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石采文既然让夏长乐帮忙,那肯定不会将自己给搭进去,从始至终,她就没想过让幕后之人得逞。
于是那短暂的欢呼,成了他们最后的快乐。
一个同党入了大理寺,两个同党就进去了,三个四个也就不远了。
沈玉耀既然是要推广花楼机,那么所有持反对意见者,均会是沈玉耀的敌人。
成了皇帝的敌人,会有什么下场,还用多说吗?
之前的坟头草已经一人高了。
这一场朝廷的风波,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到年底才算是彻底平息下来。
期间不知道又有几人锒铛入狱,几人被抄家问斩。
为了构陷石采文,这些人可没少做缺德事。
再加上之前找杀手想要杀研发部的官员,数罪并罚,能留一条命的,那都是良心未泯之徒。
不过无论朝堂上风波有多么的巨大,这股风都吹不到宫里,也吹不到研发部内。
修史之人依旧在修史,而该潜心搞研究的,也依旧在搞研究。
花楼机的事情告一段落时,已经到了年底,每年到年底都是沈玉耀最忙的时候,今年也不例外。
不光沈玉耀忙,朝廷内外就没人不忙,年前还发生了花楼机事件,导致一大批官员下马,空出来不少官位,年底事情多,这下更忙了。
关键是到年底,想找几个过来顶位子的人都找不到,大家都忙的不行。
沈玉耀忙的每天加班到下午,要知道一般她的工作在上午就基本完成了。
这样下去,估计要熬夜加班了。
没有一点儿休闲生活的加班日子真是让人痛苦,沈玉耀思来想去,觉得这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必须找点儿乐子!
可是有什么乐子在年底出现呢?
沈玉耀一看,沈氏家族的聚会,不是,是家宴要举行了。
每年年底,沈氏宗亲们都要欢聚一堂,共享团聚之喜,但实际上沈玉耀就没几个认识的,每次家宴都是说几句场面话,草草了事。
那些人都是她的兄弟姊妹,但是沈玉耀一年都见不到几面,也就沈珉玥还比较熟悉了。想到这儿,沈玉耀将沈珉玥叫来,吩咐给她一件事。
“好好办今年的家宴?”
沈珉玥听完真是一头雾水,她大概没想过沈玉耀有朝一日会将家宴的事情交给她。
要知道她和那些兄弟姊妹的关系,比沈玉耀还要生疏啊!
她以前就是个半点不受重视的普通公主,后来一跃成为手掌大权的亲王,不知道多少人嫉恨她。
那些人恨她恨的眼珠子都要红了,还让她去办家宴,那岂不是一群人变着法给她下绊子吗?
“听说他们自从知道新港出海能带回不少金银珠宝后,就一直想要以宗室为名,造一艘大船与朝廷的船一起出海,说起来,让宗亲们如此缺钱,倒是朕的不是。”
“陛下,宗亲们想要更多财富,乃是人心贪婪,与陛下并无关系。”沈珉玥赶紧否定这一点。
她也是宗亲中的一员,必须保证自己清白的立场啊!
沈玉耀既然要搞事情,那肯定是发现了问题,第一个被提出来的问题,就是有关造船的。
身为皇亲国戚,宗亲们一向权力很大,并且胃口也很大,不过不管是先帝还是沈玉耀,都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头。
现在新港是个绝佳的好机会,那些宗亲当然想要分一杯羹。
而且这杯羹,他们还要分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
沈玉耀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愿意让宗亲们分。
本来国库出钱养这么一群以废物为主体构成的人,就已经够让沈玉耀不耐烦了,还带着他们发财,是想等以后他们做大做强,威胁到下一个皇帝的统治吗?
沈珉玥能明白沈玉耀的想法,其实要她说,宗亲们也确实太贪了些,明明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别人的终点线,就别再折腾什么了。
瞎努力啥啊,到时候太努力入了皇帝的眼,难道觉得沈玉耀会看重她一样,看重那些人吗?
倒不是不可能,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因为现在的沈玉耀已经不再需要任何一个人来锦上添花,她早已坐稳位置,不再需要第二个沈珉玥了。
“陛下,无论臣如何做,都可以吗?”
沈珉玥已经有了想法,只是念及年底过年的寓意,不太好直接说。
也不太好直接干,到时候让大家年都过不好,倒是她的不是了。
“自然,此事全权交给你,六姐,不要让朕失望。”
沈玉耀说罢,沈珉玥便低头行礼应了声是,从紫微宫出来后,沈珉玥便往户部去了。
这种时候,还是得找个能办事的能臣。
石采文前脚刚办完一件事,后脚就又来一项重任,压力真的很大啊。
“殿下,事关设宴,宴席之上规矩颇多,臣出身不高,恐怕会引人耻笑,不如去寻杨御史,杨御史自小沉浸此道,颇有心得啊。”
石采文就一个态度,不想干,甩锅并且把锅甩到杨可卿头上。
沈珉玥叹口气,“此事不太方便让杨御史动手啊。”
主要是杨可卿嫉恶如仇的人设太成功了,沈珉玥到现在还记得之前出去查柳暗花一事时,杨可卿有多拼命。
如此性情非黑即白的正直大臣,让她去设下暗害他人之局,沈珉玥于心不忍。
石采文眼睛一瞪就想骂人了,合着脏的臭的都是她的事儿,杨可卿就可以干干净净的站在岸边看戏?
