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柏先生今天也在逞强吗 > 16、第 16 章
    kylen这几天都在照顾柏青梣,只得将商珒的术后事宜交给了助手。


    他刚听闻陆霁来了时,心里还欣喜了一阵,觉得这会儿病重的柏一定很需要陆。柏青梣发病后他本想通知陆霁,他自己没有陆的联系方式,翻了柏的手机,打了几次电话却无人接听。


    他并不知道陆霁前些日子把柏青梣拉黑了,还以为是陆换了号码,于是也没有再打。何况柏青梣形势危急,他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只好匆匆丢下了。


    但很快助手给他发消息,语气慌乱,说陆先生很生气,一定要当面见到柏先生。kylen愣了会神才反应过来缘由,大概是商珒的情况不太好,陆有些着急。他这几天因为柏青梣焦头烂额,全然顾不上另一边的商珒,何况手术其实很成功,即便会有术后反应,但也属于正常现象。


    kylen匆匆叫醒了柏青梣,让他等自己一会,然后转头去办公室翻找柏青梣做的手术方案,方便待会儿和陆解释。但那本病案不知被自己丢在了哪里,柏青梣发病后kylen忙得兵荒马乱,他找得满头大汗,却惦记着刚刚苏醒的柏,只好掉头又赶了回去。


    然而当他推开门时,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一定是柏太过想念陆,这才急着离开了。kylen有些后悔自己乱跑,柏的身体非常虚弱,哪有力气走这么远的路。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柏一定有分寸,他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医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但很快kylen又开始反驳自己,万一是柏迫不及待想见到陆,爱情让人冲昏头脑,向来冷静理智的柏,突然变得莽撞了呢?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kylen已经构想出千百种可能,他压下心底的不安,急匆匆地赶去了商珒的病房。


    ……陆霁并不在。


    房间里只有柏青梣,在床边的椅子里蜷成一团,白大褂下的身形发着抖,按在胸口的指尖将衣料攥得褶皱。


    病房里很安静,昏迷的病人呼吸安稳,反而是旁边的医生疼得气息凌乱急促,死死咬着残破的唇,竭力隐忍满身虚弱不适。


    kylen整个人都吓呆了,他看见柏青梣的手按在心脏处,慌忙捞过听诊器跑过来:“陆呢?陆呢?陆在哪里?他难道不是来看望你吗?”


    他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下一句的声音极低,他小心地问:“柏,你们吵架了吗?”


    柏青梣闭着眼睛冷笑,没有声音,眉尾和唇角却尽是冰冷的嘲讽。


    他笑得无声,落在kylen眼里却更惊心动魄,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只能看着眼前的人笑了一阵,然后捂着唇低低咳起来。


    他咳得艰难,气息好不容易平复一些,唇侧薄凉的笑意一点儿一点儿收起来。总是骄矜的眼尾疲惫地垂落,挺拔的腰身也弯折了些,kylen眼里的柏一贯光华夺目、让人不敢直视,如今却像是褪去了满身锋芒。


    即便柏青梣一个字也没有说,但kylen想,和陆发生争执,他一定是很伤心、很伤心的。


    ——


    陆霁很少怒气上脑,不顾一切地宣泄,毕竟轻易发怒的后果总是很严重。


    他在订去程票的同时,顺便订了同一天的回程,避免陆老爷子发现他的行踪,暴露商珒的位置。他打车来到g市机场,办完登机手续后还是阵阵头晕,情绪剧烈起伏之后,难免会有这种恍神的感觉,看什么都像是在做梦。


    飞机再次起飞的时候,距离他到达g市,甚至才仅仅过去三个小时。回去帝都的时间应该是深夜,方韶已经给他发了消息,要和圈子里的几个贵少聚会。


    陆霁靠在飞机座椅上,恍惚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像是赶场子,从来没有一处地方容他停留。


    或许有些人注定四海漂泊,无处为家。


    陆霁来得匆忙,自然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手里一直拿着的那本文件夹。他这一路都恍恍惚惚,是在候机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把“凶器”带了出来。


