这是你必须迈过去的坎儿！”毕佳音教育她，“新人的存活率很低，这是因为新人都害怕，就是因为害怕才会乱了阵脚，你得学着不害怕才行。”
元静连忙点头，“我，我会的。”
“跟我一起去一楼。”毕佳音最后这么说。
元静脸色一白，她求助一般的看沈云哲。
“别看他，他是法医，根本不怕尸体。”毕佳音一把将她拉起来，“现在需要训练的是你。”
“好。”元静只能答应，被毕佳音拉着往下走。
一个刚进入游戏场的新人，要走过认识的人的尸体，这对她来说是一件相当巨大的考验，但毕佳音不让她逃避，一定要拉着她一起，让她看着走着，直到不再害怕尸体为止。
等元静回来的时候，她的两眼通红，一看就是哭了，还哭了很久。
她小心缩在墙角，有点抽抽噎噎的，毕佳音也不管她，和李一伦在商量对策，时间走的再慢天色也开始泛起了黑。
沈云哲蹲在元静旁边，“没事吧？”
“没，没事。”元静擦掉眼泪，或许因为沈云哲和她一样都是新人，她更乐于和沈云哲说话，“你们做法医都会面对那样的尸体？”
“凶杀案也没你想的那么多。”沈云哲开始胡编乱造，反正这里没有法医职业的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意外死比较多，也不是所有死者都要验尸。”
元静的眼睛哭的有点疼，但她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刚才去一楼，就看到贝川川的尸体还贴在台阶上。”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一具尸体离得那么近，我很尽量的贴着边走，但还是害怕。”
“我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贝川川贴在台阶上的脸，她睁着眼睛像是在看我，我当场就哭了，我承受能力太低了，但我真的没见过……”说着说着元静低下头，声音被呜咽声替代。
沈云哲拍拍她的肩膀，“人之常情。”
就在这时，在讨论的毕佳音突然放大声音，“那你还想怎样！我们都快死了！”
在场的人全部看过去，毕佳音也不在意，她把手中的纸扔在桌子上转身就出了宿舍门。
沈云哲走过去捡起桌子上的纸，“怎么了？”
“她想叠罗汉爬墙看看。”李一伦接过沈云哲递给他的白纸，“我认为这个办法很鲁莽不在考虑范围。”
沈云哲明白了。
“她太着急了。”李一伦依旧面无表情，连话都说的不急不躁。
“现在这个情况也由不得我们不着急。”元静帮毕佳音说了句话，“人死的那么快那么多，难道你们不着急吗？下一个要轮到谁也不知道。”
李一伦摇头，“我们出宿舍楼去食堂看看。”
“食堂？”元静为这个地点感到意外，“食堂里有什么吗？”
“有早餐午餐和晚餐。”沈云哲说：“如果这真的是个长时间任务，我们得在这里待不知道多久，那么就应该有让我们吃饭的地方，不然我们都得饿死在这里，就算游戏可以被饿死，那也得有提供吃饭的地方。”
李一伦：“他说的没错。”
元静点了头，他们一起出发去食堂，途中再次路过贝川川的尸体，经过几个小时尸体已经明显僵硬，要是一直放在这里不处理，说不定还会腐烂，但他们现在没心情处理这个。
走出宿舍门，门外有些昏暗。
“我们不先去找毕佳音？”元静还记得她，“让她一个人留在宿舍楼真的好吗？”
“她是老玩家，很清楚这件事，自己会去食堂。”李一伦说。
元静点点头，她转头看向宿舍楼，就在这时她猛地睁大眼睛，“……毕佳音？”
“你们快看！是毕佳音！”
沈云哲和李一伦看向她指的方向，只见毕佳音踩在女生宿舍三楼的阳台一步步往前走。
“她在干什么？”元静好奇的问。
“毕佳音！”她喊着毕佳音的名字，“你快下来，我们要去食堂了！”
可毕佳音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继续往前走，她在宿舍楼上攀爬着，缓慢的往侧边靠近。
沈云哲眨眨眼睛，他看向李一伦，“……她什么意思？她不会准备从三楼跳出去吧？！”
李一伦脸色难看极了，他们立刻朝那边跑。
“我和她提过一句，但我没想到她真的去干了。”李一伦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咬牙切齿，“我真的只是提了一下，还提醒过不能这么做。”
他们急匆匆的冲到边缘，此时毕佳音也终于爬到最边缘的窗台，她站在窗台上，风吹动她的长发。
“毕佳音！”李一伦喊她，“不能跳！那里出不去的！”
毕佳音稳稳的站在那里，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围墙，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毕佳音！”元静也喊她。
可她视线里只有那个围墙。
“不对劲。”
沈云哲迅速解开外套扣子往元静身上一扔，接着就直接从一楼开始往上爬，凸出来的阳台和栏杆是最好的支撑物，沈云哲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爬，试图赶在毕佳音之前。
可她快，毕佳音更快。
在他的手刚抓住三楼的栏杆时，毕佳音纵身一跃，她看着远方，像是看着什么美好的梦，跳出去的时候沈云哲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但她跳过去的不是美梦，而是一场噩梦。
她没能跳出围墙，她整个人被围墙上的铁丝捅穿，她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眼神凝固，到死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云哲挂在三楼的围栏上看着她的尸体，眼皮在颤抖。
“啊！”元静又在尖叫。
沈云哲踩在二楼的窗台直接跳下去，他站在下面看着毕佳音的尸体，接着才开口，“她去跳这个围墙，不是因为你或者我一句话。”
李一伦知道沈云哲在说什么。
他点头，“她状态不对，像是被什么引诱，跟被附身一样自己寻死。”
“这么一想，蓝思成为什么会上顶楼，是不是和她一样没有意识？”沈云哲说：“这很有可能，你们这种老玩家怎么会不知道不能单独行动。”
元静蹲在地上开始哭，“现在重点不是又死了一个人吗？”
“毕佳音死了，老玩家就剩下李一伦一个，沈云哲，我们都是新人，靠我们自己根本就没办法离开这里。”
“我们也会死。”
“我不想死。”
沈云哲和李一伦对视一眼，李一伦摇头，“别指望我，我自身难保。”
沈云哲叹气：“那现在怎么办？”
“按照原计划去食堂吧。”李一伦说：“吃晚饭。”
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拖起地上脚软的元静，拉着她往食堂走去。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她们为什么死是怎么死的，但他们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得继续往下走。
……
食堂里没有饭菜，也没有厨师，灰尘堆满了每张桌子，沈云哲伸手摸了一下，手指就成了土色。
“没有食物。”李一伦呢喃，“为什么？”
不限时逃离任务，死的人飞快，而且还不提供食物和水，宿舍楼里漏水的水龙头他们可不敢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怪东西。
“按照这个来看，这好像确实是个时间非常紧的任务。”沈云哲说：“人不吃不喝两天就没力气。”
李一伦皱眉，“不对劲。”
元静也不管椅子脏不脏，她蹲在椅子上眼神空茫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沈云哲坐在元静旁边的椅子上，灰蹭上他的裤子，他完全不在意，极限运动爱好者跌打滚爬多着，灰算什么。
“我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
“你们知道校园灵异恐怖事件吗？”沈云哲看着他们，“各大学校里都会流传的那种。”
元静红着眼圈转转眼睛，“你说的是：类似学校建在墓地上的那种学校传言？”
“对。”
沈云哲趴在桌子上面对李一伦，“首先，有一个建校的工作人员因为意外或者是凶杀被杀掉，尸体被砌在学校的墙壁里。鲁顺。”
“有一个学姐，因为学业或者是男女朋友问题被辜负，于是跳楼或者上吊自杀。蓝思成。”
“上楼梯时不要数楼梯，否则会发现楼梯多出一阶，或者是上楼梯时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不能回头，因为有个摔死的学弟正在找替死鬼。贝川川。”
“学校里有极端苛责的校规，不允许学生离开学校，终于用一天，一个学生耐不住寂寞爬墙想要逃课，结果因为学校里加盖的措施从墙上摔下来当场摔死。毕佳音。”
元静脸色惨白，她不断点头，“对，就是这些！”
“全部都是学校里会流传的恐怖灵异故事！”
李一伦意外的怔住了，许久之后他才点头，“……原来是这样。”
沈云哲好奇的看着他，“你不知道？”
“我，我。”李一伦被问住了，终于绷不住他冷漠酷男的形象，我了半天后才说：“我没上过普通学校，为了继承家里的事业，一直在家学习。”
“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沈云哲感叹，“你的家传事业是什么啊？”
李一伦又沉默了，就在沈云哲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小声开口。
