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答应谢景恒的协议,是不是父亲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温汀叫护士拔了针,父亲一直睡得很沉,没有醒。
翌日上午,温汀在满室阳光中醒来。
病房是阳面,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温汀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就对上了父亲微笑的脸。
“爸,您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温至信气色好了不少,“傻闺女,吓到你了吧,爸爸没事,爸爸还年轻呢,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一会儿。”
经过一周的观察,温至信身体已无大碍,可以出院了。
回家的车上,温汀听说父亲马上又要去公司,赶忙出言阻止。
“爸,您刚养好身体,马上就又回去工作吗?如果那几个股东再顶撞您怎么办?”
温至信拍了拍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星星啊,温氏集团是你爷爷和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啊,我不能轻言放弃,不能任凭他们挥霍啊。”
温汀好像懂了,这一次她没再说什么。
“爸,我和您一起去吧,做您的私人秘书,我要开始学着公司的事物,替您减轻负担。”
“好啊,好。”温至信眉开眼笑。
从这天开始,温汀真的开始在温氏集团上班了,公司里免不了闹出一些窃窃私语,她都没有理会,她只想尽快上手,替父亲分担一些工作。
旗袍工作室那边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装修公司给温汀打电话的时候,她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温汀抽时间去验了房,装修的很满意。
装修的主基调是原木色,跟旗袍古色古香的韵味很搭,简洁明朗的线条,将中式元素和意式家具融合,复古且时尚。
支付了尾款,装修公司的人走了,温汀一个人在工作室里发呆。
她轻轻地抚摸着制作旗袍的台案,喃喃自语。
可惜用不上了。
她很清楚,如今自己要去学习打理集团事物,是不可能再去经营旗袍工作室了,这里,连同自己那举办旗袍时装秀的梦想,将被永久埋葬。
暗自感伤了一会儿,温汀锁了门,准备回公司继续上班了。
夏季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明明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变成了乌云密布,冰雹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一瞬间,天昏地暗,狂风卷着雨滴无情地打了下来。
温汀躲在工作室门前的台阶上等雨停。
她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根本没有带伞。
手机上打车软件显示,排在她前面的还有80个人。
温汀一气之下退出了软件,暗自叹气,早知道就该自己开车出来的,这种天气,根本打不着车。
正烦恼的时候,一把长柄黑伞出现在温汀面前,她注意到这把雨伞用料极为考究,伞柄应该是胡桃木的。
从这把伞的材质来看,伞的主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果然,伞柄被人微微后压,温汀看到了谢景恒那张冷峻分明的脸。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20多天。
而距离谢景恒给他的考虑期限,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谢景恒将伞偏向温汀那边,“温小姐,好巧。”
“是挺巧的,谢先生在这里也有产业吗?”
谢景恒点头,“这些商铺,不巧,都是我们家的。”
温汀没再接话,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温小姐去哪儿,这个天气不好打车,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送你一趟?”
在他开口的时候,温汀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好像在害怕,害怕谢景恒会问她考虑的怎么样了。
可是,他并没有问。
也许,时间过了久,对方早就忘了那个提议,而自己却还在耿耿于怀。
原来这段关系里,走不出来的,一直都是自己。
打在玻璃门上的噼啪声渐渐小了,换成了如注的雨帘,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除了坐谢景恒的车,她好像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麻烦谢先生了。”
温汀道谢,上了那辆黑色迈巴赫。
后排车座上,谢景恒好像很忙,一直在用电话处理公司的各种事件,温汀无聊得划着手机,想说这样也挺好,不然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谈些什么。
恍惚间,温汀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为0039的国外号码。
温汀在外留学多年,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但是并不清楚是哪个国家。
她试着按下了接听键,“hello?”
谢景恒那边正好结束了通话,车厢一片静寂。
电话是意大利设计师candela打来的,温汀挂了电话后还是心有余悸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木的。
candela居然亲自给她打电话,并说很欣赏她在留学期间的毕业作品,想邀请她设计一款旗袍,放在自己的时装秀上展示。
如果她愿意的话,在一周之内给candela的工作室发送答复邮件。
温汀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自己会认真考虑,尽快答复。
挂完电话,她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想。
又想起旁边坐着的谢景恒跟candela合作过,也许能帮她辨别一下。
温汀把手机熄了屏,拿在手里把玩,然后微微偏头,注视着谢景恒,慢慢开口,“谢先生,能不能请你帮忙鉴定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真的candela。”
“乐意之至。”
温汀打开手机,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把手机拿到谢景恒胸口位置。
谢景恒觉得这个距离还有点远,看不清,右手指尖轻轻拖住手机往自己这边又靠了靠。
这个动作用时不到一秒,在温汀看来,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
他的指尖是温热的,碰到自己的时候,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谢景恒认真看了看电话号码,又取出自己的手机,找到candela的联系方式核对了一下,确认就是candela没错。
在得到肯定答案的那一刻,温汀的内心真的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自己最崇拜的设计师,居然找自己合作。
悲的是,正在自己准备放弃设计的时候。
老天为什么要跟她开这么严重的玩笑。
温氏集团大楼到了。
瓢泼大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刚刚被大雨冲洗过的马路好像涂了一层油,大楼门前的绿化带里,草尖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温汀下车,再次跟谢景恒到谢。
谢景恒回身准备上车的时候,温汀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谢先生,您那个提议,还算数吗?”
