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日
◎你男朋友也有点累了,不陪他回去睡会儿?◎
盛美洁是清晨赶到医院的, 一路奔波,神色疲惫又仓惶,然而等走进病房, 看见病床上的醒着的人无恙时,眼底瞬间烧起怒火。
三两步冲到她面前, 将人拉起来。
“姜月!你故意没事给我找事是吧?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 你都学会了什么!”
“撒谎,谈恋爱,还谈得不三不四的, 小小年纪,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要不要脸啊!”
女人暴怒的声音尖锐刺耳,隔壁病床的人纷纷被吵醒。
窝在陆行屿怀里的温书念即使被他捂着耳朵,也睁开了眼,失神了几秒,看着病床前突然多出的女人, 赶紧从他怀里起来。
“您是姜月的——”
“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孽才会生下你这种女儿。”
女人连珠带炮,每个字都刻薄又诛心,少女一言不发撇开她的手, 背过身去, 然而这个举动更惹怒了盛美洁, 强硬地掰过她肩膀,巴掌眼看着就要落向那张苍白的脸。
忽然,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 不由分说地扯到了病床外。
盛美洁看着面前压迫感强大的男人, 扯了扯嗓子:“你谁啊, 我管教我女儿, 你掺和——”
“管教人也要看场合吧?这是医院。”陆行屿实在不想和这种蛮横无理的父母多言,按下了病床前的呼叫铃。
值班的医生护士很快赶过来,将盛美洁“请”了出去。
病房又恢复安静。
温书念看着床上面色冷淡得透不出一丝情绪的人,忽然间,好像就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做出“自杀”这种别人看来荒唐不能理解的举动。
“姜月,”温书念轻轻叫了她一声,想安慰却发现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就好像一张已经被粗暴揉皱的纸,无论怎么抚平,也没办法让它崭新如初了。
“你渴不渴?”千言万语到嘴边,变成了一句最普通的询问。
少女点了点头,温书念倒了杯温水,扶着她坐起,苍白的唇被润出些许生气。
她安静地喝完,低头盯着手上的纱布看了良久:“温老师,对不起。”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小孩。
一个连自杀都会觉得愧疚的小孩。
温书念揉了揉她脑袋:“行,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不过你最对不起的应该是你自己。”
少女眼睫眨了眨,空洞中闪过一丝错愕。
“你想想,现在离开学还有多久,熬了四个多月才盼来的暑假,你懒觉睡完了吗?想吃的东西吃够了吗?还有存的零花钱都花光了吗?”
生命的意义太过深远,理想和信仰也太过崇高,温书念不想和一个才十四岁的孩子高谈阔论这些自己活了二十多年都没领悟明白的东西。
对于大部分平凡的人来说,支撑他们继续喜欢,留恋这个世界的或许是一些看的见,感受的到的令人期待的小瞬间。
明天准备去吃一顿火锅,下个月要给自己买一条新裙子,攒够钱就去喜欢的地方旅游
人这一生看似很漫长,但拆解成满足喜悦的瞬间,却又很短暂。
“姜月,你还小,再试着往前走看看,说不定前面会有广阔天地。”
“会吗?”她懵然片刻,又问了一句。
温书念:“会啊,你现在才上初中,得按时上课,天天回家,等上了大学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选一个离得远远的大学,可以化漂亮的妆,戴你喜欢的首饰,周末和室友出去唱歌看电影,做你曾经喜欢但做不了的事。”
虽然很多人都表示不想长大,长大会有许多烦恼。
可总有人是期待长大的,他们的烦恼就来自于儿时,长大后,他们发现很多事情原来是可以选择的。
“我知道了,温老师。”其实醒过来后,陆行屿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她也想了一夜了。
其实吧,刀割破皮肤还是很疼的,她也很害怕。
“我不会再做傻事。”她小声承诺。
“对嘛,小姑娘多好的年纪啊,”隔壁的老大爷听了半天,大概也搞明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都还想再活二十年呢,不要想不开,你妈妈要是骂你,你就装聋子嘛,你老师说的对,人啊,除了生死,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老大爷说着,起身走到阳台门旁,左右活动了一下胳膊,又看向温书念:“你这个老师可真好真尽职。”
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温书念有些不好意思:“我其实——”
“多大了啊?二十出头吧,有没有对象?”老大爷笑呵呵的,“我孙子看着和你差不多大,待会儿他要过来给我送早饭,很孝顺,长得也很端正的。”
说着,就有了介绍对象的那味。
陆行屿脸黑了黑,自己不至于存在感这么低吧,而且自己之前抱着她,这老头没看见吗?
“她有男朋友了。”陆行屿搂过她肩膀,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老大爷“哎”了一声:“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她哥。”
“”
温书念怕老大爷再说下去,会把某人给气死,轻轻握住他的手:“大爷,他是我男朋友,您孙子,可能得找个更漂亮的。”
“哎呦,他可没那福气。”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最漂亮的已经被自己追到了,陆行屿心说着,搭在她肩上的手捏了下她的脸:“尽职的温老师,走吧,先送你回去。”
故意损她的吧?
温书念瞪了他一眼,摇头:“姜月她——”
“我没事的,温老师,你们先回去吧。”
“放心吧,医生会和她妈妈好好沟通的,你也不能一直在医院睡吧,”陆行屿凑到她耳边,声音轻了轻,“昨晚口水都流到我衬衫上了。”
“陆行屿!”
“好,不说了。”
陆行屿及时打住,忍着笑,“你男朋友也有点累了,不陪他回去睡会儿?”
“嗯。”
_
两人走出病房,迎面正好碰上回来的盛美洁。
不难看出她真的很疲惫,厚重的眼袋下两个黑眼圈明显得难以忽视,但一想起她刚才在病房张牙舞爪的架势,温书念还是心有余悸地叫住她。
“姜月妈妈。”
女人回过头,失魂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几秒,慢慢聚焦:“你们是送我女儿来医院的人是吧?”
陆行屿“嗯”了声。
“谢谢啊,医生说要不是你们及时发现,月月可能就——”她没了之前凶悍的气势,声音也有些嘶哑,抬手捂了捂眼眶,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你说她她怎么会这样呢?”
父母不理解孩子为什么心理这么脆弱。
孩子同样不理解父母的无力和辛苦。
对固执封闭着自己内心,彼此间不愿倾听也不愿表达的母女来说,这或许就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温书念也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可能她觉得你不爱她,没人在乎她。”
“怎么会呢?”盛美洁想不明白,“从小她要学什么,我们都是给她报最好的培训班,初中,也让她上资源最好的私立,我现在辛苦赚钱都是为了她。”
将期望和付出都强加在孩子身上,对小孩来说,或许是很沉重的。
温书念:“或许这你认为的爱,不是她想要的,你刚刚在病房里说的那些——”
“我那是气上头了,”盛美洁事后想想,也觉得后悔,“她没事吧?”
“看着还好,但心里肯定难过。”温书念想了想,又问,“你和她爸爸离婚了是吗?”
“没呢,分居了,她告诉你的?”
“算是吧,”温书念再三斟酌,还是决定不隐瞒,“她说你们离婚都不想要她——”
“怎么可能,她是我女儿。”
温书念:“她听到你和她爸爸争吵只想要弟弟,她可能觉得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吧。”
“没有的事啊,两个小孩都是我生的,我都想带走,但是她爸爸就是不肯把小儿子让给我,她,怎么会觉得我不要她”盛美洁回忆着,越说越后悔。
陆行屿搂着她默默离开。
_
“陆行屿,你说为什么亲生母女之间也会有那么深的误会?”回去路上,她看着窗外初升起的朝阳,淡淡问了一句。
“因为不会表达爱吧。”
陆行屿,“还有越是亲近的人,说出伤人的话越是诛心。”
因为太在乎对方,也因为太了解,刀子扎准的都是致命的痛点。
“怎么了?”陆行屿见她忽然沉默。
温书念:“那你爸爸会这样对你吗?”
“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叶琼说你爸爸对她比较好,还会因为她告状揍你。”虽然是男生,但被偏心对待,也会伤心失望的吧。
小孩对父母的爱其实是很敏感的,她自己也体会过。
“心疼我啊?”陆行屿腾出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其实还好,我爸要说偏心,他只偏心我妈。对我和叶琼,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叶琼是女孩,他就会耐心细腻一点,对我就平时就属于放养,但如果我做错事,他也会尽他的能力先帮我处理,然后再认真严厉地教育我。”
“明白了?”
温书念“嗯”了一声。
陆行屿:“那你呢?上次陪你回家,你好像不太喜欢你后妈,她原来对你不好吗?”
“也没有,她对我其实挺好的,只是偶尔会有那么一点偏心。”
陆行屿:“只是一点吗?”
“嗯。”
作为后妈,齐惠除了偏心自己的亲儿子,其他的算是仁至义尽,但凡她私心再重一点,自己以前过得不会那么顺遂,温书远也不可能和自己关系那么好。
“温书念。”男人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
“嗯?”
他余光温柔地在她身上停了一秒:“以后我偏心你,只偏心你。”
_
两天后,陆行屿陪着她又去了一趟派出所,黄毛石明荣的审讯结果出来了。
这个案子牵涉的主要是他和姜月。
只有微博照片的那部分是和自己相关的。
他交代说照片是有人让他代拍代发的,但他自己从来不玩微博,拍完就扔给姜月了,指使他的那个人就是之前朋友圈卖药给他的那个微商,对方说他帮忙发照片,以后都免费提供“药”给他。
包括他最开始偷拍的伎俩也是那人暗暗传授的,对方给他提供了好几个上传这些私密照的网站,说上传上去,有人点击,他就可以获利,如果是视频,获利会更高。
他一时鬼迷心窍,就谋划起了先在网上约女生见面,然后趁着吃饭或看电影,将药混进女生的酒水或饮料里,迷晕对方带回宾馆,偷拍下各种私密照。
姜月是第一个受害者。
民警在他家的电脑硬盘里又发现了几个其他女生的,年龄最大不超过十五岁。
他把目标放在这一类人群上,主要就是她们年龄小辨别能力弱,出了事大多也不敢告诉父母,好掌控。
他一边向这些少女勒索钱财,一边将大量照片发到网站上盈利。
关于他交代的那些网站,民警也查过了,全是境外的网站,包括那个给他提供药的人,交易信息也在境外,而且后来他们用的都不是国内服务商维护的社交软件。
他们一个小小的派出所要调查这种案件技术受限,非常困难,只能先提供案件材料到市局,申请援助。
石明荣也正式被警方羁押,等待后续的调查和判决。
走出派出所,温书念心里还是一阵恶寒,如果不是姜月鼓起勇气报了警,那么其他的女孩会被控制到什么时候。
又会不会因为石明荣变本加厉地压榨,最后不堪重负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陆行屿。”
“嗯,”男人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发心,“害怕了?我说过不带你来的。”
她摇摇头,双手揽上他的腰:“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那个卖药给他的人,我直觉他好像就是——”
“又开始自己吓自己?”
“不是,我上次拜托杨警官帮我查了一下齐元清的档案,他,移民到国外了,你说会不会就是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两个人相关,但她就是有种强烈的直觉。
“什么时候和杨警官关系这么好了,这种事他也帮你查?”他漫不经心的。
“你别岔开话题。”
“好。”陆行屿抬起她下巴,“不管是不是齐元清,你都别害怕,不是还有我吗?
“他怕我,你忘了吗?有我在呢,会保护好你的。”
他黑眸在日光下透出熠熠的光亮,“对了,过两天带你去云亭山玩几天?”
温书念:“见你的朋友们吗?”
其实是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多,她精神太紧绷了,陆行屿想让她好好放松一下:“对啊,是谁自己答应的?”
“我。”
“那去不去?”陆行屿见她迟疑,“温书念,不能出尔反尔——”
“没说不去,我就是在想我们去了,叶琼她?”
