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蒋家那边的动静?!”
林丞相听了来人汇报,惊得站起身来,带飞了茶盏,湿了袖角,都没发现。
家丁道:“小的可不敢欺瞒,您不是让小的盯着国公府的动静吗?小的看到安国公出门,就赶紧跟上,谁知道会碰到那一幕。”
家丁这会子还心有余悸。
他都不敢想自己要是跑的晚了被人知道他跟踪,会是什么下场。
“这么说,那山里有爆炸声?”
林丞相眯起眼睛,“你还听到有人喊万岁?”
“是,小的听得真真的,喊了三声!”家丁赶紧说道。
林丞相心里是既惊又喜。
好啊。
好一个安国公!
果真是野心不小,他居然敢称帝,谁给他的胆子?那几千精兵吗?
林丞相毕竟宦海浮沉多年,做事仔细多了。
他既然抓到安国公的把柄,却没有就这么直接捅出来,而是悄悄地安排了几个好手去盯着城外蒋家的庄子。
那庄子离汴京有些远,素日来没什么外人来。
因而蒋家的人戒备心其实也没那么强。
在摸查了几个月后,有人发现了异样,悄悄地来汇报。
他手里捧着个画纸,“相爷。”
“这画的是什么?”林丞相诧异地看了眼图纸问道。
那人道:“回相爷的话,小的们轮班盯着那林子,发现隔三差五地里面就会传来爆炸声,小的们斗胆凑近了,发现那爆炸声竟是点燃这图纸上的东西产生的。并且,只要点燃一个这东西,就能把方圆二里炸得稀巴烂。”
林丞相难以相信。
“真有这等威力?”
他不敢相信天下间有这等神兵利器。
那人没说话,直接脱了上衣。
他的肩膀处满是细碎的伤口,虽然包扎过,却还渗着血,“相爷您瞧,小的就躲在二里外的地方,还被炸成这样。”
林丞相走进了去瞧,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他看着图纸,眉头紧皱。
怪不得安国公这几个月反常地老实,他估计就是在等着时机吧。
有这等利器在,难怪那条老狗有胆子造反!
林丞相眼睛眯了眯。
林管家心里打鼓,“老爷,这可怎么办?这要是安国公成事了,咱们可都得倒霉!”
“你明日,跟老夫上朝去!”
林丞相果断拍了板,不抓住这个机会整治安国公,怎么对得起这些年的仇怨。
“啊,老爷,可小的若是被国公府的人知道了,那还了得?”那来人愣了下,吓得面无血色,两腿颤抖。
林丞相嗤笑一声,“你怕什么,那安国公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
他盯着那人,“你跟着我去上朝,事情成了,老夫赏赐你黄金百两。”
有道是财帛动人心。
何况百两黄金那足以让他回老家买大宅子,几百亩地,几代人都无忧无虑了。
那人犹豫片刻,咬咬牙,答应了。
次日早朝的时候。
蒋长胜刚上朝,瞧见林丞相居然出现在早朝上的时候,脚步就是一顿,他嘲讽地跟齐将军道:“齐将军,你看老夫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过了年,今儿个早朝上还瞧见了林相爷,哦,如今不是林相爷了,是林老爷子。”
林丞相气得手发抖,他深吸口气,压下火气,只当没听见。
等会儿他往上一告状,安国公还笑得出来,那他就佩服他了。
击掌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肃穆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蒋长胜看到林丞相站在文官对列跟前,眼里掠过一丝怀疑,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林丞相已经致仕,除非皇上特许,否则根本没资格上朝,更不必说还站在先前的位置。
这莫非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蒋长胜心里打鼓,直到皇帝坐上了龙椅才收回心神。
“林相爷,先前你上折子,说有一要事要启奏,是何要事?”
司空霖看向林丞相,给足了林丞相面子。
林丞相颇为受用,作揖走出列来,“皇上,微臣要奏的恰恰是安国公铸造凶器,意图谋反之事!”
林丞相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一张嘴,满朝文武都吓得愣住了。
赵谦之等人是惊讶,齐将军等人却是微微变了脸色,这些人身为安国公党羽,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安国公图谋不轨的事。
“满口胡言!”
蒋长胜第一时间开口反击,“本国公对皇上、对大陈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皇上,肯定是林丞相嫉恨微臣,所以污蔑微臣的清白!”
