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柏先生今天也在逞强吗 > 10、第 10 章
    陆霁被赶出房间,自己喝完了那碗被遗弃的鸡粥,帮平叔料理了一些家务,然后坐在沙发发呆。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在心里想柏青梣一会儿有什么事要找他谈。


    ……昨晚那场误会把人气得不轻,柏青梣是打算分手了吗?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留在柏公馆就是个错误。陆少这辈子从来不和人缔结长时间的关系,他在哪一段恋情里都是蜻蜓点水、飘然而去,婚姻里尚且有七年之痒,而陆霁总能在回忆最美好的时候离去。


    昨天晚上他好不容易逼问出了答案,却只觉得惶恐。


    他恍惚意识到,柏青梣似乎真的很在意他。欣喜只有很短暂的时间,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茫然。


    ——好像不知不觉间,有些玩过头了。


    猎艳和征服同义,越是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得的,越让人有将之据为己有的欲望。柏青梣脸长得好看,地位又高,衬衫领口总是高叠着,严丝合缝拢住那段骄矜高昂的颈。


    越是凛然不可侵,越是让人抓心挠肝想要得到。


    游戏人间,片叶不沾,在得到那一刻潇洒走人,这才是风流子弟的定义。


    陆霁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根本不可能真的爱上一个人,也因此不可能给予柏青梣该有的回应。


    这场征服已经有了结果,正是他抽身而退的最好时刻。算起来他已经在柏青梣身上消耗了很多时间,花费的心思甚至比曾经那些情人加起来还要多,或许正因为停留太久,才会变得迟疑。


    可是柏青梣会答应吗?如果不答应又该怎么办?那个人现在的身体情况……他要是直白说自己就是玩玩,再把人气晕过去怎么办。


    ——何况,他真的,对柏青梣只是玩玩吗。


    不然为什么全无征服胜利的快感,唯有铺天盖地的恐惧,一遍遍尖啸着让他快逃。


    陆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恼过,他捂着脑袋蜷在沙发里,快被乱糟糟的思绪淹没,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平叔在他面前放了好几碟精致的水果,又为他榨了喜欢的果汁,青年却毫无心思享用,望着钟表紧张地掐时间。


    分秒如年。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上午,柏青梣的工作强度向来很高,即便病了也不减分毫,普通员工还有法定节假日,柏先生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那扇门终于被打开,平叔过来喊他,陆霁捻了满手的汗站起来,心跳在这瞬达到顶峰。


    柏青梣要和他说什么?他一会儿又该说些什么?要主动提分手吗?还是直接离开了事?


    咬了咬牙,这次陆霁伸手敲了下门,里面传来说话声,像是还在忙着。他迟疑了会,慢慢把门推开,抬头望过去。姚维躬身站在床边,柏青梣神色难掩倦怠,苍白的指尖抵着眉心,将桌上处理好的文件递给助理姚维,让他现在送去bi交给黎钧。


    陆霁听不懂这些商界的事情,只能听个表层的大概,柏青梣像是已经把下个月的事情都安排出来,他这样的身体还要出差吗……?


    姚维将事项一一记下,他跟在柏青梣身边很久,先生因病在家办公也不是第一次,他和黎钧对于细节流程早已熟悉。他带着厚厚一沓文件转身离开,都是柏青梣这一上午的工作内容,陆霁单看厚度就觉得头大,bi如今的商界地位果真得来不易。


    他站在门边一直没有说话,柏青梣像是疲累至极,嘱咐过姚维后就合了眼睛。


    小臂撑在床上的小桌桌沿,肤色苍白,唯有腕心那颗小痣色泽鲜明。


    陆霁没有出声,这会儿心里竟然开始期盼柏青梣睡熟,这样就不必去听他要找自己谈什么、自己也能再躲一段时间……起码可以等他的身体好些再说。


    但那个人连短暂的休憩都不安稳,不一会儿就蹙起了眉,低咳着抬手按在胸口。他难忍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门边站着的陆霁,神色不由怔了怔,声音沙哑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他放下了攥着胸口的手,转而指了指矮柜上的药瓶,“拿四片给我。”


    陆霁依言把药递给他,然后坐在小桌的对面。柏青梣吃过药后声音好了一些,不再像方才哑得几乎听不清楚,他推开身后的软枕坐直,再抬头时已经将倦意掩饰干净,凝视着陆霁道:


    “昨天的事还没有说完,我们谈谈。”


    “……我觉得已经说完了,”陆霁的声音小得听不清,甚至还没有对面病弱的人清晰,“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


    他顿了顿又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的药膏我也捡回来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我打算回爷爷那里了,回去后会记得涂药的。”


    柏青梣闻言皱起眉,神色并不认同:“你回去干什么?执行局又有新任务了?”


