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醒,新生

    “蒋青青!蒋青青!”

    蒋青青猛地睁开眼睛, 冷汗铺满了她的后背,让她一阵阵发抖:死亡或许能给她解脱,但一瞬间的痛苦照样让人难以承受。

    “你开始装傻充愣了是吧?当妈的跟你说话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

    蒋母的话让她回过神来, 她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好奇怪啊。

    她不是已经选择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结束自己这可悲的一生吗?为什么她还活着,而且……

    “你那是什么眼神?”蒋母被她看了一眼,忽然炸了, “你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把年纪除了找你还能找谁去?你这个当姐姐的心就这么狠吗?一定要我给你跪下吗?”

    无数影视书作品出现在脑海里, 让蒋青青这个唯物主义有一瞬间的宕机。

    重生两个字是多么可笑, 但她根本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了。

    “蒋传宗惹了事, 需要钱是吗?”蒋青青问。

    她太淡定, 这样的反应超出蒋母的预料。但在短暂的愣神后, 她又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大声说:“你别装傻充愣!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传宗坐牢吗?”

    “当然不会了。”蒋青青摸了摸额头,上面全是冷汗,“你放心,我能帮就会帮, 哪怕我没有钱, 我去跟朋友借,也会给你借来的。”

    蒋青青的配合,让蒋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力气都被卸了,根本无从发作。

    她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发展, 满脸狐疑地看着蒋青青:“你说真的,你真的愿意帮忙?”

    “当然是真的了, 我是你生的你养的,你对我还不了解吗?我什么时候违逆过你?”

    哪怕有短暂的反抗,最后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强行遏制住。

    “还是说我这么配合你反而不高兴?妈,你今天到底是为弟弟来的,还是为我来的?”

    蒋青青最后这句话落在蒋母耳朵里,如同平地炸响了一声惊雷,多少年没感受过的做贼心虚又一次浮现。

    对于这个女儿,她从来都不爱,更何况从这个死丫头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欠了她的,她对这丫头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不需要有一星半点的愧疚。

    她现在的心虚,只是因为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再无其他。

    “你既然愿意帮弟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尽快筹钱借钱,实在不行就早点结婚,要点彩礼过来。”

    蒋母撂下这番话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能看出几分怒气腾腾来。

    蒋青青瞧着她的背影,出神了片刻,最后笑了一声。

    她果然没有猜错,她的妈妈走这一趟既是为了她的宝贝儿子,也是为了她。

    有些事情其实早有端倪,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想罢了,比如那场突然又蹊跷的车祸。

    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保全了母亲,可在车祸发生后妈妈的那个眼神,让她午夜梦回时,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哪怕是不相干的路人,看到花季少女出了车祸都会报以同情和惊讶,可是她的妈妈……

    “她好像很恨我,一心想要毁了我。”蒋青青伸出腿来看了看,结实有力布满肌肉,这是她多年训练出的成果。

    逼着她嫁给章宋是为了毁掉她,让她退役也是想要毁掉她,而在这两件事都没成功后,她遇到了让她不得不结束职业生涯的车祸。

    “可是为什么呢?”蒋青青喃喃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这一次,蒋青青试着一切都顺从蒋母的心思,主动去找孟南枝借钱。

    上一次他因为这笔钱感到无比丢难堪,甚至和朋友渐行渐远,而这一次……她好像不那么在意了。

    一笔钱而已,她今天还不清就明天继续还,难不成比她们十几年的姐妹情谊还重要吗?

    一旦将家人父母看得不那么重,蒋青青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

    她事事都顺着父母,蒋传宗的要求也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唯独在退役嫁人这件事情上,她始终没有松口。

    蒋青青态度格外强硬:“我还是那句话,要钱可以办事也行,让我早早嫁人,没可能。”

    她想看看,在做出了不同的选择后,那场成为了她人生噩梦的车祸,还会不会发生?

    答案是,会。

    还是那熟悉的操作,爸妈忽然对她改变了态度,又在某一天突然来看她,一双眼睛像是瞎了一样,非要闯红灯。

    就连疾驰而过的那辆汽车,都是她记忆中的那一辆,一切一切丝毫未变。

    眼前的场景忽然成了慢放,前世今生的记忆重叠在一起,蒋青青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原来所谓的改变态度不过是温情攻势。”她笑了,“原来你们也知道很对不起我,生怕这场车祸我不肯配合着去救人,是吗?”

    为了能够断掉她的腿,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蒋青青小时候由奶奶带着长大,做了好几年的留守儿童,奶奶去世后她被带到父母身边,从留守儿童变成了有父母的孤儿。

    “我还不如是孤儿呢。”蒋青青擦了她湿润的眼角,那是她大笑之时溢出来的泪水,“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年不如和奶奶一起死掉好了。”

    反正奶奶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会爱她的亲人也没了。

    接下来的一切落在蒋青青眼中,就像是闹剧一样:妈妈似乎没料到她没有及时冲出来救人,被车子撞翻在地。

    爸爸冲到医院来,大骂她没有良心,逼着她下跪道歉认错,还要她借钱付手术费。

    蒋传宗也在一边阴阳怪气,说她平时表现的多孝顺,实际上碰到事情第一个跑的就是她,要不是她,妈也不会撞成这样巴拉巴拉的。

    全是聒噪的废话,一句中听的都没有。

    蒋青青越听越觉得心里烦躁,抓着蒋传宗的头往墙上狠狠撞了三下!

    巨大的声响和爆出来的鲜血,将在场人都镇住了,一贯高高在上做大家长的蒋父,也被蒋青青冷脸打人的样子镇住,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瞪大,看着甚至有些滑稽。

    “我警告你,少烦我。”蒋青青像扔垃圾一样把蒋传宗扔到了一边,“再多说一句废话,我把你的头都拧下来。”

    蒋青青整个人都显得不耐烦又懒散,她说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算凶狠,但没人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她有一种隐藏在平静表面之下的凶狠暴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等到蒋青青大摇大摆地走了,蒋父这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两句“你……你……!”

    蒋青青觉得没意思极了。

    原来大家长的威严只需要简单的暴力就能破掉,原来她曾经无比在意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虚假的骗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人爱她。

    “好无聊的人生啊。”蒋青青站在天台边上,看着楼下忙忙碌碌的人,只觉得羡慕。

    所有人都有事可做,有未来可以追寻,也有人生和目标在前方指引。

    唯独她,她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是多余的,没有人爱她,她也根本不应该存在。

    “重生这么珍贵的机会,为什么要给我呢?”蒋青青很迷茫,“我的人生,有什么重来的意义吗?”

    或许死亡才是她该去的归宿。

    “每个人活到最后都会去死,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不是你一个人的。”

    花朝凭空出现在蒋青青身边,还给她递了一罐啤酒。

    当然不是真的酒,是用花朝灵力变出来的,喝了之后反而会让人越来越清醒。

    “孟朝?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呀?”蒋青青已经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界限,看到花朝觉得好像很不对劲,但又不明白究竟不对劲在哪里。

    “美女的事情你别管,反正我就是来了。”花朝自己喝了一口啤酒,“怎么,不想活了?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觉得活着没意思?那枝枝姐姐呢?辛月吟呢?她们不是你一起找到的好朋友吗?连她们也不在乎了?”

    “在乎是在乎的,但是……我对她们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吧。”蒋青青打开啤酒来,一口气喝了一瓶,“南枝还有亲生父母,月吟她……她也不是孤身一人。这个世界上孤孤单单,活着和死了都没有区别的人,只有我一个而已啊。”

    “确定吗?”花朝单手搭在了蒋青青的肩膀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抹金色暗光。

    蒋青青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花朝闻言点了点头,“你既然执意如此,那我也不拦着你,行了,你去自杀吧,有缘再见了。”

    蒋青青:“……”

    自杀这种事情,被这么打断一通,哪里还能继续的下去?

    而且说来奇怪,酒这种喝了之后会让人上头的东西,落入腹中后,反倒让她更加冷静,先前那种想自杀的冲动也熄灭了。

    “看来今天不是一个适合自杀的好时机,改天再说吧。”蒋青青转身离开,还不忘记把喝完的啤酒罐也带走。

    这天是人生中难得一见的清静时光,没有训练,也没有父母兄弟的消息,章宋那个垃圾生怕蒋母车祸需要他出钱,愣是没敢联系蒋青青一句。

    “看来今天能睡个好觉了。”蒋青青喃喃着。

    然后她就发现有些话不能说太早。

    一声又一声的啜泣凭空响在房间里,在黑暗里格外诡异。

    蒋青青这个唯物主义者在经历现实的毒打后,已经不那么唯物了,她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时间她在脑子里把这辈子看过的恐怖电影和小说都想了一遍,最后告诉自己要冷静。

    她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先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再说,可她才刚刚坐起来,屋里头居然有人说话了。

    她听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小男孩说:“妈妈,你也不要我了吗?”

    蒋青青浑身都僵硬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妈妈。”小男孩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你害怕我是吗,妈妈?”

    闻言蒋青青终于鼓起勇气来缓缓转过身去,在看到那飘浮在半空中的影子后,她脸色瞬间苍白,瞳孔紧缩。

    “你是……你是……”蒋青青极为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是我的孩子?”

    小男孩点了点头,眼泪流了下来,是血红色的。

    然后他就看见,妈妈明显更害怕了。

    鬼婴的哭声有一瞬间的停滞,开始怀疑花朝给他出的主意到底有没有用?

    他虽然小,但不傻。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很吓人,靠着这张脸吓坏了那些害他的坏人。他哭起来则是格外吓人,每次见到他掉眼泪那个老女人都会尖叫,可有意思了。

    那妈妈看到他这个样子难道不会害怕吗?

    “对不起啊,宝宝,妈妈这辈子第一次见鬼,所以难免有些害怕。”蒋青青的声音都在发抖,但还是尽力安慰着他,“但妈妈不是害怕你,你别伤心。”

    蒋青青说着,上一次被迫打胎时,孩子离开身体的痛苦又一次被回忆起来。

    这下掉眼泪的变成了她,“妈妈真的很想生你,但是妈妈……妈妈太没用了。”

    “别哭,别哭。”鬼婴手足无措,他和人打交道的经历基本都是在报复,在吓唬,此刻看到妈妈的眼泪,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办,只能不停重复着别哭。

    “我不哭了,没事的。”蒋青青用力擦了下眼睛,看着着急到在半空不停转圈圈的小孩,破涕为笑。

    天啊,好丑的孩子,着急的样子还很滑稽。

    但除了最开始的恐惧之外,蒋青青再看这个小孩,居然看出了几分可爱。

    在暗处默默围观一切的花朝:“……”

    这什么?亲妈滤镜吗?

    “你是来带妈妈走的吗?”蒋青青冷静下来之后,对这个可能性甚至有了几分期待。

    鬼婴被这话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摇头,“不是的,妈妈。我是爱你的呀,妈妈。”

    白天花朝和妈妈的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他的小脑袋瓜不足以让他理解太多,但他在花朝指导下已经抓住了重点。

    妈妈不想活了,因为妈妈觉得没有人爱她。

    可分明不是这样的。

    他很爱妈妈。

    “妈妈,别死。”鬼婴飘过去将头靠在了妈妈的肩膀上,就像从前一样,“妈妈再生我一次吧,好不好?”

    蒋青青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

    在孩子被强行打掉那一刻,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不配再有孩子了,可是……可是这个和她没有缘分的孩子,居然还想要在她的身体里再次降生吗?

    蒋青青伸手捧住了鬼婴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但她却没有放手,反而用力点了点头。

    “好,妈妈答应你,妈妈会再生你一次的。”

    下一刻,梦境破碎,蒋青青终于猛地睁开了眼睛,屋里还是漆黑一片,这时候不过凌晨时分。

    她在梦里过了一辈子,又重生了一次,而再次睁开眼,居然才过去三个多小时。

    蒋青青看了眼身边的孟南枝,有种安心感,她小声说道:“还是头一次做这么连贯的梦呢。”

    这么醒过来也就没了再睡的心思,蒋青青冒了不少冷汗,她抬手摸了一把,忽然僵硬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掌心上沾染着一片红色的水渍,颜色像血,质地又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看上去就像是……血泪一般。

    这个认知让蒋青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她一双眼睛微微睁大,在暗夜里熠熠生光,就差加兴奋两个大字刻在自己的脸上了。

    “我要好好想想那个梦,好好想一想。”蒋青青看着自己的掌心,一觉睡醒手里沾着血泪,分明是这么恐怖的场景,她却提不起半点害怕的心,只有兴奋。

    如果那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对了,孟朝!”蒋青青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如果梦是真的,那孟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这个姑娘一定知道些什么。

    “而且也是因为孟朝,我才会下定决心和章宋分手。”蒋青青越想越觉得靠谱,“这姑娘好像就是专门来帮我的一样。”

    她真的很想叫醒孟南枝,问问她有关孟朝的事,但……

    南枝一直过得很累,只能睡得这么好是很难得的事情,还是别打扰她了。

    “你就睡吧,你肯定不知道今天晚上我为你放弃了什么。”蒋青青重新躺了回去,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她完全不知道,就在这间房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花朝正在教育鬼婴。

    “你这孩子,跟你说十句你就能记住三句,幸好我机灵,把你的眼泪都抹到她手上去了,要不然她一觉起来肯定不把梦当真,到时候你就哭去吧!”

    鬼婴委屈巴巴看着她,想哭,但还是使劲忍住了。

    该说不说,这孩子没有表情的时候还好,但凡做点表情,那是真吓人啊。

    花朝有点被他吓到了,又放轻了声音解释:“我也不是故意凶你,我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吗?别生气了。”

    “没生气。”鬼婴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我没用。”

    哦,原来是自责了。

    “你不需要有用,你都长成这副模样了,青青姐还是爱你,你在她眼里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宝宝。”花朝说着打了个哈欠,“好了,去休息吧,我也该睡了。”

    这场梦做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呀。

    花朝将鬼婴重新收服,顺着门缝就飘了出去,结果刚走到客厅就差点被吓到。

    这大半夜的,辛月吟不睡觉搁这儿干什么呢?

    “好奇怪呀。”辛月吟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眉头紧紧皱着,“为什么我总觉得……屋里好像多了个人呢?”

    花朝:“!”

    末法时代还能有这么灵敏的人吗?这天赋不去修仙未免太可惜了吧!

    “幸好我法力高强,但凡我弱那么一点,现在就得露馅。”花朝对自己表达了肯定,彻底飘走了。

    “好像又不在了,难道是我多想了吗?”辛月吟揉了揉眉心,悠悠叹了口气。

    “你能感觉到吗?小鱼?”

    花朝自认为在离开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万万没料到啊,舍友们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已经准备哭丧了。

    起因是赵夏觉得太饿了,问室友们要不要一起点点外卖?

    虽然花朝明确说了不要打扰她,但这可是吃的啊!以花朝的胃口来看,这世上还有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事吗?必然是没有的!

