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有人掉河里了,快救人!”
但周围几乎都是妇人,没人会游泳的,有几个人已经跑去陈家喊人去了。
不过宁蓁并不需要别人救,她是南方长大的孩子,游泳那是小时候去捉青蛙就掌握的技能了,不像古代女人,为了什么端庄清誉压根不可能学。
除了刚掉下来的一瞬慌乱后,她很快就稳住钻出了水面,这一看才发觉那寡妇也被她拉下来了,正起起伏伏的被冲往下游。
她顾不得多想,深呼了口气,朝着人就往过游。
水浪并不急,她赶在人沉下去前拽住了她的胳膊,未免她缠住自己,从后门抱住了她的腰。
这周氏比她还重,若是她自己的身体,带着她游上岸不难,可原主这身体柔柔弱弱的,连出门都少,折腾这么一通下来,体力早已所剩无几。
她被周氏拽着沉了几回灌了几口水,胳膊酸到几乎抱不住了。
“找来绳子了,快,把绳子拉住!”岸上妇人们也没闲着,绳子上绑了件浸水的衣服,朝着她扔了过来。
强大的求生欲支撑着宁蓁硬是朝着绳子又游了几米,捉住赶紧绑在周氏的腰上,这个人太累赘了,必须先把她弄上去。
“快,先把人拉过来!”岸上的人忙一起拉绳子。
宁蓁顿觉一身轻松,就是肺快炸了,她干脆也不游了,调整呼吸飘在了水面上恢复体力。
岸上的人把周氏救上去再一看,就见宁蓁一动不动的被水给冲走了。
“完了完了!”
“人呢?”匆匆赶来的陈云为呼吸急促,一手按在胸口。
留下来照顾周氏的妇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被,被水冲走了。”
陈云为没追多远,就看见一群人围了个圈,他心里沉了沉,还没过去确认,人群里就传出一个清脆的气恼声:“她最好是没死!我跟她没完!”
陈云为感觉一颗心瞬间落了回去,担惊受怕中甚至引起了阵阵心悸。
宁蓁推开人群,这才看见脸色苍白的陈云为:“你来啦?”
陈云为瞧着她全身湿淋淋的,本来就轻薄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伸手解开衣袍:“披上。”
宁蓁用他的衣服裹上:“我的嫁衣呢?”
陈云为脸黑沉沉的:“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衣裳?”
“要是没了肯定就不惦记了。”宁蓁神色轻松,“很贵的呢。”
周氏已经被人抬回去了,陈云为替她拿了衣盆,冲着众人道:“今日多谢大家,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用,街坊邻里的多大点事儿啊,赶紧带你媳妇儿回去换衣服吧,别病了。”
回去后宁蓁用巾子先擦了一遍,换了身干爽的衣服,这才进了卧房。
陈云为穿了件浅蓝的粗布长袍,脸色严肃的跟谁欠了他二百两一样。
宁蓁擦着湿发,在他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咬住了下唇:“你和那个寡妇到底怎么回事?我差点被她害死!吓死我了。”
陈云为果然缓和了脸色:“你是说,她是因为我才推你下去的?”
宁蓁在床上坐下:“也没推我,当时她找我理论,说的激动了掐了我腰一下,我怕痒没站稳就掉下去了,掉下去前乱抓把她也带下去了。”
陈云为看着小姑娘委屈的样子:“我没想到她会去找你麻烦,我去与她说清楚!”
“等等。”宁蓁叹气,“算了,她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发泄一下,落水的事并不是故意的,相信她以后也不敢了。”
陈云为凤眸盯了她一会儿:“你刚才不是说跟她没完?”
“有吗?”宁蓁眨了眨眼,“没完归没完,那是我跟她的事,她本来就因为你才讨厌我,你再为了我戳她心窝子,没准儿下次她真要故意推我下去了。”
陈云为似乎被她的理由说服了,重新坐下来:“你躺着暖暖身子,我让个弟妹给你熬碗姜汤。”
“其他人呢?都出门了?”
“渺渺和小临去还借来的桌椅了,否则小临就去救你了,他会游泳。”
宁蓁将半干的长发松松的系上:“你呢?你会游泳吗?”
“会。”
宁蓁歪头看着他:“那你呢?你会跳下去救我吗?”他这身子骨要真下去救人,怕不是得搭上自己。
“会。”毫不犹豫,紧接着道,“你是老师的外甥女,他将你托付给我,便是我的责任。”
宁蓁一撇嘴:“没别的原因了?”