    他清楚陆家的一团乱事,也知道陆霁回家并不开心,利欲熏心的祖父、从不归家的父亲。这样的家庭环境,任谁都会觉得厌恶,所以陆霁还在追求他的时候,就以此为由常住柏家,后来两人在一起了,陆霁更是极少回去。


    因此柏青梣的第一反应是icpo又有了任务,绑架案之后陆霁就请了长假,现在也的确是回去的时候了。他并无阻止陆霁工作的意愿,想了想又问:“这次任务目标是哪个国家?我稍后和江驹臣说一声,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联系他。”


    陆霁依旧沉默。


    他已经和柏青梣闹过很多次分手,总是理直气壮,双方都极难收场。但那时他告诉自己,柏青梣心里根本不爱他,故而闹得格外有底气。而这次不一样,理亏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柏青梣眼前阵阵发晕,看东西都有重影,哪怕陆霁就坐在他对面,他也无法分辨恋人眼里的情绪。


    但沉默的时间实在太长,长得让他回忆起了许多画面,青年第一次突兀地对他提出分手时,先生性子一向自矜,却在那一次丢了傲骨,和年轻恋人闹得歇斯底里。


    他心底渐渐沉下去,那双秋水眸紧紧地盯着陆霁。


    “……青梣。”陆霁下意识侧开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和那双澄明的眼睛对视,仿佛会照破他懦弱不堪的灵魂,“我是说,我们还是分开吧。”


    柏青梣眸色冰冷地注视着他:“这次又是为什么?”


    “半年前我就提过了,是你一直不同意,”陆霁语速飞快地道,“要是那时你同意了,也不至于昨天闹出误会,你要是早让我走,后面的很多事都可以不发生。”


    他说:“继续下去会出现更多麻烦,咱俩都别再为难对方了。分手以后也还能做朋友,我不想拖到后面和你闹得太僵,现在停下来是最后的机会了……”


    “——陆霁。”


    柏青梣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陆霁怔了一下,循声抬起头,对面的人满脸都是不可理喻:“我完全无法理解你现在的态度。”


    陆霁艰难地苦笑了下,“那是因为柏先生以前没谈过恋爱,其实恋爱有很多种形式,我只是选择一种伤害最低的方法……”


    柏青梣望着他,那双眼像是要把人穿透,他定定地看了陆霁很久,然后一字一字道:


    “我心里的恋爱,只有一种方式。”


    陆霁心底一颤,他不由握紧了满是汗意的手。


    “误会可以解释,争吵也可以和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柏青梣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刻薄,他微微倾身,距离对面紧张无措的人更近一些:“而现在,我在试图解决问题,你明白吗?”


    “解决它,而不是逃避它。我之所以今天就和你谈,是因为我不喜欢把问题拖得太久,并不是为了昨天的事情责备你。你的误会不重要,你为什么会误会才重要,这中间存在病因症结,而人不能讳疾忌医。”


    陆霁猛然站起身来,青年一贯温和,闻言却第一次出现了接近崩溃的情绪:“我没有病!”


    他把每个字音都咬得厉害,浑身发抖,陆少向来厌恶分手时的所有掉价行为,此时此刻却像是发了疯,“问题就是我当初不该认识你,我根本不该接近你,我的病因就是这三年……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


    这三年,打破了陆霁为自己定下的所有界限,经历了所有反常,他第一次进退失据,第一次不知所措。如果没有这三年,他可以当一辈子游戏人间的陆少,可经历了三年之后,即便他能割舍掉这段感情,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注定蜷缩阴暗角落,又何必要让他见一见天光?


    柏青梣面色苍白地望着他,指尖死死扣在桌沿,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甚至隐隐发青。


    陆霁胡乱抹了把脸,他第一次在感情中流眼泪,狠狠地转开了身,抬步冲了出去。


    身后有人一声连着一声喊他的名字,从起初的清明,很快变得暗哑不堪,桌子翻倒的声音,连着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咳喘。


    脚步声不见了,咳嗽声却越来越剧烈,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最后的“陆霁”二字像是沥血而出。


    “陆霁。”


    柏青梣摇摇欲坠地扶着门框,他咳得站不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望着那道夺门而出的背影。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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