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起来竟然不疼?】


    温少言觉得这可能是他打出生以来最心虚的一次。


    他站在树下看着余孟阳黑着脸从公厕别别扭扭地走出来,手中还拎着刚刚在车上被弄湿的裤子。


    “先放后座吧。”温少言迎上去,主动接过余孟阳手中湿了的裤子。


    “还合身吗?”问完后温少言的目光落在挽了一个边的裤脚,摸了摸鼻子,算了,他还是别说话了。


    余孟阳磨着牙,他总不能说裤子长了,内裤大了,好像无论哪一个都非常的伤——自——尊。


    温少言把余孟阳之前叠好的裤子放在后座,想到了个办法:“要不敞开晾一下,没准等会儿就干了。”


    刚一点头,余孟阳就“啊”了一声,阻拦不及就见温少言已经把裤子展开,露出了裤子的潮湿面以及被叠在里面的白色内裤。


    余孟阳僵住了,温少言也愣住了,这一次余孟阳没等温少言伸手就强行钻进后座把裤子团在一起,本来还不匀称的水渍瞬间就沾染了其他的布料。


    温少言干笑了两声:“这下……好像彻底没法穿了。”


    如果说余孟阳刚刚只是僵硬,那现在就是石化。因为他强行挤进后排的关系,此刻他和温少言一起卡在了后车门口,温少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通过低音炮送入他的耳内。


    “怎么了?”温少言有些奇怪余孟阳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动静。


    “你说话就说话,不要呼吸!”余孟阳颤抖着声音道,比低音炮更恐怖的是那温热的呼吸,每一下就拍打在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就像是涌过无数细小的电流。


    听见这难以执行的过分要求,温少言顿时是哭笑不得,直到他注意到余孟阳红如玛瑙的耳朵,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温少言忍不住低笑了两声,见余孟阳的耳朵变得如血一般,刚想后退一步把身子撤出去,余孟阳已经抬脚用力踩了一下。


    温少言撤得及时,余孟阳那脚没踩瓷实,不过这一撤一踩一错身倒是将两人从后座解放了出来。余孟阳眯着眼狠狠瞪了一眼温少言,别看余孟阳眼尾褶皱虽深且上挑,但因为眼型偏圆所以平日里更像是杏眼。这会儿微狭的双眼带着嗔怒,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凶悍,只觉得那眼尾几乎要开出了朵朵桃花。


    “害羞了?”温少言打趣道,见余孟阳确实恼了,出言宽慰道,“不就看了眼内裤吗?都是男人,大不了我也给你看一眼?”


    余孟阳一口气哽在喉头,差点气背过气去,半晌才将那口浊气吐了出来,恨恨道:“要是真有女鬼,就该把你也给带走,反正留着也是祸害。”


    而且谁稀罕看你的灰色内裤啊?!


    爽朗的笑声惊起了树梢上几只歇息的山雀,带动着红叶沙沙作响,冷冽的新鲜空气闯入肺腔,二人也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不应该产生但确实产生了的——度假的味道。


    瞥了一眼温少言鞋子上的脚印又瞥了一眼温少言赔笑的表情,余孟阳心情好多了,拿着导航往村里走。


    “三河村第56号。”跟着导航绕了两圈,余孟阳和温少言都有点气闷。旁边坐在小马扎上正在卷烟卷的大爷估计看不过眼了,指了指他们的手机:“娃子,那东西不管用,你们要找人啊最好直接问。”


    余孟阳眼睛一亮,凑到大爷身旁蹲下:“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大爷抬起眼皮,也没说不也没说行。


    余孟阳对着温少言招招手,温少言走过去,余孟阳自来熟地去掏他的裤袋,手指头在他的大腿根上摸摸索索,惊得温少言赶紧去拽他的手腕。


    “你烟呢?”余孟阳没掏着,有些疑惑地朝温少言一摊手,他分明记得下车的时候温少言顺手拿了一包烟。


    温少言无奈,伸手探进自己休闲西装里,从内袋里抽出了一包烟和火机,拍在余孟阳掌心中:“不要动手动脚。”


    “不是你说都是男人吗?”余孟阳笑容很灿烂,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却根本不打算掩饰。


    温少言无奈地睇了他一眼:“是啊,但是不是你说男人都是经不起挑逗的吗?”


