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吵了。】


    既然晚上有捉鬼活动,还是带薪捉鬼,温少言说了,算加班工资。于是余孟阳兴致勃勃地点了小龙虾、鸭锁骨和啤酒。


    看着余孟阳炫耀他准备的一个文件夹的恐怖片,看着文件夹里的《孤儿怨》《尤伦卡》《坏种》……温少言嘴角抽了抽:“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


    “今天不是周五吗?”余孟阳兴奋地搓搓手,不怪他啊,他是恐怖片爱好者,就是平常一个人看有些瘆得慌,传说中的人菜瘾又大,难得有人跟他一起看他把以前囤的电影都掏了出来。


    温少言揉了揉额角:“明天是周六。”


    “嗯!我又不傻!”打工人什么都可以不记得,绝对不会记不得哪天是周末。


    “明天我们还得去王燃父母家。”温少言提醒他。


    余孟阳眨了眨眼,还是满脸兴奋:“睡到自然醒再走呗,赶不回来就周日再回来呗,对,我们自己开车去吗?我买点零食明天路上吃。”


    温少言:“……”他莫名有一种带孩子秋游的闹心感。


    只能说,余孟阳是很认真对待这一次的捉鬼行动的,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恐怖片都是跟小女孩有关系的,主要是纯闹鬼的片子显得他没深度。


    温少言对恐怖片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也不怎么害怕,看到后面余孟阳都郁闷了:“领导,你是不是恐惧感缺失啊?”


    “嗯……”温少言喝了口啤酒,指了指电影上停顿住的女孩放大的脸,轻笑了一声,“恐惧是源于对于未知的害怕,这只能说是坏孩子。”


    余孟阳:“……”这就是恐惧感缺失!


    “所以你不怕人更怕鬼?”余孟阳按了暂停键,他发现温少言挺有意思的,大部分时间他都觉得温少言是个正常人,但是冷不丁某句话就会让他觉得温少言其实不大正常。


    温少言怔了怔,旋即失笑,再开口声音很轻,双眼盯着手中的易拉罐:“其实,我小时候一度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


    余孟阳看着怔怔出神的温少言,他直觉温少言的话还没说完,但他最后也没有等到那个理由,想追问的时候温少言已经让电影重新播放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在琢磨温少言的话,后半段的电影余孟阳有些走神。


    “嘶。”脸颊上刺骨的冰冷让余孟阳瞬间回了神,就见温少言手中拿着一罐冒着寒气的啤酒,刚刚估计就是啤酒罐贴在了自己脸上,温少言笑眯眯道:“困了?要不要睡觉?”


    或许是真的困了,余孟阳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莫名地有些温柔。甩了甩头,想甩掉睡意和奇奇怪怪的想法,可惜眼皮却越来越沉,余孟阳不甘心地抱着靠枕,咕哝道:“还有那么多电影没看呢……”


    温少言无奈摇头:“睡吧,半夜估计能看上现场版。”


    本来温少言想问余孟阳要不要去卧室睡,虽然他没有跟人同床共枕的习惯,但是总不好把人叫家里来,连张床都不给,哪怕客气客气呢。结果没等他问,就见脸颊微酡的余孟阳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小子,酒量是不是有点差。”温少言自言自语地随便拿起余孟阳面前其中一罐易拉罐,突然间就被呛住了,这好像是他一个哥们给他寄的一提酒,当时那哥们还神秘兮兮地说,谁要是得罪他了,就灌那个人喝这种酒。温少言掏出手机查了查,随后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就是传说中的“失身酒”。


    余孟阳面前摆了四五罐空瓶,难怪这会儿直接睡着了。


    瞥了一脸沙发上睡得很香的余孟阳,温少言神情有些复杂,就不知道送酒的哥们要是知道自己用“失身酒”醉倒了个性取向可疑的男人会是什么表情。


    余孟阳是被人摇醒的,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就听见温少言轻声道:“醒醒,你听楼上的动静。”


    然后余孟阳就听见了“咚咚咚”跑步声,还听见了皮球砸地又弹起的声音,不过声音不像是从楼上传来的,而像是从卧室传来的。


    温少言拉着余孟阳到卧房,这里的声音比客厅听的更真切。


    余孟阳盘腿坐在温少言的床上,听着楼上的动静,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直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女孩铜铃般的笑声,余孟阳才坐直了,看向温少言。


    说实话,楼上的声音其实挺瘆得慌的,昨天晚上的时候温少言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半梦半醒中很多声音已经听不真切了,这会儿他异常清醒,于是每个声响都能听的很真切。


    甚至于,温少言已经能够脑补出楼上的小孩蹦蹦跳跳的场景。


    跑跳,笑闹,做游戏。


    但是比楼上动静更诡异的是余孟阳的状态,也不知道睡没睡醒,就这么强撑着眼皮看着自己。就在温少言想要不要让余孟阳继续睡算了,余孟阳却突然朝他这边倒了过来,一手搭在了温少言的左肩,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脊背上。


    这是一个不太标准的拥抱。


    温少言狭长的眼微微睁大,身子一僵,为余孟阳突如其来的动作。


    若放在从前,温少言早就把人给甩开了。但偏偏,对上余孟阳,温少言一时间没了办法。他总不能把余孟阳扔下床吧?


    温少言鼻尖隐约还能嗅到一丝淡淡的酒香,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算了,没得跟一个醉鬼计较。


    就在温少言琢磨余孟阳是不是打算借酒装疯的时候。


    然后他就感受到抚在自己脊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不怕,不怕,都是骗人的。”


    余孟阳的轻喃很快被绵长的呼吸取而代之,手还挂在温少言的身上,脑袋却已经自发着去找枕头了。


    感情这举动没有半点图谋不轨,纯粹是在安慰他。


    温少言顿时是哭笑不得,只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说,得,看来今晚楼上那点儿鬼声只能自己独享了。


    或许是因为换了个姿势,余孟阳好像又找回了一点意识,嘟囔地抱怨“吵”,温少言恶劣地拽住他的耳朵,往里面送气:“就这么睡不怕鬼压床?”


    鬼压床?


    思维只剩下一条直线的余孟阳迷迷糊糊翻身侧对着温少言,侧卧就不怕鬼压床了。


    一只耳朵压在枕头上,余孟阳似乎觉得还是吵,于是左手捂住了另一侧的耳朵。


    温少言借着月色瞧着,觉得这办法不错,想学着余孟阳的样子,可惜他心里有事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余孟阳在刚入睡的时候又被折腾醒了,不高兴地踹了踹床:“快睡。”


    温少言无奈:“吵,要不上楼捉鬼?”


    但对于此刻的余孟阳而言,天大地大都没有睡觉大,他用自己还空出来的手捂住了温少言的耳朵:“这样就不吵了。”


    是不吵了,只是温少言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密集的鼓点,一下又一下,覆盖住了所有的诡谲与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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