天啊,什么世道啊!到底有没有个人能看透杨可卿那颗黑心啊!
沈珉玥被石采文一看,看的莫名心虚,她赶忙说道:“之前本王不是请石侍郎与杨御史携手建立女医学堂吗?这事儿可以暂时先放下,如果石侍郎实在是忙,本王可以另找他人。”
沈珉玥知道这段时间石采文和杨可卿之间的关系急转直下,再让两人共事,恐怕会互相拖后腿。
原本还想找个借口分开两人,现在倒是个现成的良机。
石采文闻言,表情好看了一些。
她确实不太想跟杨可卿共同做一件事。
“殿下如此说,真是折煞在下,在下乃是臣下,理应为上分忧,哪儿有什么忙不忙一说。只是殿下盛情实在难以推脱,那女医一事,便交还给殿下了。”
石采文太会说话了,说的话是真好听,一番话说的漂漂亮亮,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沈珉玥听的喜笑颜开,“那此事拜托石侍郎了。”
“不敢不敢。”
石采文想着这事儿她不能光自己干,必须多找几个小伙伴一起扛着,听说夏长乐原本出身也是不凡,或许可以请夏长乐帮帮忙。
结果她没想到,转头女医的事情,就被沈珉玥扔到了夏长乐手上。
夏长乐要去跟杨可卿商议建造学堂之事,实在是没工夫帮石采文了,石采文得知此事后,差点儿又举着拳头去拜访杨可卿,怎么哪儿都有杨可卿在!
杨可卿就是给她添堵的吧!
让好友如此苦恼,夏长乐有些过意不去,干脆将自己的表姐举荐给石采文。
夏长乐的表姐徐姝晟,时任工部军器司员外郎,从六品的官职,但在朝中无比重要。
毕竟军器司掌控着造军械的秘密,非女帝心腹信任之人不可入,可见徐姝晟非常得沈玉耀信赖。
军器司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多是和研发部合作铸造军械,所以徐姝晟大多时间是在研发部的。
石采文是在研发部看见的徐姝晟,第一印象是,这人好黑啊!
徐姝晟也不知是钻到了哪儿,才刚出来,脸上一层黑,青天白日的看她一眼,就像是看见了一个黑炭成精了。
“实在是失礼,以如此丑态面见侍郎大人。”
徐姝晟嘴上告罪,实际上并没有露出羞耻的神情,甚至淡定的像是与石采文在哪家诗会上偶尔撞见般。
她态度如此大方磊落,石采文心里不禁生出好感来,与徐姝晟见礼后,她笑道:“无妨无妨,徐大人何故一身黝黑?”
徐姝晟这才露出一个苦笑来,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还是说了,“又炸了炉,实在是没办法。”
炸炉是以前道士炼丹时常说的话,现在换到研发部的人头上,毫无违和感,甚至成为了常态。
火药的研发和制作过程充斥着各种不安全,炸炉不过是小事,一身黑算什么?一身伤才可怕。
石采文对此有些了解,闻言冲着徐姝晟竖起了大拇指,“徐大人高义,不顾自身安危置身阵前,前线战功,合该有一半归于徐大人。”
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假,要是没有足够的军械,优秀的后勤保障,西北军再厉害,也打不了一边倒的胜仗。
那么多将士得以生还,算来算去,全都是后勤的功劳。
徐姝晟喜欢听这话,没人不喜欢听好话,于是她对石采文的态度更温和了些,两人相谈甚欢,相约之后正儿八经的见面谈正事,今天就算了。
即便石采文不介意,徐姝晟这一身灰也不好见旁人。
过一日,两人才算有时间私下坐下见面,正巧夏长乐也有时间,因为那天是休沐日。
三人在酒楼约了个雅间,坐下打算吃喝一番,顺便谈公务。
后来史书记载,新阳年间的官员们都在超负荷运转,每一个官员几乎都在加班。
休沐日别说出去玩了,手头工作干不完,换个地方继续办公都是常态。
没办法,谁让新阳年间的官员一直处于紧缺状态,各种新部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官位扩展,人才不足,可不就要一人多职了嘛。
这种情况,一直到新阳后期才稍稍被改善些许。
第 142 章
位于新阳前期的石采文,被誉为新阳年间朝堂上最璀璨的两颗明珠之一,她更不可能休息了。
真的是一切为命,石采文天生就是劳碌命。
想想自己从佛地回来后,马不停蹄的工作状态,石采文真的很想问一问满朝文武,一边抨击她为官不仁,一边又只能靠着她来办事,这是什么复杂的心理?