    这人……不要脸,余孟阳嫌弃地飞快收手。而且,不要企图栽赃陷害,他明明说的是gay都是经不起挑逗的。


    也幸好他们声音不大,大爷又有些耳背,不然估计当场得翻脸。余孟阳重新蹲到了大爷身边,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递给大爷:“大爷试试这个抽得惯吗?”见大爷接过烟叼起,又殷切地给大爷点了个火。


    这之后余孟阳才开口问道:“大爷,您知道56号是哪家人吗?是不是姓王?”


    大爷眯着眼睛想了想,操着浓重的乡音道:“是王富贵家是吧?”


    “对。”余孟阳赶紧点头,“您了解他们家情况吗?”


    大爷一撇大嘴,摇摇头:“他们家现在可不住56号了,住那头,你们一路看见贴了砖的围墙就是他们家。”


    见大爷神情挺不屑,余孟阳来了兴趣:“他们家什么时候搬家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大爷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用目光打量着他们俩:“你们两个娃子是来讨钱债吧?”


    讨债?


    余孟阳眨了眨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继续套话:“这话怎么说?”


    “我跟你们说,那王隆忒不是个东西,借了一屁股赌债,后来有了钱拿钱盖了大房子,说什么也不还之前的钱。”


    “这房子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大爷回忆了半晌:“约莫是两年前吧,这房子建了差不多小一年,年前才搬的还摆了流水席,村里也就是那些混吃混喝的肯去。”说完把烟头按在地上,随后用脚用力一碾。任谁都看得出来,大爷对这个叫王隆的很是不满。


    他斜着眼瞅着余孟阳:“你们是讨债的还是朋友?要是朋友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少言眉头一皱,想拉着余孟阳起来。却见平白挨了骂的余孟阳不以为意,又给大爷点了根烟:“大爷说的哪的话,我都不知道王隆是谁,我是想找王富贵,我们有点纠纷。”


    大爷神色缓了缓:“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一个闺女好点……可惜了。”


    “您认识他家闺女?”


    “王家那闺女人好看,嘴又甜,爹不疼娘不爱但她是又孝顺又懂事,成绩那没得说。”大爷竖了个大拇指,“以前还教俺家闺女功课。”说到这里,大爷脸上又开始变颜变色,嘴里骂骂咧咧地骂王隆的祖宗十八代。


    余孟阳也听出来了,大爷估计跟王隆梁子更大一点。


    “那个王隆不学好?您不说他王家闺女学习好吗?也没教教他。”


    “我呸!那是能教得好的吗!”大爷重重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那小子脚底长疮,头顶冒脓,坏得透透的。从小就趴澡堂那偷看女人洗澡,再长大就欺负人,要不是王家闺女护着俺闺女,还不知道要被那王八蛋占多少便宜去!那龟孙子连他姐都欺负……”大爷越说越生气,浑浊的双眼通红,身体也剧烈的颤抖起来。


    余孟阳赶紧安抚大爷,不再说什么让他动气的话,生怕大爷就这么撅过去,他想打听的也基本上打听到了。


    辞别大爷后,余孟阳跟温少言按照大爷指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沉重,按照那大爷说的,那个王燃的原生家庭也太可怜了一点,爹娘不疼,弟弟还操蛋。余孟阳大学的时候在派出所实习过,也知道农村的家长里短的那些事,大概也能脑补出来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


    刚走到门口,还没等他们商量好用什么方式去敲门,门就被重重地从里面推开了,一个人踉跄地从门里跌出,余孟阳还在琢磨刚刚大爷的那些话,闪躲不及眼看着就要和门里的人撞个满怀。


    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只手勾着他的腰往侧面一带,余孟阳重心不稳,摔在了温少言身上。


    余孟阳身高178,不算高也不算矮,但温少言却比他要高出个五六公分,于是这么一摔,余孟阳的鼻尖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温少言的下半张脸上。


    预期中的酸疼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是一阵温热。


    看清自己鼻尖正抵着温少言削薄的唇,余孟阳在最混乱的时候却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疑惑——


    温少言的嘴巴看着薄竟然还挺有肉感的,撞起来也不怎么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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