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也是其他玩家所在意的,所有的玩家统一看向白谨。
白谨是第一个主动去尝试解决污染源,而且已经成功的人。
新玩家或许并不了解这意味什么,但是老玩家们都清楚如果能够离开这个副本,玩家圈一定会因她引起巨大的轰动。
被关注的白谨也在想这个问题。
第一个活动里,玩家被引诱上楼,只要玩家有一定反抗心理,就能够凭借控制个人行动组织玩家上楼。
但是厮杀怎么控制呢?
“我们所有人都绑住?”
高中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太沉默了,忍不住开口。
“嗤,”童眠,“里头那些玩意也是玩家,绑着正好方便它们屠杀。”
“你有什么建议你说啊,光说风凉话?”冯微呛回去,“装得跟什么似的,也没见你说一句有用的。”
童眠嘿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办法呢?”
高中生跟另一个新玩家,有些意动看向童眠。
童眠看出来了,笑着问,“怎么样,要不要跟哥干?”
两人犹豫看向韩叔,他两都是一开始跟冯微一起跟着韩叔的,后来冯微跟了白谨,他们还是跟着韩叔。
果然韩叔开口了,“找饵找到你爷爷头上了?”
童眠刚要说话,被白谨打断。
“抱歉,我打断一下。”
童眠闻言下意识咯噔了一下,他阴沉看向白谨。
白谨看着半脚骨玩家,“李奇有说出什么吗?”
这话一出童眠顿时看向李奇,他过来的时候当然看到李奇了,但是当时他以为是哪个心软的蠢货,把人拖到这里的。
怎么听这女人的意思,李奇恢复意识了?
童眠看向原陶几人,发现他们并不惊讶,他突然想到纪爱华之前上楼找原陶他们,之后他们就不断进出二楼房间,难道就是因为纪爱华从李奇嘴里知道了什么?
他面色阴沉盯着躺在地上的李奇。
“他说不出怪物的具体信息,每次开口都会重复发疯,但是知道了怪物从窗帘出来。”半脚骨老玩家说到这里冷笑,“他倒是心眼多,还想隐瞒一些信息当底牌。”
白谨听他这么说,就明白这位老玩家已经把能扒出来的东西都扒出来了。
白谨得到一部分隐瞒后的信息不仅不着急逼问,还想办法让李奇能够恢复意识,就是想到跟李奇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老玩家更容易进行审问。
再者这位玩家受伤紧迫性很强烈,他会想尽办法从李奇嘴里扣出答案。
“瘦猴是被在他的引导下被污染的,十二点之前,瘦猴变异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就有丝线从皮肤钻出来。”
“十二点的时候,李奇往一楼跑,在路过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人从海洋图爬出来,在下楼的时候,他回头看到怪物,以及瘦猴吃人的场景。”
玩家顿了顿,才继续道,“瘦猴身上的丝线密密麻麻将人头开始捂住,等丝线撤开的时候,人就消失了。”
新玩家哪怕麻木了,此时也不由再次恐惧起来,老玩家在思索这段信息里能用到的线索。
“姐,不是说不能直视,他看到从窗帘钻出来……怎么没事?”冯微在白谨耳边低声问,没敢说怪物。
“因为那时候出来的不是怪物,”白谨没有思索,直接回答,“他看到的是水箱里的玩家……”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向原陶跟韩叔,果然他们也反应过来了。
怪物除非凭空出现在二楼,不然的话,它一定是从更上层下到二楼的。
因为当时水箱里所有的“人鱼”往二楼游的过程,一楼的玩家是观看了全程的。
当时没有人出事,就说明当时怪物不在“人鱼”里。
“他现在吐不出东西了,”半脚骨玩家忽然说道,“不知道对你还有没有用,但是他嘴巴太紧,我不得不进行一点逼迫。”
后面这段对着白谨说得,态度看起来还挺客气。
“我跟他的交易早就结束了。”白谨客气道,“只是我没能让他说出这些细节,只问到了一些与副本无关的事。”
说这话时,她看了一眼童眠,很快收回目光。
童眠不再像之前那样悠闲,因为他拿到的底牌已经被人出了。
十二点逃跑那会儿,童眠在李奇后面,在他感受到身后注视时,将身边新人推了过去。
当时他猜测后面是怪物就没有回头,追上李奇之后,他发现李奇看了室内,于是他很放心跟着看向室内。
他同样看到“人鱼”被丝线支撑着从墙壁的海图里出来的场景。
童眠当时很快得出人鱼跟怪物都从窗帘里出来的信息,有了一个计划——
他先是在李奇下楼梯前诱引李奇回头。
这么一来知道二楼事情的就只有他一个了。等到人鱼表演的时候,他再可以找个理由跟其他玩家闹掰,躲进二楼某个玩家全都活下的房间。
怪物跟“人鱼”会优先注意到玩家人数更多的地方。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利用那群玩家吸引怪物跟“人鱼”的注意力,而他自己可以一直躲到演出结束。
副本时间长短一般从玩家死亡的进度可以看出来一些,短时间的副本一般按批死亡,而长时间的副本一般按个死亡。
这个副本开局就死了一半,肯定是短时间副本,到演出结束一定能结束。
至于玩家拿了什么身份卡,人吃不吃人,他是没有注意到,听到他们说完分析才恍然大悟,不过说到底这跟他的计划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全完了,他们全都知道了,就算他突然闹事跟他们分开。只要他去二楼,他们一定很快就发现他的目的。
李奇明明已经被怪物直接污染,为什么还会再清醒呢?