是的,温汀动摇了。
如果说让她动摇的前一半原因是温至信的突然生病,那么这后一半原因,就是candela的电话邀请。
谢景恒回身,嘴角弯着,一双黑眸隐有笑意。
“当然算数,温小姐,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复呢。”
“距离我们约定的一个月,还有七天时间。”
七天,正好是candela留给温汀的最后答复时间。
如果她答应了谢景恒的协议婚姻,那么,她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去赴candela的约。
-
在公司忙到晚上九点,温汀突然想起好久没有见到乔栩了。
自从她开始在集团上班,跟朋友们之间的联络就少了很多。
今天谢景恒的突然出现,还有candela的电话,把温汀的心思彻底搅乱了。
温汀拨通了乔栩的电话,开门见山,“陪我喝点。”
乔栩听见这句话,差点把手机扔了。
“我们温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变成酒鬼了,我印象中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喝酒。”
“在哪儿,我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二人已经坐在了诱惑酒吧的吧台前,面前各自摆了一杯玛格丽特。
乔栩轻轻咬着吸管,抿了一小口,抱怨道,“我以为你还在因为上次酒会的事跟我生气呢,半个多月都不找我玩。”
温汀摇了摇头,她怎么会还在计较那件事。
“哎,跟你讲个八卦。”
乔栩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那个wendy,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网红,前段时间突然被全网封杀,她不是把仇算在你身上了吗?后来你猜怎么着?”
“不知道。”温汀没什么兴趣。
“有人爆料她xd,被抓进去了,啧啧啧,该啊。”
温汀没说话,一阵猛吸,一杯酒居然很快见底。
她把空杯递给服务生,“这个太甜了,给我来一杯长岛冰茶。”
乔栩伸手制止了她,“汀汀,你疯了啊,长岛冰茶度数很高的。”
“没事儿,我能喝。”
温汀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波浪长发挡住了半边脸,乔栩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清楚,她应该心情很不好。
乔栩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汀汀,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温汀趴在乔栩肩膀上缓了一会儿,从手包里取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那是一张黑色的烫金名片,但是边缘已经有了折痕,好像被人拿在手里把玩过很多次。
乔栩:“谢景恒?你怎么会有他的名片?”
温汀就把自己在米兰被谢景恒救了的事情,简单跟乔栩说了。
乔栩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他救了你,你对他一见钟情了?但是又听说他喜欢男的,所以你很苦恼?”
“不是这样的。”温汀被乔栩逗笑了。
“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止在米兰,就是上次我很难堪的那个酒会,他也在,他听说了我家集团目前的困难,说是可以帮我们渡过难关,条件是——”
“条件是,让你跟他结婚,以掩盖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吗?不要啊汀汀!”乔栩声调越来越高,简直比当事人都激动。
温汀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捂住了乔栩的嘴,“你别这么大声啊。”
“他确实是要跟我协议结婚,说是为了他爷爷的愿望,他爷爷已经病重了,想在离开前见到孙媳妇。”
乔栩呵呵笑了一声,“那些豪门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不是爷爷,就是奶奶。”
联想到今天温汀的异常举动,乔栩好像明白了。
她探究的眼神看着温汀,“你——心动了?”
温汀没回答她,转移了话题,“我的工作室都装修好了,都是按照我最喜欢的样子装的,可是我天天泡在公司里,看这个方案,定那个合同,都没有时间去工作室。”
“爸爸好辛苦,下面的股东也很难领导,我又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谢景恒能帮你父亲解决燃眉之急对吗?”乔栩问。
温汀猛烈地点头,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如果答应他,父亲可以不用那么劳累,我也有时间经营工作室,而且我还能跟candela一起设计作品,一举三得啊。”
“那么,你幸福吗?汀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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