石采文心中如此想,嘴上肯定不能直接说,她确实不喜欢那些别有用心的文武大臣们,但还不至于想将自己树立成奸臣典范。
文人的嘴就是最利的刀剑,能将一个人给千刀万剐。
徐姝晟和夏长乐性子有些相像,可能是因为两人自小一同长大,环境相似,所学也相似。
不过她们之间有个非常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夏长乐很喜欢看热闹。
就算是好友石采文的热闹,夏长乐看的时候依旧能津津有味,看上去非常的让人拳头痒痒。
徐姝晟相比之下就正经多了,而且她还很喜欢钻研一些小玩意,比如目前研发部正在研发的火药一类。
“目前的大炮不是已经足够用了吗?之前草原的哈萨伊起兵谋反,西北军用了几百大炮,就将敌人直接轰成了渣滓,这事儿到如今还在民间流传呢。”
石采文不禁升起几分好奇,火药继续研究,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
虽然石采文是户部侍郎,属于朝廷高官,但她到底和研发部这边并没有什么关系,徐姝晟闻言,并没有给出直接的答复。
可以说性情非常严谨,嘴很严。
“陛下要我们继续研究,便继续研究下去,为人臣子的,哪儿能有君主高瞻远瞩。倒是今年的家宴,听明王的意思是,陛下想要好好对待宗亲们。”
什么好好对待,那都是美化过的话术,说白了就是针对。
陛下想要针对宗亲,做出一些改变。
徐姝晟说到正事,石采文就瞎扯了。
她为自己倒满一杯茶,看着即将溢出的杯盏,指尖在杯子边缘转了两圈。
“这次花楼机的事情里,不乏宗亲们的身影,陛下之前压下不提,想来心中已是十分不耐。而今花楼机的布料全都送到了新港,宗亲们见此,多少有些急了,上书陛下,想要请陛下允许宗亲们私自造船,跟随官船出海贸易。”
石采文对这件事还挺了解,沈玉耀没有同她说过,她的了解,完全是因为贸易这边几乎都是她在管。
即使是别人的活儿,她也会跟着看两眼,于是站在全局之上,石采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的格外清晰。
徐姝晟闻言,眉头紧锁,“糊涂啊。”
她没有明确说是谁糊涂,但是石采文听懂了。
说的就是那些宗亲。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伸手碰不应该碰的东西。
“这次年底的家宴,是陛下想让宗室知难而退,明王殿下不忍心下手,就请了你我来做参谋。徐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做?”
石采文将徐姝晟直接拉到了同一个阵营,只字不提是她找上门来求助的。
徐姝晟要不是事先跟夏长乐通过气,真以为明王一开始就看上自己的本事,想来请教自己了。
石采文说话好听极了,不动声色的就让徐姝晟对明王起了好感,在这件事里,徐姝晟必定会做出更偏向于明王的选择。
“殿下既然看重在下,在下必定会为殿下鞠躬尽瘁,若是石大人相信在下,此事全交给在下来办,如何?”
“怎么会不相信徐大人呢,徐大人尽情一展身手。”
将事情都扔给徐姝晟,对石采文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恨不得。
能在明王面前挂钩,对徐姝晟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于她日后官途有很大的影响。
两人又欢喜的吃了一顿饭,随后就各自分开,徐姝晟回去写了一本家宴的流程以及各种事宜安排,跟石采文打过招呼后,直接递到了明王府。
沈珉玥拿到详尽的流程,很是高兴,转头将手中的一件前朝名人所著诗集送给了徐姝晟。
徐姝晟就好这一口,沈珉玥也是特意打听过才送的东西,徐姝晟自然很满意。
一直到家宴开始前,朝廷的氛围都是一片和气的,大家各自干手中的活儿,互不干扰,也没什么大事,平静让人沉浸其中。
直到年底,宫中开启年宴。
年宴虽说是沈氏的家宴,但也会邀请一些高官入场,君臣同乐,共庆佳节。所以沈玉耀到的时候,除了她认不太清的沈氏宗亲们外,还有许多她熟悉的臣子。
相比于那些有血脉之亲的宗室,沈玉耀反倒是看见臣子会更舒服一些。
果然,任何感情都需要时间去呵护,不然光靠那点儿血脉维持,根本没有作用。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沈玉耀入内,所有人都起身行礼,高呼万岁,这种大场面,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得老老实实起身行礼,只是不必行跪拜大礼。
“免,起身吧。”
沈玉耀一直走到上位坐下,这才让所有人免礼起身。
不是沈玉耀喜欢被人行礼,只是这些祖宗留下的规矩,是彰显封建王朝皇帝身份的必备品,她又不能将这些废除掉,学会适应是唯一出路。
“年底了,各位大臣都辛苦了,今日年宴尽情享乐,美酒美食,可敞开了吃喝。”
沈玉耀说着,第一个举杯,“敬,大庄山河永存。”
“敬,陛下福泽万年!”