“有。”他坐在窗前,越发耀眼的太阳光照着他脸颊近乎透明,“你年轻,健康,用我仅剩十年的破败身体换你一条命,不亏。”
宁蓁朱唇微张,望进他的眸子里,他的坦然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话。
可为什么呢?
他娶自己是被迫,她也很清楚这人并不喜欢自己,就算他只剩十年了,十年也很久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一个近乎陌生的人送命呢?
她无法理解,放在末世,被丧尸追杀的时候,为了活命甚至有将自己亲人推出去抵挡的。
就连她自己,从没伤害过任何人,自认为也算个好人,可刚才她若是没抓住绳子,实在坚持不住的话,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周氏保全自己的。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
.
吃过午饭她小睡了一会儿,醒来陈云为没在。
天气好,头发已经全干了,不用出门,她只将头发舒服的绑在后面,洗了个脸打算看会儿书,多了解一下这陌生的时代。
“叩叩叩。”门被敲了几下。
“进吧。”宁蓁真是服了这读书人,只要房门没开着,陈云为每次必会先敲门。
谁知她一抬头,却看见了一脸懊丧的周莹惠。
宁蓁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来干什么?”
周莹惠表情别别扭扭的:“今天的事是我不对,还有多谢你救了我。”
宁蓁皮笑肉不笑:“我还以为你来怪我为什么把你拉下去。”
“那也确实是你把我拉下去的呀!”周莹惠忍不住道,“你既然会游泳,不拉我下去,你自救还能容易些。”
“说的对。”宁蓁弯唇一笑,露出白白的两排牙,“可我就是喜欢把你拽下去再救上来,哪怕让你呛几口水我也高兴。”
“你!”周莹惠气的脸都红了,“我是说了你几句,可那也是你先耍我玩儿,捏你更不是有意的,谁知道你这么怕痒,怎么小小年纪这么小心眼儿?”
“我应该大度点,把夫君送你睡几回?”
这回周莹惠直接摔门出去了,宁蓁听见她气冲冲的在院子里道:“陈二,你这个媳妇儿厉害的很,可用不着我道歉,再把我气出个好歹,她还得反过来给我赔礼!”
宁蓁意外的凑到窗口看,原来是他把人找来的。
陈云为进来瞧了她一眼:“我还极少见到能把周氏堵得哑口无言的人。”
“你都听见了?”
陈云为抿了口茶:“这院子就这么大,你俩声音又高。”
宁蓁哼了声:“听见就听见,我坦坦荡荡的又不亏心,谁也没规定别人道歉就一定要接受吧?捅你一刀再给你抹点药,难道你就不疼了?”
陈云为也是去质问了周氏后才知道,原来是宁蓁捞的周氏,他还以为两人都是被别人救起来的。
他打量着简简单单扎着头发的宁蓁,成亲前几天,他也想过自己要娶的是个什么姑娘。
他知道的只有她年幼就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与薛勤两情相悦,却被棒打鸳鸯,乖乖听从老师的话嫁人挪窝。
无论哪一条,都跟他现在看见的这个鲜活胆大的人对不上。
宁蓁不管他怎么想,去书架上找了本书趴在床上看。
陈云为走了会儿神才道:“怎么趴着看书?对脖子不好。”
宁蓁真感觉他就是在管教孩子,转了个身直接躺下举着看了。
陈云为吸了口气,干脆眼不见为净,背对着她坐下继续抄书。
晚饭的时候,宁蓁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酒蒙子大伯哥,他与陈云为有三分像,却又逊色三分,精神气儿看起来还不如陈云为这个病秧子。
睡了一天脸色还有些潮红,眼神更是昏蒙蒙的,跟宁蓁打了个招呼就坐下等着吃饭了。
宁蓁看着他跟前摆着的酒壶,低声问陈云为:“大哥还要喝呢?”
陈云为微微摇了下头,回屋后才跟她说:“大嫂去后,他就这样了,大家劝过也骂过,不给他买酒,他就偷偷喝,有一回一晚上没回来,后来在街上找到的,喝的烂醉,差点冻死,后来也就没人敢说他了。”
宁蓁惊讶道:“这么说大哥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在古代这样的男人,也是很难得了吧,虽然他痴情的方法有点不敢苟同。
陈云为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宁蓁可别有打算:“大哥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买了地后,你还要继续抄书,弟妹照顾娘,渺渺又小,只靠我和小临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大哥那么大个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干还天天消耗酒钱吧?”
陈云为轻轻摇了摇扇子:“你若能说动他,我还得感谢你,到时候人随你使唤。”
宁蓁一拍手:“行了,等着瞧吧。”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