陆行屿其实很不想带上这个小拖油瓶,但对上女朋友不安的眼神,还是无奈叹了口气:“行,把她一起带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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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日
◎哄完小的,得哄大的了。◎
去云亭山之前, 陆行屿带着叶琼去了一趟医院。
关于姜月的事,其实两人也商量了许久要不要告诉她,温书念认为她还小, 这种事太过沉重,但陆行屿觉得小孩不一定要生活在大人为她们打造的温室里, 她们也需要学着自己去经历一些事。
而且姜月在心里一直视她为最好的朋友, 轻生前,唯一还惦念的就是她的生日礼物,她有知情权。
于是, 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和她坦言了。
温书念还挺担心的,以为按照小祖宗平日里情绪丰富且外露的性格, 肯定得大哭一场。
但没有,她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揉了揉眼睛说自己要上楼睡觉了。
过于冷静,温书念反而更不安,一夜辗转难眠, 直到天微亮,门被笃笃敲了两下,她猛地睁开眼, 想起身去开门, 又被男人按回怀里, 轻轻拍着背:“你睡,我去。”
轻颤的眼睫又阖上,陆行屿看着怀里逐渐安稳的人, 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 随手拎起床边的一件T恤, 套上, 走到门边,拉开门。
穿着睡衣的小姑娘站在门前,头发乱糟糟,眼眶红红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什么事?”陆行屿抱臂靠在门沿,压低声音问。
“我想去医院,哥。”叶琼平时都是直呼他大名居多,很少有这种乖巧叫哥的时候。
陆行屿心里明了:“行,我带你去。”
“先回去收拾一下,像垃圾堆里跑出来的,脏死了。”
她难得没顶嘴“哦”了一声。
两人收拾完毕赶到医院,姜月正在吃早餐,大概是从没想过叶琼会来看自己,她手里刚刚还拿得稳稳的勺子“啪”一下,猝不及防地砸进了一次性打包盒里。
叶琼也没再往前走。
两个小姑娘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对方。
直到盛美洁回来看到这一幕,开口问了句:“月月,这是你同学吗?”
少女僵滞的眼珠子才动了动,攥紧手指,低下头:“你”
声音吞吞吐吐的。
叶琼等了一会儿,有点恼,走上前,鼓着腮帮子硬邦邦地说:“你不欢迎我来吗?”
“不是,我——”她推开床上放着早餐的小桌板,想站起来,但不料带翻了装着馄饨的塑料餐盒。
汤汤水水一下全洒在床上。
“笨手笨脚的。”叶琼轻嗤了一声,但还是立马伸手拉她站起,只不过拉的正好是缠着纱布的那只手,她疼得僵了僵。
盛美洁见状皱起眉,上来就要分开两人。
陆行屿挡了一下:“姜月妈妈,您还是让她们单独聊会儿天吧。”
这些天,虽然她对姜月的态度刻意宽和了许多,但姜月对她依旧不理不睬,此时看向她的眼神也全然冷漠。
盛美洁也知道母女俩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复的,只能无奈地和陆行屿先出去。
拉上帘子,病床前只剩下两个小姑娘。
叶琼松开她,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会儿,从包里翻出一个印着大牌logo的格纹盒子,递过去。
姜月怔了怔,没伸手去接。
叶琼:“手表,给你的生日礼物。”
其实上次陪她过生日就准备送出去的,但没想到出了事,她单方面翻了脸,就赌气不送了。
“太贵了,我不能——”
“你必须要,”少女霸道地将盒子塞给她,“我哥说你也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
和她这个比起来,自己的太上不了台面了,姜月突然不想拿出来了。
叶琼:“给我看看。”
“不太好”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在少女坚决的目光下,不得不拿出温书念后来还给她的礼物,本来包装盒看着还挺精致的,但现在和手里的一比较,就显得粗糙没质感了。
叶琼打开盒子:“你编的?”
“嗯。”
“我不喜欢蓝色。”她撇了撇嘴。
姜月:“可你之前说蓝色是你的幸运色。”
叶琼回想了一下:“有吗?可能是随便说的。”
“那你还给我吧。”姜月也有一点不服气,朝她摊开手心,但小祖宗并没有还回去,而是戴在了自己手上。
大小刚好,两颗缀在其间的转运珠在洒入的光线下透着莹润的光泽。
她晃了晃手:“这个只能算你的道歉礼物,等生日了你得重新给我编一条,要粉色的,还要有铃兰花。”
“我”她有些为难。
叶琼:“很麻烦吗?你不想编?”
“不是,我可以送你更好一点的。”之前是因为零花钱隔三差五的都被石明荣敲诈走了,自己可以从现在开始攒,等攒到她生日,应该就能买一个贵一点的礼物了。
叶琼明白了:“就要手链,贵的礼物你先欠着,等到上大学,不是,工作了再慢慢赚钱还给我,所以姜月——”
“嗯。”
“你一定要活很久很久,因为现在刚毕业的大学生工资很低的,我哥说钱很难赚的。”
自进病房起,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这个,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都默契地选择回避,因为太沉重一旦提起,恐怕两人都会掉眼泪,就比如现在,姜月已经尽力克制了,但仍然红了眼眶。
“嗯,我知道。”她低下头。
叶琼也觉得嗓子痒痒的,咳了咳,看向她左手手臂:“会留疤吗?”
“可能会有一点。”
“那你到时候就带我送你的手表,表带遮住,就,看不出来了。”
话音落下,姜月的眼泪就像被拧开了一个开关,瞬间就掉了下来。
叶琼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
两小姑娘面对面的一起呜呜咽咽,隔壁的老大爷听到哭声,下床凑过来瞄了一眼,见人没事,又摇着扇子走开。
现在的小孩,真是别扭又真挚。
两人哭了不知道多久,叶琼想到什么,赶紧抽了几张纸,摁住自己的眼泪,又擤了擤鼻涕:“你看我眼睛红不红?”
姜月跟着止住眼泪,点点头。
“完了,等下陆行屿肯定要嘲笑我,都怪你,你干嘛要哭?”
姜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几天不管是换药疼得要命,还是盛美洁一开始的诛心咒骂,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但刚才情绪猛然涌上来,泪意怎么都压抑不住。
叶琼见她答不上来,跑进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用纸巾仔细擦了擦,又问她:“好一点了吗?”
“好像好点了。”
她放心地把纸丢进垃圾桶里:“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今天下午就可以,怎么了?”
叶琼:“那你要不要和我去玩?”
“哪里?”
“云亭山,我哥的朋友在那有一个山庄,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我们一起过去玩。”
姜月其实是想去的,但自己现在和盛美洁这个关系,肯定不会主动开口要钱,姜磊从她出事来更是一条短信都没有,显然不关心她死活。
叶琼:“不用你花钱,等你以后赚钱了,就请我去旅一次游,你答应了吧?”
姜月:“嗯,那你想去哪里?”
叶琼看似认真地想了想:“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哪知道,对了你暑假作业写好没有?”
“数学写好了,其他的写了大半。”
“那你带上,到时候给我看看。”
“好。”
_
陆行屿一开始只是想让她们化解矛盾,但没想到又给自己多添了一个拖油瓶。
回去路上,叶琼和他提起,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要不就请她到家里来玩,你们俩在家待着,有张嫂——”
“不行!”
叶琼,“你不是答应让我去的吗?你现在反悔,我要回去告诉温老师。”
说完,扭过头,一副拒绝沟通的态度。
等回到家,立马跑向温书念,委屈兮兮告状,外加恳求:“温老师,你会带我们去的吧?”
温书念摸了摸她的头:“会。”
“真的?”少女满怀期待地看着她,“你保证,我已经答应姜月了,要是你们偷偷走了,我会很没面子的,她也会很伤心的。”
“我保证,行了,快上楼学习吧,我帮你把昨天卷子改了一遍,错题分析都写在边上,还挑了几道函数应用的大题,你错题订正完做一做。”
“好。”少女噔噔噔跑上楼。
她想倒杯水然后上去,懒懒靠着玄关柜的男人勾了勾手。
好吧,哄完小的,得哄大的了。
她默叹了口气,走过去,还没开口,被男人掐住腰,一把抱到了玄关柜上。
陆行屿双手撑在她腿侧,微仰着头,眸光幽深又安静地看着她。
温书念双手搂上他脖子,低头,在他唇角温柔地亲了一口。
男人目光还是紧盯着她不放,一只手握住她大腿:“这样就行了?”
“那你想怎么样?”她说着,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领口,委屈地耷拉下眼尾,“那你脱吧,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休闲有垂感的衬衫,挺宽松的版式,但半点遮不住姣好的曲线和胸前的轮廓,反而衬出了一种慵懒的性感。
就拿准了自己舍不得真的欺负她。
他提了提她解开两颗的领子,捏住她下巴,泄火又克制地地轻咬了一口:“这都是跟谁学的?”
“你。”
“我有这么残忍地对待过你?”
“没有。”温书念肯定地摇头,温柔剔透的眼眸纯然地看着他,“所以你最好了。”
“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
“嗯。”
以前陆行屿说自己撒娇,她是半点不肯承认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可以坦然地在他面前露出每一面,也喜欢偶尔柔软地依恋他。
温书念:“所以带她们去好不好?”
“你不是都答应了吗?”陆行屿见她有些茫然,无奈地掐了掐她脸颊,“温书念,我什么时候对你没妥协过?”
决定权一开始就在她手里?
那他还——
“你故意的。”
“什么?”
“故意装生气,让我哄你。”她伸手推了推他肩膀,想从玄关台上下来,然而被男人箍着腰,圈得死死的。
“你这就叫哄人了?”
“那不然呢。”
陆行屿分开她的腿,圈在她腰侧的手,往上,握住她后颈,仰头,气息温热地吻上那瓣唇。
很深的一个吻。
分开时,她嫣红的唇还有缠绵的水迹滑下,被他轻轻抹掉,“先哄一半。”
“”
“还有虽然可以带她们去,但你得空出时间给我,不能总围着她们转。”
“知道了。”她靠着他手臂,喘着气。
“晚上跟我睡。”陆行屿捻着她发梢,继续提要求。
“嗯,没了吧?”
“暂时没了。”
温书念抵开他肩膀,坐正:“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能不能把奶糖和元宵也带上?”
和他在这安排家庭出游呢?
陆行屿:“你怎么不说让张嫂也一起去?”
“你要是同意,张嫂也愿意,我没问题啊。”
“”
“可不可以?”水色莹润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不就是两只猫吗?
陆行屿松了松自己衬衫领口的扣子:“可以。”
作者有话说:
友情是姜月的治愈,爱情是温书念的治愈
接下来开启云亭山剧情啦,小小的剧透一下,陆哥哥的秘密要被发现了,会是很甜的一段,还会有点点那什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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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日
◎今天这么黏人?◎
出发是在一个太阳快落山的下午。
银色的宾利行驶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 温书念降下车窗,感受着落日晚风,这段时间心上堆积的尘埃好像瞬间被洗涤干净了, 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宁静。
后座,叶琼和姜月在逗弄着两只猫, 一边的阎星抱臂闭着眼, 不时地被叶琼使坏地骚扰一下。
陆行屿让她一起来的,负责晚上照顾两位小祖宗。
毕竟把别人家小孩带出来玩,肯定要小心谨慎, 思来想去,只有她最合适。
车在黎和山庄外缓缓停下。
宋洋他们已经到了, 正在门口的草坪上搭烧烤架,布置餐桌,还非常骚包地准备了很多气球和玫瑰花瓣。
见陆行屿进来,他丢下手里的活,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确定没人进来了,脸上的欣喜瞬间垮掉:“刘妍呢?”
“你老婆, 你来问我?”
“?我不是和你说让你想想办法把她劝来吗?”因为生气, 他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
陆行屿眉心皱了皱。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温书念怕矛盾激化,赶紧握住他的手,将人往后拉了拉, 温声解释:“我昨天联系过刘妍了, 但她说不想出门。”
自己也实在没办法强迫一个孕妇。
“所以, 不好意思啊。”
“不用给他道歉。”陆行屿揽过她肩膀, 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往里面走。
刚走到餐桌前,宋洋又跟上来,故意撞了下他肩膀。
“你有病?”陆行屿转过身。
他咬牙哼了声,一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谈学真:“你干嘛?你回去啊?气球还没打完——”
“不打了!”和好的人都不来了,他打这些气球有屁用啊。
他怒气冲冲地往门外走,谈学真丢下打气筒,林岸更是从始至终都在优哉游哉地剪花插花。
温书念心说你们都是塑料兄弟吗?
微凉的指尖戳了戳陆行屿下巴:“你不去——”
“不用管他。”陆行屿揽着她的那只手转过她脑袋,拿起桌上果盘里洗好的一颗提子,递到她唇边,温书念张嘴咬住,还是不放心转头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气势汹汹的人走到门边,忽然又停下了。
还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
“老婆?”他愣愣地叫了声,温书念循声望去,几秒后,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只不过刘妍并没有看他,径直朝温书念她们走来。
同行的还有她身后的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靛青色吊带裙,身姿绰约,五官也明艳得极具欣赏性。
温书念以为是另外两位哪一位的女朋友,眼见回过神的宋洋脸色难看下来。
陆行屿低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陈宜。”
温书念回忆片刻,想起来了,前女友。
还是引发两人夫妻关系出现裂痕的前女友,但今天宋洋不是准备求和来着吗,怎么会把前女友也请过来?