童眠既愤怒又疑惑。
至于李奇给纪爱华透露的跟他有关的事情,估计就是他在副本杀人的事情。这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有那些底层人才会真的相信什么公平。
“好吧,既然你们都知道了,”童眠露出被识破的表情,“我可以坦白我的计划,我比你们先一步想到玩家身份,以及相互厮杀的表演内容。所以我的计划就是,躲起来。”
他看着白谨,露出毫不掩饰的恶意笑容,“你们这么多人厮杀一定能撑到副本结束吧。”
白谨与他对视,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等到他说完之后,才开口道,“你能躲到哪里呢?”
不等童眠开口,白谨继续说道,“或许你没有发现,水箱里的人数量少了很多。”
“?”
童眠以及其他一楼的人露出同样疑惑神态,下意识看向水箱水草丛。
水草在静谧的海水里摇曳,几个红点在水草中格外突兀。
“水箱里的也相互厮杀?”
“我认为不是,”白谨道,“消失的人数很多,如果是相互厮杀导致的,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不可能好无察觉。”
“再者,我们在二楼观察过,在能够看到的皮肤上,没有伤痕。”
“那又怎么样?”童眠根本不关心那些,他在意的只有那句话,带着一股子命令的语气,道,“为什么不能躲起来?”
白谨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相反她的态度好到令其他玩家不由侧目:
“他们回去的时候,怪物并不在里面,说明怪物要么往上走了,要么还在二楼。”
童眠表情一僵,整个人被最后一句话吓到头皮发麻,在之前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在二楼。
白谨友善道,“没事吧?”
童眠没有发觉白谨态度的变化,他追问,“你确定吗?”
其他玩家面色古怪看着两人。
“没有证实的事情,只是推测,不能肯定,”白谨淡淡道,“我接着往下推测,怪物没有跟人一起回去,人回去的时候数量少了很多。”
“我个人猜测,要么怪物有其他通道,祂从通道到达水草丛处理了一批人,要么水草里有其他的生物能让一批人悄无声息消失。”
“你是不是想,表演场地在一楼,你可以先躲在二楼某个玩家全部活下来的房间里,一直等到人鱼跟怪物离开?”
童眠面色不变,心里有些诧异跟羞恼,他想过他们在知道一切后会猜到他的想法,但是没想到会发现这么快。
“直白来说,我不认为你的计划能成功,”白谨道,“从喂食活动看,全活玩家的房间没有水印,看起来很安全。但这个前提是水里没有其他生物,不然当时房里到底有没有其他生物,谁知道呢?”
童眠松了口气,恢复之前的样子,“小妹妹我承认你很会推测,但是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这种主观臆想可不是推测。”
白谨受教点头。
其他人惊悚看向她,怀疑她是不是被污染了。
童眠也终于发觉她的异常,狐疑警惕看着她,试探她的意识是否清醒,“纪小姐,您终于想明白,要跟我了吗?”