“算命。”
现在换成沈云哲沉默了，他和李一伦对视，试图发现他在开玩笑，然而，李一伦认真的眼神告诉他，他确实没有开玩笑。
“镇鬼的大师也被拉进游戏场了？”元静小声吐槽。
“我只算命不抓鬼。”李一伦反驳，“一个客户突然说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一定要让我救他的命，他给多少钱都行，我以为他是骗人的就看了那个直播，谁知道那是真的。”
“好嘛，我是法医，给尸体申冤的；你是大师，替活人改命的，今天被这游戏场一锅端了。”
李一伦却摇头，“不，还没有那么严重。”
“你算的？”
“对，我算的。”李一伦说：“不只是我们，连死掉的那些都没有死相，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死。”
他的话终于多了起来，却带着满目的迷茫，“都不该死，但是都死了。”
“为什么？”
咕噜，一道声音打断了李一伦的自言自语。
沈云哲和李一伦转头看向元静。
元静连忙捂住肚子，“对不起，我进来的时候就没吃饭，到现在已经饿扁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口气。
这个废弃的食堂里没有食物，整个诺大的学校也没有食物，饿了也没办法，他们只能趁着夜色还没有那么晚一起回女生宿舍，元静红着脸跟在他们身旁，一边走一边说自己看着草都想啃两口试试。
实在是太饿了，而且已经一整个白天没有喝水，他们最后还是开了水龙头接了点水充饥。
元静躺在最里面的床上，沈云哲和李一伦在她前面的床上坐着，看上去不打算睡觉。
一整个白天让元静的精神已经紧张到极点，她又饿又累，最后窝在木板床上睡的一点都不安稳，沈云哲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又害怕会出事，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系统给他匹配的代号攀登者没有一点用处，因为他们就没看到过一只鬼。
【还不能更换代号世界，因为没有任何标志物，无法判断情况，也无法分配合适的同位体。】
这个系统总是能在他疑惑的瞬间跳出来给他解释，就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我说过，我就在你的脑海里，你想什么我当然知道。】
草。
沈云哲瞳孔地震。
这什么社死现场？！
【我对你的记忆没有丝毫兴趣，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回答你问题的AI。】
越想越觉得尴尬，沈云哲决定转移注意力，于是他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李一伦，“你有没有算过今天晚上会不会出事？”
李一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闭着眼睛在假寐。
“李一伦。”
“我现在算不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李一伦终于开了口，“起码在我看来，现阶段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死，但上一个被我判断不会死的毕佳音已经死了。”
沈云哲点头，“也就是说没事了？”
李一伦睁开眼睛看向他，“你要干什么？”
“刚才水喝多了，想去个厕所。”沈云哲叹气，“你看我这不是不太敢去吗？厕所可是灵异事件高发地点，要不你陪我去？”
其实沈云哲不想去厕所，但就是随口撒了个谎。
沈云哲在内心感叹：这个习惯可真不好。
李一伦嫌弃的看着他，“我不去。”
“我知道，毕竟不能把元静一个人留宿舍里。”都说到这份上了，沈云哲不想上也得去上了，他站起来咳嗽一声，“那么我去了。”
李一伦点头，“小心点。”
好吧好吧，不就上个厕所吗？
难不成还能一天就把他们所有人团灭了？
第37章
女生宿舍楼只有女洗手间, 沈云哲在进去之前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空荡荡的洗手间里什么都没有，洗手台的镜子上有个裂纹，沈云哲走过去, 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他在听有没有其他奇怪的动静。
女生厕所也是恐怖传言的重灾区, 包括但不限于：鬼婴、自杀、校园霸凌。
但里面没有任何异样, 沈云哲看着破碎镜子里的自己，镜子碎片映出无数个他，重重叠叠的, 沈云哲伸手摸向镜面粗糙的裂痕。
“这可完全没有怪东西, 除了教学楼大厅里那个奇怪的鸟笼。”
“你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场吗？这才一个白天，就死了一半多人。”
【问我没用, 我是AI, 不是玩家, 自己去问代号希望。】
“他知道？”
【代号希望是最接近游戏场顶端的人, 也是世界的希望，当然更了解游戏场。】
【不要联系太长时间，否则依旧会导致你的认知混乱。】
沈云哲微微皱眉, 他怎么联系的到代号希望？
就在这时，沈云哲看到面前的镜子画面突然变了，他睁大眼睛退后一步，下一刻就看到披着银色长发的代号希望站在他面前，破碎的镜子裂痕刻在他的脸和身体上，形成一幅极端诡异却精美的构图。
像一幅画。
代号希望眼神里依旧带着一点空茫，虽然他看上去比之前正常多了。
“游戏场不仅仅限制在某个地点, 还会有不同的规则和主导，你的新手游戏场主导是影子, 媒介是手机，上一个游戏场主导和媒介都是娃娃，这个游戏场的主导你已经猜到是校园灵异传说，你得找到媒介。”
沈云哲把手放在镜子上，“媒介是什么？”
“媒介可以是任何碰的到摸得着的东西，规则还没完全出现，不妨大胆的想。”
沈云哲问他，“那你觉得会是什么？”
代号希望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样的对视很少见，因为在梦里代号希望很喜欢低着头，他不愿意看任何地方，就像是看了太多次都是那片相同的黑让他心灰意冷，所以他总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眼神看向什么地方。
只有这一次，他们这么近距离的对视着，沈云哲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也是银色的，就像是光凝成的眼睛。
只是这道光充满了孤寂，名为希望却连点希望都住不进去。
“在公告里。”代号希望用一种温柔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呢喃，“游戏场里的背景故事里一定会出现媒介。”
沈云哲突兀的想起自己之前和系统说的话，他说的什么来着？代号攀登者随口撒谎成性的习惯，很适合哄被关在黑盒子里的希望娃娃。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话就吐出了口。
“你能感觉到我手的温度吗？”
代号希望眨眨眼睛，他想了想，然后试着往前凑了凑。
沈云哲硬着头皮继续说：“但我好像感受到你的温度了。”
“你在安慰我？”代号希望看着他，他突然笑了起来，看上去开心极了，“你在关心我？”
“谢谢你。”
还没等沈云哲说不用谢，镜子里的代号希望就消失了，沈云哲抽了抽嘴角，他把手放下，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现在就更换代号世界的可能性。
怎么可以随口说这种话！就算是对自己说也太不矜持了！
而此时正愤恨的沈云哲根本没有注意到直播弹幕，毕竟他从来都不喜欢关注观众。
【？？？】
【他怎么在自言自语，还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疯了？还是被鬼缠身了？】
【不懂，但他还好好的没事。】
【喂！别看这个家伙了，宿舍那边有发展！】
【什么？！这个进厕所的没事，留守在宿舍里的两个人遇到了问题？！】
【双杀啊，好久没遇到过了！】
此时的宿舍里，李一伦在沈云哲去厕所后就把宿舍门锁了，他不太安心，总觉得会出事，元静躺在床上睡的也不安稳，时不时就哼哼两声，梦里都是哭腔，像是做噩梦被鬼追。
李一伦继续发着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他转头看向宿舍门，哑光玻璃上透出外面人的影子。
“李一伦，开门。”外面的人敲着门说话，“你怎么把门锁了？”
元静被敲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茫然的看着宿舍门。
“沈云哲你声音太大了。”李一伦走过去，就在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的瞬间，他的手突兀的僵住了。
不对，不太对，沈云哲刚刚才离开，厕所在走廊尽头，他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而且沈云哲表现的很外向，但一直都很尊重人，他知道元静睡着了还让李一伦留下守着，自己独自一个人去厕所。
这样的沈云哲不可能回来的时候这么用力的敲门。
它不是沈云哲！
元静揉着眼睛看着这边，“李一伦你怎么不开门？那不是沈云哲吗？”