温书念百思不得其解,刘妍已经走到她面前,挽过她的手臂,一脸遗憾地问:“求完了?”
“什么?”
“求婚啊。”
温书念更疑惑了。
刘妍:“陆行屿不是今天向你求婚吗?准备了这么多鲜花,气球,答应没?”
温书念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陆行屿又凌厉下眼色看向对面两位:“你们搞的鬼?”
谈学真:“不是我啊,林岸,都是他出的主意,关键不这么说,宋洋他老婆也不会来,你就当为兄弟牺牲一下是吧?”
他说着走过去拍了拍陆行屿的肩。
拿他求婚开玩笑,他以后真要求婚温书念以为是开玩笑怎么办。
陆行屿烦躁地撇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刘妍算是听明白了:“你们合伙骗我?”
“绝对没有,老婆,你听我解释,我发誓我真的不知情。”他急忙撇清关系。
“不是,我说你们也太逊了吧?”自进来起就看了半天戏的陈宜拍了拍手。
宋洋更是腹背受敌了,丢了个“我求你别说话”的眼神过去。
刘妍:“你不用在那挤眉弄眼,我知道她是谁。”
完蛋了,看来进来前已经互相介绍过了。
“我”宋洋这回真的百口莫辩,只能怨愤地看向谈学真和林岸,这两个单身狗肯定想让他也没老婆,才想出这种又是欺骗又是把陈宜请过来的馊主意。
谈学真无奈地摊了摊手,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置身事外的林岸。
林岸终于放下花走过来:“别摆出一副要死的样子,不就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吗?刚好陈宜最近演出也结束了,过两天就要回英国,我才叫她过来,再说你们又没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不疾不徐中又带着一点试探人心的意味。
“对了,你们怎么凑的这么巧一起进来?”
刘妍:“我车坏在半路了,刚好她经过,看见我就停下来带我上来了。”
其实来的一路上,陈宜已经和她聊过很多,说上次的事,是自己没考虑周到,当时她们找不到合适的宣传公司,迫于时间紧急听说宋洋有资源就让他帮忙引荐了。
两人见面时宣传公司的负责人,还有她们剧组的编剧都在场,宋洋只负责把人带过去,后来就走了,给她造成困扰很抱歉。
刘妍其实后来冷静下来想想两人的聊天记录里除了简单的约定见面时间,确实一丁点越界的内容也没有,再说谁还没有一个前任了,她只是气宋洋当时那个态度,才赌气拖着不和他和好。
可一赌气,她自己也很不开心,这段时间宋洋也天天登门,卑躬屈膝的,她也打算找个时机给他个台阶两人就和好了。
“那什么——”她瞟了眼宋洋,心说要不就现在吧。
结果对方脸黑了黑:“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对。”
“你怀着孕怎么能自己开车呢,这条山道那么多弯,你——”
“我怎么不能开,我是怀孕又不是瘫痪,再说我才三个多月,别人七八个月还照样上班,我还没生,你就开始教训我了是吧?”自从怀了孕她耳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像为了个小孩自己就要失去自由了。
现在连宋洋也这么说,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不是教训,我是担心,”宋洋怕她气坏身体,赶紧顺了顺她的背,“以后你想干嘛都可以,你叫上我,好不好?”
刘妍:“知道了,快点去弄吃的,我饿了。”
一行人各自找位子入座,吃了半天水果和零食的叶琼拍了拍身边的阎星:“星星,你知道他们刚刚在吵什么吗?”
“不知道。”阎星执着于剥荔枝,现在已经剥了一大碗。
叶琼:“你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为什么,蓝姐不让?”
阎星:“不是,是我师父原来说过修道之人有了伴侣就要下鸣地府,上奏九天,终生不可有异心,否则就会身死道消,所以最好不要沾染俗世的这些情爱。”
“你师父是灭绝师太吗?”
“什么?”
叶琼有时候觉得她说的东西奇奇怪怪挺好玩的,但想想又觉得是唬人的,“你师父骗你的,谈恋爱分手的人可多了,如果会死,谈学真已经投胎八百回了。”
谈学真背脊一凉:“陆行屿,你妹咒我,你管管啊。”
“随便吧。”陆行屿懒得搭理他,低头看着温书念,拨了拨她耳侧的长发,“想吃什么?我去烤。”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这坐着。”烤架旁太热了,也容易烫到,陆行屿见她拿不定主意,按住她肩膀,起身,“那我每样都烤一点,你自己挑。”
食物的香味在夜色中愈发浓郁。
宋洋忙前忙后满头大汗,谈学真不情不愿地被叫过去帮忙,陆行屿只负责给温书念和两个小孩烤一些,林岸则在一旁浑水摸鱼。
聊天的气氛也越来越火热。
刘妍碰杯问陈宜:“国外真的有很多身材很好的帅哥吗?”
“有,我们剧组里就有几个,既有力量又有美感,身材比例和肌肉线条都很好,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刘妍:“可以——”
“哎哎哎,这可不行啊。”宋洋见好不容易愿意搭理自己的老婆,要被小鲜肉撬走,忙端着盘子过来,“我们已经结婚了,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的,你还是介绍给——”
他看了一眼温书念,陆行屿立马飞了个凌厉的刀眼过来。
宋洋画风一转:“谈学真吧,他来者不拒。”
“你他妈才来者不拒,我只喜欢女人,性感漂亮的女人好吧?”谈学真过来揍他。
吵吵闹闹中,温书念放下筷子起身,被旁边的人扶住腰。
“上厕所。”她小声解释了一句。
陆行屿:“我陪你去。”
“不用。”主要是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又不是小孩,上个厕所还要人陪也太不好意思了。
温书念坚持不让他跟,走进大厅里,朝着指示标的方向走。
等上完出来,卫生间的洗手池旁多了一个人,陈宜。
她抽纸,擦着手上的水,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温书念被打量得有些不自然,转过身:“怎么了?”
陈宜:“没什么,就是挺意外的。”
温书念不明白:“什么?”
“之前宋洋他们在群里说陆行屿谈恋爱了,我还以为他们几个在开玩笑,结果今天过来一看,还真是。”
她弯唇轻笑了声,捕捉到她眼里的黯淡,又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没想到陆行屿这样的性格会谈恋爱,以前他们几个里,陆行屿脾气是最臭的,有女生靠近他,他都恨不得绕道走,不过现在想想怪不得他要这样,原来是早有喜欢的人了。”
一开始,温书念以为她说意外是没想到陆行屿会和自己这种类型的女生在一起,觉得两人不般配。
但现在——
她有些怔住了:“你说他早有喜欢的人?”
“对啊,不就是你吗?宋洋说他钱包里一直放着你的照片,他以前吧,整天一副傲娇谁都看不上的气人样子,谁知道藏这么深”陈宜见她神色不对,“等下,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有猜测过,但但很快被自己否决了。
而且猜测的也只是类似于好感的喜欢。
温书念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过道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男人面色紧张地跑过来,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刹那,拧紧的眉心顿时松了松。
“你怎么——”
陆行屿抓过她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跟前,习惯性地揉了揉她后脑勺:“你知道你出来多久了吗?手机也不带。”
他担心得坐不住,才找过来的。
“我忘了,对不起。”
陆行屿心又软了,扯了两张纸给她擦手,擦完,丢进纸篓里,又看了眼对面的陈宜,“你怎么也在这?”
“上厕所啊。”陈宜有些好笑,要不是自己现在也没带手机,她绝对要对着陆行屿拍两张。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他会有这么紧张宝贝一个人的时候。
不过现在只能遗憾退场。
“行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高跟鞋清脆的踩地声远去,温书念恍惚地回过神。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脑海里又回响起刚刚陈宜说的——她的照片。
他这么多年,真的一直将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
温书念一时难以置信,心口又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胀。
“怎么了?”陆行屿也察觉到她眸光里的不同寻常,“陈宜和你说什么了?”
温书念垂下眼睫,摇摇头,将脑袋贴进他怀里:“抱一下。”
“今天这么黏人?”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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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四日
◎到床上等我。◎
温书念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 以前班上的女生聚在一起聊八卦,她大多都不会主动参与,但自从刚才听了陈宜的那番话, 现在满脑子都是有关“照片”的问题。
自己哪张照片?
印象里,自己没有给过他照片, 两人更没有拍过合照。
还有钱包, 在一起之后温书念没见他随身携带过什么钱包。
吃完晚饭,服务生出来收拾,谈学真提议去后面的棋牌室打麻将。
林岸和宋洋没意见, 但陆行屿怕她不喜欢这种娱乐活动,打算带她回房, 没想到她不愿意,说自己已经和刘妍约好了,要一起看电影聊会天,硬是推着他去。
陆行屿无奈,只能先允许别人霸占一会儿她的时间。
分开时, 温书念想了想又叫住他。
“怎么,改变主意了?”男人手插在兜里,眼角弯起一点期待的笑意。
温书念差点就心软, 但还是摇摇头, 朝他伸出手:“车钥匙, 我的衣服还有护肤品还在车上,我去拿一下。”
“等会儿我回去的时候帮你拿。”
“不要,我自己拿。”她很坚持。
陆行屿怕再不给她, 待会儿就该跟自己急了, 不紧不慢地掏出车钥匙, 放到她手心, 叫了声带着两小姑娘往回走的阎星:“你陪她去。”
停车场里灯光静谧昏暗。
温书念让阎星在入口等着自己,独自快步走到车前,解开车锁,她没打开后备箱,而是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快速翻找起来,其实过来取东西是假,想要验证'陈宜说的照片才是真。
做贼似的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前前后后翻了一遍,终于在中控台下方的储物格里,发现一个纯黑色磨砂皮质的钱包,她轻手轻脚地拿起,打开。
可里面除了几张现金和插得整齐的银行卡,并没有照片。
陈宜开玩笑的?
没有意料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有种情绪拧成一团的混乱闷堵。
“书念——”身后突然传来刘妍的声音,她赶紧合上钱包,但还是慢了一步,被她撞了个正着。
“你这是,”刘妍看她心虚地将钱包藏到身后,心里大概明了,“你发现了?”
温书念:“什么?”
“照片。”她声音稀松平常,没半点诧异。
温书念愣了愣:“你也知道?”
“对啊,我可是最早发现的,”刘妍见她已经知道,也不再隐瞒,“去年我婚礼,陆行屿来当伴郎,喝多钱包丢了,刚好被我伴娘捡到,我打开看就发现了。”
“那你给我介绍家教的工作——”
“哎,我这不是看陆行屿明明很喜欢你又不敢行动,我怕没人撮合一下,他得藏着掖着一辈子。”
说起来陆行屿性格也是强势的,看到照片之前,刘妍都想象不到他喜欢一个人会这样静默无声。
“但是我发誓,我当时只是单纯给你们创造个机会,你要是不喜欢他,我绝对不会再瞎掺和,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强扭的瓜——”
“我喜欢的。”
温书念打断她,小声重复,“喜欢他的。”
刘妍:“所以这不刚好成人之美了吗?以后你俩结婚我得坐主桌啊。”
温书念点点头,又迟钝地想起什么:“可是,这钱包里,我没看到有照片。”
“你把里面卡和名片都掏出来。”
刘妍见她犹豫着,从她手上拿过钱包,三两下抽出卡夹一侧所有东西,将一张比名片尺寸小一点的照片递给她。
两寸照,为了保存塑封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蓝白色的二中校服,头发整齐清爽地扎起,没记错的话是高三最后一次联考,她拿了单科优胜奖,照片贴在公告栏的荣誉榜上。
当年荣誉榜上的照片被偷偷撕走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尤其是临近毕业,总分榜的照片都被撕走近一半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那张是陆行屿拿走的。
这就证明他后来回过学校,他来偷偷看过自己。
刘妍见她眼眶蓦地红了,顿时也有些慌,拍了拍她的肩:“书念,你别难过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是陆行屿说以前的都过去了,说出来怕你万一——”
“我知道。”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思。
温书念将照片放回钱包,关上车门:“走吧。”
_
陆行屿回房间的时候,温书念已经洗过澡了,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吊带睡裙,屈膝坐在窗边的懒人榻上。
听到动静,从榻上下来,踩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跑到他面前,没扑进他怀里,被男人的手按住肩膀拉开距离。
“勾引我呢?”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声,窥见她耷拉下来的眼尾,不再逗她:“我身上有烟味,先去洗个澡。”
“你抽烟了?”
“没有,谈学真他们抽了,熏到我衣服上。”他说着,走到行李箱旁,随手拎出一套干净的睡衣和浴巾,回头看她,“到床上等我?”