“抱歉,”白谨,“我暂时只能克服讲道理这关。”
众人甚至是童眠都齐齐松了口气。
“不过我确实有些事想询问您,是否可以单独聊聊呢?”白谨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他。
童眠觉得无比荒谬,眼前这个女人衣服低贱破烂,一看就是底层人,如果不是在副本,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他这个阶级。
现在她居然用这种态度俯视他。
童眠被莫名升起的怒火支配,站起身用他在副本外常用的态度,傲慢狂妄,“虽然你不符合我的审美,但我这个人最怜香惜玉,自然来者不拒。”
白谨面不改色,“劳驾。”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下,白谨背靠楼梯面对水箱,童眠站在她对面,姿态傲慢,“什么事情?”
话音未落寒白刀光反射在他眼底,他下意识闭上眼,脖颈倏地刺痛。童眠惊骇之下猛地往后退去,等他站稳想要攻击时,却发现白谨已经收了刀,如无其事站在原地。
“看来您的反应远远比不上您嘴巴的速度。”白谨平静道。
童眠摸向脖颈,手上鲜红的血液让他原本就有的怒气更填一把火焰,“你不知道玩家之间不能直接攻击吗?!”
白谨闻言头一次露出复杂古怪的表情,“现在清楚了,”她重复一遍,“相当深刻明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眠根本不明白她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如果是原陶那人,他不用猜测就知道为了一些底层人。
这个纪爱华虽然其他人都说她救人如何商量,但是童眠发现,她每一个新推测,都是从救下之人身上得到的信息。
对于他的言语挑衅,她虽然给了反抗,但她本身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她并不是那种冲动鲁莽上头的人,童眠实在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我进副本的时候,就想做一个测试,”白谨掏出一张纸巾,擦拭根本没有血迹的刀,“可这个测试违背我受到的教育,以及我个人的道德底线。”
她扔掉那张纸,歪着头看向童眠脖颈上的血痕,极细极浅的一道,甚至在刀离开的时候,血都没出来。
“好在受您跟李奇的指教,我明白人得学会变通。”
童眠眯着眼睛看白谨,脸上充满愤怒跟不耐,“说重点!”他抬手抓了一下脖颈。
“重点就是,”白谨倏地抬脚踹在童眠小腹下,直接将人踹到透明墙壁上,“最烦你这种又坏又自以为是的傻逼!”
话音刚落,白谨听到细小的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她头皮一麻,整个人好像掉进了海水里,要窒息了。
透明墙裂了?!
她把透明墙砸裂了?!
她当初跟李与唐只是随口一吹啊!
白谨把滑落在地一会儿痛苦扭曲童眠,一会儿挠脖子的童眠拽推出去。她刚要仔细看看是不是真的裂了,就听到身后传来冯微大叫,“姐!墙裂了!墙裂了!”
破碎的声音持续不断,透明墙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蛛网裂纹,四面墙壁全都出现了裂纹!
白谨下意识往二楼冲,上到楼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时间【19:01】,远远不到演出时间。
到了二楼走廊,白谨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转身回到跳楼者的房间。
那个女玩家眼睛已经全红了,依旧挤压贴着透明墙往房间里看。
白谨注意到旁边海洋图已经有水渗进来,深吸一口气,朝着窗帘上冲过去。
贴近窗帘的瞬间,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了进去,眼前骤然暗下。
没有水压的压迫,也没有坠水的窒息,只有头疼欲裂,比刚苏醒时更加疼痛,耳边是重重叠叠的细碎水声,就像脑袋上被钻了洞,不停有水砸进去。
她四肢百骸都开始剧烈疼痛,像是拆掉骨头抽干血液,然后重新组装回去。
不知过去多久,这种痛苦戛然而止。
白谨像个没有骨头的玩偶瘫软在地上,双目失神,像条濒死的鱼,大张着嘴巴想要呼吸,却因为失力呼吸极其轻慢,疼痛分明已经消失,肌肉痉挛不止。
“咚、咚、咚”
敲门声?
白谨眼珠动了一下。
“快出来啊,人鱼演出提前开始了。”门外传来陌生古怪的声音,像是含着水说话。
白谨缓慢转动着眼睛,从指尖开始重新掌控这具身体。
“咚、咚、咚”
“别催了!”
同样古怪的声音就在白谨不远处!
白谨不由加快控制身体的速度。
紧接着,她听到那“人”趿上拖鞋,听到拖拖拉拉、黏黏糊糊的脚步渐行渐远。
忽然,脚步声停住了,“嗯?房里有东西?”
气泡一样声音充满兴奋,脚步声转过来!
她被发现了!
白谨不敢大动作,她伸手摸向放刀的位置。
脚步即将到耳边,白谨看到——一管红艳刺目的血条浮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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