群臣欢呼,与沈玉耀共饮一杯。
随后丝竹管弦之声响起,身着彩色舞裙的舞姬入场,翩翩起舞,乐师奏乐,灯光点缀如同星子在屋内闪烁。
美不胜收,酒气熏熏然,叫人不禁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今年比往年要欢快许多,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还不错。”
沈珉玥端着酒杯,往石采文的桌子旁一坐,与石采文挤一挤,说着话。
言语间吐露出酒气,石采文抬眼一看,发现明王已经双眼飘忽,可见酒意上头,有些醉了。
“殿下,今日可不能醉啊。”
每一个人手边都放着醒酒汤,就是为了让群臣不至于喝的太死,以至于露出丑态。
石采文赶忙给沈珉玥端了一杯过去,闻着那奇怪的味道,沈珉玥还没喝呢,脑子就清醒了一点。
“我没醉,就不喝了。”
沈珉玥排斥的将放有醒酒汤的碗往外推了推。
“不能不喝,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殿下也不想在宗亲们面前丢面子吧?”
这句话就是绝杀!
沈珉玥一想到那些姊妹看到她醉了之后的丑态,背地里笑话她,就觉得脸上如同火烧,此刻什么尊严都不重要了。
她坚决不能出丑!
接过放醒酒汤的碗,沈珉玥直接抬头一口吞下,喝的太急,差点儿没呛着。
放下碗的瞬间,沈珉玥已经清醒了。
太苦了,今天熬醒酒汤的厨子,必须赏他两金!苦的提神醒脑啊!
“殿下可清醒了?”
“清醒了清醒了,不必再来一碗了!”
见石采文还想再给她盛一碗,沈珉玥赶忙眼神清明的跟她说话,恨不得来个当场自证清白。
好在石采文并没有强迫她再来一碗的意思,见她这么说,也就放下了盛汤的勺子。
沈珉玥抬头看了眼坐于上位的沈玉耀,此刻沈玉耀正在侧着脸同身边的曲太后说话。
觥筹交错的皇宫宴席之中,也就只有曲太后能让陛下露出笑颜。
沈珉玥已经很少能在沈玉耀脸上看见情绪了,沈玉耀身上的威严日渐增多,她与这个妹妹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远。
沈玉耀敏锐的感觉到底下向上的那条满是复杂情绪的视线,她的余光看见是六姐在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感觉那个眼神好像蕴藏千言万语,看的沈玉耀总觉得自己像是什么负心薄幸的渣男一样。
六姐在搞什么?
沈玉耀见时间差不多,给了沈珉玥一个眼神,示意她可以开始搞事情了,不然一会儿人都喝醉了,迷迷糊糊的,谁还在意宴席上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结果第一个眼神,沈珉玥完全没有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叹她和陛下的关系真是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沈玉耀被沈珉玥越来越幽怨的眼神看的是满头雾水。
亲姐!你在干什么啊!
“咳咳!要不是年底的家宴,朕还真不知道,底下的弟弟妹妹们都已经长大了,连孩子都有了。这个孩子真可爱,是咱们下一辈里,年纪最轻的吧?”
沈玉耀没话找话,拉着完全不熟悉的一个弟弟就开始唠家常。
结果她前脚说完,后脚弟弟就尴尬的笑了笑。
什么情况?
曲太后的表情也有点儿奇怪,她像是很无奈,冲三长公主说道:“虽说家宴上确实可以随意一些,但也不能如此随意,孩子还小,不宜见风。”
三长公主起身,行了个礼,“此处寒凉,女儿这就将孩子带去偏殿安置。”
说罢,她带着那位“弟弟”和孩子走了。
沈玉耀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三长公主带来的面首错认成她某一个弟弟,还把三长公主的幼子,认作那面首的孩子了。
可能确实是那位面首的孩子,也确实是沈氏血脉,但她将面首认作皇子这事儿,是当真不该。
曲太后暗暗瞪了眼沈玉耀,知道沈玉耀不重视那些兄弟,但也不能将人给认错吧,把面首认错成皇子,这实在是荒谬!
因为太过荒谬,看见此景的人都默契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好在是发生在家宴中的事情,这要是正儿八经的宴席上,明天沈玉耀就能传出薄情寡义的名声来。
第 143 章
尴尬过后,是沈珉玥的醒悟。
对啊,她不是来吃吃喝喝,怀念过去的,她还有正事要办呢!
根据之前徐姝晟给她定下的流程,沈珉玥此刻可以站出来抨击其他公主们行事荒谬了。
因为沈玉耀成为了女帝,而沈珉玥又成了明王,所以在沈玉耀这一代,公主普遍手中的权势要比皇子大。
当手中权势极大后,就会滋生出欲望,人被欲望所困便会做一些很不理智的行为。
养面首,生下面首的孩子,公然给驸马头上戴绿帽,这种事情屡见不鲜,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皇子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公主多养几个面首也没什么。
但是没见皇子会将妾室带到年宴上来,而公主,却光明正大的将驸马囚于家中,带着面首赴宴!