温书念看着他随手放下的手机,爬上床。
等听到浴室门关上,她心里那股强烈的念头又冲破牢笼,轻手轻脚地下床,拿起搁在行李箱上的手机。
都说没有一个女生能不哭着从男朋友的手机里走出来。
温书念从没怀疑过他,也不爱侵犯别人隐私,所以从来没有碰过他手机。
她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即使动机不一样,她还是反复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情感战胜理智,她开始试密码,自己的生日,试了一遍就解锁了。
温书念首先点进他微信。
置顶的联系人是自己,其余的基本是一些工作信息,内容她也不便细看,还有一个和宋洋他们的群。
这会儿里面还在聊天。
谈学真:【陆行屿真狗啊,输了几把就走了,玩不起。】
宋洋:【人家是急着回去陪女朋友,懂吗?算了,你这种没对象的人是不会懂的。】
谈学真:【你有老婆,不照样吃闭门羹?】
宋洋:【去死吧,玩别的,老子今天要让你在我这输得裤衩都不剩。】
谈学真:【怕你啊,老子祖上叠码仔出身。】
陈宜:【】
温书念又翻了一下朋友圈,除了一些公司合作项目的转发,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内容。
但她就是不死心,自从亲眼看到了他钱包里自己的照片,她就莫名想找到他过去这几年身上有关自己的所有痕迹。
终于在把各个app都大致看了一遍,一无所获准备熄屏时,指尖不小心戳开了角落里的备忘录。
而尚还平静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浮现出了波澜。
文件夹的命名就叫WSN,她名字的缩写。
2012-10-22
今天升旗仪式,我把那个畜生拎上去,想让她知道她没错,但她没抬头,也不敢看我。
她好像有点怕我了。
第一条,从她们互相误会,关系跌入冰点的那个早晨开始。
2012-10-26
她这几天都在躲着我,但今天周五放学,我必须送她回家,希望她不要看见我。
2012-11-1
万圣节,给她送了个南瓜小灯笼,趁着早上教室没人放进她课桌里了,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2012-11-2
她好像不太喜欢,送给廖晚晚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那个灯笼不太好看。
2012-11-5
晚自习下课,送她回家。
2012-11-6
送她回家
2012-11-12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她年级退步了26名,她最近都很伤心,也不怎么和廖晚晚说话了。
2012-11-20
我生日,许个愿吧,希望她以后每一次考试都能考好,不要伤心。
2012-11-21
昨晚被宋洋他们灌了好多酒,差点没赶上晚自习下课送她回家,下次少喝酒。
2012-12-7
大雪,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好像很怕冷,又总是不爱围围巾,如果没有冬天就好了。
2012-12-22
林槐佳生日,我本来不想过去的,但我在别人的照片里看到她了,她原来,这样讨厌我。
划到这一条,温书念手蓦地一僵,某个未曾有过的猜测疯狂地涌上脑海。
自己那天和林槐佳说的话,他——
她眼眶有些模糊,不敢深想,继续往下看。
2013-1-1
祝她新年快乐。
2013-1-16
齐元清终于走了,她不用再害怕了。
2013-2-2
放假了,她期末考得不错,但一整个假期都见不到她了,不过她应该会很开心。
2013-2-9
除夕快乐,来年平安顺利。
2013-2-18
提前开学,以后见面的机会或许会越来越少了。
2013-3-5
事在人为,她想去宁海上大学,宁海学校那么多,我总能上一所吧。
2013-4-21
她生日,祝她许的愿望都实现
2013-5-14
我去不了宁海了。
2013-5-27
最后回学校看她一次,祝她高考顺利。
2013-6-17
学东西真的好累啊,陆见山,叶琼很烦,真的很烦,如果换我躺在医院就好了。
2013-6-29
找了问了她的成绩,她好像没发挥好。
2013-7-18
她决定去常榆了,提前祝你大学顺利
2013-11-22
生日,今年的生日愿望给她。
后面还有翻不到底的无数条,温书念蹲在地上,掌心抵着眼眶,但湿意还是盛不住地滑出,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
她慌忙将手机放回原位,回到床上,抽了两张纸粗糙地抹干净眼泪,深呼吸了几口。
陆行屿出来,看见人已经躺进被子里,乖巧地隆起一小团,侧着身,黑发披散着。
“睡了?”他走到床边,弯腰拨开她发丝。
“没——”她开口,声音冒出一点沙哑,又咽了咽,“没有,你没吹头发。”
“你帮我吹?”
温书念其实怕被他看出异状,但又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自己真的对他不太好。
哪怕是两人在一起后,他经常会温柔地给自己吹头发,而自己只给他吹过一次,还是因为他手受伤不方便。
她总是让他照顾着。
温书念掀开被子,接过吹风机,跪在他身后,指尖轻轻穿过他湿漉漉的发根。
“烫不烫?”
“不烫,我没那么金贵,你随意。”他云淡风轻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情绪还沉浸在没看完的备忘录里,这一句话,瞬间又戳中了她的泪点。
他不是不金贵。
他明明曾经也是被很多人爱慕着的少年,只是在她面前没有底线没有脾气地迁就。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此时又抑制不住地满上眼眶,而且比之前更汹涌,大颗大颗地就往下砸。
她想遮掩地别过头,已经来不及了,几颗已经砸在了他后颈微微凸起的脊柱上。
陆行屿一开始以为是头发上滴落的水,但那滚烫的温度又让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伸手摸了一把后颈,转过身,瞥见她满脸的水迹时,脸色瞬间慌了。
“你,怎么了?”他握住她拼命揉着眼眶的手。
温书念心里现在被心疼,难过,后悔各种情绪挤得满满当当,又酸又疼,咬着唇说不出话,也不想说。
只有肩膀在不停地发抖。
“温书念。”他真的急了,伸手掐着她腋下,想将人抱起来,又被她挣扎着推拒开。
唇咬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
他用力捏住她脸颊,迫使她松口,一松口,抽噎的哭声难抑地溢出。
一定是陈宜今晚和她说什么了。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她哭成这样,陆行屿逼问不了她,也舍不得,只能将人从床上拖起来,一只手箍着她的臀,单手将人抱起来,走到床对面,拿起行李箱上的手机。
准备打电话给陈宜问个水落石出。
然而刚解锁,好像忽然发现了哪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
温书念:帮你们验证过了,没有人能笑着从男朋友的手机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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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日
◎不疼的。◎
手机界面就停在备忘录上, 没记错的话,他最近都没打开过备忘录。
温书念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手忙脚乱只顾着把手机归位,却忘了退出app。
赤.裸.裸的证据, 她无从辩解,难为情地将脑袋埋进他颈窝。
温热的眼泪在颈间濡湿一片。
陆行屿拿着手机, 抱着人回到床边, 将她放下,自己则坐远了些,垂眸安静地看着她。
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忽然被发现, 他其实也有些懵,倒不是觉得没面子, 就是怕她难以接受自己对她觊觎了这么久。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陆行屿开始疯狂回想自己备忘录里有没有写过什么露骨越界的话。
但时间跨度实在太久,他写的也太多了,只能逐条翻阅。
2013-12-24
到常榆了,去了她的大学,没看见她, 平安夜快乐,温书念,祝你岁岁都平安。
2013-12-28
晚上七点二十的飞机回新杭, 登机前在机场看见她了, 她应该是来接人, 一个男生,白净斯文,戴着眼镜, 她原来还是喜欢这种的
他以前怎么写过这么多恶心巴拉的废话。
越看, 陆行屿眉心拧得越紧。
温书念猜他肯定生气了, 用手背抹了两下眼眶, 忍住眼泪,爬到他身边。
“陆行屿,”指尖攥上他衣角,声音里有很浓的哭腔,“对不起,我不是——”
可她就是故意的。
他手机一没电话,二没信息,她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去翻,还翻了个遍。
什么借口都拙劣得说不出口。
“我不该擅自翻你手机,我——”攥着他衣角的指尖用力得发白,纤薄的肩膀又颤了一下。
陆行屿放下手机,将人抱到腿上,轻轻拢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别哭了,我,没怪你。”
他只是没想到秘密泄露得这么猝不及防,但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并不反感。
“你,都知道了?”
“嗯。”她声音闷在他胸口,哑哑的。
陆行屿安抚地亲了亲她发顶:“陈宜告诉你的?”
她不说话,抱着她的人很轻地叹了口气。
“不算,她只是说,你的钱包里好像有我照片,我看了你的钱包,然后回来,我看你去洗澡,我,没忍住,拿了你的手机。”她声音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陆行屿心都疼了:“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你会告诉我吗?”她抬起头,眼眶湿红的,“他们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还有你,你以前也什么都不说。”
“我不是看你那时候忙着学习吗?”陆行屿一开始也并非想搞什么籍籍无名的暗恋,只不过小姑娘当时把成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实在不敢打扰,想着等毕业了再好好追,但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温书念捕捉到他黯淡了一瞬的眸光:“陆行屿。”
“嗯?”
“林槐佳生日那次,我们聊的,你是不是听到了?”
他沉默着,温书念明白了。
没眼光,无所事事,小混混,人生污点如果说语言是伤人的利剑,那自己那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把他伤得很重很重。
“陆行屿,我其实没觉得你不好,”虽然再解释什么可能都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亲口告诉他,“我那天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槐佳,才胡说八道,我以前就觉得你很好,你大方,坦荡,也勇敢,是我不好,对不起——”
“好了,不许再道歉了。”陆行屿打断她,轻轻刮掉她眼尾的水迹,“也别再哭了,眼睛都肿了,不疼吗?”
她点头,又摇摇头。
陆行屿心疼地叹了口气:“都哭傻了,还有你那天说的那些,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肯定不对。”
“什么?”
“眼光,陆行屿眼光很好。”
温书念怔了几秒,转过弯,他说的是喜欢自己。
“也没那么好,我都在背后说——”
“我觉得好,最好。”他总是这样没有原则地哄着她,温书念心更酸了,扶着他手臂,仰头主动去亲他的唇。
陆行屿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是薄弱得不值一提的,尤其她今天还哭过,嘴巴湿软得要命。
然而只是轻轻含住,没来得及深入,先尝到了一抹淡淡的血腥味。
突然想起什么,他赶紧松开,嫣红的唇因为刚刚的刮蹭,咬破的口子再度裂开,殷红的血丝缓缓冒出来。
“不疼的。”温书念盯着他懊悔的神色,小声嘀咕了一句,跪坐起来,想再度亲上去,但又被他捏着下巴,按回腿上。
“别闹。”他眸色深了深,神色也严肃下来。
但温书念一点都不惧,他不会真的凶自己的。
“陆行屿。”她仰起头,双手攀上他后颈,绵哑的嗓音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你想不想要?”她说着,往他腿心更深地坐了坐,还泛着水光的眼眸纯然又乖软地望着他。
陆行屿觉得她真的挺能要人命的。
“温书念,你——”他握住她胳膊,温书念知道他想把自己拉开,手指交叠搂着他脖子就是不肯放。
“你想不想?”她固执问。
陆行屿撒不了谎,他要说不想,底下蓬勃杵着的兄弟能立马跳出来打他的脸。
他难耐地闭了闭眼:“你是因为愧疚,想补偿我?”
温书念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是,不是愧疚,我要是愧疚,我可以想很多其他的办法补偿你,我才不会用这种方式,陆行屿,你——”
她说着,不禁有点愤懑,偏了偏头,挣开他钳制的手,额头磕了下他肩膀,又闷闷地咬了一口,小声控诉:“你都把我当什么了?我才不是愧疚,我是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不相信,他又没音了。
算了,他可能比较传统。
温书念替他找着借口,默默地安慰着自己,松开手,准备从他腿上下去,腰间突然一紧,她错愕地抬起头。
男人深浓的眸光直直地盯着她,似乎有什么狂烈的东西在急剧膨胀着,随时要倾巢而出。
“温书念——”他锋利凸起的喉结连续滚了好几下,声音依然喑哑,“我想要,但是你确定吗?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这是担心自己会后悔?
她现在是二十六,不是十六,两人也是正常交往不逾越任何法律道德的情侣关系,做好安全措施的话,也没什么吧。
掌在她腰后的手越来越烫。
她不舒服地挪了一下,听到他呼吸陡然粗重了几分,半愣住半下意识地点头:“确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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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日
◎小戏精,别再哭了。◎
两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 头一回,难免生疏又不得其法。
尤其是躺在身下的人还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偏偏也不出声, 唇上的伤口再次被咬得撕裂开。
他瞬间不敢动了。
不上不下,他也疼得要命。
额角的汗也随着体温的升高越来越多, 挂不住地滴到她脸上, 和咸湿的眼泪混在一起。
“温书念”她眼睫急颤着闭上。
他心疼地低头去亲,被她吃痛地抵住肩膀,呼吸声急促又有些微弱:“你别——”
“我出去。”
“不是。”温书念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都到这一步了,前功尽弃, 自己前面的苦不就白受了。
而且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看小电影吗?这男人到底有没有学习过啊?