“不是！”李一伦回答他。
元静愣住，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只要是个正常人就知道李一伦的意思。
李一伦把旁边的柜子拉过来顶在门上，接着不断后退到元静的位置，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声音，一段细微的歌声，他们听着这段音乐脸色难看，敲门声混杂在这段突兀出现的音乐里。
音乐很熟悉，李一伦听过，元静也听过。
是鸟笼里的鸟叫，是元静听过的课间铃。
砰砰砰，敲门声不间断。
“沈云哲去哪里了？！”元静早就被吓清醒了，她抓着李一伦的袖子。
“厕所。”李一伦挡在元静面前，“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如果没事希望他晚点回来，别正好碰到。”
元静惊恐的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似乎是发现敲门他们也不开门，敲门声终于停了，只是还没等他们松口气，砰的一声，敲门声出现在另一个方向，他们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在阳台那边的窗户上一只惨白的手正在不断的敲。
玻璃被敲动时清脆的声音几乎压碎了元静的理智。
“阳台门没有锁！”元静尖叫着，“它会进来！”
可它似乎没有打算进来，只是不断的不断的敲着阳台的窗户。
“外面有东西，阳台也有东西，我们怎么办？”元静哭丧着脸，“我们没办法跑了。”
李一伦看着两边，他眼神里带着一点微妙，他转过身来看着元静，“你信我吗？”
“什么？”
“我算过，我们不是死卦，不管我怎么算，我们都会活着，你信我算的吗？”
元静开始哭，“可是毕佳音死了，其他人也都死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李一伦知道会这样，他有些沮丧的低下头，“我相信我自己，我确信……我一定不会死。”
就在这时，扣扣，敲门声又响起了。
这一次的声音是那么近那么近，他们第一反应是阳台外的东西开始敲阳台门，但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发现那东西还在敲玻璃，那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元静睁大了眼睛，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下的木板床。
扣扣，扣扣……
一双惨白的手从床底下伸出来。
……
沈云哲从厕所里出来，他本来就不打算上厕所，刚才也只是随口撒了个谎去圆谎而已。
回到宿舍门口，沈云哲伸手准备开门，却意外的发现门被锁了。
“李一伦？”沈云哲很小声的敲了下门，“我回来了，没出事吧？”
很安静。
走廊里没有声音，宿舍里也没有声音，就像是大家都睡着了，沈云哲这种轻微的声音根本没办法让他们醒过来。
沈云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他又开始敲门，“李一伦？元静？”
“喂！”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开始试图打开门，但这门从里面反锁，别说打开，他完全就拧不动，沈云哲迅速转身往楼下跑，他错开贝川川的尸体打开宿管阿姨的房间，一把将挂在墙上的钥匙取下来。
一边往回跑一边找钥匙，终于在上去后找到。
用钥匙把门打开，沈云哲推门却发现里面被东西顶起来。
把钥匙扔在旁边，沈云哲一脚踹上去，力道不足以让里面顶着的东西摔倒，于是沈云哲又加了一脚。
砰的一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沈云哲也终于打开了门。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一副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
元静倒在床上，李一伦侧躺在地上，鲜血濡湿了整个床板，一点点在地板上荡开，整个宿舍楼里除了他再也没有一个会喘气的东西。
“李一伦？元静？”沈云哲走过去，他试着两个人的呼吸，“喂，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呼吸。
最后，沈云哲从李一伦的脖子上拔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张合照，被李一伦的血染透了大半，照片上是一位女学生和一个女老师，女学生羞涩地比着剪刀手，老师却被一只黑笔涂掉整张脸。
“一天？”沈云哲看着两个人的尸体，“就剩下我一个了？”
“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沈云哲坐在床上摁住太阳穴，一副头疼至极的模样。
他想起了直播，于是他摸出手机，在两个人的尸体旁边点进去。
直播界面是他的脸，身旁是两个人死不瞑目的尸体，而直播里的观众正在开香槟。
【哇，真的是双杀，太刺激了！】
【这个游戏场很久没出现过双杀了，如果那小子不去厕所是不是会三杀？】
【说起来这家伙进了厕所没有遇到鬼也真奇怪，厕所可是灵异事件高发地点。】
【难不成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百鬼不侵？】
【他不是说了吗？他是法医，替死人申冤的，说不定那些鬼啊都感谢他，就不找他了。】
【哈哈哈，这话你信吗？你都不信想让谁信。】
沈云哲只从这些弹幕中确定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们两个全死了，而自己躲过一劫是因为离开了宿舍，甚至观众正在疑惑他为什么去厕所没有碰到鬼。
或许是因为代号希望的突然出现，那些怪东西都在害怕他。
关掉直播，沈云哲闭上眼睛重重的叹口气，他避开尸体随便找了张靠近宿舍的床就躺了上去，心想先把今晚过去再说。
躺着休息了一会儿，还没等沈云哲理清思绪，一段奇怪的歌声就出现在他的耳边。
那道声音很古怪，就像是有个人趴在沈云哲的耳边唱歌，实在是太近了。
沈云哲睁开眼睛，歌声戛然而止，他看向周围，除了两具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他坐起来，他看向旁边，那张染血的照片似乎和刚才有点差别，沈云哲把照片举起来，他小心把照片反过来，意外的发现原先白净的照片背面多处一行黑色的字迹。
字迹很漂亮，像是专门练习过书法，哪怕是有点慌乱也远超正常人水平的好看。
‘尹同学自杀了，她是我的学习委员，和我关系很好，我知道她不可能这么随便自杀，我得找到她为什么自杀才行，老师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老师？尹同学？
沈云哲想起公告，在游戏场介绍时，公告上曾经说过：一位女学生跳楼自杀，第二天老师持械行凶，死伤极多。
是这张照片上的师生？
把照片收在口袋里，下一刻，那道音乐声再次响起，沈云哲愣了一下，他站起来看向周围，试图找到这段歌声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段歌声不断的循环着。
他怎么听都觉得这曲调是教学楼那只怪异的鸟，看着两个人的尸体，沈云哲选择从阳台直接下去，他不太敢走正门，宿舍楼前面就是教学楼，沈云哲奔跑着跑向鸟笼。
来到鸟笼前，果然鸟在唱歌，它不断的鸣叫着，声音越来越凄厉，直到嘴巴溢出血来也不停止。
肉色的翅膀不断扑腾，沈云哲意外的发现它的鸟笼上好像多了个钟表。
钟表一点点走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和鸟的鸣叫融合在一起。
咔嚓一声，沈云哲看到钟表停止，鸟的叫声也停止，鸟合上嘴巴，怪异的眼睛盯着沈云哲，或者说是盯着沈云哲的口袋。
沈云哲看着鸟，他把手放在口袋里将那张照片摸出来，但只是看了一眼沈云哲就把照片扔到地上。
因为照片上根本就不是他记忆里的合照，而是一个怪异的女人，女人看不清脸，惨白的脸贴在照片上，黑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云哲，十根手指扭曲的扒在照片边缘。
只一眼沈云哲就确定了。
校园灵异恐怖传说：被封在照片里的鬼。
歌曲再次响起，犹如一场警报，鸟张开嘴巴继续啼血鸣叫，被扔到地上的照片已经化为空白，里面的女人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沈云哲打量着周围，最后他呼了口气，选择爬上这个鸟笼占领制高点。
当然，爬是爬上去了，但好像没有什么用。
一双惨白的手从后面搂住沈云哲的脖子，在冰凉触感下，沈云哲下意识低头，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看到正在飞速倒退的时钟。
倒退？
脖子被掐住的疼痛，缺氧时的窒息感，最后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是被一段熟悉的歌声唤醒。