    文件夹是很普通的办公用双面夹,正面贴着标签,是商珒的手术病案册。角落的签名潇洒流畅,简简单单的“bai”,收笔处华丽而飘逸,仿佛鸟类长长的尾羽,是柏青梣的亲笔。


    陆霁发现后也没想着归还,随身带上了飞机。他打算将内容拍下来,发给国外的一个医生朋友看看,柏青梣给商珒制定的治疗方案究竟有没有问题。


    飞机结束上升阶段后,陆霁拉开了小桌板,把文件夹平整地放在上面,打开第一页。


    不得不承认,柏青梣对待病案的态度极其严谨认真,偏执的程度甚至堪称虔敬。纸张平整洁净得毫无褶皱,内容是用英文书写,黑色钢笔字迹流畅优雅,右下角标记着页数。


    陆霁一张张地拍照,他看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只是在心里默默想,那个人会在医学取得斐然的成就,倒也实至名归。


    可明明有精湛高妙的医术,为什么就没有医者温柔慈悲的心呢。


    他一连拍完了十几页,往下再翻,映入眼帘的却变成了打印版。陆霁怔了怔,他隐约感觉出不对劲来,难道是钢笔没有墨水了?他再将病案翻回前一页,艰难地阅读着里面的内容,两张纸衔接非常紧密,完全没有必要改变写作方式。


    陆霁勉强压下心底的怪异,他停止了拍照,迅速向后翻动着。


    ……下一个呼吸间,青年动作猛然一僵,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惧至极的事物,端着文件夹的手隐隐发颤。


    过了很久,他才瑟缩着伸出手,轻轻碰向纸页角落大片洇开的暗红。


    那是血。


    ——


    手里的病案册仿佛一瞬间重逾千斤。


    陆霁过了很长时间才记起呼吸,没顶的恐惧排山倒海般笼罩了他,他僵硬得一动也动不了,支离破碎的细节一帧帧浮现在脑海。那些在他暴怒时被无视,或者是他分明察觉了却刻意忽视,他的职业让他对外界环境一向敏感,绝大多数时候堪称过目不忘。


    但这会儿他甚至痛恨自己迟来的敏锐,因为这一无用处。


    那人蹙眉抵在喉咙的指尖,压抑的无声低咳,只是一次接吻就仿佛濒临窒息的痛苦。一向清凌凌的秋水眸蒙了雾气,连看东西都是涣散不聚焦的,还有气极时丢过来的文件夹……力道那么那么轻,自己一抬手就能接住。


    柏青梣病了,而且一定病得很严重。


    陆霁用力攥紧了手指,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分手、什么买卖,只剩下悔意和痛苦逼在喉口。他故意侮辱柏青梣的那几句话,带来的爽快只有一瞬,这会儿却已尽数化为锋利的刀,反噬向他自己的心脏,犁出血肉模糊的伤痕。


    他分明知道柏青梣一贯爱逞强、不愿狼狈,总是掩盖着疲惫虚弱,不许旁人产生丝毫同情心怜。仿佛只要有人那样看待他,就是对那一身傲骨的摧折,外人只知柏先生坐掌商界江山,却从不知光华下是何等疲惫憔悴。


    ……但,但是,陆霁想,就算旁人一概不知晓,自己却明明应该知道的。


    今天的柏青梣分明已经很不对劲,他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陆霁只需要向前迈半步,就能戳破这人固执拙劣的掩饰。


    可他不但没有,反而肆无忌惮地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那人被气得窝在椅子里紧按心口,他看见了,却又视而不见。


    陆霁将文件夹抱在怀里,神色茫然。


    他总有办法和身边任何人言谈相欢,避免一切争吵、一切伤害,无论是谁和他在一起,总是放松而愉悦。但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有这样的本事,却总会在柏青梣面前无法自持、一而再再而三地惹那个人生气?


    他能哄得所有不相干的陌生人喜笑颜开,偏偏只在唯一的爱人面前横眉冷对。


    年轻军官偏头望向飞机狭小的窗外,云层柔软,嫣紫色的夕霞晕染在边界。他闭了闭眼睛再打开,才勉强压抑住自己直接跳伞下去找人的欲望,然而紧接着等待飞机落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分外磨人和煎熬。


    ……青梣。


    你会恨我吗?


    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的我,永远跨不过自己心魔的我,屡次肆无忌惮伤害你的我。


    你还爱我吗?


    曾经我为了这个问题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可现在,我宁愿你不要爱这样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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