之前做个措施半天搞不定,最后弄坏了两个就算了,好不容易准备工作完毕,又又卡在这。
她抓住他手臂,深呼吸着让自己忽略那处灼人的疼:“你, 先把灯关了吧。”
“好。”
黑暗似乎总能无限放大人的潜能和胆量。
她不再忍着不敢溢出声了,而男人也不再畏手畏脚,柔软和坚硬在夜色里交合碰撞。
但终归是第一次, 没多久, 她听见他喉咙里压不住的低喘, 撑着的手臂脱了力,汗湿的额头埋进她颈间。
温书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也缓了几口气, 手搭上他的腰。
腰窝里都是汗。
她轻轻抹了抹:“陆行屿, 好了吗?”
男人不说话,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耳边。
他该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
温书念觉得作为女朋友, 还是要给男朋友一点安慰的:“陆行屿,第,第一次,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台上一分钟——”
“一分钟?”男人咬了一口她肩膀。
好像有点不对,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她脑子也有点恍惚了,推了推他脑袋:“反正,你先起来,你这么压着我,好重。”
男人“嗯”了一声,也真的听话地起来了,只不过是抱着她一起。
而且哪哪都没分开。
她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危机感:“陆行屿,你、你你——”
“再给你表演一次?”
“?”
“不是嫌短吗?”他搂紧她的腰,刚往前走了一步,温书念眼泪“啪”地砸下来,但很快又被他温热的舌尖舔掉。
他好像彻底撕掉了刚才那股克制劲,按着她的腰,一点点往下吻,“这次时间久点,不让你亏好不好?”
_
后半夜,外面下起了雨。
但房间里依旧黏腻而湿热,那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的雨声都挡不住她耳边的靡靡之音。
今晚,她算是得到了两个深刻的教训。
一是人真的不能乱说话,二是没事不要轻易挑战男人那方面的尊严,不然他可能会不眠不休地证明给你看。
最后温书念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摆脱,只知道自己被抱进浴室,眼皮子已经沉得撑不住了。
“陆行屿”
“乖,洗个澡就好。”他抱着人跨进浴缸,有些纵情地抬起她的腿。
窗外的雨声终于慢慢停歇。
陆行屿将人仔仔细细地擦干,吹了头发,放进被子里,自己睡意全无,侧躺在她身边,借着昏暗入眠的灯光,撑着下颚,目光贪恋地打量着她。
她今晚真的哭惨了,不止眼皮是红肿的,锁骨,肩膀好多地方都印着他种下的红痕。
陆行屿替她轻轻捻了捻被子,心里又忍不住漫出心疼和后悔,自己在她面前怎么就这么容易鬼迷心窍呢。
_
清晨,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陆行屿开车去了一趟山下的药店。
不巧的是,宋洋和谈学真正好从药店里出来,三人撞了个正着。
“你来药店干嘛?”宋洋问。
陆行屿不想搭理他,但他这种闭而不语的态度,更激起了两人的好奇心,硬是跟着他进去。
在货架前转了好几圈。
宋洋快转蒙圈了:“不是,你到底买什么啊?”
“你来买什么?”
“给我老婆买口服液,补身体的,她孕期一直喝这个,但昨天来忘记带了。”宋洋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等下,你别转移话题,你买什么?”
“你管我?”陆行屿被他烦得不行。
谈学真指了指他后颈,衣领之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宋洋眼神亮了:“艹,买套啊,陆哥哥。”
“嫌我酒店的不好用?我那些可都是进口——”
“你能不能闭嘴!”虽然确实是挺难用的,勒得要死,但他也不至于大清早为一个计生用品地跑下山。
宋洋以为他是难为情,触及到他冷下来的脸色,讪讪笑了笑:“ok,我小点声,不过你是想买哪种的?螺纹,浮点?让谈学真给你介绍一下,他见多识广。”
“不是。”陆行屿本来想直接走人,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又停下脚步,见不见多识广的他不关心,谈学真好歹是个名校毕业的医生。
“药。”他淡淡开口。
谈学真意味深长地思考了几秒:“高锰酸钾清洗液,左氟沙星或者阿莫西林,也可以涂点红霉素之类的软膏,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最好带她去医院看一下。”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宋洋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嘴巴都惊得张大了:“不是,陆行屿,你,你这么不怜香惜玉啊,搞这么狠你——”
他也不知道会这样,明明自己昨天给她洗完澡的时候检查过,只是有点肿,但今天早上她起来上厕所,疼得差点哭了,陆行屿当即换衣服打算带人去医院,她怎么都不肯,他只好先下来买药。
宋洋被谈学真拍了拍肩膀,又止住后面的话。
谈学真直接替他拿了药。
付完款,走出药店,陆行屿想了想,还是叫住两人:“你们别在她面前提,她会不好意思。”
宋洋比了个ok的手势:“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肯定守口如瓶,谈学真,和你说呢。”
“我嘴巴肯定没你大。”谈学真,“对了,你们这几天最好不要——”
“我知道。”
他也没那么禽兽,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欺负”她。
“还有,措施什么的,做了吧?”
“对,兄弟以过来人告诉你,一定不能贪图一时爽,”宋洋很有发言权,“不然,你可能就要像我一样早早养孩子,而且女人一怀孕很容易把你赶出家门。”
谈学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只是避孕,是安全。”
除了医生,好像很多人都会忽略它最重要的意义。
算了。
“做了。”陆行屿看了眼时间,不能再耗在这和他们废话了,“我先走了。”
宋洋:“等下,我们坐你车吧,我困死了,懒得开车。”
“快点。”
_
温书念再次醒来,已经是大中午了,浑身上下已经舒服了很多,只是腿还有些酸,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四周环顾了一圈,床头柜上有个小卡片。
【宝宝,我去点餐了,很快回来。】
署名:陆行屿。
这男人,睡过了就是不一样啊,都会用这么花里胡哨的称呼叫自己了。
她捏着小卡片,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弯了弯唇,挪到床边,刚踩到地面,门被推开。
男人推着餐车进来,见她下床,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抱起,亲了亲她脸颊。
“怎么不等我?”
“什么?”
“不疼吗?”
温书念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也没这么夸张,陆行屿,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我要去洗脸刷牙了。”
“我抱你去。”
“”
温书念觉得他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摔断腿的小孩,其实除了不能冲刺跑个八百米,自己也没什么大问题。
算了,有人肉代步轮椅的感觉也挺好的。
温书念洗漱完,任着他又把自己抱到阳台的小摇椅上,垫了垫子,很软。
他将餐车推过来,摆好所有餐品,都是她爱吃的,就是稍微有点清淡,不过睡到这个点,自己已经快饿扁了,什么都不挑,况且满桌的香味真的让人想吞口水。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开了背的蒜蓉虾。
男人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她手停了停,将虾丢进他碗里:“你给我剥。”
男人疏冷的眉眼终于化开温柔的暖意。
温书念吃着他投喂过来的食物,刷着手机:“陆行屿。”
“嗯?”
“你把你手机再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昨晚他出来得太快,备忘录只看了一点点,后面那么多年的,她很想知道他都写了什么。
但他垂着眸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看一下嘛。”她开始撒娇。
陆行屿眼睫也不抬,继续喂她吃饭。
“你后来也写了有关别的女生的怕被我看到是不是?”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看就是了,反正你的过去我也没办法干涉。”
陆行屿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忍不住笑了声:“温书念,你什么时候也变成戏精了?”
“就戏精,你不喜欢戏精,戏精现在吃不下饭,要回去睡觉了。”她垮下小脸,可怜兮兮地就要下地。
陆行屿按住她肩膀:“给你看,小戏精,不过别再哭了。”
“嗯嗯。”她保证地点了两下头。
陆行屿摸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她,温书念又乖乖坐回去,开始慢慢往下翻。
“陆行屿,那个男的不是我男朋友,也不是我喜欢的人。”
“什么?”
“你说我去机场接的那个,是我室友的男朋友,过来准备陪她跨年的,但我室友那天社团临时有事走不开,就让我去接了。”温书念说不哭,但看着他微微怔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为他心口酸涩,“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的人。”
男人深黑的眸在日光下温柔成琥珀色,密长的眼睫许久都没眨一下。
“我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嗯。”
“那你都没反应。”她嘀咕。
陆行屿用湿巾擦干净手,抱起她,声音里荡开些许笑意:“我很开心。”
温书念坐在她怀里,继续往下看:“我在火车站晕倒那次,送我去医院的也是你?”
“嗯。”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天回家?”
“我和你买了同一趟车,同一节车厢。”
他不远不近地看了她一路,所以才能在她摔倒的第一时间,越过如潮的人群,赶到她面前。
“你真是,你——”温书念真的生气又心疼,眼眶忍不住发酸,用力眨了两下,又被他低头轻轻吻住,“说好不掉眼泪的,不然不让你看了。”
“没哭!”
温书念低下头,手指戳着屏幕,“你为什么每年都把生日愿望给我许?”
“因为我没什么想要的,只希望你的愿望都实现,你能开心快乐一点。”
“我呢,你不想要吗?”
想的,很想,做梦都想。
但他当时以为她不喜欢自己,只能压抑着自己的私心。
再提可能又把她惹哭,陆行屿抱紧她,故作散漫地笑了笑:“现在有了。”
“之前我买书那个卡片和向日葵是不是你送的?”她翻着备忘录里经常出现的“天天开心”,又联想早上床头的卡片。
“是,我给你送的书。”
“笨,”温书念吸了吸鼻子,“你如果早点告诉我,我们说不定会早点在一起。”
“有多早?”
温书念想了想:“可能你追我的时候吧。”
“那我高中就想追你了。”
“那我也高中就答应了。”
“对不起。”
温书念回答得信誓旦旦,以为他会调侃自己好学生也有早恋的心思,没想到他突然低声道了句歉。
“陆行屿?”她抬起头。
男人指腹轻轻抹着她眼尾,撇干净声音里的怅然和失落:“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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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日
◎嘴巴倒是很软,她亲过。◎
温书念只是想让他知道, 自己以前也是对他有好感的,他怎么反倒自责起来。
“没有。”她抓下他的手,亲了亲他指尖, “是我当时忽略太多。”
如果她能稍微分出一点精力在他身上,或许早就能看出少年对自己的特殊。
可是没有如果, 时间过去就过去了, 无法扭转。
人也不能一味地沉溺在后悔里。
“陆行屿,现在也挺好的,是吧?”她眼眸被未干的水迹润得晶莹剔透的。
陆行屿淡淡地“嗯”了一声, 捏着她的小下巴:“所以能不能先好好把饭吃完?”
“我吃饱——”
“再吃点,不然手机不给看了。”
那怎么行?
男朋友的小秘密还没看完。
她赶紧护好手机, 埋头吃起来。
“陆行屿,你后来没上大学吗?”她不紧不慢地翻着,突然问了一句,怕他误会,又赶紧解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从来没写过你大学的——”
“嗯,没上。”陆行屿其实无所谓, 她介意, 他也可以用时间给她证明, “我爸出事的突然,医生说以后醒来的几率不大,我爷爷就安排我进公司了。”
“高考之前吗?”
“嗯, 五月初, 后来就是一边学各种东西, 一边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怪不得, 他会在备忘录里说累。
才刚刚要上大学的年纪,一夕之间,失去了父亲的庇佑,要学会独自扛起很多东西。
“怎么了?”陆行屿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迷迷瞪瞪地懵住,轻轻刮了刮她秀挺的鼻尖。
温书念:“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反正人在医院,跑不了。”
“那还有你其他长辈,你爷爷,知道你现在有女朋友吗?”以前,温书念也觉得谈恋爱就是两个人的事,但自从上次带他和家人见过面,看到他的尊重和上心,就觉得自己或许也应该找个时间见见他的家人。
彼此接纳是最好的,暂时不接纳她这个晚辈的礼数也应该到。
陆行屿:“不知道,但老头肯定会喜欢你。”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爱屋及乌懂不懂?”