沈云哲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晴朗明媚的天空，以及周围还鲜活的其他游戏玩家。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惊疑，他们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身体，活动着自己的身体部位。
“我，还活着？”最后是元静先开了口，她颤抖着不断摸自己的胸口，“我没死？！”
铃声突兀的响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们惊恐的听着这段熟悉的上课铃。
沈云哲摸出手机看向时间，发现现在正好是他们刚进入游戏场的时间。
第38章
在上课铃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在后退,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是凝固的恐惧。
没有什么比体验过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了。
现场一片死寂，直到上课铃停止，李一伦才突然开口, “这就是我算到所有人都不会死的原因？”
所有人都看向李一伦，眼神里带着惊疑。
李一伦看向他们, “我们所有人都死过一次, 然后，我们回到了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一说到死，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鲁顺蹲在地上, 他看上去快崩溃了，“我还活着, 我还没有死, 但是我不是被砌到墙里去了吗？我应该死了才对, 难道我变成鬼了？！”
“没有, 我们都还有温度。”毕佳音看着他，“我们所有人都还活着。”
蓝思成脸色惨白，“全部死亡之后, 游戏重来？这就是游戏场说的不限时游戏场？！”
这种游戏场简直闻所未闻，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起走到学校门前的升旗台，他们准备将自己曾经经历过一切复盘。
元静小心翼翼的看向沈云哲，她问：“你也死了？”
“嗯，在你们死后。”沈云哲点头，“前后相差不到一个小时。”
李一伦先开口, “首先，我们为什么都活过来回到游戏开场前先不说, 在毕佳音死后，沈云哲推测我们的死亡很有可能和校园灵异恐怖传说有关，就看谁在特定地点触发到了特定传说。”
“那么大家说一下，到底遇到了什么？一起判断是怎么触发到的。”
说完所有人看向鲁顺，鲁顺被吓了一跳，“干，干什么？”
“你是第一个死的。”贝川川提醒他。
鲁顺脸色极其难看，但这事关生死，他必须回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进入游戏鲁顺和蓝思成就被分配去守门卫室，希望可以碰到门卫开学校门，门卫室空空荡荡，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两个人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问题。
虽然公告上说明有一位女生跳楼自杀，老师持械行凶，却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个学生是谁，是几年级。
“我记得那时候门卫室的收音机突然开了，开始播放一段音乐，我和鲁顺以为是重要信息，就开始听。”蓝思成说：“但是很快音乐就播完了，收音机开始变成杂音，就在这时，鲁顺告诉我看到了门卫。”
“对。”鲁顺点头，“我很确定自己看到了门卫，他穿着保安服，好像扛着锄头一样的东西进了教学楼。”
“我就赶紧追了上去，还让蓝思成在保安室等我。”
蓝思成点头表示鲁顺说的都是真的。
鲁顺好歹也是一个第四场游戏的玩家，他跟着门卫往教学楼走，但和对方保持距离。
度过的三场游戏都告诉鲁顺，游戏场不会完全没有提示，不管是人是鬼总会留出一个来给予他们线索，鲁顺判断这个门卫可能就是那个提供线索的NPC，可就在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门卫突然不见了。
鲁顺惊了一下，他小心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希望能重新找到门卫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勺，在尖锐的疼痛后他听到了陌生的恐怖的笑声。
它说：“你竟然还活着。”
等鲁顺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固定在墙里，只留出一个小小的空间，穿着保安衣服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把砖块往上垒，他想尖叫却怎么都叫不出声来，只能用自己还能活动的左手不断的捶着砖块。
但这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整个砌在墙壁里。
蓝思成默默捂住嘴巴，对鲁顺的描述惊恐不已，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阴风阵阵。
沈云哲做出总结：“看来这个恐怖传说里杀人砌墙的是保安。”
众人用力的瞪了沈云哲一眼。
“你呢？”毕佳音看向兰斯城。
“我只是觉得鲁顺离开的太久了。”蓝思成叹口气，“我还记得他说自己看到保安去了教学楼，就去教学楼找他，可刚进入教学课我就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往楼上走，她嘴里哼着歌，和我们在收音机里听到的一样。”
“我其实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跟上去，我应该去叫上你们，但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自己一个人就跟了上去。”
蓝思成眼神里带着伤感，“我就一直跟着她往上走。”
等蓝思成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上了天台，她感受着天台的风出了一身冷汗。
她知道不好了于是赶紧转身想跑，但天台的门却被死死地锁着，是从里面锁的，她一个回头的瞬间就看到那个穿着校服的女生从天台跳了下去，蓝思成身上凉飕飕的，她开始不断敲门试图引起注意。
沈云哲和李一伦就在教学楼里，所以只要声音大点就能被听到。
“然后我看到了你们从侧门出来。”蓝思成说：“我就想喊你们上来帮我开门，结果刚走到旁边就被推了下去。”蓝思成不断搓着自己的手臂，看上去非常后怕，“我不知道是谁推的我，再往后就不知道了。”
贝川川则表示自己在上台阶的时候在心里数了台阶数量，还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也就是在回头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一段音乐。
再往后就是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把拉出去，狠狠地磕在台阶上。
这一幕剩下的四个人亲眼看到了，也不需要说太多，接着就轮到毕佳音，比起贝川川，毕佳音的情况要可怕的多，那时候沈云哲试着去救她却完全拉不住，她就那样奋不顾身的跳出去，落在墙壁上。
“我看到了一个学生。”毕佳音说，她似乎有点别扭，“当时我就想着离开，想要怎么走出那面墙，李一伦又提过从三楼说不定可以出去，你们说的歌我也听到了，当时我以为是教学楼的下课铃。”
李一伦和沈云哲对视一眼，知道他们随口说，但毕佳音是记在了心里。
“那个学生是个女生，我看到她穿着校服，然后从三楼的阳台试探着爬到墙头，她就那样翻过去了，我还听到了她的笑声。”毕佳音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觉得那样就能过去。”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翻出阳台，那时候我满心都是可以离开了。”
“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人。”毕佳音的手指在颤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挂在墙上，最后看到的是沈云哲对我伸出手想要拉我回去，可那时候我早就拉不回去了。”
之后是元静和李一伦，他们是床下有人和女生宿舍敲门的陌生人。
沈云哲是最后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所有都看向他。
“鬼照片。”沈云哲言简意赅，在众人点头的同时补充，“从李一伦脖子上拔下来的。”
众人：……
他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沈云哲。
“你怎么敢从尸体上拿东西？！”鲁顺跳脚。
“为什么不敢。”沈云哲摊手，“那张照片可重要了，上面是一个女学生和老师，照片背面有老师留下的信息，说自己的学生跳楼自杀，明显就是公告里的当事人老师。”