而且宠溺幼子,不喜嫡子,混淆嫡庶这种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这便过了。
在当下人的价值观念中,正妻和妾室不能相提并论,相对来说,驸马和面首自然也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这些都不过是私德,最多是说出来让人觉得脸上过不去,又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如果沈珉玥拿这些去攻击他人,未免有些小儿科。
沈珉玥当然不可能仅仅是拿这些事情当做利剑,她抬头又看了一眼沈玉耀,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大长公主与她的驸马。
石采文喝酒的手微微一顿,放下酒杯,目光炯炯的看向场内,马上就要有一场好戏开幕了。
事情要从一个告御状的舞姬开始。
沈玉耀平日里并不常招舞姬献舞,所以这些宫中乐坊的舞姬多是去王孙贵族府上献舞。
见了面,一来二去就有了牵扯。
公主们压制驸马,在府上养面首,那些驸马自然也不甘示弱,不能直接将外面的女子抬入府,就与来往的舞姬勾勾搭搭。
人天生向往权贵,驸马虽然一身荣华系在公主身上,但他们都是出身不低的世家子,即便没有公主,他们也能享受荣华富贵,再配上一张甜嘴,可不就将那些常年住在宫里的姑娘骗的团团转。
有的姑娘是心甘情愿被骗,她们觉得自己遇到了真爱,若是有人阻拦,还会招她们的记恨,有的则在知道真相后,痛恨渣男,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后者就是今天年宴上的主角。
青春可人的舞姬跪在地上大哭不止,痛诉自己被大长公主的驸马骗心骗身,甚至肚子里还怀了孩子。
在座的诸位听到这话,表情一时之间难以用言语形容。
同为皇亲国戚的人尴尬不已,大臣们也很尴尬,只不过双方的点并不一样。
前者是觉得在年宴上丢了脸,后者则是觉得这话好像不应该自己听。
他们这些大臣只是想到年底有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并没有想过要看皇家的笑话。
“感觉这场好戏并没有我想象中精彩,看来殿下还是留了一手。”石采文大抵是喝的有些多了,说话的态度变得随意不少。
坐的比较近的官员,听到了石采文的话,不着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石侍郎喝多了,我扶她下去醒醒酒。”
那官员说罢起身,拽着石采文的胳膊就大步离开殿中,从始至终周遭的官员以及沈珉玥都只是看着她动作,无人阻拦。
石采文被拽的一愣,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了大殿,外面的冷风迎面一吹,她整个人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此刻,她才看见拽着她的人是谁。
“杨可卿!你今天晚上也喝多了?如此失礼可不是你的性格。”
没错,那个当众将石采文从屋里拽出来的隔壁官员,正是杨可卿。
“今日年宴之上有变,我看你喝多了,好心送你出来罢了,你不领情不说,反倒要怪我?”
杨可卿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向天空中明亮的月亮,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飘然于世的飘渺感。
仿佛下一刻她就要升仙了。
石采文从鼻尖发出一声嗤笑声,“站在这里的如果是别人,大概已经被你骗过去了。分明是你自己不想在里面待着了,还要拉上我一起在外面吹风,说的倒是好听。”
“那你回去吧。”杨可卿伸手指向灯光明亮的大殿,“回去接着看好戏,就是不知道这场戏你看完能乐到几时?”
石采文被风一吹已经醒了酒,自然不会再做出与沈珉玥随意调笑的事情,同样也不会再生出看皇家热闹的心思。
但如果要让她此刻承认杨可卿心怀善意,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管如何选择,都像是被杨可卿摆了一套,心里怪别扭的。
“哼,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讨厌的人?”
“奉劝石大人一句,多照照镜子。”
论讨人嫌,杨可卿自然是比不上石采文的,石采文在朝中的敌人远比她的朋友多的多。
其实并不是因为石采文性格有多讨人厌,恰恰相反,石采文性格欢快活泼,是所有人都愿意交朋友的性子。
她就像是一团火,作为朋友,可以从她身上汲取到温暖,但如果是她的敌人,就只能被她烧的遍体鳞伤。
正是因为这团火焰太过明亮,才会有那么多人心生嫉妒,继而怨恨这团火焰的存在。
不过在成为万人嫌的路上,石采文自身不知收敛的性格功不可没。
“再照镜子,也比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强,我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就是不知道杨大人何日完成殿下的嘱托呢?”
石采文说的是女医学堂的事情,杨可卿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就是石采文办事实在是干尽利落,这也是为什么沈珉玥和沈玉耀有事都喜欢找她的原因。
任何棘手的事情落到石采文手中都能被妥善解决,试问哪个上司不喜欢这样的下属?
“学堂的事情确实是拖的久了一些,不过学堂的讲师早就已经找好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在何处落地,如果不是某人一直拖着,恐怕年前就已经招收学子了。”
选取学堂落脚地点的事情,之前确实是石采文负责,不能怪石采文拖的时间长,谁让那个时候她手头还要负责推广花楼机呢。
杨可卿能够理解那时的石采文,实际上,如果石采文不拿此事嘲讽她,她绝对不会开口嘲讽回去。
每次和杨可卿打嘴仗都赢不了的石采文,气鼓鼓的瞪了她一眼,看了看时间,想来殿中的热闹已经散去,石采文转身回大殿了。
留下杨可卿一人凭栏望月。
沈玉耀必须要说一声,今年年宴的笑话并不好笑,虽然最后确实达到了她的目的,但是没办法让她开怀。
因为最后事情的处理方法并不符合沈玉耀的三观,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应当如此。
驸马纳舞姬为良妾,良妾所生儿女可记名于公主名下,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借此机会,御史可上奏弹劾宗亲们行为不端,沈玉耀能借着这个由头削一削宗亲势力。
但是那个舞姬听到自己能成为良妾时欢喜的表情,却一直在沈玉耀眼前回放,当有一日金钱和尊严放在面前,大概多数人都会选择金钱。
金钱能够让一个人活下去,并不是喜欢富贵,而是想要一个活下去活的更好的机会。
尊严又能值几个钱呢?