“懂的,可你家人要是就不同意呢。”他们之间有个一直被两人忽视但存在的问题,就是家境差距过大。
虽然温书念自己不是什么自卑的人,也懂得纯粹的爱情是两个契合的灵魂在相爱,什么金钱名利,身份地位,容貌长相,甚至性别都不应该是衡量爱情的标准,但现在“成功式”价值观弥漫着社会的整个年龄段,他家人难免不会有门当户对的理念。
况且,隆江国际,上次听他提起,她内心其实也被震惊到了。
在外人看来,她和陆行屿在一起,比起爱情,首先容易被贴上的标签就是“嫁入豪门”。
陆行屿不知道他的小女朋友居然还这么多愁善感:“温书念——”
“他们不同意,你会和我分手吗?”
“?想什么呢!”
自己在她心里就这么容易动摇吗?再说她可是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千多个日夜,好不容易才盼到怀里的人,就是打死他也不可能放手。
陆行屿真想惩罚地狠狠咬她一口,但落到她脸侧的吻还是轻了又轻,耐着性子解释:“不会,温书念,你不用担心,在有关你的选择上,我一定会选择你,还有我们家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爷爷只是脾气硬了点,但心软,他不会逼我娶自己不喜欢人。”
“可你之前说他不同意你爸妈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妈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欠了一屁股债,我外公还东躲西藏的也不打算还钱,我爷爷这人比较正派,很讨厌这种担不起事的人,他看我妈从小被这样的父亲教育长大,多少存有偏见,但后来我爸硬违背他娶了我妈之后,他嘴上说以后没这个儿子,实际上还是接受了。”
尤其是从他出生以后,老爷子嘴都硬不起来了。
“我小时候的新年都是和我爸妈回老宅过的,我爷爷其实每次都很高兴,有次喝多了酒,还催促我爸妈再生一个妹妹,凑成一个好字,只不过——”
他舔了舔唇,没再说下去。
后面的温书念都知道了,女儿确实生了,只不过是和另一个男人旧情复燃生的。
“陆行屿,你好像并不恨你妈妈。”
“嗯,我没办法恨她,虽然做错了事,但她还是我母亲。”和叶琼不一样,他童年时是真正享受过叶敏的陪伴和母爱的,一个孩子,真的很难去恨自己最亲的人。
即使后来叶敏丢下他们父子俩走了,他一边心里看不起陆见山的颓废,一边自己也控制不住地想叶敏。
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心里就只剩下想念。
孩子对母亲与生俱来的想念。
“反正你和我妈不一样,”陆行屿真的害怕她胡思乱想,“老头看中的门第不是钱,是人品,他觉得女孩真诚,善良,孝顺就没问题了。”
“可我好像也不太达标。”温书念皱了皱眉。
陆行屿:“没事,在我心里都是满分,还有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我爸把户口迁出来了,他现在躺医院里,户口本在我这,所以,我要娶谁只有我自己能决定。”
这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
温书念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可我的在我爸妈那,不过现在提这个是不是太早了,陆行屿?”
“早吗?你都把我睡了。”
“?”
谁睡谁?虽说确实是自己不自量力先起的头,但后来缠着不肯放的明明是他。
陆行屿见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想始乱终弃啊?”
“没,没有。”
“行了,不逗你了,”陆行屿抚了抚她眉心,“和你说这些,没有逼你的意思,是想给你个态度和承诺,温书念,不要再胡思乱想,伤神知道吗?”
她点点头。
“还疼吗?”
温书念错愕了片刻,男人的手撩开睡裙的裙摆,她恍然明白过来,按住他手腕:“别,还疼的,今天先不要——”
“知道,不做,我检查一下好点没有。”
“不要。”
即使两人已经坦诚相见过了,早上的药也是他帮忙涂的,但当时毕竟自己蒙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现在青天白日,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
陆行屿看她羞得把脑袋低了又低,也不再刺激她:“好,我不碰,但要是还很疼要告诉我,得去医院看看。”
“听到没有,宝宝?”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暧昧的称呼咬在舌尖,轻缓又带着点慵懒的温柔。
温书念耳尖顿时烫了起来,以前她觉得男女之间这么叫很肉麻,但从他嘴里听到,只觉得脸红心跳。
“听,听到了。”
吃完饭,两人窝在充盈着冷气和明媚光线的阳台上聊了会儿天,温书念伸了个懒腰,要他陪自己回房间补觉。
她一觉睡到大中午,其实一点都不困,主要某人昨天一夜基本没合眼,一大早又出门给自己买药,回来后更是忙前忙后地伺候,虽说嘴上不说,但眼里的红血丝已经掩不住疲惫了,偏偏还要硬扛着。
合上窗帘,陆行屿抱着她躺下,没两分钟,呼吸声渐渐绵长起来。
温书念在他怀里抬起头,借着雾里看花似的光线,打量起他的睡颜,鼻梁真的很优越,眉眼不全然是那种清秀的好看,而是俊逸中透着几分让人望而却步的桀骜。
很有少年锋利的气质。
嘴巴倒是很软,她亲过。
温书念越欣赏越忍不住开始审视以前的自己,当初对着这张脸怎么能没有丝毫邪念,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她默叹了口气,床头柜上,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搂着她腰的手跟着收紧。
温书念怕他被吵醒,赶紧轻轻抚了抚他后背。
男人的呼吸很快又归为平稳。
她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指尖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摸过来,解锁。
纪芙:【醒了没?】
纪芙:【今天还能下得了床吗?】???
她怎么会知道啊?
温书念脑子里滚过一串问号:【你不是在上班吗?】
纪芙:【看看时间,今天周六,你不会是被陆行屿干傻了吧。】
温书念哽住,翻了翻自己朋友圈,没有错发什么奇怪的东西,又点开陆行屿的看了眼,照样很干净。
纪芙:【看来是傻了,现在能过来吗?我在刘妍房间。】
温书念:【你什么时候来的?】
纪芙:【在你和你陆哥哥翻云覆雨的时候。】
温书念:【】
纪芙:【今天早上,也可能是翻云覆雨结束了。】
纪芙:【所以能不能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纪芙:【不会真的下不了床了吧!】
什么啊。
温书念无视她满嘴的跑火车,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熟的人,慢吞吞给她回:【什么事?】
纪芙:【手机里说不清楚。】
温书念:【那你等一下,我现在过去。】
回完,她放下手机,轻手轻脚地挪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感觉男人眼睫不安地动了动,又立马俯身抱住他,安抚地亲了亲他额头,拿起自己的枕头,小心地塞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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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日
◎你俩绝配,天仙配。◎
“你这大热天的穿什么外套啊?”走到刘妍的房前, 按响门铃,开门的是纪芙。
温书念躲开她心怀不轨要摸上自己肩膀的爪子,走到里面小客厅的沙发上旁。
纪芙关上门跟进来, 挨着她坐下,一脸揶揄地轻啧了两声:“你就别欲盖弥彰了, 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不就是和你的陆哥哥那什么了吗?怎么样,对你男人的硬件还满意吗?”
“咳~”温书念知道她平时说话随心所欲惯了,但还是被惊得呛了声, 尴尬地看向旁边的刘妍。
纪芙:“你别看她,她都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 有什么不能听的,对了,你俩的事还是她告诉我的。”
温书念愣了愣,先不说这个酒店的隔音挺好的,她们的房间和刘妍都隔了有半条走廊。
刘妍抿唇笑了笑:“是宋洋, 早上去药店帮我买口服液的时候刚好撞见陆行屿给你——”
她赶紧又咳了两声。
今天这脸恐怕是丢光了。
刘妍也会意到,止住话:“所以对陆行屿还满意吗?”
“”怎么就陷在这个问题里出不去了。
温书念佯装淡定地“嗯”了声。
刘妍:“那就好,你不用不好意思, 作为已婚人士的一点小经验, 我觉得性生活和谐在感情里还是挺重要的。”
纪芙:“这个我赞成。”
“”温书念不知道她一个母单人士怎么总对这种男女问题头头是道, “你哪来的经验赞成。”
纪芙:“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嘛,以前我有个室友和她男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分手的,她男朋友还是个体育生, 结果床上一点也不行, 我室友说每次和他上床为了不打击他自尊还得陪他演戏, 实在受不了了。”
“”
“不过你肯定就没这种烦恼了, 睡到这个点——”她奸诈地笑了笑,搂过她肩膀,手快地一下拉下她防晒服的拉链,“我靠,陆行屿下手这么狠啊?”
还真不全是他的问题,自己这皮肤平时稍微磕碰一下就会青一块紫一块。
“没有。”温书念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给某人解释,虽说他后来是有些失控,但还是在努力克制着温柔的。
刘妍也有些惊到:“书念,其实也不能太纵容男人,尤其是刚开荤的男人,很容易没有节制。”
“就是,你别给陆行屿找借口,你都——等下,刚开荤?他,他第一次啊?”
温书念:“嗯,怎么了?”
“没什么,勉强原谅他了。”
“?”温书念搞不懂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纪芙:“这个年纪,有钱,然后还长成他那样的男人还这么洁身自好的简直比鬼还难撞见。”
这都什么比喻。
再说这很难得吗?人生在前二十年里遇到爱情的几率也不是那么大的,保持单身状态应该很正常。
温书念不理解:“我不也洁身自好?”
“对,所以你俩绝配,天仙配。”纪芙抱着她的手臂,羡慕地呜了一声,“什么老天时候也能给我来一个这种干净又帅气的绝版男人啊?”
刘妍:“我给你介绍?”
“真的假的,那个医生吗?”
刘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带她过来时电梯里碰到的谈学真,“他不行。”
“他有女朋友了?”
“不是,他不符合你的标准,他找过的——情人,很多很多,而且他是不婚主义者。”宋洋的所有朋友里,除了林岸难以捉摸她不了解,谈学真是在男女关系上最开放的,找的也都是和他同类的女人,像纪芙这种他就算自己愿意介绍,他恐怕也不会有兴趣。
纪芙:“那算了,没想到医生也玩这么花。”
“是啊,不要有职业滤镜。”
温书念听着两人吐槽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你不是叫我过来有事吗?”
“啊,对,差点忘了,还是大事。”
她说着,看了一眼刘妍。
刘妍:“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纪芙不好做决定,用眼神示意温书念,温书念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细想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不得为外人知的事。
“没事,你说吧。”
“你确定啊?”
“嗯。”
“我昨天看见齐元清了。”
话音落下,空气明显凝固了一秒,她有些紧张地去看温书念的脸色,很淡定,淡定到冷漠。
但这反倒让她心里更不踏实:“你——”
“在哪?”
“我们公司,我们公司下期准备做一个当代年轻人心理问题相关的专题,但有些内容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我们总监就找了他的一个朋友过来做这期专题的顾问。”
温书念知道她们公司,是一家小有知名度的自媒体公司,以往做的内容都挺有活力和社会话题度的,也正是以优质的内容才在鱼龙混杂的庞大互联网中独树起属于自己的风格。
现在“精神内耗”“焦虑”“抑郁情绪”就像如潮水扩散般蔓延在很多人的生活中,这个专题做的好的话,或许能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那个顾问?”温书念大概已经猜到了。
纪芙:“没错,就是齐元清,他学的是心理学相关的专业,听说毕业后在国外的机构也当过心理医生,不过他现在不叫齐元清,但我应该没有认错,我拍了照的。”
她说着,翻开相册里的照片给温书念看。
照片是偷拍的,距离有点远,但依然能看清男人大致的轮廓五官,一下撬动温书念当年的记忆。
“是他,他现在叫什么?”
纪芙:“我听我们总监叫他梁涵,姓都改了,你说他是不是自己也心虚?”
“等下,”刘妍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脑子终于转过弯,“你们说的这个齐元清是不是当年我们学校,被陆行屿打的那个男生?”
“嗯,不过陆行屿其实——”温书念欲言又止,把话抛给纪芙,“你说吧。”
纪芙将当年的隐情简单说了一遍。
刘妍:“原来是这样,这个齐元清是心理变态吗?”
“谁说不是呢,变态还能当心理医生这我真的没想到。”纪芙跟着狠狠谴责,“关键是我们公司的小姑娘还一个个夸他好帅,性格好,上赶着要联系方式,我让她们别被骗了,她们还说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光看表象,齐元清确实是温润如玉的那一类。
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下戒备,只不过——
“书念,你没事吧?”
温书念摇摇头,发现两人都凝重地看着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下:“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改过自新了。”
刘妍:“也是,不可能做错一件事,一辈子都会做错事吧。”
纪芙:“但我感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且我看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很膈应。”
“可能是你已经知道他原来做过这种事,就没办法用正常的眼光看待他了,”刘妍笑了笑,搂上她胳膊,“不过书念,陆行屿对你真的好好,你知道吗?这事我和宋洋在一起之后问过他,陆行屿当年为什么要打齐元清,还逼得他退学,宋洋说他也不知道。”
“他真的有在为你保守秘密。”
“嗯,他——”温书念知道他有多好,但逼齐元清退学,她诧异地愣了几秒,“齐元清不是自己退学走的吗?”