李一伦捂住自己的脖子咳嗽一声。
在这里听另一个玩家怎么从自己尸体上拔出一张照片，这感觉实在是诡异。
“法医会从尸体上找证据也很正常吧？”元静小声说。
“啊？法医？”鲁顺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元静，又指向沈云哲，“你是法医？”
“前法医，现在是无业人员。”沈云哲补充，“总之我本来带着那张照片去找奇怪的音乐出现的地方，一直到教学楼后发现照片上的画面变成其他人，之后那东西就从照片里出来了。”
“再睁开眼睛，就是现在。”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把所有人的记忆理了一遍，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已经全部死过一次，在死亡后回到进入游戏场的开端，带着记忆重新开始。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蓝思成看着他们。
李一伦说：“先避开我们上次死的位置。”
毕佳音点头，然后补充：“不能重蹈颠覆，然后根据沈云哲的信息找女学生和老师的位置，这是我们唯一能确定的信息，教职楼我们上次没能上去，教务处也得去看看。”
“对对对。”鲁顺不断点头，“我们一定要避开上次出事的地方，这次一定可以找到离开学校的办法！”
沈云哲看着他们重拾信心，手打开直播看着弹幕。
弹幕上还在持续开香槟，似乎所有看点在此时此刻终于开始了。
观众不觉得他们可以顺利，观众不觉得他们能做到，观众正在准备看戏。
一个不限时间，却会在第一天让所有玩家死光重新来过的游戏场。
沈云哲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好刺激啊。”
好奇怪的游戏场，好刺激的游戏方式。
【更换平行世界。】
“啊？”沈云哲下意识问了一声，周围人齐齐看向他。
沈云哲露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就是好像看到了一个影子，仔细一看是树影子。”
众人再次转头商量对策。
【世界C05801，代号音乐创作家，正在同步，同步率20%。】
【通过复盘，你们在出现意外前都曾听到过一段音乐，代号音乐创作家可以轻易分辨声音的区别。】
在同步成功的瞬间，那股因为陷入极端情况后诞生的刺激感从沈云哲脑中消散，他站在原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系统是个神经病！从来都不说一句立刻切换同步世界，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
“沈云哲？”元静喊了他的名字。
前面五个老玩家还在讨论怎么走正确的地方，沈云哲没参与进去，元静什么都做不了，两个人都在发呆，发呆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慢很慢，沈云哲又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于是元静决定和沈云哲搭话。
“……啊？”沈云哲看向她，话语慢了半拍。
“你觉得我们会活下来吗？”元静低着头问：“这一次真的可以找到离开的办法吗？”
沈云哲愣了一下，几秒钟之后他才沉闷的开口，“或许吧。”
元静眨眨眼睛，她转头看向沈云哲，“沈云哲？你……”
“没事，我没事。”沈云哲低着头，完全不看她。
元静脸上写满了问号。
沈云哲也在心里不断骂人，他感觉到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满脑子都被不对劲刷了屏。
他现在有点不敢和元静对视，不敢开口说话，就算是开口也是用最短的话语结束，完全不想和人沟通，和攀登者那个随口就是谎话的家伙南辕北辙，妈的，系统换同位体都不看性格的吗？！
【不看，我只选适合现阶段情况的平行世界。】
系统幽幽的说：【代号音乐创作家有一双敏锐的耳朵，但却是个极端社恐，最害怕和外人接触。】
淦！他就知道是这样！
救命，他真的不会被鬼杀死前先被队友当作鬼附身干掉吗？！
“沈云哲？”元静带着满脸的问号看着他，“你真的没事？怎么突然这么沉默？”
沈云哲小心地挪动一下避开她的接触，许久后才开口，“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我上次死的时候，好像在鸟笼上看到了钟表。”沈云哲绞尽脑汁去编，因为社恐不擅长撒谎，说的磕磕绊绊，哪怕他说的也不是谎，“好像看到钟表逆时针转了。”
“这种事情我们要告诉大家。”元静道：“说不定就和那个有关系。”
沈云哲点头，“你去说吧。”
“啊？”元静奇怪的看着沈云哲，“沈云哲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不像你了？”
“其实我有两个人格。”沈云哲认真的小声的和元静说：“一个很外向，一个很内向，我现在已经切换到内向那边，所以就，就现在完全不敢说话……”
我在说什么啊！沈云哲在内心哀嚎。
不会撒谎也不能撒的这么尴尬吧！
沈云哲试图找到一条裂缝将自己埋进去。
【你太大只，钻不进去。】
该死的系统，还在看戏！
元静眼里都是茫然，她悄悄的拉住李一伦，虽然是个酷男，但一起经历过生死，她意外的挺信任李一伦。
此时大家分配好的任务，正准备去教职楼，李一伦疑惑的被元静拉过来。
“做什么？”李一伦问她。
元静指着坐在原地的沈云哲，“沈云哲，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李一伦走过来上下打量沈云哲，他盯着看了好久，接着才开口，“我看着没区别。”
“可是……他说自己有两个人格。”元静皱眉，“还说两个人格一个外向一个内向。”
“我算的命很准，之前我算我们不会死，结果就是没有死。”李一伦非常坚定，“现在我算着他没有事，那就是没有事。”
元静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
“或许这就是他从法医辞职的原因。”李一伦对自己的算命结果深信不疑，在确信沈云哲没事的前提下猜测，“否则为什么要从法医职业辞职离开，他还这么年轻，正是有抱负的时候。”
元静看着他俩，“……好吧。”
她勉强信了。
而且他们满打满算也只认识了一个白天，要是沈云哲本来性格就这么多变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着元静相信，想着其他人和他相处时间很短估计也不会有太大怀疑，沈云哲悄悄的松了口气。
元静转身追上其他人，原地只留下沈云哲和李一伦。
李一伦转头看着他，他坐到沈云哲面前看着他，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
“谁附在你身上？”
沈云哲愣了一下，他抬头和李一伦对视在一起。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我看着你，好像看到了两个人的命数，其中一个早就终结，可看你行动和思维正常，不像是被游戏场里的鬼附身。”李一伦难得说了一段很长的话，“可就刚刚这么一会儿，你身上的那个多出来的命数怎么就变了。”
“变成了一个我没见过的，但同样已经终结的命数。”
……他知道，他能看到？！
“我。”沈云哲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的命数变了，在往一个看不到的方向走。”李一伦说：“我帮不了你，因为我只是个算命的，不会改命。”
“但是算命也要钱。”李一伦说：“等出去了，你得付我算命钱。”
沈云哲：……啧。
第39章
钱？收钱？
沈云哲沉默了片刻。
他犹豫了许久, 仿佛是在考虑什么一样，最后才认真开口，“虽然我没让你算你是在强买强卖, 但是……你准备留下联系方式让我转账？”
李一伦也沉默了，他看着沈云哲, 片刻后才开口, “你在和我开玩笑？”
“没有。”沈云哲说：“我可以接受线上交流”
“那有没有可能，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李一伦补充。
沈云哲愣在原地，片刻后他坐在原来的位置开始思考, 他其实还蛮想多个朋友, 游戏场里出来的也不要紧。
【别忘了法医骗局。】系统提醒他。
于是沈云哲蔫了。
李一伦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你这确实不太对劲，大家现在都很紧张, 你不要去刺激他们, 装也装的正常点。”
“哦……”沈云哲不情不愿的回答。
他其实还好, 也没什么太大感觉, 就是内心对这个‘内向社恐’的人设有点适应不能，虽然沈云哲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但他性格绝对不算内向, 他很喜欢和陌生人聊天，也敢于抱着娃娃满街头逛。
之前同步过的所有同位体对他来说影响都不算特别大，除了代号希望和代号睡眠障碍者。
这两位是真正的无法控制，连思维都被同化，表现的极端不正常，但对沈云哲来说这种不正常他沉溺其中，也就感觉不到太痛苦。
但这个代号音乐创作家不同。