    于是赵夏第一个发现,花朝无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这睡得也太死了吧?年轻人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董雨轩觉得搅人清梦不好,“既然已经睡熟了,那就别叫了吧。”

    但赵夏还是坚持:“万一外卖到了她醒了怎么办?以她那胃口,咱们三个人的量都不够她一个人吃,还是问清楚了好。”

    狄蓝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她和花朝离的最近,把花朝叫醒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朝朝,你要不要吃东西?朝朝?”

    三个人说了这么多句话,还专门叫了花朝两声,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三个姑娘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狄蓝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推,摸到她比平时要低许多的体温,当时就吓了一跳。

    “朝朝,你说句话呀,你别吓唬人了!”狄蓝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了探花朝的鼻息。

    她脸色瞬间苍白,缓缓扭过头去对着两个焦急的舍友说:“好像没……没气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董雨轩急了,爬上去掀开床帘,也伸手探了一下。

    然后她的脸也白了,“好像……好像真的没气了。”

    “肯定是朝朝在恶作剧,她早就醒了,就是在吓唬我们呢。”赵夏语气非常肯定,但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她不死心的伸出手去,决定做最后一个试探花朝呼吸的人。

    下一刻,花朝猛地睁开了眼睛,并极其精准地一把握住了赵夏的手。

    她问:“你们干什么……”

    “啊!!!”

    花朝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声尖叫齐刷刷响起,硬生生把她吓得一哆嗦。

    第32章 去父,留子

    花朝差点就挨大鼻窦了。

    “我可以解释, 真的能解释,你们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呀!”花朝意识到自己把人吓到了,赶紧抱头认错, “我不是故意吓唬你们的,我睡着之后就这样!”

    三个姑娘被吓得小脸煞白,还是不太相信,“真的假的?哪有人睡着了之后连气都没了?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怎么和你们解释呢?我其实……我其实是在练功啊!”花朝找到了完美的借口,语气都自信昂扬了起来。

    “你们不是一直很奇怪我的饭量和力气吗?这其实都是因为我在练功。我已经形成习惯了, 睡觉都要吐纳,我的呼吸只是微弱, 你们刚刚是不是吓到了, 才没感觉到我在喘气?”

    这话比灵魂出窍可信多了, 相比较半夜装死吓人这种恶劣行径, 女孩子们当然更愿意相信花朝是无心的。

    最重要的是, 这种离谱的事情放在花朝身上,莫名合理。

    “这什么功啊?”赵夏被她吓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到现在声音还在发抖,“你们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这么离谱的吗?晚上还要练功?”

    “因为我比较刻苦。”花朝拉着赵夏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轻轻揉了两下, 渡过一点灵力去, “其实也不是每天都练,我就是怕吓到你们,才特意提醒让你们别理我,没想到还是大意了。”

    花朝放软了声音哄人,“别生我气了……对了, 你们半夜叫我干什么呀?”

    狄蓝回答道:“点外卖,想问你要不要吃, 结果吓死了。”

    花朝立刻找到了认错道歉的正确方式:“那你们还要不要吃?我来请吧。”

    “不要了,吓都吓死了,一点胃口都没了。”赵夏和董雨轩虽然缓过劲儿来,但确实没什么胃口了。

    狄蓝本来就是凑份子的,压根也没多饿,她在花朝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别担心,睡一觉就好了,没有人真心生你的气。”

    不过花朝练的这个功真的很离谱,怎么能让人的体温都变低了?

    狄蓝很想问问花朝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但看她已经打了个哈欠躺下,只好将疑问都咽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一觉醒来,女孩子们也的确像狄蓝说的那样消了气。但花朝还是觉得得哄哄她们,主动提出请吃饭,吃完之后还去买了甜点。

    “这可不行啊。”赵夏摸着自己的肚子,长吁短叹,“自从和朝朝分到一个宿舍之后,我肉眼可见的越来越胖了,昨天老师都骂我了,说我没好好锻炼。”

    “现在才想起来吃太多了吗?昨天半夜吵着要点外卖的人是谁呀?”董雨轩毫不留情地表达出自己的无语。

    狄蓝也被逗笑了,“刚才除了朝朝,就属你吃的最多。朝朝属于天赋异禀,你跟她一起这么吃能不胖吗?”

    “怎么会有人吃这么多东西,但就是不长肉……”赵夏的抱怨刚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了,“朝朝,你狂吃不胖并不是体质原因,是因为你在偷偷练功减肥吧?”

    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恶毒的坏女人,表面上好姐妹一起吃吃喝喝,实际上在偷偷减肥,试图卷死她们!

    “emmm……这么说也可以。”花朝解释不清,干脆就不解释了。

    “那我也想练,教教我呗?”赵夏抱着她的手臂,“我也想晚上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能瘦,求求你了,教教我吧!”

    “这个吧……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点复杂,没那么好学的。”

    花朝现在能交给室友们的只有最基础的吐纳之法,能够让人神轻气爽身康体健,但想靠这个来减肥或者是修仙法,那必然是做不到的。

    “别做梦了。”董雨轩看出花朝的犹豫,抬手在赵夏的头上用力敲了一下,“想减肥就去跑步锻炼,每天多训练上几个小时,自然会瘦的。”

    她下手有点重,赵夏被打疼了,龇牙咧嘴地还手,两个姑娘就这么打打闹闹起来。

    花朝看他们青春洋溢活力四射也觉得高兴,她刚想拦一下,一抬眼看到了等在学校门口的蒋青青。

    她把甜点给了唯一空着手的狄蓝,快步跑了过去,“青青姐,你来找我啊?”

    蒋青青终于看到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是啊,给你发了几条消息你都没有回,只能在这里等你了。”

    花朝明知故问:“我和室友们吃东西去了,没顾上看手机。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你。”蒋青青看着花朝,眼神复杂,“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花朝双手背在身后,冲她歪了歪头,笑道:“比起为什么,青青姐更想知道的应该是,梦里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吧。”

    “嘘。”她食指竖在唇缝中,一双眼眸闪了闪,“你不需要说话,你只需要听我说——都是真的。”

    “陷阱是真的,车祸是真的,被迫退役嫁人是真的,惨遭下药打胎也是真的。”

    “甚至于最后,绝望之下选择跳楼结束自己的一生,同样是真的。”

    花朝看着蒋青青的脸色随着她的叙述越来越白,缓缓说道:“如果不从现在开始改变,这些事情早晚会再次落到你身上。”

    “是第一百八十六次。”

    ——

    蒋青青和花朝谈完之后失魂落魄地离开,她先是打车来到了医院里,看到了脸色灰白的妈妈,满脸沉重烦躁的爸爸,以及在一旁玩手机的蒋传宗。

    蒋父没了女儿那个出气筒,满心的烦躁只能发泄到儿子的身上,“玩玩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你妈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玩游戏?”

    “难道我不玩游戏,我妈就能立刻好起来吗?我不是陪在妈身边了吗?空余时候找点事情做也不行?”蒋传宗理直气壮,“我总比我姐靠谱多了吧,这都多久了一直没回来过!女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蒋父沉着一张脸,在蒋传宗后脑勺上拍了一下,给他下着吩咐:“等你姐回来了,别摆出这个死样子,给她认错道歉,她不肯松口你就给她跪下磕头,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一定要让她出钱给你妈治病。”

    蒋传宗一百个不愿意,“给妈治病不是应该的吗?凭什么要我跪下啊?”

    “让你跪你就跪,哪来这么多废话!”

    妈妈的话蒋传宗一句都不听,但爸爸在他这里还是有威严的,他只能满脸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还有……她要是说没钱,就让她赶紧嫁人!”蒋母挣扎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一定要让她嫁人!一定!”

    眼前的场景和梦里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蒋青青觉得冷极了,连骨头都在打颤,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她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拨通了花朝的电话:“你帮帮我吧。”

    她咬了咬手指,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我不想再死一次了,我想活,你能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了。”花朝的声音里充满了轻快,“我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帮助青青姐脱离苦海吗?”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蒋青青反问。

    生下她的父母,对她只有厌恶憎恨和利用。

    和她相恋多年的男人,出轨劈腿,任由妈妈下药堕胎。

    她身边的亲人和爱人对她尚且没有一分真心,又更何况是相交不深的孟朝呢?

    “我不需要青青姐你做任何事,因为我做这一切本质上来说并不是为了你。”

    花朝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因此回答得极为坦荡。

    “我只是为了让枝枝姐姐开心,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蒋青青听到这四个字,甚至觉得有些奇怪。

    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为另一个人做这么多的事,却别无所求,只希望对方开心吗?

    “那……谢谢你。”蒋青青诚恳道谢之后挂断了电话。

    她对孟朝,其实并没有太多信任,因此她想了又想,还是给孟南枝又打了个电话。

    蒋青青的话语里充满了小心翼翼地试探:“关于孟朝这个人,你知道多少呢?”

    “知道的不算太多,但她昨天入你梦中那件事,是我让她做的。”孟南枝等蒋青青这个电话已经等了许久。

    “青青,告诉我,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

    蒋青青其实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想要摆脱原生家庭,想要生下那个失去了的孩子,但这两件事都没那么简单。

    只要有血缘这层关系存在,她就无法挣脱。

    至于生孩子……

    蒋青青都快要愁死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怕孟南枝生气,所以特意将声音压得很低,悄悄问:“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和章宋复合啊?”

    孟南枝深吸了一口气,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跳动的额角平复。

    她紧紧咬着后牙问:“为什么突然想要复合?嗯?”

    隔着一个手机,蒋青青都能感受到孟南枝的咬牙切齿,她甚至狠狠抖了一下,“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留恋,我是单纯想要去父留子。”

    毕竟在梦中没能降生的那个孩子,是她和章宋的,现在她想再次拥有这个宝贝,是不是需要去找孩子生理学上的父亲呢?

    “傻丫头,一旦你和章宋有了牵扯,这个男人就会像疯狗一样咬住你,死不松口。更何况……”孟南枝轻笑了一声,“那是你一个人的宝贝,无论父亲是谁,他都是你一个人的宝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蒋青青眼睛微微睁大,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她喃喃着,瞬间兴奋了起来,“那你能确定,我生下的还是之前那个宝宝吗?”

    如果是之前,孟南枝当然确定不了,但是现在……

    “确定。”她想起花朝和鬼婴对话时的场景,忍不住弯了弯眼角,“相信我,你会得偿所愿的。”

    和蒋青青打完电话后,孟南枝第一反应就是想去联系花朝,但手都放到了拨号键上,还是放弃了。

    自从花朝让他见到父母最后陪伴在她身边的那段时光后,她对花朝不自觉信任了起来。

    蒋青青还会怀疑花朝的动机,而她……她已经对这个相识并不算久的姑娘,付诸了自己为数不多,但几乎是全部的信任。

    辛月吟说得对,她早就已经过了轻易被人打开心扉的年纪,可是对花朝……

    孟南枝刚想到这里,手机就嗡嗡震动了下,打断了她的思绪。

    花朝发了个表情包,是一朵金灿灿的鲜花盛开之后露出了捧着脸的花朝,配字:锵锵!朝朝登场!

    孟南枝:“……”

    她的确已经封心锁爱很久,但是……花朝实在很可爱。

    对这个姑娘卸下心防,根本是理所应当的事。

    如果她没有遇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如果花朝不是从天而降突然替代了孟朝的身份,她或许会更加喜欢她。

    朝朝是朵金山茶:【上午青青姐来找我了,刚刚又给我打了电话,她是彻底想开了。】

    【不过我忘记说了,姐姐你千万要提醒她,不用去找章宋,只要她怀有身孕,我再将鬼婴的魂魄超度之后放进去就好了。】

    南枝:【知道了。】

    花朝瞧着这三个字,忍不住撇了撇嘴。

    好冷漠的女人,她以为和孟南枝的关系已经亲近了很多,南枝结果回她消息还是这么冷漠。

    “不过没关系,反正马上就是周末了。”花朝已经开始期盼那一天了,“这次她应该不会拒绝和我一起睡觉了吧?”

    周五这天,周雅仪特意亲自来接花朝,三个室友远远看着她,为她的气质长相惊叹。

    赵夏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也太漂亮了,而且还很有气质,和我们这种黄毛丫头完全不同。”

    董雨轩也说:“难怪朝朝这么好看呢,妈妈都漂亮成这样了,她不好看那岂不是天理难容吗?”

    狄蓝在她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在她要尖叫出来时,又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

    董雨轩在她的视线下这才反应过来:说错话了,朝朝压根不是漂亮阿姨亲生的。

    虽然室友们没再提过花朝当初打李玢的事,但她们心中有一个共识:动手打人和校园霸凌或许是假的,但双方起了冲突肯定是真的。

    并且这个冲突,就是李玢说花朝不是亲生,如今是鸠占鹊巢。

    董雨轩一不小心就踩了雷,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悄悄朝着花朝看了一眼:

    嗯,情绪非常冷静,看不出一星半点生气的迹象,应该没有听到。

    花朝脚步轻快,“来接我了,我就先走了。这三朵小花你们带上,睡觉也要放在枕头边,等周一来了我再给你们编新的花环手串。”

    董雨轩在她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那是真害怕呀。

    狄蓝忍不住皱着眉毛责怪,“下次记住点,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不是在戳人家的伤心事吗?”

    “知道了知道了,没有下次了。”董雨轩把小花放在了床头,“这花还挺漂亮,又是没见过的品种,周一还要给咱们编手串,朝朝手可真巧啊。”

    “可怎么又是没见过的品种呢?”赵夏捧着小花闻了闻,气味芳香,令人心旷神怡,“也不知道朝朝是从哪儿摘来的,我也想弄点。”

    这么好闻的花,要不是朝朝送给她,她连见都没见过呢。

    “朝朝,在这儿呢。”周雅仪冲着花朝挥了挥手。

    “早就看见了,就连我的三个室友都在楼上偷偷看您呢,一个劲儿的夸您好看。”花朝上车的第一件事是夸人,第二件事是拿出鲜花手链来,“这个送给您。”

    她没有给三个女大学生送手串的原因,是她的精力有限,这周选择先给周雅仪和孟家墨了。

    周雅仪这边倒是好说,孟家墨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上位者,让他带鲜花手环肯定是不行的,花朝给他准备的,是一个鲜花胸针,可费了她好大的劲呢。

    “真漂亮啊,谢谢宝贝。”周雅仪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喜。

    她立刻将手串带到了自己手上,对着花朝轻轻晃了两下,“怎么样宝贝,好看吗?”

    花朝夸赞道:“当然好看了,您肤白貌美气质又好,戴什么都好看的。”

    更别说这个手串可是她精心编织特意挑选的,没有一朵小花花是多余的,朵朵都在衬托周雅仪那优雅贵妇人的气质。

    花朝这句夸奖是真心实意的,可是等她说完之后,周雅仪的笑容却反而淡了下来。

    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朝朝,你还在生妈妈的气吗?”