可这事儿就是让人心里梗的慌,曲太后似乎察觉到沈玉耀心情不愉,待年宴散去,曲太后特意留下陪沈玉耀说话。
两人对坐,一时之间竟无言。
“其实母妃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按照民间的说法,即便身为贵妃,也不过是陛下的妾室,而你先头为公主,说白了也不过是庶出的女儿。”
曲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沈玉耀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像是面对命运不公的嘲讽,又像是认命之后的麻木。
“世人都说皇家与寻常人家不同,确实不同,贵妃身上有品级,公主身份高贵,即便是庶出,百姓见了也要跪地行礼,甚至在没有嫡出太子的情况下,庶出的公主一样可以继承皇位。”
以前公主是不能继承皇位的,但是情况在沈玉耀身上不同了,所以之后规矩也要改一改。
“所以你看,只要事情牵扯到皇家,就不能以常理看待,那舞姬只要成为驸马府上的良妾,孩子记在大长公主名下,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小郡王或小郡主,可谓是一步登天,她当然会直接答应。”
沈玉耀又不能像其他皇帝一样临幸舞姬宫女,对于想要不费力气一飞冲天的人来说,成为驸马府上的妾室,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沈玉耀低下头,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沈玉耀当然不可能直接干预他人的人生,她向来也不喜欢这样做。
只是到底心中不好受。
“皇帝,你的性子太要强,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和朝中的女官们一样,世事难料,万事不要强求。”
随着年纪的增加,阅历的增多,沈玉耀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帝王,曲太后就像是已经退居到幕后的影子,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教沈玉耀的了。
或许现在是曲太后给沈玉耀上的最后一课,那就是教会沈玉耀,以平常心接受千人千面。
“我明白了,多谢母亲教诲。”
沈玉耀没有用在皇宫中略显生疏的尊称,而是像一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低声谢过眼前人的爱女之心。
曲太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摸到细软的头发,而是摸了满手冰凉的冕旒。
“你已经长大了。”
曲太后的未尽之言是,不要再受拘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了。
第 144 章
因为年底的一场闹剧,这个年在众臣眼中过得并不好,年宴过后,有大臣上书弹劾皇室宗亲行为乖张,不尊礼法,该好生整顿。
沈玉耀采纳了那位大臣的弹劾,刚过年就好好整顿了宗室一番,不光将宗室的待遇往下削了一些,还趁机拔除了在朝中尸位素餐的几个宗亲。
此番举动让不少宗亲十分不满,宗亲中一时之间门充斥着对沈玉耀的讨伐之言。
沈玉耀对外的名声一落千丈,明明她之前斩杀贪官清除污吏时,有人认为她手段残暴,却有不少人为她拍手就好。
结果就因为沈玉耀动了宗亲的利益,她就成了人们口中说的残暴昏君,可见宗室对舆论的控制。
这是在用名声压迫沈玉耀,希望沈玉耀可以迷途知返。
沈玉耀对此的回应只有一句话,想的挺美。
她要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当初就不可能上位之后三把火烧的朝堂一片清明,她要是害怕自己的名声变得不好,当初不如干脆不登基。
沈玉耀态度冷硬,并且转头就将宗亲的待遇又往下削了一番。
简直就像是跟宗亲杠上了。
沈玉耀是掌握实权的皇帝,跟她杠上,即便是宗亲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没过多久,就有宗亲上门来求情了。
他们迂回的找到了曲太后,希望曲太后能够安抚在气头上的沈玉耀,对于沈玉耀来说,天下就只有曲太后,能够劝住她。
曲太后闻言十分无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开始就跟沈玉耀服个软,老老实实的接受被削的现实,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非要等到后来,闹得不可开交,然后灰溜溜的过来低头认罪。
曲太后好生呵斥了那些宗亲一番,宗亲们在曲太后面前只能连声道歉,千错万错,都是他们的错,只求陛下能够饶过他们,恢复以往的待遇。
“回到从前是必不可能了,以皇帝的性格,这次若能和好,她想来不会继续削除宗亲的待遇。”
曲太后很了解沈玉耀,宗亲们闻言都苦了脸,难道事到如今沈玉耀还想往下削他们!
和好之后也只能保持现状,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了,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沈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向着本家的皇帝?
