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也算是兄弟了,谁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
回去的路是温少言开的,回到公寓的时候,余孟阳看了一眼时间冲着温少言比了个大拇指:“领导以前一定飚过车。”
温少言失笑:“我玩过赛车,正规赛。”
余孟阳咋舌,果然是富家少爷,失敬失敬。
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人都是又累又困,彼此挥挥手就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床。没想到的是,温少言打开房门很快就倒退了出来。
余孟阳正准备关门,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奇怪:“怎么了?”
温少言无奈地指了指耳朵:“又闹腾起来了,你要不要听一听现场?”
走廊里听不真切,余孟阳走进客厅后就听见从卧室里传来的和温少言录下来的同样的响动。
余孟阳:“……”哪怕知道了是有人装神弄鬼,乍一听也瘆得慌。
“你找的专家找到了原因吗?”
温少言“嗯”了一声:“隐形喇叭,安装在了墙内,找到了几处新漆。”
“你房间被人进过?”余孟阳反应很快。
“嗯……”温少言被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之前供暖的时候,暖气漏水,是许杰主动帮我找的师傅。”
余孟阳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窃听许杰和陈雪对话的事他没办法跟温少言解释,所以这件事他一直有些内疚,这会儿温少言能自己想到许杰身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肯定就是他。”
“这么肯定?”温少言笑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只相信你看见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笃定了?”
余孟阳继续心虚:“办公室就那么几个人,就许杰看你最不对付,是他也正常。”
其实温少言不在意到底是不是许杰,在他眼里,许杰这样的人不过就是跳梁小丑,便是出事了也是被人拿来顶锅的。而且就冲许杰敢联合马荣明给他下马威,他已经给许杰挖好了坑等着他跳,便没有这次的事,他也没打算让许杰好过。
他更想知道的是,许杰身后有没有站着别人。
“对了,我房间还发现了针孔摄像头,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余孟阳倒吸了一口冷气,放轻脚步退回到了走廊,把门一关,问:“拆掉了?”
“没。”温少言看他瞬间警惕的小模样,失笑,“摄像头没有启动,我让人监控起来了,一旦启动可以反跟踪到指令发出的电脑。你觉得会是许杰安的吗?”
这下余孟阳也拿不准了,许杰无非是想把温少言赶走,或者是吓唬吓唬他,让他休息不好。
但是在卧室安摄像头这样的事,许杰顶多就是拍拍隐私,纵使许杰真的拍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他就真的敢拿出来用吗?他就不怕温少言反手把他送进去吃牢饭吗?
至少,余孟阳不相信许杰能兜得住这个后果。
他见多了嫌疑人,许杰这样的人,更像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不是下棋的人。
“你觉得装摄像头的会是谁?”余孟阳也想知道温少言的想法,毕竟他总能感觉到谁看他不顺眼吧?
“说实话,我觉得摄像头也好,音响也好,都不是许杰的主意。”
“啊?”余孟阳有些傻眼,可从他偷听许杰和陈雪的对话,得到的信息就是许杰自作主张的行为。
“以许杰那个脑子,充其量也就是在我房间装装音响,怎么可能把楼上也捎带上?而且声光电一应俱全。”温少言见余孟阳有些愣神,提醒他,“你忘了?阮林也听见了响动,还看见了红光。”
余孟阳一怔,他也想起来了,仔细回想后眉头蹙了起来:“而且……阮林说他听见的是哭声。”
而此刻房间里的玩闹声和笑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困吗?要不要上楼看看?”温少言邀请道。
余孟阳搓了搓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摇头,这会儿别说困了,现在可能只有给他打一棍子才能让他睡着。
已经过了零点,走廊上没有人,余孟阳走了两步后有些不安:“你等我一下。”他转身跑回了房间,不多时出来时手中拿了根扫把。
温少言嘴角抽了抽:“你这是打算跟鬼干架?”
“万一呢。”余孟阳没说的是,他其实还揣了把枪。
“那我觉得我这个都比你的管用。”温少言伸手从领口勾出了一个项链,银链上挂着枚十字架。
余孟阳:“……”也是有点道理。
“准备”充分后,两个人进了电梯,间隙余孟阳好奇地问道:“你信教?”
“怎么?”温少言睨了他一眼,“不像?”
余孟阳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
“眼力不错。”温少言扯了扯嘴角,垂眸凝视着那枚十字架,冷嗤一声,“猜猜这个十字架谁给我的?”
原本余孟阳这会是温少言母亲给他的,在三河村的时候,他能听得出温少言对母亲的思念,但他此刻的神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温少言微微一笑,电梯恰在此处开了,电梯外黝黑一片,寒风顺着走廊的窗户吹了进来,余孟阳打了个哆嗦,但很快,他觉得比起温少言的话,这风挺暖和的——
“当然是我继母撺掇的,毕竟我父亲从来不会想着给我送东西。我继母说,十字架,镇魂驱魔。”
“那你还带着?”
“当然。”温少言又笑了,“我怕我不带着,我继母连觉都睡不好。人一睡不好身体就不好,我总得让她活着看见——
温少言的唇动了动,很轻很轻。
但余孟阳偏头看向温少言时看见了,他会读唇语,温少言说的是——
地狱。
余孟阳伸手拽住了温少言的手腕,他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同情心。
温少言不需要他的安慰,无论年纪还是阅历,余孟阳自认为都安慰不到他。
但在那一瞬间,余孟阳仿佛看见了一个小孩子,一个抿着唇憧憬着自己收到来自父亲的第一份礼物的小孩子。
他想,当父母不应该是一道考题,因为考试,不及格顶多是挂科罢了。
可残酷而薄情的父母,带来的却是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痕。
过了这么多年,余孟阳依然还能看见那个绝望的男孩,看见那道鲜血淋漓的创口。
“你不怕?”
温少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层的灯跟没有应声亮起,但他却感激这坏掉的灯,他行事素来果决,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他。但他现在却突然间有些畏惧,唯恐身边这人从自己眼中看见了藏不住戾气,也害怕,自己从他眼中会看见失望与害怕。
“有烟吗?”余孟阳突然道,就像是在三河村里时那样,手摊在了温少言的面前。
温少言一怔,不明白余孟阳的意思,半晌:“……最后半根不是被你抽掉了?”
“你记得就好。”余孟阳笑道,“抽过同一根烟咱俩也算是兄弟了,谁欺负我兄弟就是欺负我,回头我帮你打回去。”
温少言顿时是忍俊不禁:“是谁那天跟我说你不打女人的?”
余孟阳一撇嘴:“我是不打女人,但人也说不出那种话不是吗?”
不是人话。
所以也不用听进去。
谁还没捉过鬼了?一回生二回熟。
如果说刚刚温少言的笑就像是一杯刺骨的冰水,那他此刻的笑声就透着一股50c的暖意,像是一杯恰能入口的温茶。
余孟阳觉得有些遗憾,遗憾此刻没有灯,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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