    花朝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您的气呢?”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叫我妈妈呢。”周雅仪有些伤心。

    不知从哪天开始,朝朝对她的态度突然就生疏了,虽然孩子比从前乖巧懂事了许多,但这份疏远实在是叫她这个做妈妈的伤心。

    “妈妈知道,你觉得我对姐姐好,比对你更好。但其实不是的,妈妈只是在尽力补偿姐姐。你们两个,一个是从小养育的情分,一个是血脉相连的孩子,两个都是妈妈的宝贝啊。”

    周雅仪已经在尽量一碗水端平了,可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太敏感,再怎么努力总会有一方觉得她在偏心,她已经尽力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花朝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干脆破罐破摔。

    “对不起妈妈,我承认我之前是在闹别扭,但我现在真的没有不高兴,你相信我。”

    花朝都活一千八百多年了,还能管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叫姐姐,现在认个妈怎么了?

    不重要的,反正回去还得再认个爹呢。

    这声爹妈早晚是要叫出口的,不如趁此机会过了心里那个坎儿算了。

    “你看啊妈妈,我不仅给你准备了礼物,爸爸也有。”

    有些事情只要开了第一个口,后续就顺畅很多了。

    比如现在的花朝,都能隔空叫爸爸了。

    “妈妈看,这就是我给爸爸准备的,也很漂亮吧。”

    “漂亮,特别漂亮。”周雅仪一颗心放了下来,在花朝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爸爸看见了,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花朝已经许久没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了,上一次还是孟南枝被邪祟影响,她嘴对嘴喂血的时候。

    哦,这么看来,好像也没有很久。

    想起那个甚至算不上接吻的触碰来,花朝耳朵根子都红了。

    “对了朝朝,你有没有给姐姐准备礼物啊?”周雅仪问发动了车子,“妈妈不是非要让你给姐姐也送一个,只是……”

    “我明白的,您不用解释这么多,我都清楚。”花朝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垂,“枝枝姐姐也有的,我早就给她送过了。”

    这些变出来的花朵,哪里有她第一次开出来的花珍贵呢?她早就已经将最好的那个送给了孟南枝。

    她们到家的时候孟南枝和孟家墨还没回来,花朝一进门就直奔厨房,本想将做饭的揽到自己头上,没想到做饭阿姨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

    “阿姨动作好快啊,都没有我发挥的空间了。”

    花朝嘟囔着,悄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汤里放了点自己的血。

    “怎么又在割手指了?”孟南枝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花朝在手指上抹了一下,伤痕便消失不见,她转头抱住了孟南枝的手臂,“走啦走啦,枝枝姐姐记得多喝点汤。”

    客厅里,周雅仪和孟家墨看着她们两个这么亲密,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惊讶。

    但孩子们关系好是好事,他们也乐意见到这个场面。

    吃饭时,周雅仪拿出自己的手串来,笑着问:“南枝,朝朝说她早就给你送过礼物了,是什么啊?”

    孟南枝点点头,说:“在衣服口袋里,已经放在卧室了。”

    花朝的下巴扬起下巴来,相当骄傲,“是一朵永生花!可好看了!”

    周雅仪被逗笑了,“你这丫头,和你爸爸一模一样,他当初追我的时候,也给我送过永生花,说什么……这代表了永不凋零的爱。”

    孟家墨被当着孩子的面说起当年,难免尴尬,用力咳嗽了一声。

    孟南枝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永不凋零的……”她喃喃,“爱吗?”

    第33章 蒋母,发疯

    当天晚上花朝抱着被子就去找孟南枝了。

    她一双杏眼笑起来弯成月牙, 满是期待地看着孟南枝,“我有事情要和姐姐说,咱们今天一起睡吧, 好不好呀?”

    孟南枝还没回答,周雅仪便先开口了,“你这孩子,没事别闹你姐姐,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要和人一起睡?”

    她知道南枝其实很排斥亲密接触, 她这是在主动解围。

    结果被她解围的孟南枝,却摇了摇头, 说:“没事的妈, 朝朝有事的话那就一起好了, 没关系的。”

    周雅仪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有点不敢置信, 但看两个孩子都很乐意的样子,她慢半拍地点了点头,说:“那……那好,你们好好休息吧。”

    “我就知道枝枝姐姐这次肯定不会拒绝我了。”花朝非常兴奋,抱着被子往床上一扑。

    孟南枝靠在她身侧, 偏头看她,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是关于青青吗?”

    花朝用力点了点头,“是的呀,这种事情不能拖,趁着青青姐现在想清楚了,咱们周末就把事情解决了吧!”

    她想看蒋家这三个人原地爆炸, 已经想了很久了!

    “不过我最近灵力用的有点多,得先想办法补回来一点, 明天才好行事。”花朝张开双手看了看,在掌心处凝结了一点灵力,“到底是邪门歪道的捷径,这灵力比起我之前实打实修炼出来的可差的太多。”

    这也是为何走了歪路的人很难回头,只会越陷越深。

    因为他们获得力量的方式太快也太轻易,却又因为灵力不纯难以为继,所以只能继续奔向前,试图拥有更多的力量。

    孟南枝不懂这些,但她也大约能够感觉到,花朝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看似简易的修炼方法,她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了,末法时代本来就没什么灵力,就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修炼,根本是天方夜谭。”花朝从孟南枝这一句问话里品出了些关心的味道,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枝枝姐姐不用担心,我可是半步化神的好妖怪,我心里有数的。”

    在灯光昏黄的卧室中,花朝的一双眼睛亮晶晶,那头金发更是扎眼。孟南枝在她的发梢上摸了摸,问:“那你今晚又要入章宋和他妈妈的梦了吗?”

    “暂时不了,这两个人已经被吓唬的差不多,他们的恐惧已经到达了巅峰,光靠做梦来吓唬是不够的。”花朝打了个哈欠,往孟南枝那边靠了靠,“我今天要去吓唬别人啦。”

    淡淡的花香袭来,孟南枝看着昏昏欲睡的花朝,伸出手去勾住了她的一抹发尾,又觉得自己这种心动十分幼稚且没有意义,摇了摇头。

    “晚安。”她关灯合眼,一夜好眠。

    但在医院守夜的蒋传宗,睡得可就不太好了。

    他在医院里还整宿整宿打游戏,闹出来的动静吵得其他病人无法休息,被投诉了好几次之后自己反倒生气了。

    “真是一群事儿妈,自己病的要死还不让别人打游戏了,我妈都没这么管过我。”他撇了撇嘴,裹紧衣服睡了。

    然后他就做了一个,让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成了个女人,一个被迫成为伏弟魔的女人,从小就挨打挨骂,长大之后的钱都要往家里打。

    甚至就连弟弟的彩礼和首付都要她来出,她孤身一个打工人哪里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最后在父母的洗脑之下,居然同意卖身接客给弟弟打钱。

    “我靠,sha逼吧?”蒋传宗在这个女孩第一次接客那天晚上,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转身就要跑。

    巨大的男女差异在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他根本就没有反抗逃跑的能力,手都已经摸到了门把上,却还是被抓着头发拖回去,被狠狠打了两个耳光之后又被撕碎了衣裳。

    被得逞的那一刻,巨大的疼痛和耻辱感传来,蒋传宗身体和灵魂一起在哀嚎在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

    他挣扎着醒了过来,这时候天还没亮,他睡着不过一个多小时。

    可蒋传宗却再也睡不着了,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因为这一闭上眼被强行发生关系的画面就会出现在他眼前,那个男人又老又丑又重,浑身都是肥肉,身上恶心的气味挥之不去。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蒋传宗冲到卫生间里去,大吐特吐了一场。

    第二天蒋父来代替他守床,一进门就看到儿子成了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让你留在这里是你好好照顾你妈的!”

    蒋传宗根本不理会,转头就跑了出去。

    昨天晚上的梦让他无比恶心,他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可心里阴影却无法抹消。

    他数了数余额,从微信小号里找到了从前约的那个“小姐”,和对方一起去了酒店。

    然后他就发现,他萎了。

    对面的女人丰满又熟练,各种技巧让从前的他喜欢的不行,可今天他却没有一点感觉。

    也不是没有,他觉得很恶心。

    女人的触碰很恶心,男人的身体很恶心,甚至于他上卫生间时,看到自己都会觉得想吐。

    “芜湖,要断子绝孙喽。”花朝感受到了大量的灵力,特意去看了一眼蒋传宗,随后就一脸嫌弃的咦了一声。

    “好脏的男人,才成年没多久,嫖的就这么顺手,之前肯定没少干,好恶心哦。”

    孟南枝闻言抬起头来,将电脑合上,“怎么了?”

    “我让蒋传宗梦到一个被pua到卖身做伏弟魔的傻姑娘,他才体会了一个晚上,居然就吓到不举了。”花朝捂着嘴巴,想要笑的不那么明显,但就差将幸灾乐祸写在脸上了,“这下可好了,心心念念的男宝没办法帮他们传宗接代了。”

    “实在不行就让蒋传宗去找个男朋友吧,双倍的阳刚,双倍的男人。这样子那老两口就能又有两个儿子了,这不得把他们乐死啊?”

    孟南枝硬生生被这话给逗笑了,“这就是你与惩罚蒋传宗的方式吗?”

    “那还不止呢,我会让每一个出现在他三米内的女性,都通过各种原因得知他是个不举男的事实,让他这辈子都别想祸害女孩。”花朝说着眼睛亮了起来,“这个套餐也应该给章宋一份,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两个搭伙过日子算了。”

    孟南枝顺着花朝的话想了想那个场面,瞬间皱起了眉毛,觉得有点恶心。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那可真是……双倍的恶心。

    花朝:“好了,我已经匿名举报蒋家夫妇供奉邪神传播□□,枝枝姐姐你忙完了吗?咱们去医院一趟吧。”

    “忙完了,但是……”孟南枝顿了一下,“你确定不需要叫青青吗?”

    “我们把前置工作都做好了,再叫她来收尾也不迟,有些事不适合她做,就适合我这种没良心的人来。”花朝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相信我吧,好姐姐。”

    只要从花朝嘴里说出姐姐两个字,不论具体内容是什么,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在撒娇。

    更别说是这句“好姐姐”了。

    孟南枝那些疑虑到了嘴边,最后却化为了一句:“听你的吧。”

    “谢谢姐姐。”花朝抱住了孟南枝的胳膊,顺便还握住了她的手,就差直接挂在人家身上了。

    她俩才刚刚走出卧室,就碰到了周雅仪。

    “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花朝回答:“周末了,出去散散心走一走,不能老让枝枝姐姐在家里闷着呀,对身体不好。”

    “那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周雅仪看着他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关系突然这么好,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孟南枝和花朝到医院的时候,蒋父蒋母正在琢磨怎么联系蒋青青。

    这死丫头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到现在了一点儿信儿都没给,电话不接消息也没回,好像是铁了心要和他们断绝关系。

    真好笑,父女关系是这么容易就能断绝的吗?她想得美!

    而在看到孟南枝之后,他们瞬间眼睛都亮了,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南枝,你可终于来了,快帮我们联系一下青青吧!”蒋父白头发多了不少,“青青这孩子跟我们吵架了,你也看到青青妈情况了,这孩子不来岂不是要把她妈妈活活逼死吗?”

    闻言孟南枝微微皱了皱眉,用那种非常温柔轻缓的声调,说出扎心至极的话来:“叔叔这说的是什么话?人终有一死,阿姨只不过是年轻时太造孽,所以死的早了点而已,这跟青青又有什么关系呢?”

    蒋父蒋母都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蒋父不敢置信地反问:“你……你说什么?”

    “枝枝姐姐说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要死就快点死吧,少在这里造孽,更别道德绑架了,这套对我们没用!”花朝双手叉腰,“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道德!”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病房都安静了,就连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不再出声,生怕惊扰了此刻令人窒息的尴尬。

    “你……你们!”蒋父这下是真被气着了,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活生生气昏过去。

    “叔叔你冷静一点。”孟南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你就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可讹不到我的头上。”

    孟南枝已经不是第一次指着这两口子骂了,蒋父的反应她也见了许多回,这时候当真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反正也不会被气死的,再多说两句也无妨。

    毕竟祸害遗千年,这种厚脸皮的人生命力可强的很。

    “哎呀,叔叔你这是怎么了?可千万别晕过去呀。”花朝抬手扶住了蒋父的肩膀,“才几天没见,怎么就老成这样了,这么多白头发呀。”

    “让我猜猜是怎么回事……”花朝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蒋父清晰听到,“因为没能完成邪神的任务,没能为邪神献祭自己的女儿,所以被反噬了,对吧?”

    蒋母都已经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邪神下一个吞噬的,自然只就是蒋父了。

    闻言蒋父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害怕和惊恐,“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天大的好人了。”花朝把他扶好,又走到了蒋母的病床边,“阿姨怎么还躺着呢?看见客人也不起来迎接迎接吗?这也太没礼貌了吧,你的家教呢?”

    孟南枝:“……”

    和花朝在一起,真的很难不笑。

    蒋母已经疼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此刻铆足了劲儿死死瞪着花朝,一双干枯苍老的手抓着床单,青筋都爆了起来。

    以她的年纪,根本不至于老成这个样子,她这是快要死在邪祟手上了。

    “啊,阿姨你这是怎么了?”花朝笑了,她手指漫不经心的在空气中画了个圈,就将蒋母身体里的黑雾一点点拽了出来,“青青姐又不在这儿,你装成这样给谁看,快点起来吧。”

    蒋母只感觉自己突然间有了力气,她在邪祟的影响下,本就暴躁易怒到了疯癫的地步,此刻再被花朝刻意激怒,更是一点理智也没有了,直接从病床上跳起来就要掐花朝的脖子!

    孟南枝眼神一变,上前一步就要阻拦,花朝一边柔弱地往地上摔,一边拼命冲着她摆手,并且在摔倒之后还摆了个OK的手势。

    花朝:稳得很,一切尽在掌控中,完全OK!

    蒋母尖叫着:“小贱人!我掐死你!”

    原本在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们都被她的突然暴起吓到了,摁铃的摁铃叫人的叫人,一时间病房内无比混乱。

    蒋青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那前几天还好像要病死的妈妈,今天突生神力,红着一双眼睛状若疯癫,看神态恨不得要掐死花朝。

    “妈!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松手!”蒋青青拽了两下,发现她妈妈的力气很大,根本拉不动,干脆揪着她头发,将她用力往后一拽!