宗亲们内心有多不情愿,沈玉耀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宗亲已经服软,并且乖了不少,不再妄想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之后宗亲们都这样乖,沈玉耀可以保证不碰他们。
这次年初的宗室之乱,最后以宗室低头为结局,落下了帷幕,但是在这期间门,沈玉耀的名声受到了重创,即便宗室之乱已经结束,民间门对于沈玉耀的讨论还是停留在她是个性情残暴的君主上。
沈玉耀急需一件事来扭转民众对她的看法。
其实沈玉耀做了许多改变民间门的好事,按理来说,百姓应该能够明白她的好,只是人是一种很容易被人带跑的生物,大多数人怎么说,他们就会跟着怎么说。
有句话说得好,人在群体里是没有脑子的,只会跟着人跑。
同样,大众也很擅长遗忘,沈玉耀只需要用另一件事将此事盖过去就行,甚至不用费心澄清什么。
这个时候杨可卿上书,请沈玉耀开设女医学堂,一同上书之人还有沈珉玥,两人已经将所有工作都做完了,只等沈玉耀盖章批准。
杨可卿上书的时间门非常凑巧,正赶上沈玉耀需要一些事情改变民众看法的时候,沈玉耀对此很满意,直接批了通过。
顺便她还将沈珉玥拉出来走了一圈,既然一群人说她对宗亲不好,那看看沈珉玥总可以吧?
她对沈珉玥难道不够好吗?
还有她那几个兄弟,比起她的父皇,已逝的庄太宗,她已经非常好了!
庄太宗上位前将在自己的兄弟全都砍了,最后就留一个敬王,结果敬王也没能活到他去世,可以说是活着的时候就点了所有兄弟陪葬。
她可没有叫兄弟提前去黄泉给她陪葬的习惯,这还不够好!沈玉耀觉得宗亲这群人实在是不好相处,贪的不行。
或许她应该砍几个,让这些人回想一下庄太宗时期的宗亲氛围。
现在不太合适,本来双方都在风口浪尖上,沈玉耀再砍几个,那真是名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医学堂的时候,全都交给你来做,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充分让百姓们明白,这个学堂里出来的女医,日后都是要救死扶伤的。不光是让百姓明白,还有将士,他们也要懂得,以后女医会上战场,将他们从战场上救回来。”
沈玉耀叮嘱沈珉玥要做够几个步骤,千万不要忘记。
战场上的女护士以及平常民间门的女医,都要在这个学堂里学有所成。
如果真做到那一步,好像再叫学堂就不太合适了。
“这样吧,就叫此地为女医大学,礼记乃是我中原之根,大学也应当能做女医之根。”
大学,大学。
沈珉玥来回念叨了两次这两个字,虽然还不太熟悉,但是她已经能够感觉到,这两个字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勃勃向上的生机,就好像是一个从未接触过,但足够美丽的新世界。
“遵命,陛下放心,女医大学必定能让所有大庄子民明白,陛下心中一直是记挂着他们的,陛下,是古往今来位数第一的皇帝!”
沈珉玥激动的说着,直接给沈玉耀扣了个千古一帝的帽子。
这个帽子一般都是开国皇帝才能得到,沈玉耀的功绩要有多大,才能给自己戴上这顶帽子呢?
资格并不是沈玉耀自己说的算的,要让全天下的百姓去衡量,让后世去纵观沈玉耀此人的一生,得出一个结论来。
“少给朕戴高帽,六姐若是不能将此事做好,日后朕可不会轻饶了六姐。”
沈玉耀心情不错,还跟沈珉玥调侃了一句。
沈珉玥哈哈一笑,“陛下放心吧,此事皇姐一定能做到尽善尽美!”
她将自称改为了皇姐,言语间门透露出一股亲昵。
大概是这次沈玉耀对宗亲下手,却唯独没有动她,还接着重用她,让她明白沈玉耀内心还是很亲近她的。
所以她才跟沈玉耀的关系变好了。
沈玉耀看着沈珉玥高兴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她之前的表达有问题。
她认为当了皇帝,就不用表达太多了,因为她即便成为皇帝,也依旧是原来的她,了解她的人自然不会改变。
但是她忘了,皇权如同天堑,横亘在任何关系中间门时,都会让双方看不清对方。
如果再不坦诚一些,两者就会越走越远。
沈玉耀是第一次当皇帝,她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六姐,最近实在是辛苦你了,等此间门事了,一起去草原看看吧。”
等火车铺到草原上去,她就带着曲太后和沈珉玥一起过去看看。
而且还可以乘坐火车,想想都挺美。
“好。”
那一刻,沈珉玥没有去思考皇帝和明王同时离京,出了事该怎么办,她只想遵从本心,与沈玉耀出去逛逛。
看一看她大庄新打下的草原,沿途看看大庄的锦绣江山。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隔日,女医大学建立的消息就登报传遍天下,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用最新的活字印刷技术造出来的报纸——《京城早报》。
活字印刷技术让早报得以保持隔日的速度发行,比之前邸报要快许多,上面的内容也比较活泼,不像邸报全都是官府内部的文书,而是新鲜轶事,店铺消息以及各种有趣传闻,都会登报。
除此之外,还有连载的文章。
告天鸟的《罗浮梦》第三册,直接在早报上连载了!
