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开始,陈云为已经不知第几次被她大胆又坦荡的言语惊到了。
“你…”他干脆拿起本书来翻。
吃饭的时候王舒芫伺候老太太在房里吃,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人。
陈临端着粥喝,悄悄抬眼看着新婶子,她一直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又长的好看,与自己二叔十分相配,反正他是挺满意的。
“小临看着都不像十三岁。”宁蓁笑着问,“听说你已经开始赚钱养家了?”
陈临忙放下碗:“只是跟人家做些零活,家里都是靠二叔。”
她好奇道:“你二叔学问那么好,就没教你读书?”
陈临有些不好意思:“二叔是想让我读书的,可惜我没那个天分,一看见书就犯困。”
宁蓁没再多问,小伙子看着很结实,到时候买了地肯定没什么闲钱请人,还不如就用家里人,反正丰收了大家都有好处。
大喜的日子陈云为也没有出摊,在家继续抄书,宁蓁清点着她的嫁妆。
当时原主爹不在了,娘又病重,几乎就是把全部家当一分为二,一份交给薛家,当做是收养她的补贴,另一份全给她当了嫁妆。
光银钱就有二十两,剩下的是些首饰布料,布料留着做衣裳,倒是首饰可以卖了凑一凑用来买地,不然也只能买四亩而已。
算明白,将东西锁在木匣里放进了衣柜最下层,这才转头去看陈云为,他十分专注,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一眼。
宁蓁走过去站在他身后,怕他写错功亏一篑,看着他将这一页写完才敢开口:“你这些书是替谁抄的?”
陈云为放下笔等待墨干:“书屋,手抄的要比刻印的成本低。”
“刻印多简单,一样的费墨,却比纯手工还贵?”她撇嘴,“我看你这字也不比刻印的差。”
陈云为听她点评自己的字,好奇道:“你也读过书认过字,可否写几个我看看?”
宁蓁嘴角一僵,她的字不难看,可钢笔字跟毛笔字…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陈云为却已经起身,负手而立等着看她的墨宝了。
宁蓁呼了口气,写就写,反正在这时代,女子能认字就已经了不得了,难道还嘲笑她字迹不成。
她拿起笔沾墨,写了自己的名字。
陈云为盯着这两个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你要说难看吧,不难看,一笔一划也算工整,但这毛笔字怎么能写的毫无衔接转折,提笔驻笔随意且无任何章法。
宁蓁都不用问,看他复杂的脸色就知道他的评价了。
她哼了声站起身:“我又不抄书也不做学问,字嘛,能认能写就是它最大的用途!”
陈云为看她明显泛粉的脸颊,忍笑点头:“说的不错,只是练字不仅为了赏心悦目,也可磨练心性,雅以娱情。”
“娱情之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吧。”她拿起昨天就摆在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据我所知,家里是不是连块儿地都没有?”
陈云为坐下继续写:“抄书仅够维持日常生活,攒钱买一两亩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我那里凑一凑,能买六亩地。”宁蓁道,“不过我这几年没怎么出过门,对这里不太熟悉,需要你帮忙找一块儿良田。”
陈云为立刻拒绝:“你既然嫁进门,家里自然不会缺你的吃喝,并不需要你拿嫁妆来补贴。”
“谁说是补贴你了?”宁蓁托腮,“地契上当然是写我的名字,咱们属于合作关系,我出地,陈家出力,到时收益共享。”
陈云为抬眸,见她殷红的唇上沾着糕点渣沫:却笑的一脸狡黠,忍不住问:“你一点都不难过?”
宁蓁有点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难过什么?”
陈云为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问出口,她被迫跟心上人分开,怎么会不难过。
但有些事没必要挑开,她既然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应是不想被人戳破。
“我会去帮你打听。”
宁蓁没再打扰他,端了个木盆,将昨天换下的喜服塞进去:“去哪里洗衣裳?”
“出门右转走到头就是河边。”
宁蓁趁着还没到中午赶紧去了,这会儿河边人还不多,她占了个好地方,从手镯里拿出一块肥皂。
此时她不禁庆幸,环境造就人,在末世生存,不仅要防丧尸,还要防人,稀缺的资源造就混乱的秩序,她的家常年空荡荡的只有些衣服柜子,只要是能用的,她都更放心放在手镯里随身带着。
这嫁衣是丝绸的,应该不便宜,原主绣的孔雀很漂亮,她洗的也小心。
“竟然真的是你!”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宁蓁对这声音很熟悉,转头笑道:“又见面了。”
周莹惠啪的将木盆放下,叉腰瞪着她:“你耍我是不是?!看上了陈二的那人就是你?你故意找人试探我的?”
宁蓁手上不停:“我是无意间看到你给我未来夫君送汤,好奇问一问罢了。”
周莹惠咬着牙:“你那时已经跟他定亲了吧!看着我喜欢他却得不到是不是很得意?”
“也谈不上得意。”宁蓁扬眉,“不过看见自己的未婚夫有魅力还是很高兴的。”
“你!”周莹惠昨日气闷了一天,她不在意什么名分不名分,就是想跟那个端方清冷的男人来段露水情缘。
本以为他不可能再娶妻,自己有大把的时间跟他磨,谁能想到不声不响居然娶了个女人回来!
她居高临下的打量这小丫头,一看更来气了,她本自诩有几分姿色,可跟这正儿八经的妙龄少女一比……
脸比她白,皮肤比她嫩,眼睛比她大,腰比她细,就连…连胸脯都没比她小多少!
她忽然有些泄气,难怪勾的那清心寡欲的老男人都自打脸,亏他当初还一本正经的说,陈某此生不会娶妻,夫人请自重。
自重个屁!她就应该把人扒了压上去,反正他那么弱!
“呀,你这干嘛呢?可别为难人家小娘子啊。”河边陆续热闹了起来,街坊邻里的谁不知道周氏对陈云为的心思,好笑的调侃道。
“我为难她?”周莹惠挺起胸脯,“老娘要真想下手还轮得到她?”
宁蓁刚好洗完站起身想走,被她一把捉住:“陈云为个光棍汉哪儿懂女人的好!你瞧瞧这浑身没有二两肉,这腰,用点劲儿就能掐断,摸着都硌手!”
说着她还真掐了一把,虽不重,可奈何宁蓁这皮肉敏感,痒的她一缩,下意识朝后躲,一脚踩空了石阶。
“啊!”她惊呼一声,扔了手里的盆儿,循着本能去拉住了她旁边的周莹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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