    花朝摔是故意摔的,但脖子上确实被掐出了鲜明的红痕,孟南枝本以为她有灵力在身,不会有什么事,看到那刺眼的痕迹之后,她愣了下。

    【心疼吗?他的疤痕都是因你而有的。】

    许久不曾出现的声音,又一次响在脑海中。

    【这可真是个好姑娘啊,喜欢你,在意你,想帮你。】

    【可是你配得上她对你的好吗?】

    “枝枝姐姐。”花朝坐在地下冲着她伸出手,“好疼啊,姐姐,你快抱抱我。”

    花朝一开口,孟南枝脑海里的声音就被击溃了。

    她缓过神来,立刻蹲下去,轻轻抱住了花朝,“对不起。”

    “枝枝姐姐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又不是你在打我。”花朝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不动声色的净化着她,“姐姐抱一抱我我就不疼了,还会很开心哦。”

    她们两个这边搂搂抱抱,气氛和谐。

    病房里一阵吵闹,好半天才将场面控制住。

    蒋母这时候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她刚刚还以为自己好了,没想到只是有了点力气,但身体还是很疼。

    见蒋青青来了,她二话不说,张口就骂人,简直声如洪钟:“你个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你不是要把老娘扔在这里,任由我活活病死了吗?”

    “我看妈你非常健康,不仅没有生病,力气还大的很,能把小姑娘按在地上打。”蒋青青狠狠咬着牙,“为了逼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如今对父母亲人一点信任也没有,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她妈在装病,目的只是要毁了她。

    蒋父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妈就是生病了,医院检查报告还在这儿呢,怎么你要不认账啊?”

    “之前生病不代表现在也还在病,再者说了,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障眼法呀?”花朝靠在孟南枝怀里,及时出来拱火,“我也觉得你没生病,刚刚都快把我掐死了,我可真是太害怕了。”

    “看在你是青青妈妈的份上,你最好祈祷自己是真的快要病死了。”孟南枝冷冷看着那不断作妖的老两口,“不然就等着吃牢饭去吧。”

    蒋母一贯是道德绑架言语逼迫的那一个,什么时候被人逼过?她心里憋着一股火,咬牙又去做了一次检查。

    她骨头内脏和每一寸血肉都疼的要死,做一次检查已经掏空了她所有的精力,可最终的检查结果却是:非常健康。

    蒋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这不可能,我肯定生病了!”

    “哎哟真是的,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盼着自己生病啊?我看你怎么也不像活够了的样子啊。”花朝继续阴阳怪气。

    而蒋母还是重复的那句:“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神仙之外还有更厉害的神仙。”花朝笑眯眯说,“阿姨你现在,不就是碰见了更厉害的吗?”

    蒋母立刻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人鱼娘娘就是最厉害的!我的病是娘娘给我的惩罚!我怎么可能没生病,一定是这家医院有问题!”

    蒋父对人鱼娘娘的信仰不够纯粹,被影响的也没那么深,他这时候还有理智,一把捂住了妻子的嘴。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人鱼娘娘什么惩罚……”蒋青青的疑问刚刚说了一半,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了许多画面,忽然明白了。

    蒋母供奉的那个人鱼神像,她是见过的,在很小的时候。

    那时她不过偶然看见,妈妈却忽然大发雷霆,狠狠抽了她一顿手心。之后她半夜起床上厕所,还看到妈妈跪在了神像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忏悔。

    “你们……信了□□?”蒋青青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太荒唐了,你们根本是在发疯!”

    “他们又岂止是现在才疯呢?”孟南枝紧紧绷着脸,一双眼眸满是冷意,“他们早就疯了,至少疯了二十年。”

    “报警吧。”花朝一张脸上写满了正直,“打击封建迷信,维护社会清朗,构建和谐家园,我们人人有责啊!”

    蒋青青听了她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点了点头:“是该报警。”

    能把一个人影响到这种地步的,绝不是简单的宗教信仰,这已经不是她们能解决的事情了。

    在去警局配合调查的路上,蒋青青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

    她之前还在想,她虽然已经看穿了爸妈的真面目,不会再重蹈覆辙。可原生家庭的影响不是能轻易甩脱的,就算她想走,爸妈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才过去几天啊?

    警方对蒋青青勇于举报大义灭亲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和肯定,并透露:受到□□迫害的并不止他们一家,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复杂。

    孟南枝谈判技巧十足,试图和警方套话。刚开始警察还配合着回答了几个问题,发现她越问越深之后便三减其口,怎么问都不吭声了。

    最后警察说:“别再问了,查明真相是警方该做的事情,这些东西离你们越远才越安全啊。”

    孟南枝知道警察们都是好意,可是……她早就已经无法抽身了。

    “看来邪祟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这二十年她没少忙活啊。”花朝喃喃着。

    她提前发匿名举报邮件,就是怕警方不重视,没想到警方早就在调查了。

    这一天的发生的事太多,蒋青青感觉脑袋在发胀,她问:“那警察同志,我爸妈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你爸爸情况还好,虽然也信□□,但并没有传播,被洗脑的程度也没那么深。但是你妈妈就……”警察摇了摇头,“先送去精神科吧。”

    警察说的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蒋母最后的鉴定结果是: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极高的伤人倾向。

    花朝了然:“看来信邪祟到最后,都会疯掉。”

    孟南枝始终陪在蒋青青身边,“阿姨现在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蒋青青靠在椅背上,看着房间里不断发怒骂人的蒋母。

    她说:“送去精神病院吧。”

    “既然是疯子,那就该去疯子该去的地方。”

    第34章 男友,救命

    做出将亲生母亲送去精神病院的决定之后, 蒋青青感受到了由内心散发出的,放松。

    那些她曾经想象过的负面情绪,全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轻松。

    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但事情总归是不会那么顺利的,蒋父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并大声指责蒋青青没良心,这是要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面对听了十几年的道德绑架, 蒋青青极其冷静,她反问:“爸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那就让妈留下吧, 反正我是没关系的。”

    蒋父愣了一下, 随后大声质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抛下你妈妈不管了?”

    “当然不是了, 我会管, 但我也要有时间管才行啊。”蒋青青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热水下肚,她的情绪也随着这口热水变得熨帖,“我有多忙爸你也是知道的,硬要把妈留在家里, 那肯定要你来照顾啊。”

    “当然, 蒋传宗来照顾也可以,就看你们舍不舍得让孩子受累了。”

    “你……这……这怎么能行呢?”蒋父声音弱了下来,“那是你妈妈,你忍心让这么对她吗?”

    “这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病了就要去医院,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蒋青青没了和他浪费时间的心,从包里拿出一摞钱来, “我先回去了,这是我留给你们的生活费,省着点花吧。”

    一片金黄璀璨的花瓣,藏在了纸币中间,心神剧震的蒋蒋父完全没察觉到这种细枝末节。

    这是花朝特意让蒋青青留下的,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听了花朝的话。

    早在蒋青青带着花瓣来到酒店的那一刻,花朝的视线就已经不受阻碍,可以放心探查他们的动向了。

    蒋传宗那个脏男人到现在都没回来,他兜里没有几个钱,也不肯承认自己生理出了毛病,换了好几个小姐,最后还不给钱,正在挨打呢。

    而蒋父,正处于胆战心惊之中,快要被吓死了。

    他对蒋母当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了,但要说有多爱这个女人,那必然是没有的。

    他们那个年代的夫妻不过是盲婚哑嫁,搭伙过日子罢了,蒋父最爱的是自己和儿子。

    如今看蒋青青和从前不同了,不再好拿捏,而且打定了主意不会再管疯了的母亲,他心里其实已经同意将老婆送去精神病院。

    他现在害怕的,是自己也变成蒋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从老婆住院之后,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般人哪里会老的这么快?他明显是被不干净的东西跟上了。

    “罪过罪过,我可没有骂人鱼娘娘的意思啊。”蒋父这个念头才刚刚出来,就被自己吓了一跳,慌忙告罪。

    他将人鱼神像从行李箱中取出来,跪在地上认真祷告,虔诚的姿态和当初的蒋母如出一辙。

    “求人鱼娘娘指点迷津,我该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啊?”

    人鱼神像的眼睛亮了亮,蒋父和她对视了片刻,先是双眼放空一阵迷茫,随后恍然大悟感恩戴德。

    而他们的对话,花朝一句都没有听到。

    “看来这位离发疯也不远了。”花朝也不着急,她单手托着下巴,瞧着兴趣十足,“邪祟有长进啊,都发现我的存在了,说话还防着我呢,真是太拿我当外人了呀。”

    不过这些小动作并没有什么意义,花朝照样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孟南枝推开房门走进来,“今天爸妈都不在,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还是我做吧。”花朝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我刚刚在看青青姐的爸爸,他……”

    花朝的话还没有说完,周雅仪的声音就从楼下传了上来。

    “朝朝啊,你跟妈妈一起出去吃个饭。”

    花朝探出脑袋去,歪着头问:“为什么啊?只有我们两个吗?枝枝姐姐不去吗?”

    “之前和你玩的好的那几个孩子,大家商业上有些往来,你们关系闹得太僵不好。正好今天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做做面子工程就行了。”周雅仪解释的温柔又细致,“妈妈知道你是真心改过,不跟那几个孩子往来了,就吃个饭。吃完了你就先回来,让姐姐来接你。”

    花朝都快把剧情中孟朝的小团体给忘记了,她上次见到那几个姑娘,还是刚刚上大学那段时间。

    “一定要去吗?”花朝还是有些不愿意,“我不能留在家里和枝枝姐姐待在一起吗?”

    那些倒霉孩子哪里能比得上孟南枝,她就喜欢和美女一起玩儿。

    别说是比孟南枝了,和她养的三个女大学生比起来也远远不如,一群人没一个讨喜的,在原本的剧情中全是狗腿子。

    “你这孩子,怎么几天不见这么黏人了?”周雅仪被逗笑了,“不许耍小脾气,也少烦姐姐,快点换衣服跟我走吧。”

    花朝抗议失败,只能垂下头来深深叹息了一声,她拉住了孟南枝的手,“那我给你打电话你千万要来接我。”

    她的手心柔软而温热,体温也比孟南枝稍高上一些。孟南枝在她的指腹上捏了捏,随即点了下头,“好,你到时候联系我就行。”

    花朝这下高兴了,回房间去挑了条小裙子,她在衣柜里看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意识到来了这世界后她还没有逛街买衣服呢。

    孟朝的衣服倒是也有些很不错的,只可惜那终究是别人的东西,穿起来难免有点奇怪。

    “没有喜欢的吗?”孟南枝靠在门口问,她看着花朝写着纠结的脸,明白了,“不想穿这些衣服,是吗?”

    “要是日常的我穿穿也就算了,这些看着都很贵呀。”花朝心里有自己的标准。

    她现在穿的衣服其实也是孟朝的,但是穿人家价格昂贵很珍视的衣服,和穿那些替代性很强的常服是完全不同的。

    “其实……”孟南枝往楼下看了一眼,随手关上门走了进来,“孟朝的衣服每一件都很贵,她从来不穿便宜货。”

    花朝:“……”

    好嘛,想多了。

    “那我随便挑一件来穿好了。”

    “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话……其实可以穿我的。”孟南枝刚说完就觉得不妥,迅速改口,“我只是提个建议,你想穿什么都可以的。”

    “枝枝姐姐的衣服都很好,但是……但是我穿不上啊。”花朝满脸尴尬地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我们两个人的身材,不是特别般配呀。”

    孟南枝虽然瘦,但不是干瘦,她但凡胖一点就是个珠圆玉润的大美人,因为她天生就凹凸有致身材优越。

    而花朝……花朝活了一千八百多年,已经习惯自己的平板身材了。

    毕竟她已经这么美丽可爱了,其他方面略有一点欠缺也是难免的事,她一点都不羡慕孟南枝那种高挑丰满的身材。

    对,一点都不羡慕。

    孟南枝没忍住,弯了弯嘴角:“……抱歉,我不是故意笑你的。”

    “好了好了,我随便挑一件,枝枝姐姐你先出去吧。”花朝推着孟南枝往外走,在关门的一瞬间,手脚非常不干净的在孟南枝胸前轻轻拍一下。

    啊,好快乐。

    她感受着一触即分的柔软,一双眼睛弯弯的,“幸好我也是个女人,不然这种行为岂不是要被喊流氓了。”

    许久没有出声的天道,在这一刻终于是忍不住了。

    【你就是个女的,你现在也是一个臭流氓知道吗?你就是个臭流氓!】

    花朝许久没听见过祂的动静,一时被吓了一跳,有些嗔怪地瞪了一眼半空,“你真是的,好端端的吓人干什么?我就是一时好奇没忍住罢了,枝枝姐姐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大声啊?”

    孟南枝的确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推出来了。

    “怎么了南枝?你们两个吵架了?”周雅仪连忙过来问。

    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搞好了关系,她这个做妈妈的刚有些安慰,可万万不能看她们再吵起来。

    “没有,没吵架,妈你别担心。”孟南枝摇了摇头。

    她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小流氓。

    十分钟后花朝换上了新衣裳,是一条白色小礼裙,裙摆在膝盖以上三寸,腰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结。

    孟南枝对这条裙子没什么印象,说明孟朝基本没有穿过。

    周雅仪也说:“你不是说这个蝴蝶结太幼稚了,和你不般配,所以不穿了吗?”

    她拉着花朝好好看了一番,“哪里幼稚,我看分明刚刚好啊。”

    对孟朝来说或许有些幼稚,但对花朝来说确实恰到好处。

    她有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天真和可爱,或许也因为她是金山茶成精,鲜花和蝴蝶和她都极为相配,鲜亮活泼充满生命力的颜色更是她的舒适区。

    “我也觉得特别好。”花朝原地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满意。

    平胸怎么了?平胸穿这种衣服那才叫一个正好呢,大胸是性感,小胸是高级,女人各有各的美!

    “好了,出发吧。”周雅仪挽住花朝的手,又嘱托孟南枝一个人也要好好吃东西,之后才离开。

    等到了地方,周雅仪带着她在人前转了一圈,就去和那些贵太太们应酬了,花朝只能一个人溜达,很自然的走到了甜品区。

    别说,这里吃的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食材还是受过污染的,但厨子手艺相当好,花朝都多吃了两块。

    “孟……孟朝。”

    熟悉的声音传来,甚至连磕磕巴巴的动静听着都很耳熟,花朝回头看去,果然见到了李玢。

    她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也来了。”

    “对……对啊,我是跟着爸妈一起来的。”李玢勉强笑了两下,她心脏跳得飞快,和孟南枝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要鼓足勇气,“那个……对不起啊。”

    花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为什么而道歉。

    “你指那些在背后说闲话骂我的人吗?枝枝姐姐把他们都告了,然后他们就集体道歉了,没关系的。”

    甚至于回来后,花朝就把这些事忘记了,还是董雨轩告诉她,她才知道那些人已经公开道歉,还领了处分。

    对于这种道歉,董雨轩非常看不上眼:“道歉也不当着你的面,一个两个还把自己说的好像有多可怜,真能装啊。”

    但花朝却觉得这样就够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面子已经挣了回来,而且这些事本质上来说并不算大,如果一直咄咄逼人,反倒显得她太不近人情。

    李玢摇了摇头,“和他们没有关系,我是在为我自己道歉。我……我真的是一个特别没用的人,话说不清楚,也没办法帮你解释。就连道歉,如果不是今天碰见你,我都不敢当你面说。”

    她和花朝在一所大学读书,真想道歉怎么会这么久了都没开口呢,说到底还是她不敢。

    “就连今天,我也是……”李玢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有人找你?还是你不喜欢,甚至很害怕的人?”花朝看着她越来越僵硬的脸色,明白了,“之前欺负你的那些人还想和我搞好关系,又不敢直接找我,所以就派你来了,是吗?”

