镭射灯愈发刺眼,时知许侧过脸,被迫紧闭着眼,眉头蹙起,隐含薄怒。
穿着马甲的娱记扛着摄像,一步步紧逼她,眼里露出兴奋的光。
“听说时教授私下养了一批枪手,许晏的科研成果真的是你原创的吗?”
时知许试图让自己尽快恢复视线,察觉到他的逼近,警惕地后退了几步。
突然,一只宽厚的手掌护住了她,随后是一声怒吼:“你干什么呢,退后!”
时书眠挡在了时知许身前,打掉了娱记手里的机器,怒视着他。
娱记被搡了一下,脚步踉跄,勉强站稳后。
他打量了下时书眠,发现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屑道:“你谁啊?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其实时书眠不过知命之年,但爱妻早逝,幼女失踪,让正值壮年的他,头发一夜全白。
再加上常年的精神衰弱,时书眠比同龄人显得苍老不少。
“我是她爸爸!”
闻言,时知许猛地抬起头,有些错愕。
时书眠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我警告你,要是还敢胡说八道。”
他指了指身后的酒店大楼:“程家一家人可都在里面,要是等程意来了……”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警告意味十足。
娱记面色一僵,随后听见一道平淡的嗓音。
“程意的家世,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势。”
是时知许在回答娱记的问题,但没有为自己说什么。
娱记悻悻地收起了设备,正准备开溜,却被时书眠呵道:“内存卡留下!”
闻言他麻利地拆下了内存卡,转身撒腿就跑。
时书眠放下了护着时知许的手,他看着掌心的内存卡,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时知许看了他一会儿,语气平淡:“不是不来的吗?”
时书眠眼神回避着她,恢复一贯的生硬:“没出息,竟然能被一个小娱记逼成这样。”
时知许听着他训诫的口吻,淡淡笑了笑:“这才是你啊。”
时书眠有些懊恼,话在嘴边嚼了又嚼,还是咽了下去。
他将内存卡递了过去:“拿着,我走了。”
时知许没有接,反而转身看起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恰好,马路对面有对父女,男人正牵着小女孩的手,背着粉色小书包,走在靠近车流的外侧,小女孩指着卖糖葫芦的商贩,正央着什么。
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怨了这么多年,后悔过吗?”
这声询问没有得到回答,更像是时知许的喃喃自语,渐渐散在了秋风里。
因为,时书眠早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的出现就像火药引子,时知许突然涌上莫大的悲痛。
她用力捂住心口,快步走回了车前,可双手颤抖着,怎么都打不开车门。
时知许寻到了一处角落,缓缓蹲下,眼眶终于决堤,泪珠疾风骤雨般砸落。
某处不起眼的角落在下雨。
猛然间,她干呕了起来,像是身体里死去了什么,好想吐出来。
时知许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可她应该笑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扯出笑,摸着地上的灰,轻声呢喃:“真好啊。”
……
小武赶回到车里时,时知许正在后座闭目养神。
“时教授,都安排好了。”
时知许拨弄着乌润的佛珠,嗓音有些嘶哑:“务必确保设备正常。”
小武点点头,示意明白:“您放心,收音很清晰,而且很难被扫描到。”
他有些疑惑:“万一他丢掉瓷器怎么办?毕竟他知道您是霍教授的女儿。”
时知许望向漆黑的天空,神色平淡:“不会的,这是我们的新婚礼物。”
“也是程意送的礼物。”
小武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那句话的用意。
“回公司”
“好的”
不多时,商务车滑入晚高峰的车流中。
……
“滴滴,欢迎回家。”
沙发上,程意正看着新闻,等着时知许回家。
听见门锁的响动,她起身迎了上去:“吃过晚饭了吗?”
时知许点点头,歉然道:“抱歉,没能……”
程意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一顿饭而已,科研重要。”
“厨房温着南瓜粥,要是饿了的话,就吃一些。”
程意朝她眨了眨眼:“顺便让时大厨品鉴一下,我这个学生学得怎么样?”
程意担心她晚上只凑合对付了几口,就循着时知许的手法试了试。
语罢,程意伸了伸懒腰:“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晚安。”
“好,晚安。”
程意慢慢踱回了房间,没察觉到身后有道深深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凌晨三点,程意再次从睡梦中惊醒,摁开床头灯。
她往口中丢了几片止疼药,揉着额角,静静等药效发作。
突然,程意动作一顿,不知听到了什么,她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又梦游了吗?”
自从知道时知许有梦游的习惯后,晚上程意房间的房门总会留出一点缝隙。
梦游中的时知许很乖,只是静静地打坐在沙发上。
有时她会回到床上,继续睡下,有时会半途自己清醒过来。
程意总会在旁边陪着她,不会出声打扰。
昏暗的客厅内,回响着佛珠铮铮的碰撞声。
程意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静静注视着时知许,沉思着什么。
好像最近她梦游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程意想从时知许的眉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半阖的眼眸深不见底,她什么也没看清。
程意耸了耸肩,觉得自己过了分寸,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多想。
不知过了多久,程意躺在沙发上,正闭眼揉着太阳穴,突然听到了时知许的声音。
“抱歉,吵醒你了。”
尾音有些软,是刚睡醒的状态。
程意睁开眼,撑起了腰:“是我刚好想出来倒杯水,不是你吵醒的。”
时知许抿了抿唇,抬头看着程意:“我腿麻了。”
程意有些稀奇,她觉得时知许好像在……撒娇?
“那我帮你揉揉。”说着,程意靠近了她。
“抱我回房间吧。”
“好”
程意没多想,打弯抱起了时知许,脖颈自然而然地被环住。
她迈步朝时知许的房间走去,可下一瞬,脖颈覆上温热,清浅的呼吸打在耳廓。
程意脚步一踉跄,险些没站稳,又听道怀中人嗓音轻柔道:“又头疼了吗?”
程意下意识摇摇头:“早就吃了药,不疼的。”
“骗子”
气音传来,尾音染上些许的诱惑。
其实止疼药对程意已经没有多大用了,可程意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借口。
见程意没有言语,时知许揉起了她的耳垂,很不安分地凑到她耳廓。
“那我做你的止疼药,好不好?”
“咕嘟”
程意下意识滚动了下喉咙,吞咽声瞬间暴露在黑夜中,很清晰。
程意:“……”这熟悉的场景。
一声轻笑声传出:“当你答应了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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