沈云哲很明显能感觉到与人接触时思维的钝化, 不是脑子转不动，而是真的很难和外人接触, 表现出来的也张不起来，只能往心里使劲的压啊压，憋的沈云哲极其难受，想和自己以前一样大声说出口却又说不出口。
疯了，这才是真的疯了。
从地上起来，和李一伦跟上前面的大队伍，他们这一次要彻底探索教职楼，希望可以找到一点女学生跳楼和老师持械伤人的消息。
沈云哲跟在后面，不太愿意和前面的人凑堆，好在他并没有抵触情绪，这说明虽然社恐，但代号音乐创作家是一个可以认真做事情的人。
他们进了教职楼，但教职楼也没比教学楼复杂多少，里面同样空空荡荡，没有留下什么纸质资料，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考试卷子还放在柜子里，更别说什么信息和资料。
“怎么回事，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鲁顺皱眉看着周围，“你们看，这哪里有线索。”
毕佳音等人看向沈云哲，“沈云哲，你找到的那张照片上有说他们是几年级几班吗？有留下名字吗？”
沈云哲摇头，“什么都没有，只留了几句话。”
“是什么话？”
问的太着急，沈云哲感觉一阵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仅仅只是他不适应这种急促的问询。
“尹同学自杀了，她是我的学习委员，和我关系很好，我知道她不可能这么随便自杀，我得找到她为什么自杀才行，老师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沈云哲完整复述照片上的内容。
“姓尹。”在场的人皱眉，“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大家陷入沉默，沈云哲看着他们，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你们要不要试着找一下校长室？或者是学生们能留下的本子，或者是微机室里能上网的校园论坛？”
沈云哲说：“你们不觉得，有学生跳楼自杀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在学校里学生里疯传了吗？”
“微机室？”鲁顺震惊。
沈云哲很小声说：“你们上微机课的时候，不会偷偷上网吗？”
唯一没上过学的李一伦开口，“那就一部分去微机室看看，另一部分去学生宿舍找本子，分成两批人多一点。”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和他去微机室呗。”鲁顺似乎对沈云哲相当不顺眼，“再找个人，你们三个一起，微机室也没多大，三个人足够。”
李一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看了鲁顺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冷意。
贝川川还记得自己死前李一伦拉了她一把，虽然没有拉住。“行，我和李一伦陪沈云哲去微机室，你们去宿舍，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后在教学楼前的升旗台碰面。”
事情已成定局，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分开行动。
鲁顺哼了一声，第一个转身离开。
沈云哲看着他离开，转头小声问：“我哪里招惹他了吗？他好像讨厌我。”
“和你没关系，他看谁都不顺眼。”贝川川才不惯着鲁顺，“这种人我见多了，看到不如他的就觉得人家是垃圾，看到比他更优秀的就讽刺人家的成就来的不正当，怨天尤人像个小丑。”
“你恰好戳中了他两个点，是游戏场新人，还是一个明显比他强却辞职的法医，他就开始阴阳怪气。”
李一伦点头赞同。
“你点什么头？”贝川川奇怪的看他。
李一伦从酷男再次变得神神叨叨，“我看到了他的命数，和你说的一样。”
贝川川：……？
沈云哲小声提醒她，“李一伦本职是算命的。”
“还真是意想不到。”贝川川感叹。
微机室在实验楼，和音乐教室美术教室在同一个地方，和教学楼相连。
倒是很稀奇，微机室里的电脑真的没有被搬走，一个个看着老旧的摆在原地，李一伦试着开了开灯，确定竟然真的还有电，他走过去开了讲台上的演示电脑，意外的发现似乎真的有网，但这个网不能上其他地方，只能进入校园论坛。
因为没登录，很多东西都不开放，他们也只能看到一点校园宣传栏。
“是游戏场限制，只给我们开放这一点权限。”贝川川说：“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试。”
贝川川看着这教室里一排排的老式电脑，“试试看哪个登录了校园论坛账号没有退出。”
沈云哲叹口气，他走在靠窗的那边开始从头开机试，打开主机，电脑传来开机声，但意外的并不是他们熟悉的开机音，而是另一段熟悉的音乐，在场的三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一下。
李一伦和贝川川惊恐的看着沈云哲手下的电脑。
沈云哲站起来，他们就这样愣在原地等着音乐消失电脑打开。
片刻后沈云哲看向他们，“那个，一般学校微机室里，不会有恐怖灵异传说吧？”
“有。”贝川川说：“鬼网恋。”
“那得是大学生了，这里还是高中。”沈云哲不确定的反驳，“我觉得，应该没有？而且高中的微机课，基本不都是被瓜分了吗？只有快考试的时候才会来上两节课。”
“好像也是。”
李一伦看着他们，没有学生时代的他面对这种话题是一点都不知道。
于是沈云哲继续查论坛，贝川川也打开那边的电脑，同样传来那段音乐的开机音乐。
“噔噔噔。”沈云哲听着这段曲子，小声在口中复唱。
“这不会是他们的校歌吧？”
没有人回答他，沈云哲也不在意，只是一边查一边自言自语，“这首歌的曲调比较简单明快，比起流行音乐更偏朝气，非常适合作为校歌，应该不是单纯的曲子，还有歌词在。”
“是校歌的概率在80%以上。”
这下两人终于回过味来，他们奇特的看着沈云哲。
“你能听出这是校歌来？”
“因为曲调特殊，当然能判断出来，很多歌曲种类都有它自己的独特之处。”沈云哲也没抬头，第一个电脑里没有，他就开第二个，同样是熟悉的曲调，他跟着再次复唱一遍，接着说：“我甚至可以猜到它的大概歌词，不过是通过经验猜的。”
一说到歌曲，沈云哲就开始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任何社恐的影子。
有的人就是这样，一来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就开始大放异彩，从社恐变成社交恐怖分子。
李一伦和贝川川对视一眼。
“法医还对校歌有研究？”
“这东西不是很简单吗？还需要去专门研究？”沈云哲疑惑的看向他们，“多听几首就能知道吧？”
不，没有人多听几首就能判断出一段曲子是校歌来。
“先找论坛。”李一伦开口转移话题，“校歌的问题我们先记下，现在要紧的是找线索。”
三排电脑，三个人一个人一排，挨个打开查，每台电脑都用着同一首开机音乐，他们听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满脑子都是这段曲子了，一直试到后排贝川川才叫了一声。
“有了！”
他们连忙过去，贝川川打开校园论坛，开始看上面的帖子。
帖子的发帖回复日期定格在三个月前，看上去已经被废弃了，而且似乎帖子内容被清理过一遍，他们能看到的都是一些学生间的正常讨论。
“不对啊，怎么可能这么安稳。”贝川川说：“这么大的事，难不成还有老师挨个看着删帖？”
“要不搜一下关键词？”沈云哲提议。
于是他们从自杀搜到跳楼，从行凶搜到死人，从灵异传说搜到学校传闻，最后破罐子破摔搜了个学姐。
也就是这一次，他们看到了点东西。
《某位*学姐，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走了吗？》
楼主：我听说是因为被男友辜负了？是真的吗？
【以讹传讹吧，不过你竟然敢在这里问这个问题，不怕被封号？】
楼主：这是小号，我会悄悄用暗号的。
【同高三，没听说她有感情纠葛，人家可是语文课代表，学习成绩好着呢，是个乖学生，从来没听说和谁谈恋爱。】
【我还听说她是学习成绩倒退了被家长骂，所以一时想不开。】
【也不可能，她这次模拟考全校第十呢，比她之前考的都好。】
【那是为什么？】
【就是没人知道为什么才奇怪，她在学校里成绩好老师待见，据说家庭也不错，和很多人是朋友也没有被校园暴力，怎么就突然……，大家猜来猜去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信息量够了。”贝川川说：“高三，模拟考全校第十的，姓尹的女同学。”
“我们得去找最近模拟考的成绩单。”
他们立刻离开微机室，就在他们的脚走出教室门，只听到咔嚓一声，音乐上突兀的响起，他们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微机室里被他们打开的电脑正在全部自发关闭，那段音乐不断的重叠在一起，组合成极高的音量。
屏幕一个个开始黑下来，几乎一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不对。
“快走！”李一伦喊着，“离开这里！”