“我嫉妒你?”林丞相气笑了,“你有什么才能可以让人嫉妒,倘若不是仰仗着太后以前得先帝的宠爱,你怎么可能当大将军?又怎么可能利用兵权吃了那么多年兵血!”
事到如今。
林丞相已经是豁出去了。
他想得明白,输给皇帝,他们还能留下一条命,可若是输给安国公,就以他这么多年跟蒋长胜的仇恨,蒋长胜肯定会让人把他千刀万剐。
横也是死,缩也是死。
倒不如豁出去了。
林丞相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图纸,双手展开,“请诸位瞧瞧,这就是那凶器的模样,城外这几个月来时不时传出惊雷声,却不见打雷,就是这凶器的威风,只要点燃,就能开山劈石,甚至炸碎城墙。你,安国公,给老夫解释解释你让人制作这些,是为了什么?!”
那图纸画的栩栩如生。
齐将军等人一见,脸色微变,朝蒋长胜看去,这林丞相怎么会知道火药长什么模样?
蒋长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国公,老夫的人还曾听闻有人对你三呼万岁,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丞相拿着图纸,步步逼近蒋长胜。
汗水从鬓发沁出,蒋长胜握着拳头,压下慌乱,“能有怎么回事,这都是你胡编乱造的罢了!”
“胡编乱造?”
林丞相转身看向司空霖,“皇上,微臣想请一个人证上来。”
“好。”司空霖颔首,他的表情严肃,“朕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长胜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万分懊悔自己做事还是疏忽了些,居然忽视了林丞相这条疯狗。
林丞相传召了家丁上来。
他示意家丁:“你跟皇上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家丁壮起胆子,“先前小的负责看林家的庄子,可从去年年底的时候,蒋家那边就时不时传来山里惊雷的声音,把我们庄子里的鸡鸭猪牛都吓得不敢吃东西了,小的就想着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谁知道……”
家丁把事实编造了下,说成了自己无意间发现蒋家人在制作凶器。
他还拉开衣裳,指着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这些都是小的离着老远的距离被伤到的,小的是吓坏了,才进城找老爷。”
蒋长胜握紧拳头,脸颊绷紧。
他看着那家丁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吃了。
“安国公,你可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司空霖眯起眼睛,手指敲了敲扶手,发出笃笃笃清脆的声响,问道。
“皇上,微臣只能说冤枉,微臣若是有这等本事,怎会不进献给皇上您呢?”
蒋长胜撩起袍子,单膝跪下,“何况那家丁是林丞相的人,他怎么说,自然是听林丞相吩咐的,这种话岂能够相信?”
“既这么说,是没有凶器了?”
司空霖问道。
“是,此物子虚乌有,根本不可能存在!”
蒋长胜掷地有声地说道。
“那你庄子边林地的惊雷声又作何解释?”
司空霖身体前倾,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蒋长胜。
蒋长胜只觉如芒在背,这、这……
林丞相原先以为今日这事要落空,不想峰回路转,皇帝还算有些本事。
“微、微臣并不去庄子,并不知情,想来是猛兽在林间奔逃的声响吧。”
蒋长胜含糊地解释道。
“猛兽?”司空霖顿了下,大笑道:“有这等猛兽,朕可从未听闻,那不如这样,那庄子就献给朕吧。”
蒋长胜瞳孔收缩。
这小杂种比他想得更加难以对付。
“是啊,国公爷,皇上对你可不薄,年初才又赏赐你好些珍宝,你该不会不舍得把庄子献给皇上吧?”
林丞相讥笑着说道。
蒋长胜都快气的吐血了。
“微臣自然舍得,只是,只是那庄子上安置了微臣的家仆家兵,这一时间要献给皇上,那些人只怕不好安置。”
“这有什么难得。”司空霖道:“朕给你三日时间,你让他们搬走就是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国公爷若是还有话要说,朕可就要怀疑国公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了。”
司空霖这番听着像是打趣的话,却叫蒋长胜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下了朝。
蒋长胜冰冷冷地盯着林丞相,“林伯文,你可真是好样的,你给我等着!!”
“国公爷息怒,您还是快些回去安置你那些老人吧。”
林丞相冷笑着回答。
两人的眼神充满了火药味。
蒋长胜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他的确是没什么时间,小皇帝今日分明是怀疑上他了,只是证据不确凿,不能随意动他。
他这要人把火药都搬走,可得想些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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