    李玢用力点了点头,她又是心虚又是害怕,额头都冒出了汗水。

    “别害怕,都是朋友,想见见我而已。”花朝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人在哪儿呢?指给我看看。”

    她手搭上来的那一刻,李玢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角落指了指,“就,就那边。”

    “我过去和我的老朋友们叙叙旧,你要去吗?”

    李玢用力摇头,疯狂表示拒绝。

    “那好吧,别害怕,我不会勉强你的。”花朝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有些奇怪的看着李玢,“说起来就你这点胆子,当初怎么敢在背后说我坏话的?”

    “我……我偷偷说的。”李玢已经不怪她了,再想起当初的事情来,只觉得难堪,“结果偷偷说的也被你听到了,然后就……”

    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是要遭报应的。

    花朝这才觉得合理了,她又在李玢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如同哄小孩一样:“去一边玩儿去吧,我走了啊。”

    李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说:“知道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分明和她一样的年纪,却处处照顾她,不嫌弃她的懦弱与胆怯,愿意和她交朋友,经常把她当小孩一样哄。

    “我哪里配跟这样的人交朋友呢?”李玢垂下头来,转身朝花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听说你们几个找我啊?”花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靠背上,一个人就占了沙发一半的位置。

    “怎么是找?我们这是请。”率先开口的女生一看就是这三个姑娘里的主心骨。

    花朝手指点着额头,一双眼眸弯弯的,她说:“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了,我们以前是朋友,但现在的确玩不到一起去了。我也不讨厌你们,但是这种无意义的往来……就免了吧,你们觉得呢?”

    她这话说的太直白,三个姑娘明显难以接受。

    “到底为什么?你就是不跟我们交朋友了,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合则聚不合则散,这还需要理由吗?再者说,你们凭良心说,我之前真拿你们当朋友吗?”花朝一句话,戳破了这个小团体的虚假繁荣。

    几个校园霸凌的凑在一起,能有什么真友谊啊?

    孟朝不是什么好姑娘,这三个也一样。而且她们也未必看得上孟朝,之所以给孟朝当小弟,说白了还是因为孟家墨有钱。

    “看清现实吧,姑娘们。只要把面子功夫做好了,不影响长辈做生意不就够了吗?要虚假的友谊干什么?要钱才是正经事啊。”

    花朝现在心情还不错,对这三个不太喜欢的姑娘也很有耐心,“行了,你们自己玩儿吧,我还有事,别烦我了。”

    “等等!”有人急忙忙出声拦住她,“你不跟我们几个玩儿也就算了,男朋友也不要了吗?”

    花朝:“……?”

    她缓缓转过身,眼球都震颤了,“你说什么?”

    “你就是想分手也应该好好说吧?把人拉黑之后一声不吭是什么操作?安少都找到我们头上了,你自己解决吧。”

    花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整个妖现在就是很害怕。

    男朋友?谁呀?谁的男朋友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呀?

    为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啊!

    “这不合理,我一点都没感觉到。”花朝不仅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拿出手机找到黑名单。

    黑名单列表里只躺着一个人,那人的头像是一片黑,昵称只有一个“安”字,明显就是她们说的安少了。

    “天道!你说句话呀!难道要我问这三个小姑娘吗!”花朝在心里尖叫,“我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准确的来说这不是你的男朋友,是孟朝的。】天道终于出声了,【在你来之前他们就快分手了,你们一直没联系,我就默认这段关系已经结束了。】

    谁能想到居然没有断干净?

    天道都想不到啊!

    “这可怎么办啊?”花朝端起饮料来喝了一口,告诉自己先冷静。

    她不知道有男朋友这件事,这个安少还能不知道吗?她是在读大学,又不是做间谍,安少这么久没来找过她,说明两个人的感情很一般。

    再结合天道和对面女生说的,这段恋情应该只差一句话就能结束了。

    “天道啊天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花朝几乎咬牙切齿,“为什么这件事你不告诉我,剧情里也没写啊?”

    【因为安饶以后会喜欢上孟南枝,孟朝因此更加恨她了。除了增加孟朝的仇恨之外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作用。】

    【而剧情里没有这一段,是因为……孟南枝根本不记得他。】

    是的,不记得。

    连过客都算不上。

    孟南枝甚至记得花朝今天穿的这件衣服是孟朝没怎么穿过的,也不记得这个一厢情愿的爱慕者。

    这也值得祂一个天道专门点出来说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在暗处偷偷暗恋着女主角?祂每一个都要说,岂不是得累死?

    “你倒是不累了,我早晚被你气死。”花朝深吸一口气,正要扭头和旁边三个套套话,忽然发现那三个姑娘都溜了。

    而远处,一个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的男人,正朝着她走来。

    男人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就差将“我来给你台阶了,你千万别给脸不要”写在脸上了。

    花朝瞬间警铃大作:“这是不是就是孟朝的男朋友?”

    在得到了天道肯定的答复后,花朝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救命啊!她恐男!

    安饶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初主动追求他的孟朝,现在看见他就跑,好像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花朝现在饭都不想吃了,赶紧给孟南枝打电话,“枝枝姐姐,你快点来接我吧,这破地方我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孟南枝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应该还没开始吃东西吧?有谁欺负你了吗?”

    “啊,对对对,有人欺负我,我快要被吓死了。你快点来接我,快点,啊。”花朝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在脑子里疯狂骂天道:“你根本不是觉得没必要才没说,你是知道我恐男,怕我撂挑子不干,特意瞒着我的吧!”

    天道没有吭声,沉默就是祂最好的回答。

    花朝快要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不干人事儿的天道啊?

    “孟朝。”安饶追着她跑了一大圈,耐性已经被消磨干净,现在非常生气。

    他一把拉住了花朝的手,冷声说:“我劝你不要挑战我……”

    “啊!”花朝尖叫了一声,一拳狠狠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这位刚刚出场的安少,起飞了。

    第35章 生气,抱抱

    花朝不是故意的, 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很恐怖啊!

    她的恐男是在父母飞升之后开始的,那时她刚刚开始发奋修行,修为还不够强, 也比较好骗,虽然父母给她留下了不少天灵地宝,但只能防身,防不住骗局。

    现在想起当年的经历来,花朝还是觉得恶心。

    她那时外出历练, 偶遇一名中年修士,对方没看出她是八百年的花妖, 只当她是普通豆蔻少女。

    男人长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 对花朝的态度既温柔又体贴, 就像是个十分照顾小辈的长者。花朝虽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 但在刚刚离开父母时, 面对如此和蔼的长者她也很难升起负面情绪。

    直到后面,男人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又是下药又是强迫。

    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花朝当然不会中招,她只是没想到。同时她猜到这男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下作的勾当,便假意配合试图套话。

    “我虽然得到了那么多小姑娘, 但目前为止最喜欢的还是你。”男人露出了他丑恶的面孔。

    花朝做出惊恐害怕的神态来, “你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做的丑事!”

    回答她的是男人的大笑,“你尽管去说,到时看看会声名尽毁的,究竟是我还是你。”

    他最喜欢看这些姑娘们都到了他的床榻之上, 分明已经落入了绝境,却还挣扎着反抗。

    如同乖顺的猫咪亮出爪子, 不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倒让人欲念横生。

    他急不可耐脱下衣衫,将捆仙绳收得更紧,迫不及待地朝着花朝扑了过去。

    然后就被揍飞了,就和安饶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花朝认真道歉,想把人拉起来,但又下不去这个手。

    她恐男,但不是恐所有男人,主要是害怕试图和她产生亲密接触的男性。

    花朝在安饶小腿上踢了一下,“你没事吧?不是被我打死了吧?”

    “怎么,你很想让我死?”安饶想爬起来,但每一寸骨头都在疼,“你……你拉我一把!”

    花朝满脸都写着不愿意,她左右环视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趁手的棍子之类,只能勉为其难伸出手,把人拉起来的同时顺带送点灵力过去。

    她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是顾不上留手的,刚刚那一下真的很重,安饶没被她当场打断骨头都是命硬了。

    “你……你真是!”安饶被她气的都要没脾气了,“你怎么回事?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就是天赋异禀吧,大概。”花朝理不直气也壮,“行了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以后别吓唬我……准确的说是离我远点,免得再挨打。”

    花朝完全不懂男人,根本不知道她的话不但无法和安饶撇清关系,反而会让男人因为面子受损而不肯放手。

    安饶看着她,总觉得孟朝和他印象中不一样了,脾气比之前还骄纵,力气也大到离谱。

    简单来说,就是比之前更有意思了。

    安饶不觉得自己喜欢泼辣的姑娘,但现在的孟朝的确让他觉得新鲜,让他连刚刚被打的愤怒都忘了,“我是你男朋友,你要我怎么离你远点?”

    “你可不要胡说,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有证据吗?”花朝拒绝三连。

    她之前就已经看过孟朝的朋友圈了,根本没有男友的半点动态,相册里连个合照都没。这种不正常的恋爱可帮了她的大忙,花朝现在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你……”安饶上下打量着她,有点不敢置信,“你真要跟我分手?”

    “都说了根本没有谈恋爱,怎么能算分手!你不要毁我名节!”花朝将嫌弃写在了自己脸上,“我还有事,再见……哦不是,还是永别吧。”

    说完花朝脚步匆匆就要离开,安饶气性上来了就要去拉她。但伸出手的那一刻,被一拳打飞的记忆浮现脑海,安饶忽然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

    但他还是不甘心,三步并两步追上了花朝,他今天非要问出个结果来不可!

    “枝枝姐姐,我在这里!”

    安饶还没开口,就看到对他避如蛇蝎的姑娘,忽然变了表情,笑吟吟看着不远处,伸出胳膊来用力挥了挥,甚至还崩了两下。

    如果不是下车的是个女人,安饶就要以为那是花朝的出轨对象了。

    孟南枝是临时被叫来的,她上身穿着基础款白衬衣,配了一条黑色包臀裙,裙摆做成鱼尾状,一双腿又长又直,走起来带过一阵风,真是摇曳生姿,又飒又美。

    花朝瞬间忘记了刚刚遇到男人的晦气,果然美女就是上天的恩赐,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

    走近后,孟南枝先是仔细看了一圈,确定花朝没什么事,这才问:“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回去之后再说吧。”花朝拉着就她就要走。

    刚刚追上来的安饶被孟南枝的美貌晃了下神,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上前阻拦,“等等!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要去哪儿啊?”

    孟南枝拧眉,她找到了花朝匆匆离开的原因。

    她问:“你是谁?”

    和美女搭上话,安饶挺起了胸膛,像个开屏的花孔雀一般,用自信的语气说道:“我叫安饶,你可能听过我。”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僵硬。

    等了十几秒没等到男人接下来的话,孟南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她的回答。

    “没听过。”孟南枝没兴趣和他多说,拉着花朝就要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安饶绷不住了。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给他面子啊!

    他放弃了摆谱,直接说:“我叫安饶,是她的男朋友。”

    “枝枝姐姐你听啊,这人是神经病,咱们快走吧。”花朝紧紧抱着孟南枝的胳膊,晃了两下,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祈求,“快走吧,再不走我的名声就要被他毁掉了。”

    花朝是真待不住了,她怕自己再逗留,会控制不住把安饶打死的!

    “孟朝,可真有你的。”安饶被气笑了,“你非要证据才肯承认是吧?你看看这是什么!”

    安饶是孟朝主动追来的男朋友,当时两人的关系已经处在了心照不宣的程度,但安饶是个花花公子,所以态度一直含混不清,始终没有给出过确切答复。

    两人确定关系那天,是孟朝主动设计的,关系好的一般的都聚在一起,酒过三巡后先真心话后大冒险,玩着玩着就亲在一起,当天就正式恋爱了。

    但安饶酒醒之后就有点后悔——孟朝还姓孟,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孟家墨的亲生女儿。

    所以安饶一直不肯公开和孟朝的恋情,两人的关系只有一小部分朋友知道,朋友圈更是从未发过彼此。

    这导致安饶现在能找到的,证明他和孟朝关系的证据,只有一段视频:他们确定关系那天,在一片起哄声中接吻的视频。

    在天道的强力作用下,视频中的脸,已经被换成花朝的了。

    花朝简直眼前一黑。

    虽然她清楚那不是她,但……实在是太恶心了啊啊啊!救命啊啊!

    安饶看着她变了脸色,以为终于拿捏住她了,“怎么样,现在还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他洋洋得意的话刚刚说完,下一刻手机就被抽走了。

    孟南枝面无表情将视频删除,随后冷着脸把手机还回去,拉着花朝就上车,全程没和安饶说过一句话。

    其动作之迅速,别说是安饶了,就连花朝都没反应过来。

    “那个……枝枝姐姐啊。”上车之后,花朝才敢开口,“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孟南枝:“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花朝抓了抓头发,她今天出门梳了个丸子头,被抓了两下之后发型炸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啊,但你好像确实不高兴了。”

    她能感受到孟南枝的负面情绪,但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何而来。

    孟南枝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她是在不高兴,但这种不高兴来的毫无缘由,让她无法诉诸于口。

    她看得出和安饶谈恋爱的人是孟朝,而不是花朝,但在看到那段视频时,无名火一瞬间涌了上来。

    那不是花朝,她没有理由生气。

    那就算是花朝,她也同样没理由生气。

    她甚至,不是花朝真正的姐姐。

    【你现在才看明白这一点吗?】

    【你们之间的关系,全靠她对你的同情来维系,你以为她能在意你多久?】

    【今天这个男友是假的,她也早晚会有爱人,你又算什么呢?】

    满是蛊惑的声音响在耳畔:【喜欢她吗?那就把她留下来。】

    【在她最在意你的时候,将她对你的喜欢,永远留下来。】

    “吱——”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尖锐难听,孟南枝猛地踩下刹车,脸色苍白地大口喘息着。

    被撞到头的花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迅速抱住了孟南枝。

    “没事的枝枝姐姐。”她环着她的脖子,将脸贴在她的面颊上,“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孟南枝在她的怀抱里闭上眼,缓缓抱住了她的腰。

    第36章 标题,好难

    孟南枝的情绪在失控, 她清楚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自从花朝出现在她身边,并捏碎了那个摆件之后, 邪祟对她的影响小了许多。但邪祟后头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出现,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

    “我没事,我没事了。”孟南枝睁开眼睛,在花朝的胳膊上推了推。

    结果当然是没推动。

    “我有事,我想要和枝枝姐姐抱抱。”花朝和她脸贴着脸, “我好害怕呀,我之前没有告诉过枝枝姐姐, 我恐男, 孟朝的男朋友突然出现, 我吓都要吓死了。”

    孟南枝愣了一下, “恐男?”