“不是啊,”
刘妍没想到她不知情,“齐元清是被副校长送走的,听说他是当时我们副校长的私生子,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被人抓住把柄了,换做一般的老师可能就是私生活不检点,但他好歹是个高层管理,党.内也是有职务的,二中又是省重点,以后要想往上升,这种私德问题肯定不能曝光,他就把齐元清送走了。”
“卧槽,你这么一说,副校长原来也是姓齐,齐德英是不是?”纪芙震惊,“没想到我毕业多年还能吃到这种惊天大瓜。”
刘妍:“其实原来我也不知道,宋洋和我说的。”
纪芙:“那抓他把柄的人,不会是陆行屿吧?”
“应该是,不过他这事后来还是被检举了,我们毕业第二年,他好像就被撤职处分了。”
“你男朋友真行啊,温书念,这叫什么?纨绔少年爱上清冷少女,为爱赴汤蹈火。”纪芙激动地捅了捅她胳膊。
“他才不是纨绔。”温书念躲了躲,小声反驳。
门突然被“砰砰”敲了两声。
“谁啊?”纪芙动作一顿,起身往门外走。
温书念突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手机,没带,赶紧放下手里的抱枕,跟上去。
果然,刚打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
额前的头发还有些凌乱,睡皱的T恤领口也有些滑落,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一看就是刚从床上下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慵懒的睡意,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掩藏不住的恐慌和焦躁。
温书念鼻尖瞬间就酸了。
“陆——”刚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冒出一个音,男人越过门边的纪芙,三两步走上前,一把将人拥进怀里。
手臂勒得有些紧,像是丢失了赖以生存的安全感,脑袋埋进她颈间,胡乱地蹭着。
温书念任由着他,没挣扎,双手回抱住他的背,轻轻拍着:“陆行屿。”
“我以为你不见了。”他声音闷闷的,有种罕见又难以言喻的脆弱。
温书念心里瞬间泛滥成灾,眼泪呼啸着涌上眼眶:“没有,我不会不见。”
“我醒来没看见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
他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温书念咬了咬唇,忍住泪意:“我忘记带手机了,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四个人里谈学真是真正的花蝴蝶,他没有CP的,林岸是老狐狸,宋洋是热心的大直男,陆行屿是忠诚的大狗勾,最喜欢大狗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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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日
◎你再踢我真起不来了。◎
温书念这边在温声细语地哄人, 站在门边的纪芙已经彻底傻眼了。
虽然已经知道两人现在是热恋期,但在她的印象里,陆行屿就是一个又拽又冷酷, 平时走在路上连多看你一眼都嫌费事的高冷boy,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黏人的一面。
震惊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温书念也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两道炙热的目光, 轻轻拉了拉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陆行屿, 你先——”
男人无声抗拒着,将她抱得更紧。
呼吸都有点闷在胸口上不来。
“你这样,我有点疼。”温书念按在他手臂上的指尖用力了几分, 声音低若蚊蝇。
陆行屿倏然松开手,低头, 托起她憋红的脸颊,指腹轻轻抚了抚,等到她脸上不正常的血色褪去,皱紧的眉心才慢慢舒展,看向一旁拼命抿唇压着唇角的纪芙。
“那个, 我过来找书念是——”
温书念隔空朝她抛了个眼色,暗暗摇头。
纪芙脑子飞快转着,话锋一转:“是一个人周末无聊, 这不听说她在这, 过来找她聊聊天。”
男人的眸光依旧有些幽深。
“不过现在聊好了, 她归你了,你,你可以把她带回去了。”纪芙被那目光盯得忌惮, 赶紧溜到里面刘妍身边。
陆行屿:“要回去吗?还是在这和她们再聊会儿?”
他虽然嘴上这么善解人意, 眼里是满满的担心她被人霸占。
温书念忍着笑:“走吧, 和你回去。”
_
关上门, 脚下蓦地一空。
温书念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双手揽上他脖子,过大的拖鞋啪啪掉落。
陆行屿将人放到床上,自己则蹲在床边,线条匀称的手臂搭在她身侧,仰头看着她。
“你生气了。”他忽然说了一句。
温书念不知道他从哪得出这个结论的:“没有啊。”
“有。”他沉声,见她不说话,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在她白皙微凉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温书念吓了一跳:“你干嘛?”
“亲你。”
“可是——”
“昨晚你哪里我没亲过,你现在不让我亲?”
自己哪是不让他亲,是觉得亲脚不卫生好嘛,而且有点委屈他,但跟他讲道理估计又会被绕进去。
温书念感觉他握着自己脚踝的手又紧了紧,赶紧伸手去拉他:“你先起来。”
男人不为所动。
温书念紧张得粉嫩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一脚踢在他大腿上:“陆行屿!”
“知道了,你再踢我真起不来了。”倒不是疼,是撩拨得他蠢蠢欲动。
陆行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松开她脚踝,起身,坐到她身边:“真的没生气?”
“没有。”
“那你亲我一下。”
温书念跪坐起来,扶着他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只亲脸?”他屈指,点了点自己的唇。
温书念:“可是你刚刚亲,亲——”
“你还嫌弃你自己啊,”陆行屿看她呆愣住的表情,有些好笑地将人拉到自己腿上,“放心,我给你洗得很干净的,而且——”
他声音故意顿了顿,捻出些漫不经心的笑:“宝宝全身上下都很香,也很——”
“你别说了。”温书念急忙捂住他的嘴,这男人怎么开荤之后,就变得这么缠人,“也不要叫我宝宝。”
“哦,念念?”他声音闷在她掌心里,有些湿热的潮,明明家里人都这么叫她,纪芙也经常这么叫,但从他嘴里叫出来就有种莫名的旖旎。
“就叫名字。”她语气硬邦邦地要求。
男人点了点头,在她掌心吻了一下,她立马松开手。
这人真是,哪里都亲!
她把手心往他胸口上揩了揩,男人低下头,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还亲不亲?”
还惦记着那个吻。
“亲。”他都不嫌弃,自己有什么好嫌弃的!
温书念跨坐起来,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但只是刚含住,就被男人反身压到了身下。
温热的舌尖强势地抵进来,像吞没人无法逃脱的漩涡。
等新鲜的空气一点点润入肺,匀过呼吸,两人已经平躺在了床上,她枕在男人的臂弯里。
“温书念,”他侧过身,声音还有些喑哑,但黑眸已经恢复了清明,“纪芙找你说什么?”
“?”温书念思绪慢慢回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到这个严肃的话题上,“就随便聊——”
“我看到你们的聊天记录了。”
他坦白,“因为起来找不到你,我就看了你手机。”
也正是因为看到聊天记录,才知道她在刘妍那。
温书念“哦”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
“你知道吗?你撒谎睫毛就会眨得很快。”男人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薄薄的眼皮。
“不能说吗?”
也不是不能,主要是怕他担心。
算了,温书念在他深不见底又温情的眸光里败下阵来,深思了几秒:“纪芙说她看到齐元清了。”
“在哪?”
温书念不急不缓地转述了一遍,又轻轻揉了揉他紧蹙的眉心,“你看,和你说了你又摆脸色。”
“没有。”陆行屿握住她手腕,轻啄了几下。
“我在想我现在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杨警官?”她说着,坐起,挪到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刚翻开通讯录,手机从背后被男人伸出两根手指拿走。
“都存私人联系方式了?杨警官还真是热心。”
“陆行屿!”她转过身,想拿回去。
男人却举高了手,她够不着地准备站起来,陆行屿怕人从床边掉下去,箍住她的腰,也不再逗她:“行了,我来处理,好不好?”
“你又不是我的保镖,也不能每次都连累——”
“谁说连累了?”握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掐了一下,将手机还给她,“温书念,你是我女朋友,保护女朋友是男朋友的职责,知道吗?”
可也没有哪个女朋友像她这样麻烦的。
陆行屿见她小脸丧气地耷拉下来,捏了捏她脸颊,散漫地笑了下:“不要总想着别的男人,我会吃醋的。”
温书念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开心:“陆行屿,他很麻烦。”
不像石明荣,已经有了确定羁押等待审判的各项罪名,齐元清只有十年前根本无法构成刑事犯罪的“偷拍”,而且当年他也是未成年,就算现在两人去派出所当面对峙,他承认,除了无足轻重的小施惩戒,无法再有其他强制性措施。
温书念现在只能希望他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否则,他就好像一个危险品,随时随地有爆炸的风险,不伤到她,也可能殃及到她身边的人。
“麻烦你男朋友也能解决,”陆行屿最怕她胡思乱想,伤身又伤神,“以前可以,现在也一样,知道吗?”
她点点头,想起什么,又轻声叫他:“陆行屿。”
“嗯?”
“他当年退学是你安排的吗?”
瞥见男人眼里闪过的错愕,她小声解释:“刘妍告诉我了,他不是自己退学走的,是因为他和副校长的关系。”
陆行屿淡淡“嗯”了声:“不过也不是我安排的,我没那么大本事。”
“那是?”
“我找我爸帮忙的。”
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开口求陆见山,也是第一次意识自己只是个空有一颗想保护她的心,但没能力解决问题的毛头小子。
那次,陆见山毫不留情地把他讽刺奚落了个遍。
他以往的骄傲,骨气全都残酷地被击碎,但硬是恭恭敬敬地听完,没顶一句嘴。
“我那时候没那么大本事。”他低头,蹭了蹭她软乎的脸,“除了用拳头,我解决不了其他的。”
温书念听出他声音里的落寞:“谁说的,拳头也能解决好多问题,尤其是对不讲道理的无赖,而且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陆行屿:“什么?”
“挥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你这是在夸我吗?”
“嗯,”温书念郑重点点头,“不过你不能再冲动,也不要去找齐元清,我们就把知道的告诉陈警官,不管什么结果,都让他们处理。”
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再冷漠地看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一丁点也不行。
他是她男朋友,她也想保护他。
男人沉默着,温书念戳了戳他下巴:“行不行?”
“行。”
“真乖。”温书念满意地弯了弯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退开时,目光又流连到男人吞咽起伏的喉结上。
以前她也听室友聊起过喉结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地方,但她只是过耳不过心敷衍一听,平时也从来没注意过,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自觉地注意起陆行屿的。
尤其是昨天晚上,意乱情迷时,她不小心摸了一下,因为情动急促的呼吸,湿热滑动着,似乎还有些低频的轻振,反正就是说不出的勾人。
她不知道男人原来也能这么勾人。
当时她其实还想亲一下来着,但没力气了。
她出神地想着,不由得舔了舔唇,下意识地就闭上眼,吻上他凸起的喉结。
只不过昨晚的遗憾还没来得及弥补。
下巴突然一疼,被人捏住。
交缠的呼吸很快滚烫起来,头顶传来男人难耐的一声闷哼:“你在干嘛?”
“亲你。”
“别乱亲啊。”陆行屿对上她茫然睁开的眼,无奈地将人往腿上按了按。
温书念瞬间懂了,并拢双腿,坚决地摇头,但没一会儿,看见他额角沁出的汗,又有点于心不忍。
就好像自己故意撩起火,又不负责。
“陆行屿,你很难受吗?”
“你说呢。”
她咬着唇,挣扎了一会儿,不敢去看他浓稠如墨的眼,低头轻轻抽开他运动裤上的抽绳:“我,我帮你。”
“你这都是从哪学的?”
“?”
这,这还要学吗?
“我又不像你这么笨。”她轻哼了一句。
下一秒,手腕被男人握紧往深处带,温书念发现自己的豪言壮语还是说得尚早。
“陆,行屿。”
“不是说帮我吗,反悔了?”
“不是,好烫啊。”
“握住。”他不许她退缩。
温书念真的想撂挑子:“握不住。”
“两只手。”
_
窗外的烈日不知不觉褪去温度。
温书念再次醒来时,金色的余晖弥漫了整片天空,她本来只是想陪陆行屿再休息一会,但没想到自己也睡了过去。
掀开被子,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回过头。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身形挺拔而清瘦,被洒入的温柔光线勾勒得十分养眼。
“醒了?”陆行屿走到床边,指尖轻轻梳了梳她凌乱的长发,“晚餐要叫进来吃吗?”
“不用。”
再在房间里待下去,别人真的会以为他俩放纵到毫无节制。
虽然说确实有点,她现在胸口还有点疼。
“你帮我拿下衣服,不要裙子。”
“好。”陆行屿走到整理好的衣柜旁,“内衣要穿吗?”