没有人敢回头，贝川川也窜的飞快，他们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因为第一次来这个学校，第一天就死了个大概也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个学校的位置，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顺着通道跑到了教学楼里。
教学楼里也不安静，那段被沈云哲说成是校歌的曲子还在响，其中带着鸟鸣。
“是大厅里的鸟。”沈云哲判断，“鸟的音色和人不一样。”
“现在不是判断音色的时候，上一次我们可是听到这首歌就开始死人。”贝川川抓住自己的头发，“完了完了，不会真的又出事了吧，我们赶紧去集合的地方等大家！”
迅速冲下教学楼，来到大厅的时候果然看到那只鸟在鸣叫。
它又叫出了满口的血，撕裂的声音混杂在音乐里。
沈云哲看着这只鸟，他现在对于声音很敏感，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出声音里的情绪。
这只怪异的鸟似乎在害怕，它啼血的歌调里满满的都是慌乱。
它在怕什么？
鸟拍打着翅膀一边叫着一边啄旁边的笼子，沈云哲转头看向那边，就在那一刻他猛地睁大眼睛。
“那是什么？！”沈云哲的声音打算了鸟的鸣叫。
李一伦和贝川川下意识看向沈云哲说的位置，只见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正在扒着墙壁，但这一次他不是把砖块填在墙壁上，而是将砖块一块块拆下来塞进旁边的小推车里。
是鲁顺看到的保安，是把鲁顺杀死并封在墙里的保安。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保安转头看向他们，它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下一刻便推着满车的砖块奔跑。
“怎么办？”贝川川明显不像跟上去，“要不别管了？这东西可不想随便能处理的。”
没有问他们的意见，沈云哲直接跑出去，李一伦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李一伦连忙说：“贝川川你先去集合点等我们，我和沈云哲去看看。”
说完李一伦就匆忙跟上他。
沈云哲追着保安跑，但跑出教学楼侧门时他就看不到保安了，教学楼里鸟叫声还在响，它还在害怕的鸣叫着，仿佛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沈云哲打量着周围，最后视线定格在宿舍楼的顶楼。
李一伦恰好跟上来，“你想去哪里？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宿舍楼，天台！”沈云哲看着天台，眼里带着惊慌，“蓝思成！”
李一伦抬起头，蓝思成站在宿舍楼顶楼，风吹起她身上米黄色的外套，他们眼睁睁看着蓝思成从楼顶落下来，哪怕他们不在现场也能想象得到那个场面，毕竟他们在上次就见识过。
“鲁顺。”沈云哲再次开口，“那个保安，鲁顺。”
他往宿舍楼跑，身后鸟鸣声停止，那段尖锐的恐惧的音乐消散，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
就像是会害怕的事情已经消失了，该发生的都已经结束了。
女宿舍楼前毕佳音和元静站在蓝思成的尸体旁，她们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沈云哲他们过来还没等说一句话沈云哲就略过他们冲进宿舍楼，李一伦也没理她们直接跟过去。
在女宿舍楼一楼的洗手间门口多了一堆石砖，石砖就像是刚从墙上拆下来，还带着混凝土。
沈云哲蹲下来捡地上的砖块，李一伦也来帮忙，刚捡出十几块他们就看到了那截苍白的手腕，和手腕上的名表。
鲁顺在下面。
第40章
毕佳音和元静跑进来, 他们看到了那堆石砖，和石砖下露出来的惨白手腕。
她们脸色难看，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静好歹不再哭泣, 她是新人，但看到了太多尸体, 也终于不再害怕的尖叫。
沈云哲摸出手机, 他一直盯着手机看，一言不发。
“沈云哲？”毕佳音走过来，“你没事吧？”
“没, 他的意思是说：鲁顺和蓝思成, 和我们第一次时死亡的时间一致。”李一伦回答：“并且死亡顺序和死亡方式也一样。”
“虽然鲁顺没有死在墙里，但他也是被砖块埋了起来。”李一伦蹲下来捡出石砖, “这也算是被砌在墙里。”
毕佳音和元静脸色更难看了。
原来比死过一次更可怕的事情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还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死, 现在只能等待着死亡降临。
在场的每个人死的都足够凄惨。
毕佳音闭上眼睛, 元静捂住自己的脸，她们一句话都不说，但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
“先去和贝川川汇合, 她在集合点等我们。”李一伦拉起沈云哲，“你也是，少这么冲动。”
沈云哲抬起头看向李一伦，他意识到李一伦似乎在帮自己掩饰。
确实不能让贝川川一个人呆在集合点，于是他们暂时不管尸体来到升旗台，贝川川等了他们许久，人看上去很焦躁, 正在升旗台周围绕着圈，看到他们终于过来连忙迎上去。
“没事吧？”贝川川看着他们, “怎么就你们几个？鲁顺和蓝思成呢？”
周围人脸色都不好看，最后还是毕佳音开口，“死了。”
“死了？！”贝川川放大声音。
“和我们第一次是同一种死法，死的时间也一致。”毕佳音把事情告诉她。
贝川川睁大眼睛，她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甚至脚步后退了两步。
“事情还不一定会这么发展，贝川川，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毕佳音连忙宽慰她。
“漂亮话谁都会说！我看是因为下一个死的不是你！”贝川川喊着，“下一个就是我了！就在不久之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说完贝川川转身就跑，朝着操场，最后蹲在操场中央。
“贝川川！”毕佳音想去追，却被沈云哲一把拉住。
“别去。”沈云哲说。
毕佳音疑惑的看向沈云哲，沈云哲下意识放开手，脑子里整理好的话因为她这一眼直接消散成空白。
这个代号同位体，真的很难和人沟通。
“她去的地方就是最佳地点。”李一伦解释，“操场上空间相当大，也不像水泥地那么坚硬，还避开了所有台阶。”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沈云哲连忙说：“没有比操场更合适贝川川的躲藏地点了。”
毕佳音点头，她看着贝川川，“我还是不放心，我在这里看着她，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吧。”
说的话很漂亮，但这里的人谁能不知道毕佳音的想法。
她要确定贝川川可以这样活下来，因为如果贝川川死后，下一个就是她，而她是被围墙上的尖刺穿透死亡，几乎所有人都有尖刺恐惧症，这种死亡方式会让人产生极端的恐惧。
“我们先去找成绩单，确定女学生是在哪间教室。”李一伦说：“这里留给毕佳音。”
元静点头，她默默的跟在李一伦身后，沈云哲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毕佳音伫立在原地远远的注视着贝川川，她的眼里带着满满的渴求，这种渴求已经到了卑微的地步，沈云哲甚至可以从她颤抖的音色里感受到悲伤。
文艺工作者向来心思敏锐，沈云哲现在也完美继承了这一点。
找到高三的教职层，在一整个大房间里寻找成绩单，哪怕不是最近的模拟考排名也行，因为自杀的女学生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她的名字一定名列前茅，加上尹并不是个普通的姓氏。
一边找，元静一边忧心忡忡地开口，“我们还会和第一次一样全部死光吗？”
“不知道。”沈云哲回答：“要是贝川川能活着的话，我们说不定也能躲开。”
元静不满意这个答案，于是她看向李一伦，“李一伦你觉得呢？你不是会算命吗？你算到我们的命运了吗？”
“和第一次一样。”李一伦说：“所有人在我这里都不是死卦，所有人都不会死。”
“也就是说：我们要是死了，还能和现在这样再来一次？”元静勉强自己笑了笑，“那可真不错，不会死，还能继续往下找线索，总有一天我们能逃出这个学校。”
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嘴硬的说着这些，但没有人能承受死亡。
又有谁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死，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会重新来过。
沈云哲继续从剩下的纸张里寻找成绩单，他找的很认真，似乎没有被这场死亡循环打倒，李一伦看向他，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看了一会儿后他收回视线继续翻找。
最后被沈云哲从垃圾桶里找出来一张废弃的纸，上面是成绩单，在一张的第十行赫然写着一个姓尹的名字。