    花朝想了想, 将自己当初的经历简单概括了下:“我当年碰上个变态……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恋.童.癖。我那时候比如今还要更娇小可爱一些,那老东西把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少女欺骗。”

    花朝说着说着又觉得恶心了。

    她当时将计就计,结果话还没套出来呢,那老东西二话不说就把衣服都脱了。

    那场面,比世上最恶心最恐怖的凶兽, 还要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然后呢?”孟南枝问。

    花朝说起来语气还有几分骄傲:“然后我就把他一拳打飞了, 当时没控制住力气,差点就把人打死了。幸好我反应快,保证他只是经脉俱断但还有一口气,把那些受他残害的姑娘们都放了,然后他就被仇家杀死了。”

    她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些姑娘们呀, 真是可怜,分明是受害者, 却还要顾及着人言可畏,报复也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花朝那时就不明白,为什么坏东西可以肆无忌惮,反倒是受伤害的女孩子们畏首畏尾?

    她后来明白了,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本身就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孟南枝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准确抓住了重点,“你不喜欢男人,甚至害怕他们吗?”

    “也不是害怕所有男人,只是单纯排斥厌恶对我意图不轨的人。”花朝说着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过根据我的实力来看,他们也该担心一下自己。”

    她这一拳下去,那些杂七杂八的男人可能会死。

    孟南枝觉得自己此刻的想法很不应该,但她第一反应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先回家吧,妈那边我会去解释的,你不用担心。”她在花朝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声音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快点松手吧,我都要被你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花朝立刻乖乖松手,“回家吃饭去吧,我还没有吃东西呢。”

    都怪安饶!真讨厌啊!

    “你吃了饭自己在家可以吗?”孟南枝重新发动车子,“我还有事,得去公司开会。”

    孟南枝其实是很忙的,学业繁重自不必说,孟家墨有意培养,她在基本上日日都要去公司,每次处理蒋青青的事情,她都是抽空出来解决的。

    她为一个人花费多少时间,就能看出她对那个人的重视程度。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花朝不情不愿的,说着眼睛亮了一下,“我能跟你一起去公司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

    看孟南枝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伸出手来赌咒发誓:“我说真的,枝枝姐姐你信我,我肯定特别乖,绝不会添乱,就让我一起去吧,求求你了。”

    她还没有去过公司呢,她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一直在忙,但去过的地方实在有限,仔细算起来甚至有点可怜呢。

    孟南枝有点犹豫,“会很无聊的,我会一直忙,顾不上理你,大家也很忙,没人陪你玩。而且你现在的身份难免处境尴尬,大家会在空闲时间偷偷议论你的。”

    “居然只是在空闲时间偷偷的议论吗?”花朝的重点一下子就错了,“我看那些影视剧,白领们每天都在喝咖啡,聊天,八卦,还会一直传主人公的绯闻。”

    孟南枝已经很久没有过正常的娱乐生活了,听花朝这么一说,她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好笑。

    “那些作品是用来娱乐的,里面的人娱乐生活丰富也正常,但在现实中,大家都很忙。”

    尤其是伊墨集团这种竞争力很大的大厂,大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能在摸鱼的时候聊天传绯闻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没问题了,姐姐让我一起去吧。”花朝拉长了声音,“枝枝姐姐,好姐姐。”

    孟南枝到底还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先吃饭吧,吃了一起去。”

    花朝这下子高兴了,回家之后和阿姨一起在厨房里忙碌。在她们回来之前阿姨已经在准备,这顿饭很快就做好了。花朝洗了手出来叫孟南枝吃饭,正好看到她在打电话。

    “朝朝是我亲自带回来的,她只是被吓到了,并不是故意离开。”孟南枝声音冷静又淡定。

    周雅仪在那边问了两句什么,孟南枝道:“已经分手了,是那个男人一厢情愿。朝朝要不是被他吓到,也不会打电话让我让我去接她。”

    “那个姓安的先生……看着实在太幼稚了些,或许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也并非良人。朝朝不喜欢他太正常不过了,现在才分手,都算是晚的。”

    总而言之,概括起来就是:花朝是没有错的,一切都是男人的问题,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就连回家都是被逼无奈而做出的决定。

    周雅仪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毛,有些不高兴,“也就是说,朝朝是被分手的前男友骚扰了。”

    孟南枝就是这个意思,但绝不会这么说:“可能只是误会吧。”

    “我知道了,你跟朝朝好好的,妈妈忙完就回去了,让她别害怕。”周雅仪说,“不懂事的人该吃到些教训,今天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谢谢妈妈。”孟南枝目的达成,挂断了电话。

    “谢谢枝枝姐姐。”花朝扒着门框探出头来。

    孟南枝心脏跳了下,有短暂的心虚,但又迅速冷静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偷听我电话?”

    “哪里是偷听,我分明光明正大的很啊。”花朝理直气壮,“我刚刚还在想,要是妈妈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突然离开,我该怎么解释,幸好有你在。”

    孟南枝刚刚说出口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私心,但花朝完全听不出,只觉得她是在为她思量考虑。

    花朝真的太喜欢这种有人照顾,自己完全不需要动脑子的感觉了。

    孟南枝忍不住扬了扬眉毛,“先吃饭吧。”

    花朝今天准备的都是些家常小炒,但经她手的食物就是格外好吃,做饭阿姨都忍不住多夸赞了两句。

    吃了饭,花朝怕孟南枝把她丢下,早早追了上去,直勾勾地盯着南枝。

    这眼神,和辛月吟当年养的小狗崽子真是一模一样,湿漉漉眼巴巴,满心满眼都是期盼,让人完全狠不下心来拒绝。

    “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带你一起去。”孟南枝面对她,声音都放轻了许多,“现在就出发吧。”

    花朝立刻高兴了,直接跳了起来,“快走快走!我还没去过呢!”

    孟南枝和花朝出现在公司大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猜出了她们的关系,有些曾经见过孟朝的,脑海中的记忆被自动替换成了花朝的脸。

    一时间八卦的不八卦的,都被她们俩吸引了注意力:真假千金这种剧本实在是太抓马了,很难不在意啊!

    而且不是说两位小姐关系其实很差吗?怎么一起来公司了,看上去还甜甜蜜蜜的?

    “组长,你可算来了。”一个根本顾不上吃瓜的打工人,看到孟南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明显松了口气。

    孟家墨有心历练孟南枝,并没有给她很高的职位,这个组长的位置是孟南枝凭本事得来的。

    孟南枝问:“怎么了?方案被否了?”

    来到公司后,花朝明显感觉到孟南枝身上的气场不一样了:更强了。

    她模样明艳气场外放,声音清冷又平静,带着一股距离感的同时又能很好的安抚情绪镇住场面。

    就比如说现在,刚刚还急忙忙的组员一下子就冷静了。

    “也不是被否了,他们觉得资金投入太大,可能收不回来,让我们改。这都已经改了半个月了!”

    花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你们也会有那种改了十几个版本,最后甲方说还是第一版比较好的那种情况吗?”

    打工人明显被勾起了惨痛的回忆,表情都狰狞了。

    花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默默闭嘴往孟南枝后面站了站。

    孟南枝冲她轻轻摇了摇头,“有我在,别担心。把资料给我,三分钟后开始会议。”

    说完之后她又转头看着花朝:“你是在我的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还是我找个人陪你在公司里转转?”

    花朝:“我在办公室等等就好,真无聊了我会自己溜达的,不用管我。”

    打工人看到她两人的互动愣了一下。

    天哪,他居然从组长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柔,这可真是太恐怖了。

    “你还在等什么?”

    孟南枝的声音传来,打工人立刻回过神,“我马上去。”

    啊,组长还是那么冷静冷漠,这才正常啊,他安心了。

    第37章 偷看,监控

    虽然孟南枝已经尽量深入基层, 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干起,但她到底是孟家墨的女儿,她经手的项目会更顺利, 她的办公室也要大上许多。

    花朝现在就待在她的办公室里,先是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邪祟的踪迹,一无所获之后直接躺在了她的沙发上。

    孟家墨刚推开办公室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在公司原本就比在家中要严肃许多,此刻一皱眉, 看上去凶巴巴的。

    他冷着声音问:“你怎么乱翻南枝办公室的东西?”

    “我没有乱翻,我就是看一看, 枝枝姐姐都知道的, 她肯定不会生我气的。”花朝翻了个身坐起来, “您怎么在这里呀?该不会是来专门看着我吧?”

    “你倒是很清楚, 自己需要专门看着。”孟家墨看她乖乖巧巧的, 表情又温和了不少,“今天不是跟你妈妈一起去应酬吗?怎么跑到公司来了?”

    “一言难尽,不提也罢。”花朝觉得还是由孟南枝去说,就像南枝刚刚对周雅仪解释的那样。

    孟家墨:“那你自己玩儿吧,我派个人来陪你转转。”

    这父女两个对人的安排还真是一模一样, 花朝摇了摇头, 照样拒绝:“真的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爸爸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在这儿等枝枝姐姐回来就好。”

    孟家墨虽然已经知道两个孩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看到花朝这态度, 他还是有些感叹。

    孩子突然变懂事了,他这做爸爸的还不习惯呢。

    和孟家墨挥手告别之后, 花朝又一次躺平了,她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找到监控后将其挡住,然后就开始大变活花。

    这个办公室虽然没有邪祟,但同样受到了影响,环境非常差,是那种肉眼看不出来的差,待得越久负面影响越明显,会让人很压抑的。

    她变几朵花出来,净化一下空气。

    花朝想着自己把监控挡一下,暂时掩人耳目,没成想在监控被盖住的那一刻,孟南枝的手机就接到了警报。

    滴滴声突兀的响起,会议室里的讨论也停顿了下来,孟南枝淡定关掉声音,“继续。”

    短暂的插曲没有影响会议室里的节奏,孟南枝点开手机来看了一眼,正看到花朝把监控前的遮挡物拿开。

    一头金发的小姑娘近距离怼在镜头前,孟南枝能清晰看到她皮肤上的颗粒,长而翘的睫毛,还有她水汪汪的眼睛。

    她似乎觉得摄像头不太干净,原本都退开了,又凑上前来,微微张开嘴呵了口气。

    粉红的唇瓣在屏幕中放大,孟南枝能清晰看到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和一节粉嫩的舌尖。

    下一刻孟南枝猛地锁屏,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了。

    “怎么好像擦不干净啊?”花朝认真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人家摄像头就长这个样子,那不是污渍。

    她怕自己呆头呆脑的样子被看到了,默默退了回去,重新在沙发上躺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孟南枝回来的时候她还睡着呢,此时已经从仰面躺着变成趴在沙发上,连脸都埋在了抱枕里。

    “朝朝,翻过身来再睡。”孟南枝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又从一旁拿过毯子来给她盖上。

    “嗯?谁扒拉我?”花朝出声了,但人还没醒,她迷迷茫茫睁开眼,在看到孟南枝的脸之后,直接往她怀里一倒,枕在了她的腿上。

    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透过布料扫在了孟南枝的肌肤上,整个人看上去乖顺又可爱。

    孟南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叫醒她,又把毯子给她盖好。

    花朝的长相原本就十分可爱,现在闭眼睡觉的样子更是又乖又软,一点锋芒都没有了。

    孟南枝看着她安稳入睡的样子,有些出神。

    花朝什么都不需要做,光凭她的长相和性格,就已经是很美好的存在了。而如此美好的姑娘从天而降出现在她身边,对她掏心掏肺,对她百般照顾。

    为什么呢?

    曾经孟南枝觉得自己拥有什么都是理所应当:有爱她的父母是应该的,有彼此信任理解一起长大的朋友是应该的,考上理想的大学是应该的。她既漂亮又优秀,以后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一位称心的爱人,也是应该的。

    但现在的她知道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有期限的。

    或许就是因为曾经的她拥有太多了,所以如今才……

    “枝枝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花朝终于醒了,她意识到自己枕在孟南枝的大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然后迅速爬起来,“我应该没有流口水吧?”

    孟南枝摇头,“当然没有了。”

    花朝虽然醒了但还是软绵绵的,她顺势靠在了孟南枝的肩膀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问道:“枝枝姐姐是忙完了吗?”

    孟南枝:“还没有,刚刚开了会,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出差。”

    闻言花朝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那就希望青青姐的事情能在你出差之前彻底告一段落吧。”

    蒋家那三个人,一个进了精神病院,一个成了wei男,只剩下一个蒋父了。

    他如果能安分一点,孟南枝也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但……这些人是不会收手的。

    “枝枝姐姐跟我说一说,你曾经都是怎么解决他们的吧,好不好?”花朝说着伸了个懒腰。

    孟南枝想起曾经来,忍不住拧眉,她看花朝眼巴巴等着听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开口:“一开始我试图让他们对青青好一点,后来想让青青和家人断绝关系。后者还有成功的时候,而前者……他们从未改过一分一毫。”

    “但我发现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会像疯狗一样咬着青青不放,我决定将他们彻底铲除,一劳永逸。”

    孟南枝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我也的确成功了。”

    有蒋传宗那么一个废物,想让溺爱孩子的蒋父蒋母走上绝境,实在太简单了。

    黄赌毒不分家,一个才刚刚成年就已经在嫖的男人,会沾上后两样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蒋传宗欠下一屁股赌债,又在赌场里被人引着嗑药,蒋母在得知儿子走上歪路的第一时间,她做出的决定是帮孩子隐瞒,并且想尽一切办法从蒋青青那里要钱。

    “青青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傻,在很多人看来,她对父母的容忍几乎到了无底线的地步。可一旦触碰到了法律的红线,青青无论被逼到什么地步,都不会松口的。”孟南枝回想起曾经来,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她举报了蒋传宗,她爸妈为此跳楼威胁她,她也没有松口。”

    “再然后,她爸妈先是卖血,后是被骗到了倒卖器官的地下市场,结果感染了,没多久就断气了。”

    那一次孟南枝还以为蒋青青的命运被改变了,可后面蒋青青还是因为新交的男友而断了腿。在失去了所有亲人和事业后,蒋青青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在某一天晚上跳楼自杀了。

    不管重来多少次,蒋青青最后的结局,都是跳楼自杀。

    好像有人已经为她选定了这样一个结果,无论中间再怎么波折,结果都是不会变的。

    “这一次不会了,青青姐知道自己会生下一个爱她的,和拥有她全部爱的宝宝,她会好好活下去,等到准备充分的那一天,迎接宝宝的到来。”花朝拉住了孟南枝的手,“我现在明白枝枝姐姐之前的拯救计划为什么总是失败了。”

    孟南枝愣了一下,反问:“为什么?”