“当然。”
“但是我看你——”
“穿!”
不穿内衣她怎么出门啊,这男人是不是没有常识。
陆行屿见她郁闷皱起的小脸,也不敢随便惹她,拿了一件材质柔软的,又挑了件宽松的棉质T恤和休闲的长裤,递给她。
换好衣服,两人下楼,穿过酒店绿意清雅的石径,到前面一楼的自助餐厅。
叶琼和姜月也在,还有一个负责照看着她们的阎星。
远远地看到温书念,叶琼立马举起手,招了招:“温老师,这边。”
温书念走到她们桌前坐下,陆行屿负责去拿吃的。
“温老师,待会儿我们去泡温泉吗?”
“额”
这个自己今天还真不太适合。
温书念正犹豫找个什么借口婉拒,男人端着两个餐盘回来,替她回答:“她不去。”
“为什么?”
“她不想泡。”这借口和他一样,够拽够犀利。
叶琼不服气地看他一眼:“那我们去山上看星星?林岸哥哥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英仙座流星雨。”
陆行屿:“不去。”
“为什么?我又没问你。”
“蚊子太多了,她不像你一样皮厚,”陆行屿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手搭在她椅背上,“你想去吗?山上蚊虫很多的,你——”
细皮嫩肉这几个字他没说出来,但轻轻挑起的眼尾,已经不言而喻了。
温书念夏天确实挺遭蚊子咬的,被咬了之后,鼓起的包好久都下不去,山里的蚊子,估计更毒。
她有点纠结。
“你要是想去,我就开车带你上去,要是不想——”他顿了顿,伸手轻轻勾起她耳侧滑落的碎发,“我就带你去另外一个好玩的地方。”
温书念好奇地眨了眨眼:“哪里?”
“先吃饭,吃完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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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日
◎宝贝了这么多年。◎
夕阳彻底没入地平线, 山道的路灯尽数亮起。
当正大门巍峨耸立的石壁上“新杭云亭射击场”几个黄铜色大字映入眼帘,温书念终于知道他口中好玩的地方是哪了。
确实挺出乎自己意料的。
“怎么样,要玩吗?”两人在大门口停下脚步, 陆行屿提了提她外套拉链,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温书念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到晚上智商也跟着太阳掉线了, 一路上各种转移话题卖关子, 都哄着她走到这了,才想起问她要不要玩?
她拿出普罗大众最爱的那句“来都来了”回敬他。
“温书念,你好像有点勉强。”
“”
“你不想玩的话, 我们可以回去。”
如果不是力量悬殊毫无胜算,温书念现在都想揍他了:“你别闹了, 我都走了这么久的路,我腿都酸了,过来看一眼空气——”
“我可以背你。”他弯下腰。
重点是这个吗?
温书念生气地揉了一把他头发:“陆行屿!”
“我不想你勉强玩不喜欢的。”他任她凶自己,也没直起腰,就保持着那个姿势, 配合她的高度。
温书念心忽地就软了,本来就没什么气势的声音很快又软绵绵下来:“那你也应该早点问我,而且我也没有不喜欢, 我只是没有尝试过。”
其实她上次听叶琼说起这里有个射击场, 还挺感兴趣的, 只是从小到大循规蹈矩惯了,也没好意思开口说自己想来玩。
“陆行屿,这里风好大, 我们进去吧。”她推了推男人的胳膊, “我不会玩, 你可以教我。”
“好。”陆行屿一把将人严严实实地搂进怀里, 替她挡着风,往里走。
现在是晚上,不对外营业,但陆行屿估计是这里的常客,又是老板的朋友,和值班人员低声交流了几句后,对方很快带他们到里面的休息区。
“陆行屿,”趁着对方走开,温书念悄悄拉了一下男人的袖子。
“怎么了?”
“这里全是真的枪和子弹吗?”
“嗯,实弹射击,”陆行屿看她新奇又有点不安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将人捞到自己怀里,“怎么,不敢玩?你想玩bb弹的话也有。”
“什么是bb弹?”
“就是三岁宝宝玩的玩具枪。”
“”
你才三岁宝宝呢。
陆行屿被她瞪了一眼,不再逗她,从桌旁悬挂的置物架里拿出一本枪册,放到她面前:“来,选一下,待会儿想玩什么枪?”
温书念翻开皮质册子的第一页,就看到上面的价格,小口径手.枪/步.枪25一发,大口径的45,枪支还按小时收取额外的使用费。
她目光微微滞住,陆行屿知道她在想什么:“随便玩,记你男朋友账上。”
她当然知道这男人肯定不会让自己花钱,就是这样,她才觉得更放不开手脚:“宋洋给你打友情价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个射击场是我的。”
“?”
“你觉得如果是他的,他会取一个这么低调的名字吗?”陆行屿揉了揉她脑袋,“他肯定会叫什么爷百发百中射击场,或者天下第一枪。”
“噗~”温书念被他逗笑,“你要不要在背后这么偷偷损他?”
“事实而已。”
陆行屿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夸大其词,有可能宋洋在这的话还能取个更土更现眼的。
“行了,别笑了。”陆行屿提了提自己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的人,“反正你今天就放心玩,如果觉得实在过意不去——”
他声音轻了轻,笑得有些混:“晚上回去补偿我也不是不可以。”
“”
原来是在这给她挖坑呢。
温书念很有危机意识地掰开他的手,坐得离他远远的,开始专心挑选枪械。
只不过翻了两页,上面的参数,她看不太懂。
“陆行屿——”她撑着下巴,皱了皱眉。
男人抬了抬眸,懒洋洋地开口:“不是不需要我吗?”
她摇摇头,又抱着册子,往他身边挪了挪,温软的手握住他修长的指节,微微弯起的眸子像清冷温润的月亮,又流泻出几分澄澈的光亮,定定地看着他。
陆行屿因为女朋友一个小动作,心顿时又软得一塌糊涂,接过册子,揽着她一起看:“不想肩膀疼几天的话,就选手.枪,别选步.枪,还有口径是指枪管内壁正对的膛线间的距离,一般口径大的枪械,威力更大,扣动扳机子弹射出时带来的后座力也会大一些”
终于,温书念在男朋友的详细介绍下选了一把点二口径的GSG,签好值班人员送过来的安全协议。
晚上,户外射击区是全部关停的,两人进到户内的靶道区域。
值班的工作人员很快准备好枪支送过来,没作停留,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就离开了。
温书念有点诧异,也没敢去拿枪:“陆行屿,他怎么走了?没有教练吗?”
虽然她没来过这种真枪实弹的射击馆,但也知道这种危险性的娱乐项目都是会有专业的教练在身边指导的。
陆行屿拿上一旁的护目镜给她带上:“有我在,还不够吗?”
“可是——”
“不是说让我教你吗?没事的,来,拿枪。”
手.枪的造型小巧,属于枪械里非常轻巧的一类,但大概是因为枪管是全钢材质的,指尖触到很冷,温住念拿起时还是莫名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陆行屿走到她身后,膝盖抵了下她大腿:“别绷那么紧,腿分开点,与肩同宽。”
温书念照做,男人又从背后握住她持枪的右手,往上抬了抬:“手臂要挺直,枪,手臂要在一条直线上,要是觉得一只手握不稳的话,左手可以托或者握住持枪的手。”
“温书念,”陆行屿替她矫正好姿势,轻声叫她,“食指放到扳机上。”
她“哦”了声,指尖刚触到扳机,突然被男人插入的手指,带着扣下。
她惊得手颤了下,过了几秒后缓过来,放下手.枪转过身:“陆行屿!”
“别怕,子弹还没装进弹匣。”
陆行屿抿了抿唇,忍着笑,伸手去拨她头发,被她气呼呼地躲开。
好像真吓到了。
他突然又有点慌,弯腰,平视着她:“我只是想没上弹的时候先让你熟悉一下开枪的感觉。”
“温书念?我错了,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不——”
“玩。”
这人怎么比自己还会打退堂鼓,她只是被猝不及防的一下搞得有点心跳加速好嘛。
“你给我装子弹。”
“好。”
陆行屿不敢再随便逗她,自己也戴上护目镜,三两下给她装好弹匣,戴上隔音耳罩,等她举起枪才帮她拉开保险。
“砰!”
十米靶,第一枪差点打出了靶外。
“不要一直盯着靶,眼睛要聚焦在缺口和准心,上缘要平齐,保持准心在居中位置,用准心的上缘对准射击目标。”陆行屿从背后耐心地教她调整着瞄准技巧和姿势。
“再试试?”
第二枪,七环。
温书念开心地回过头,男人弯了弯唇,很配合地鼓起掌。
她嘴上说着幼稚,心里却甜得化开了蜜,转过头去继续玩。
兴趣来源于新鲜感和突破,温书念没想到自己一个从没玩过任何刺激性娱乐活动的人,会在真枪实弹的射击馆里玩得乐此不彼,途中还换了几款枪。
最后,虎口被震得实在有些疼了,才意犹未尽地放下。
陆行屿握着她的手轻轻按摩着:“我以为你不知道疼呢,怎么下午帮我一下就哭着喊着说手疼不行了。”
“”
那是一下吗?
这种事上温书念没他脸皮厚,不和他争辩:“还有几发子弹没打完,可以退回去吗?”
“不用退。”陆行屿将最后六发子弹装进她刚刚玩过的那把左.轮的枪膛里。
拉下撞锤,瞄准正前方的25米靶,扣动扳机。六连发。
发发正中靶心,旁边的电子屏上跳出10*6的最终环数,他放下枪,捏了下旁边懵住的小脸:“走吧。”
_
回去的路上,夜风清凉。
陆行屿背着人沿着月光弥漫的山道慢慢往回走,背上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陆行屿。”
“嗯。”
“你枪怎么打的这么准?”
“你才知道吗?”陆行屿淡淡地笑了笑,听她半天没吱声,就猜她肯定是忘了,“你以前书包上那个小财神的挂件怎么来的?”
“那个是以前学校跳蚤市场——”
二中原来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跳蚤市场的活动,学生可以在学校规定区域摆出自己的小摊,卖闲置的书本文具,明信片,小饰品各种东西。
但她们那届有个不走寻常路的男生,买了一堆气球回来,搞起了游乐园打气球送玩偶挂件的生意。
温书念本来平时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但那天偏偏就看中了他摊位上的一个小财神的挂件,造型很可爱,做工也很精致。
她加入了排起的长队里,奈何技术不够硬,那个心仪的挂件要十个气球全打中才能送。
十发子弹下来,她只拿到了一个类似鼓励奖的戒指,很粗糙,一看就是批发市场一文不值的那种。
她气馁地收起戒指离开,想着后面队伍还那么长,再排一次轮到自己的话说不定挂件早被别人赢走了。
思虑权衡之下,她只能作罢,和廖晚晚去逛其他的摊子,结果回来时,摊主男生叫住她,说自己之前搞错奖品了,要用那个小财神挂件换回她手上的戒指。
温书念当时以为他是哪根筋搭错,表面冷淡内心雀跃地应允。
原来——
“是你帮我拿的挂件,陆行屿,你”她鼻尖一酸,突然又想到什么,低头看向他勾着自己腿窝的左手,银白色的尾戒在夜色里泛着素淡的光。
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这个戒指就觉得廉价得和他格格不入。
但后来见他一直戴着,她猜测可能是有什么和家人有关的特殊意义,也没好意思多问。
“温书念?”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陆行屿回头看了她一眼,温书念将头埋进他颈窝里,一副焉了吧唧要人哄的模样。
“怎么了?”他声音透着夜风的轻柔。
温书念吸了吸鼻子:“你手上的戒指是我的,是不是?”
“你不是和我换了吗?你还想要回去吗?”
“不是。”除了他,根本没人会把一个不值钱的小饰品当成宝贝,而且还宝贝了这么多年。
她这下不止鼻尖酸酸的,心口也酸涩得难受,咬着唇咽了咽:“陆行屿,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
“那你可别只是嘴上说说。”
她闷闷地“嗯”了声,搂紧他脖子,从他颈窝里抬起头,去亲他耳尖。
陆行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背脊一阵发麻,停下脚步。
“怎么了?”温书念以为他是背不动自己了,“我可以下来自己走——”
“别动。”
陆行屿圈紧她要滑下去的腿,舔了舔发干的唇,“不用这么急着兑现,等回酒店再说。”
“?”温书念严重怀疑他会错意了。
“陆行屿,我——”
“可以和之前的补偿一起。”
“……”
作者有话说:
他的过去都是爱你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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