“找到了。”沈云哲说：“尹音，高三（8）班。”
找这个成绩单花费了很长时间，在得到班级信息后他们迅速往教学楼走，好在教学楼、实验楼和教职楼都是连在一起的，他们可以通过通道直接到教学楼，他们顺着路线上了高三的层数，寻找这个班级。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刺耳的尖叫声。
沈云哲先听到的声音，他迅速往前面奔跑，他的目标是教学楼侧边的楼梯间，那里有可以看到侧面操场的窗户。
来到窗户的时候，沈云哲直接将窗户打开，他探出头去，下一刻就看到了操场上的那一幕。
贝川川倒在地上，她的额头上鲜血淋漓，一块尖锐的石块落在地上。
“什么？她是怎么死的？！”元静惊讶的看着那一幕，“操场可没有楼梯！”
沈云哲看着她旁边尖锐的石块，接着抬头看向天空。
“有一块石头从空中落下来，砸中了她的头。”沈云哲呢喃，“不对，不是从空中落下来，而是有人从楼顶扔出去一块石头，正好砸在楼下的她头上，上一次她脑袋磕死在台阶上，这一次她脑袋被石头砸中。”
“勉强算是同一种死法。”李一伦用力的锤了一下窗台，“这样都行。”
但是惨叫声不是贝川川发出的。
她在被砸中的瞬间就倒下，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
刚才尖叫的人是毕佳音。
沈云哲看向毕佳音，她跪坐在地上在哭泣，她的哭声充斥着恐惧和绝望，她悲伤的泣音顺着空气一股脑的涌进他的脑海，元静听着她的哭声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悲伤的声音，对活着的渴望，对死亡的恐惧，对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沈云哲小心翼翼把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心跳在不断的加速再加速。
不对，不对劲。
沈云哲感觉到了一种区别于感同身受和悲伤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感受。
不得了，他现在感觉到一股偌大的喜悦和不正常的心跳加速感。
代号音乐创作家是怎么回事？！
【代号音乐创作家对死亡没有丝毫恐惧，他是研究生死的特殊音乐家，曾体验过窒息的濒死感，他痴迷人在生死交界点的真实，痴迷尸体呈现出来的音乐感，是公认的天才怪异音乐家。】
【代号音乐创作家的人生格言：生与死是最好的人生乐章。】
【你想问代号音乐创作家是不是作死把自己整死了？很遗憾，不是，他只是痴迷死亡，没有傻到让自己死亡。】
……好吧，起码他不怕死了。
“沈云哲？没事吧？”元静问他，“你脸色不好。”
沈云哲摇头，“我没事，没事。”
看沈云哲这么说，元静也没有再问，李一伦一如既往不对他发表疑问，他们准备先去把毕佳音叫上来，距离毕佳音的死亡时间还早，那也不能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他们下去的时候毕佳音好像已经稳定好了情绪，她擦干眼泪站起来。
“别难过了。”沈云哲说：“如果真的按照时间和顺序来，那我们一个个都逃不了。”
“前后的问题罢了。”
毕佳音闭上眼睛，她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接受还是没接受。
这种事情他们没有谁管的了，他们全都自身难保，就像是沈云哲说的，他们只不过是前后的问题而已。
来到高三（8）班，不需要找他们就发现在这个班级里有一个课桌上摆满了书，就像是这个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在认真上课一样，这过于突兀也过于不对，没有人愿意上前去看。
沈云哲看了看他们，接着他选择走过去看。
“沈云哲！”元静喊了他一声。
“没事。”沈云哲抽出一本书看着上面的名字，“是她的书桌。”
毕佳音走过去，“你怎么知道不会发生事情？”
“很简单，公告里说过，女学生跳楼自杀的第二天老师持械行凶，也就是这样学校才会休学放假，学生和老师估计在第三天就急着离开，如果时间真的定格在那时候，那么死去的尹音的遗物就无人整理，书桌上当然会留下她的书。”
“原来是这样。”毕佳音恍然大悟，“所以只有这张桌子上还有书。”
沈云哲开始翻书，其他人也过来帮忙翻找，很快沈云哲就发现在一本语文书里夹着东西，他将书翻开便看到书籍里夹着一张照片。
抽出照片，沈云哲发现这张照片很熟悉，好像就是他上次从李一伦脖子里抽出来的那张。
于是沈云哲把照片递给李一伦，在李一伦看过来的时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李一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他纠结又嫌弃的接过那张照片。
除了这张照片，他们从书桌里翻到了尹音的笔记本和便利贴，看到了她写日记的密码本，打开密码本里面也只是写了一点乱七八糟的小事情，大多都是和朋友出去玩，看上去阳光积极向上。
她看上去不像会自杀的样子。
那张照片他们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来，只是似乎和沈云哲看到的不太一样，因为这张照片后面用蓝色笔写着字迹。
‘和王老师。’
后面还画着一个爱心。
“照片两个人一起照当然会有两张，沈云哲看到的应该是老师那张，这张是学生的。”元静叹气，“她的日记就是一个普通小女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在教室里沉默不语。
沈云哲坐在最后，他安静的看着前方，不害怕但也不坦然，他心脏里还涌动着陌生的触感。
很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毕佳音坐到沈云哲旁边，她没有看沈云哲，只是和他搭话，“沈云哲，我发现了，你真的和普通的新人不一样，你很敏锐，总是能发现一些普通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她问：“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该怎么破局？”
沈云哲没有回答。
“沈云哲，你是不是知道该怎么破局？”毕佳音继续问他。
沈云哲低下头，“我，不知道。”
“哪怕只是个想法也好，天要黑了。”毕佳音看着窗外，“时间走的太快，又太慢，沈云哲，如果你真的有想法就说出来，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人，我们都在寻找能离开的办法。”
“你做不到。”
“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沈云哲抬起头来，他看着毕佳音，就这样和她对视了几秒钟，沈云哲开了口，“打破这个规律。”
“规律？”
“一：打破死亡循序，提前一个人的死亡，来达到扰乱顺序的目的；二：改变死亡方式，也就是用另一种方法死亡，和原先完全不同，比如第一次是烧死那这一次就是淹死。”沈云哲看着她，“这是我认为目前可能有用的办法。”
“你会选吗？”
沈云哲突兀的变得有些尖锐，他看着毕佳音眼睛一眨不眨，就这样注视着她，“你是想要杀死别人，还是杀死自己？”
“杀死自己太难了，杀死别人更加简单。”沈云哲又问：“你准备提前杀死谁？”
“沈云哲！”李一伦打断了他接连不断的询问。
是的，沈云哲觉得这只是询问。
他甚至是茫然的看向李一伦，李一伦走过来让毕佳音离开，自己坐到毕佳音的位置靠近沈云哲。
“你的话很难听。”李一伦说。
沈云哲回想了一下，“可这是她让我说的，而且我只是问了一些正常的问题，没有故意说难听的话。”
“对对对，就是这一点。”李一伦皱眉看着他，“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不应该说，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沈云哲是个善于自我反省的人，他瞬间开始反思。
他不应该说刚才的话，或者说不够委婉，他应该尽量的礼貌的开口，哪怕他很想知道毕佳音会不会选其中一项，这可是难得能观察到生死之间的机会……不对，不对，他根本就不应该去观察什么生与死！
沈云哲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我的天啊。”沈云哲呢喃，“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影响！”
“对不起，对不起。”沈云哲连忙和毕佳音道歉，“不要听我刚才的话，那太冒险了，我们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重来第二次。”
毕佳音摇头，“没关系，我没听。”
“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毕佳音说：“我大概也没办法避开，如果真的可以重来第二次，我期盼你们可以找到更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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