    花朝深深叹了口气,“因为你在邪祟的影响下,走错了路。恨不能救人,爱才能啊。”

    花朝这时候才意识到天道最开始跟她说的是对的:孟南枝重生了一百多次,不断的轮回和重演的惨剧,已经将她逼到了极点。

    按照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她早就已经黑化了,只是表现的不明显。

    因为她觉得蒋青青对亲人的依赖太重,给亲人的爱太多了,所以她推动着蒋青青发现蒋传宗黄赌毒俱全。

    她几乎是逼着蒋青青用最决绝的方式和家里人闹翻,却没为蒋青青找到新的心灵寄托。

    于是蒋青青将亲情和爱情都寄托在了下一个男人身上,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

    “恨不能救人,爱才能。”孟南枝喃喃着,“所以,是我错……”

    “你该去工作了枝枝姐姐,我已经耽误了你好多时间。”花朝推了推她的手臂,“工作的时候就要认真工作,不可以胡思乱想的。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把青青姐的事最后收个尾,之后她就有全新的人生了。”

    花朝话题跳的太快,孟南枝的思绪被打断了,在意识到花朝是不想让她胡思乱想之后点了点头,“好,我先去工作。”

    孟南枝的办公室一直是没什么人的,如今屋里多了个花朝,她一时之间还有些不习惯。但她将注意力倾注到工作上后,便注意不到那么多了。

    “枝枝姐姐。”

    花朝冷不丁开口。

    孟南枝头也不抬,“怎么了?”

    “你没有错。”花朝在她彻底冷静下来后,才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是邪祟放大了你思想中的阴暗面,你只是太想救下青青姐了。”

    “你没有错,之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第38章 蒋父,完蛋

    其实以花朝来看, 孟南枝的行为已经非常克制了。以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和孟家在背后给她的支持,没直接弄死蒋家那三个, 估计都是看在了蒋青青的面子上。

    邪祟想要孟南枝发疯,但她始终疯得很克制。

    等到孟南枝将工作解决,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员工们能下班的基本都走了,孟南枝是最后一批离开的。

    孟南枝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问花朝:“今天晚上爸妈都不在家,我们是回家去吃还是吃完再回去?”

    花朝很喜欢她这句“我们”, 在孟南枝的安排里, 她们两个已经在一体的了。

    “还是吃完再回去吧。”花朝笑眯眯, “今天青青姐她爸爸就要被解决掉了, 咱们还要赶去现场呢。”

    孟南枝愣了下, 有些意外,“今天?”

    花朝冲着她歪了歪脑袋,“是啊,我能感受到,邪祟已经等不及了, 不出意外就是今天了。”

    “哦当然了, 不是也没有关系的。”花朝理直气壮,双手叉腰,“不是我就去逼她一把,自然就会是了!有我在,没意外的!”

    蒋青青最近总觉得很不安, 有时候是莫名的心慌,有时候是额角会突突的跳, 还有时眼皮也会跟着跳个不停,还是左右眼一起跳。

    队友们都说左眼跳财,右眼也跳财,总之就是一个对我好的我信,对我不好的那就叫封建迷信。

    蒋青青被队友逗笑了,但心情却没有好起来,还是很慌。这种慌张更像是身体在散发信号,提醒她要注意些什么。

    如果花朝在的话就会告诉她:你说对了,这的确是个信号,是你家宝宝铆足了劲儿在提醒你呢。

    有了花朝的帮助,鬼婴可谓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他只能远远跟在妈妈身边,只有蒋青青离开训练营这种正气足的地方时才能凑上去贴贴,看到害死自己的仇人也只能尖叫逃走,非常卑微。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不仅能定时在外头放放风,还能帮花朝暗中观察邪祟的情况。

    蒋父已经在崩溃边缘的消息就是他告诉花朝的,同一时间他还来给妈妈做提醒,只不过人鬼殊途,在没有花朝帮助的情况下,他能做出的提醒也到此为止了。

    队友们招呼着蒋青青:“走啊青青,一起打饭去啊。”

    闻言她正要点头答应,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爸爸的电话,她只好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先去,她等会儿再说。

    接通了电话后,蒋青青的声音里透露着冷淡,“有什么事吗?”

    蒋父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但他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蒋母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装可怜博同情的任务只能落到他的头上。

    他尽量放缓语气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老了。人老了就会特别想家和子女,爸想去看看你,你有没有空啊?”

    面对期盼了这么多年的亲情,蒋青青内心毫无波澜,冷漠道:“我挺忙的,没什么空。”

    蒋父:“……”

    他被气的脸色都涨红了,如果蒋青青在他面前,他这时候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发飙了。

    “这不正是吃饭的时间吗?我就知道这会儿不会打扰你,才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的电话。爸爸就在外头等你,咱们父女两个一起吃个饭吧。”蒋父说着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亲生父女哪会有什么隔夜仇,爸爸这次是真心想要跟你认错道歉的,你就见我一回吧?啊?”

    他将姿态放得如此低,提出的要求又那么恳切,蒋青青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皱眉,不好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

    虽然是不同的话语不同的人,但她此刻遇到的情况和套路,和在梦中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打亲情牌,试图和她搞好关系的人是妈妈,如今换成了并不算熟练的爸爸。

    蒋青青心里一阵阵发冷,声音却格外平静:“我知道了,我会去见你的。你现在在哪儿?”

    蒋父报出了自己所在的饭店,一再强调她一定要来,随后才挂断的电话。

    蒋青青立刻拨通了孟南枝的号码,“我爸来找我了,我怀疑,我怀疑……”

    “是我哦青青姐。”花朝轻快又充满元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姐姐在开车呢,手机在外放,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蒋青青要找的原本是一起长大的孟南枝,可听到花朝的声音之后,她却神奇的冷静了下来。

    “我爸约我见面,我觉得没什么好事,不知道该不该去,又该不该一个人去。”

    “当然要去,是约你吃饭吗?正好我们一起吧。”孟南枝说,“别害怕,我们都在呢。”

    蒋青青嗯了一声后报出了饭店,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南枝你从小就靠谱,我已经习惯了。但是孟朝……我没想到她也这么懂事,你们两个凑在一起,可真是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那是当然了,我和枝枝姐姐可是好搭档呢。”花朝笑眯眯地说,“如果不是为了枝枝姐姐,我才不会来到这里呢。”

    孟南枝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心头有些异样,那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心里有些发痒。

    蒋青青表情扭曲了下,心道这两人说话也未免太肉麻了,默默将电话挂了。

    她为了等孟南枝和花朝,特意逗留了一会儿才打车出发,还在路上时就接到了父亲不断催促的电话,言语之中带上了克制不住的焦躁和着急。

    蒋青青在和花朝他们通过话之后,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她声音淡淡:“不就是吃个饭吗?有什么可急的?还是爸你觉得,吃了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了?”

    如果是平时,蒋父听到这话早就勃然大怒,但今天心虚之下,他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结巴着放缓态度,让蒋青青慢慢来不要急。

    却不知道越是这种反常的态度,越是让蒋青青窥探出他真实的目的。

    “人鱼娘娘在天保佑,这次可千万要一举成功啊!”蒋父站在马路边上,口中念念有词,不断左右徘徊。

    路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诧异,一个两个离他远远的,生怕和这神经病碰上。

    终于,他看到了在马路对面下了车的蒋青青。

    “青青,爸爸在这儿呢!”他朝女儿挥了挥手,带着满脸的笑容,大步跨了出去。

    一切在蒋青青眼中成了慢放:突然转变了态度横穿马路的人,在她面前从父亲变成了母亲,最终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同一时间,原本正常停在对面的车子,似乎突然接到了信号,疯了一样冲出来。

    蒋父每一步都走得很慢,他对人鱼娘娘的信仰没那么纯粹,对于这种以身作饵的计划心里其实是打鼓的,因此他早就观察好了地形,给自己留了退路,如果蒋青青没有过来拦他,他就立刻退回去。

    远远的,蒋父看到了女儿停下的脚步和冷漠的眼神。一阵后背发凉的感觉升腾而起,他慌慌张张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脚不听使唤了。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失控,他苍白着脸大喊大叫,想要叫救命,可疾驰而过的车子却连个叫喊的机会都不给他。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在蒋父被汽车撞飞的那一刻,蒋青青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她只看到了大片的花海,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车祸的发生不过是那么十几秒的事,在围观路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蒋父就已经被撞飞了。

    而花朝能做的,也只是别让蒋青青这种善良的姑娘亲眼看到父亲出车祸的场面,以免她横生阴影。

    “真是个蠢货,和邪祟做交易还以为自己能有后路,能全身而退,真是想得太美了。”花朝冷嘲了一声。

    早在蒋青青挣脱了原生家庭给她的枷锁,把蒋母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那一刻,利用所谓的父母亲情,让她不顾一切飞身救人,因此而落下终身残疾的计划,就已经行不通了。

    邪祟这一次根本就不是为了折磨蒋青青,而是为了蒋父。

    虽然这老东西的气运远远比不上身为主角好友的蒋青青,他是死是活对逼迫孟南枝也没有半点用处,但……谁让邪祟被逼急了呢?

    她被毁了一个摆件,失去了一个虔诚的信徒,蒋青青这个被吸血被家人摆控着滋养她的血包也没了,她为了尽快恢复些力量,已经不择手段了。

    等到蒋青青眼前的幻象消失,蒋父已经被围观路人围了起来,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唯独她这个受害者的亲生女儿,站在马路对面一动不动。

    她甚至不愿意走过去看看,而是问花朝:“他死了吗?”

    “很遗憾,暂时还没有。”花朝耸了耸肩,和孟南枝贴在一起,“被邪祟盯上了,能直接死去反倒是一件幸运的事。她需要人们的痛苦,来增长自己的力量。”

    和花朝一样。

    这一波,属于魔法对轰。

    第39章 口欲,花汁

    蒋父没死, 只是平平无奇的变成了终身残疾,又因为肇事司机当场死亡,且没有家人和财产, 因此连赔偿也没能得到。

    孟南枝还担心蒋青青会花大价钱来给蒋父治病,但她还没开口,蒋青青就已经果断地说:“实在抱歉,我之前的钱都被你和妈拿走了。把妈送去精神病医院,又把我剩下的钱花光了, 我实在没钱。”

    她看着父亲一瞬间瞪大的眼睛,依旧淡定:“更何况医生也说了, 你半身不遂终身残疾已经是必然的事情, 给你花钱毫无意义, 反正你也站不起来了。”

    蒋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都快把自己气昏过去了, “你……你!不孝女!”

    蒋青青闻言笑了一下,“我是不孝,那就劳烦爸爸你去找你的大孝子好儿子吧,希望他能在病床旁伺候你,为你养老送终, 传宗接代呀。”

    “哦, 对了。我现在没有钱,所以不会为你花钱,除了最基本的赡养义务以外,我以后的钱也照样不会花在你身上。”

    自从蒋青青意识到她不需要和前男友复合照样可以生孩子后,她就在计划着攒钱了。

    单身生子需要很多钱, 把孩子养大好好照顾同样价格不菲,她以后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她的钱她的时间,以及她的人生,绝不能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

    她今年才二十岁罢了,等到二十八到三十岁再生孩子根本不晚,她还有将近十年的时间,可以继续自己的运动事业。等退役后她可以当教练,南枝和月吟都特别会赚钱,她没有投资眼光不重要,好姐妹自然会帮她的。

    想通这一切后,蒋青青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光明,甚至有些不理解梦中的自己,为何会落得那样一个凄惨结局?

    她分明有那么多路可以走,有那么多的机会,还有愿意掏心掏肺帮她的朋友们,怎么就活成那副样子,最后一死了之了呢?

    “你……你!”

    蒋父似乎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语言功能,只能骂骂咧咧的大喊你呀我啊的。

    蒋青青看了一眼时间,“我已经给你的宝贝儿子打电话了,他说马上就到。我还要回去训练,这段时间就让你的好大儿来照顾你吧。”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不管了?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爸,你凭什么不管?”蒋传宗刚来到医院就听到蒋青青这番话,他立刻就炸了,“哪有你这么做人子女的?先是一声不吭就把妈送去精神病医院,现在还想抛下爸不管,你还是人吗?你有点良心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孟南枝听到他的大放厥词,忍不住皱紧了眉。

    不管重来多少次,她对蒋家这三个,尤其是蒋传宗,都没有任何耐心。

    她还是觉得,因为嗑药赌博而毁掉一生,在监狱里度过剩余时光,才是蒋传宗最好的结局。

    花朝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默默往他身边靠了,靠凑近她的耳边小声说:“枝枝姐姐你快看,这大傻子要挨打喽。”

    果然,下一刻蒋青青抓着蒋传宗的头发,在他肚子上抡了几拳,又将他的头狠狠摁在墙壁上。

    在蒋传宗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来时,她抓紧了他的头发,强迫他半抬起头来。

    蒋青青冷着一张脸,话里不带半点情绪:“我会不会天打雷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再多说一句废话,现在就会被我打个半死。”

    瘫在床上重伤未愈的蒋父,看到宝贝儿子挨打挣扎着就要阻拦。那模样,称得上一句医学奇迹。

    花朝撇了他一眼,在他要开口之前摁着他的头往回一推:“躺下吧你!”

    蒋父原本就脑震荡,被推了这么一下之后,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孟南枝拧着眉毛问:“没断气吧?”

    花朝昂首挺胸,“枝枝姐姐你放心,我做事可有分寸啦。”

    “行了,咱们走吧。”蒋青青镇住了蒋传宗,“说好一起吃饭的,结果耽误你们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这都该去吃宵夜了。”

    “没关系,咱们多吃点,吃一顿顶两顿。”花朝笑了,“毕竟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那个我……”蒋传宗兜里的钱都用去叫小姐了,他也没吃东西。

    蒋青青回头看向他,“你什么?”

    这一刻蒋传宗忽然意识到:蒋青青之前对他有多纵容,以后就有多无情。她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她是真要和这个家断绝关系。

    “没……没什么。”他结巴了一下,“你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神经病一样,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管你啊。”花朝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冲他摆了个国际友好手势,挽着孟南枝离开了。

    三个姑娘一起离开,病房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蒋传宗肚子饿得咕噜噜叫,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床头连个水果都没有。

    他看着昏死过去的父亲,怨气一瞬间升了起来,“要不就彻底死了算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是干什么啊?”

    他用力在床头踹了一下,“一个疯了,一个瘫了,让我怎么办?我还不到二十岁,难道让我这辈子就伺候你们两个老东西吗?!”

    刚刚悠悠转醒的蒋父,还没彻底睁开眼就听到了这一番话,他一口老血梗在咽喉里,又一次昏过去了。

    医院外,孟南枝开了很久的车,带蒋青青和花朝去了她高中时每周都会和朋友一起来的小餐馆。

    那个时候学业忙,三个姑娘只有在周末才能聚一聚。蒋青青又在读体校,离老家县城有点远,她们只能选一个居中的位置,让三个人都不至于太奔波。

    这家餐馆就是她们选的最佳位置,价格味道和环境距离都是最合适的。

    “真是太可惜了,没把月吟也叫来。”蒋青青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她肯定又要生气了,最近我们都是和孟朝一起,她上次就感觉自己被忽略了。”

    孟南枝又给她倒了一杯啤酒,“没关系的,月吟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她知道你摆脱了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蒋青青来者不拒,孟南枝倒一杯她就喝一杯,没多久脸上就飘起了红晕。

    花朝小声问:“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醉的吧?”

    “怎么会?我酒量很好的!”蒋青青用力拍了下桌子,“酒品也很好!”

    花朝:“……”

    说话声音都变大了,酒品真的好吗?

    但孟南枝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担心,她也只好乖乖闭上嘴巴不再管了。

    一桌坐着三个人,大部分酒都是蒋青青喝的,孟南枝陪着她偶尔喝一点,而花朝……花朝喝椰汁。

    虽然椰汁是很好喝啦,但在这样的气氛下,花朝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分明她的岁数最大的,现在却像个被照顾的小孩。

    于是她问:“我能喝一杯吗?”

    “你不行。”孟南枝拦住了她,“总要有一个人不喝酒,不然待会儿谁来开车呢?”

    花朝觉得这话有道理,放弃了喝酒的打算。

    “诶不对。”她猛地反应过来,“我根本就不会开车啊。”

    她一个在仙侠世界修行了一千多年的妖怪,哪里会懂开车这种现代技能啊?

    但她的抗疫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蒋青青的哭声打断了。

    完全喝醉了的蒋青青,内心防线终于崩塌,抱着孟南枝就是一顿乱哭。

    “为什么会有父母一点都不爱自己的孩子啊?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啊?”

    她是已经做好决定重新开始,但没有人能在面对父母的偏心时完全无动于衷。

    “当然是因为他们不配做人父母,难不成还要怪到你头上吗?”孟南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但凡有的选,谁要做这样一对父母的孩子呢?”

    蒋青青没再回答她的话,只是抱着她眼泪流个不停。

    等到蒋青青的情绪彻底发泄完,她的醉意也上了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孟南枝刚想扶着她站起身,花朝就主动把人接了过来,“还是我来抱吧,我力气大。”

    蒋青青虽然看着瘦,但她可是运动员,一身都是肌肉,是实心的!

    孟南枝点了点头,“那行,你照顾着她,我先去结账。”

    付钱的时候,老板给她们抹了零头,又送了点小零食和小菜,并感叹道:“你们好久没来了,真是女大十八变,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抬起下巴来指了指花朝,“尤其是那个,变化也太大了,跟整容似的,完全认不出了。”

    “……”孟南枝没忍住轻笑了下,“她是我今天第一次带来的,不是之前和我们一起的那位,老板你当然认不出了,你压根没见过她。”

    “哦,这样吗?”老板认错了人,但半点不觉得尴尬,“可能因为都是美女,所以难免有相似之处吧,哈哈哈。”

    花朝耳聪目明,远远听到了老板和孟南枝的对话,心道果然是生意人,这张嘴真会说呀。

    孟南枝结账回来,拎起装着零食的袋子晃了晃,“还要吃吗?”

    花朝问:“有糖吗?给我一颗吧。”

    她正抱着蒋青青,两只手都腾不开。孟南枝翻出一颗糖,撕开来喂到她嘴边。

    花朝故意在孟南枝抽手离开时,咬住了她的手指,力气不算大,更多的是恶作剧。

    温热的嘴唇贴在指腹上,孟南枝甚至感觉到了一点柔软湿润。紧接着花朝用舌尖在她的指尖上推了一下,眉眼弯弯笑着说:“谢谢枝枝姐姐,好甜的。”

    孟南枝像是被烫了下,火烧火燎地将手收了回来。她紧紧抿着嘴唇,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带着她自己也不知为何的紧张。

    花朝……花朝是故意的吗?她是什么意思呢?

    又或者花朝只是小孩子心性,没有任何目的,只为单纯逗她一下?

    就像花朝曾经大声对她说着喜欢,后来就发现花朝的喜欢是对美色的偏爱,而并非是真正动了感情。

    “枝枝姐姐?”花朝看她半天没反应,怕她生气,“我跟你开个玩笑,不要生我的气哦。”

    她单手抱着蒋青青,同时拉起孟南枝的另一只手,将南枝手指上沾染的唾液擦干净。

    花朝试图挽救一下,“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是口水,应该算花汁,不脏的。”

    孟南枝回过神来,“花汁?”

    “对呀,对呀,就是花朵的汁水。”花朝忙不迭点头,“这么一想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孟南枝想起花朝凑近摄像头张开嘴呵气的画面,微微打开的唇瓣和淡粉色的舌尖在这一刻不断被强调放大。

    花汁。

    花朵的汁水。

    也是花朝的……

    孟南枝命令自己打住,不能再这么想下去。

    她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我没有嫌弃你……青青就快掉下来了,你抱好。”

    花朝重点被转移了又改成两只手抱着蒋青青。

    蒋青青这时候清醒了点,嘟囔着说:“这什么车啊?怎么晃来晃去的?我想吐了。”

    “这是鲜花号列车。”花朝被她给逗乐了,“你睡吧,待会儿才上车呢……不过枝枝姐姐我不会开车啊,这可怎么办?”

    孟南枝:“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了,刚刚只是不想让你喝酒说的托词,我已经叫代驾了。”

    花朝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套路了,“不过不会开车好像不是很方便啊?枝枝姐姐我想学,你能教我开吗?”

    孟南枝第一反应是,学开车难道不应该去驾校吗?

    又或者,花朝只想找个理由和她待在一起呢?

    不对,又在发散思维了。花朝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连叫代驾都不知道,不知道驾校不是很正常吗?

    孟南枝犹豫了下,说:“我可以抽空带你熟悉一下,但是想要开车还是得考驾照。”

    “开什么车?开车还需要学?”蒋青青捕捉到了关键词,又一次支楞起来了,“想开车找我啊,我给你看我的浏览记录……”

    孟南枝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蒋青青的嘴。

    “别说了。”她言辞恳切,“要留清白在人间啊,青青!”

    第40章 泡澡,出浴

    孟南枝不拦着还好, 她一说,花朝对蒋青青浏览器里的内容更好奇了。

    可惜的是蒋青青之后就睡过去了,花朝就是想知道也没机会, 只好叹了口气等着代驾过来开车。

    蒋青青喝醉了,晚上需要人照顾,孟南枝让代驾把车开到了她租的房子。

    “看来青青姐确实没有说谎,她酒品不错,一直在睡觉。”花朝轻手轻脚把她放在床上。

    孟南枝打了热水过来, 给蒋青青擦脸,对花朝说:“你先去睡觉吧, 我来照顾她就好。”

    “不用这么复杂的。”花朝两指成决, “我捏个法决就好, 她马上就能浑身清爽, 一觉到天亮了。”

    孟南枝虽然清楚知道花朝有着超自然的力量, 但这种能力被用到这种日常生活的琐事上,她还是会觉得不习惯和惊奇。

    “现在好啦,枝枝姐姐和我一起睡觉吧。”花朝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澡可以吗?”

    孟南枝点头,“当然。”

    没有花朵是不喜欢水的, 花朝其实很喜欢泡澡, 但这里的水资源差了点,她洗起来既不痛快也不高兴,干脆就冲澡算了。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钻出来,对孟南枝热情提议:“枝枝姐姐我给你放了水,你进去泡个澡吧, 里面还撒了花瓣,是我专门给你净化过的。”

    孟南枝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 泡澡这种事对于花朝来说可有可无,但对现在的孟南枝来说确实难得的放松手段。

    原本孟南枝在外头都在打瞌睡了,但在看到花朝特意为她准备的洗澡水之后还是点头,“好,谢谢你了。”

    花朝笑眯眯说不用客气就去吹头发了。

    现代科技真是神奇啊,凭空生出热风这种法术放在修真界,可要修炼好些年才能学会呢,而在这里,用最便宜的吹风机,只要二三十块钱就能做到了。

    花朝那一头金发披散在后背上,干了之后顺滑又璀璨,她打了个哈欠就要上床躺着,忽然意识到这里有两间客房,哪怕蒋青青占了一间,她其实也可以睡另一间客房的。

    “但是我不想,我就要和枝枝姐姐一起睡。”花朝只有短暂的纠结,随后迅速做出了决定,“我相信姐姐肯定也是一样,谁不爱和美女贴贴呢?”

    再者说了,她浑身都香香的,和她一起睡还有安神的作用,这是天大的好事情!

    花朝钻进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孟南枝已经泡了快半个小时了。

    就算是被净化过的水,泡这么久也没什么好处,待会儿把人都泡皱了。花朝这么想着,敲响了浴室的门。

    “枝枝姐姐,你洗好了没有啊?”

    没有回应。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花朝不再犹豫,直接推开了浴室门。

    孟南枝倒是没有晕过去,她是单纯的睡着了。她就靠在浴缸上,脖子肩颈露在外头,上下的部位全泡在水中。

    她应该是刚泡进来不久便睡了过去,水里没什么泡泡,上头飘着花朝特意为她变出来的,用以改善水质的花瓣。

    不得不说花朝在变鲜花这件事上还是很专业的,水质可不是被改善了一星半点,简直清澈透亮,一览无余。

    理智告诉花朝,她不应该再看了,但她的眼睛却往下瞟,最后得出结论:

    真不愧是女主角啊,是被天道偏爱的存在,太漂亮了。

    即便被反复的轮回折磨了一百多次,人瘦得可怜,孟南枝的皮囊依旧是顶级的,那张第一次见面就让花朝惊叹的脸自不必说,她的肌肤洁白莹润又透亮,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纤细的位置纤细,此刻笼罩在粼粼水光之下,真是……美不胜收啊。

    【差不多得了。】天道看不下去了,【还记得你进来是干什么的吗?还不快把人叫起来!】

    “你怎么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了?”花朝眼睛猛的睁大,“你不会能看得到吧?啊,你个臭流氓!”

    【我才没有你那么不要脸,我很尊重个人隐私的好吗!】天道炸了,【你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还用亲眼看到浴室里的画面,才能知道你在看什么吗?】

    花朝这才放下心来,枝枝姐姐这模样让她看看就算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毕竟她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人品端正啊,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可不能和她比。

    花朝理直气壮:“行了,我知道了,我会把姐姐叫起来的,你快走,不然我总觉得你在偷看。”

    天道:【……】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妖怪也一样。

    “枝枝姐姐,枝枝姐姐。”花朝小声叫着,还伸出手去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下,“别在浴缸里泡着了,会生病的,快醒醒吧。”

    孟南枝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意识到她正□□和花朝面对面之后,难以言喻的羞窘浮上心头,让她脸颊温度都变高了。

    她只能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冷静:“我睡着了吗?你先出去吧,我穿上衣服就出来。”

    花朝乖乖点头,“好的枝枝姐姐,那我在床上等你。”

    她说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但这话本就容易品出歧义,更别说是在此刻的情况下。

    孟南枝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匆忙擦了擦身子,穿着睡衣出去了。

    她对刚刚的情景有些在意,但大家都是女孩子,在花朝不带半点歪心思的情况下,问她有没有看到些什么,实在是太怪了。

    孟南枝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闭口不言,将刚刚的事情直接跳过去。

    然而她想要跳过去,有些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花朝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叹了口气:“枝枝姐姐,你说为什么我的胸就是长不大呢?”

    “……”孟南枝停顿了一下,“为什么问我?”

    “因为姐姐的就很大,而且形状也很好看,颜色也……”

    孟南枝一把捂住了花朝的嘴,让她别再说了。

    “有些事情是天生的,不必过分计较,更别在意,以后都别提了。”

    花朝觉得奇怪,她这个胸小的都没被刺痛,怎么这身材好的反而不愿意说了?

    她眨巴了眨巴眼睛看着孟南枝,张开嘴想要在她的掌心咬上一下,结果她还没有咬下去,孟南枝就已经迅速把手抽走了。

    花朝恶作剧失败依旧笑眯眯的,“枝枝姐姐今天反应好快呀,都咬不到了。”

    孟南枝几乎是在感觉到花朝口中热气的那一刻就收手了,她攥了攥掌心又摇摇头,“都这么晚了,你小心思还那么多。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去。”

    “短暂的独处时光又要结束,下一次见到姐姐又是周末了。”花朝滑下去钻进被子里,只剩个头还露在外头,“希望下一次见面,枝枝姐姐能对我更加信任一点,愿意把藏在心里的事情都告诉我。”

    她的话让孟南枝愣了一下。

    而花朝也并没有听到她回答的意思,小声说:“晚安啦。”

    孟南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了句:“晚安。”

    花朝看出了她的有所隐瞒,选择将话说破,但又给她留足了空间和余地。

    真是一个,足够体贴的姑娘。

    其实孟南枝隐瞒的事情也很简单:她在刻意把辛月吟摘出去,不让她掺和到此次事件中。

    分明在蒋青青的世界里,两个姐妹同样重要。在曾经无数次的轮回中,孟南枝也会寻求辛月吟的帮助,两人一起解决蒋家人。

    而这一次,辛月吟几乎是一个旁观者,就连蒋青青都察觉到辛月吟一直被隔绝在外,还会担心她生气,处于事件中心的花朝又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呢?

    孟南枝并不是故意隐瞒,她只是……只是还没想好。

    辛月吟的情况比蒋青青要复杂的多,她这个人也是,既锋利又敏锐,防备心很重,不容易得到她的信任,也很难让她配合。

    一旦她察觉到,孟南枝将她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曾经,告诉了花朝这个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的存在——

    她不会对花朝怎样,她只会放弃孟南枝。

    孟南枝只是还不敢说。

    她侧过身子去,在黑暗里看着花朝。

    花朝已经睡着了,没喝酒的姑娘反倒比她睡得更快更熟,呼吸均匀又平稳,凑近了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孟南枝不自觉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柔嫩顺滑又温热的皮肤,让她有种安心感。花朝在睡梦中察觉到了她的触碰,没有躲避,反而握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没关系的,我还有你在。”孟南枝轻声说,“你会明白我要做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还有花朝。

    这一夜蒋青青睡得很好,她本以为宿醉过后会头疼,结果第二天生物钟将她叫醒时,脑子和身子一样清爽,没有半点不适感。

    她坐起来看了看,反应过来这是南枝在外租的房子。她看了眼时间发现该回训练营了,打算去隔壁跟孟南枝说一声再走。

    刚一推开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就算是她,和南枝一起睡的时候也不会这样手拉手脸贴脸,跟对交颈鸳鸯似的。

    蒋青青嘴角抽了抽,“这还分什么被子呀?赶紧睡一个被窝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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