说白了,女医大学建立的消息之所以能那么快的传遍天下,早报的销售量之所以急速提升,都是蹭了《罗浮梦三》的热度。
只要有《罗浮梦》在,早报的销量就不用头疼,版面内容也不用多想,如果消息不够,大可直接刊登罗浮梦。
不过新鲜出炉的早报上有寄信地点,任何人都可以寄来稿信,编辑审核通过就能刊登,一旦刊登,就有稿酬寄回去。
这一项流程下来,早报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版面有空缺。
先找上门的不是投稿人,而是京城的商铺。
商家的嗅觉是最敏锐的,当他们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在讨论女医大学的时候,就明白了早报的宣传能力,再加上早报上明确写着接受购买广告位,他们当然要来。
广告位,听起来很陌生,但是这个词一入耳,就让人明白了它的意思。
广而告之,即为广告。
于是过年后本来应该平静下来的京城,因为两件事再度火爆,大庄第一个女医大学,以及京城早报。
受到的关注多了,人就会很忙,这几天早朝上杨可卿和石采文两派甚至都没有互怼过一句。
虽然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是阴阳怪气,但是大量的工作充斥着他们的脑子,让他们根本没有那个心情互怼,也就只能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气气对方。
第 145 章
属下都那么忙,杨可卿和石采文自然更是忙得不行。
女医大学没那么容易建起来,想要建一个成规模的大学,原本定下的地界根本不够用,需要更大一片建筑,不说别的,至少把几千个报名的学生安顿好。
这次连在工部的徐姝晟都被拉过来帮忙了,她在年宴上帮了沈珉玥一把,沈珉玥记了她的名字,现在有事儿还主动找她。
算是正式进入贵人的眼睛,日后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一群人又折腾了小半年,才算是将女医大学的雏形弄出来,安排那些学生入学开始读书。
在女医大学正式开学的前一天,石采文应邀前来。
她中间门有一段时间门没有插手此事,年后才在沈珉玥的要求下回来的,因此今天的小聚会她也在。
当然,同样功不可没的某人也被邀请到了这里。
一下马车和某人对视,石采文脸上的笑容就不太好看了。
还是旁边的夏长乐推了推她,她才勉强挪动脚步。
“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何故还将情绪挂在脸上,一会儿让殿下看见,万一殿下误会你对她有意见呢?”
夏长乐低声劝着石采文,石采文抹了下脸。
“你说的对。”
说罢,石采文重新扬起笑容,甚至更加灿烂了。
对面和人站在一处的杨可卿眼神好的很,老远就看见了石采文那别扭的变脸绝活,不禁冷笑一下。
她对面的官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石采文。
无奈的摇摇头。
“即便我身处宫中,忙于行医,也听闻了杨御史与石侍郎之间门的恩怨情仇。听闻两位大人自小便不对付,一直打到大,看来有些感情比爱更持久啊。”
“春月女医莫要调侃在下了,在下宁愿这辈子都不遇上如此铭心刻骨的感情。”
杨可卿顺着夏春月的话说着,表情是带着尴尬的凝滞。
夏春月笑着摇摇头,显然并不相信杨可卿的话。
“人这一生,若是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倒也不枉来世间门一趟,不是吗?”
有一个人的目光永远落在自己身上,多少人付出一颗赤诚真心,都无法换来如此待遇。
算来算去,都是杨可卿赢了。
杨可卿不置可否,但可以看出来,她觉得这话太扯,完全不符合她本人对此事的看法。
“见过石侍郎,见过夏郎中。”
夏春月向过来的两人行礼,两人同时回礼,嘴里尊称一声女医。
夏春月身为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女医,不少官员都待她十分尊敬,人吃五谷杂粮哪儿有不生病的,迟早有一日要求到夏春月身上。
可不得对人客气一点。
“多谢三位大人赏脸前来,在下想着此处明日就要有学生进来,便心情澎湃不已,很想带着大人们来亲眼看看。”
今日的聚会,是夏春月提议的。
“出力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殿下不来吗?还有徐表姐。”
石采文跟着夏长乐叫人,直接称呼徐姝晟为徐表姐。
“来的,只是可能会晚一些,殿下那边还有事情要请徐大人帮忙。”
有事情让徐姝晟帮忙?大学已经建成,再请徐姝晟帮忙,想来就是徐姝晟的本职工作了。
研发部有事,还是军器司有事?
各种思绪在石采文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后回归原位,不管是哪儿有事,都不关她的事。
四人肯定不能站在门口吹风,所以便相携进入了大学。
此地确实建的极大,比寻常的王公贵族府邸还大,也就比皇宫小一些了,虽说建造时很赶,但什么步骤都没有落下,设计图是养在宫中的各位能工巧匠出的,建设的风格非常富丽堂皇。
奢侈之处在于一步一景,大而有序,让人行走其中十分舒心,一呼一吸间门有花香阵阵,自由而舒适。
即便是去城郊踏青,也没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不像是建筑,反倒像是一处精雕细琢的集大成之艺术。
“女医大学不向外开放,以后就不能随便进来看了。”
夏春月对这里非常满意,一边带着三人观景,一边说道。
毕竟学校里都是女子,向外开放很容易混进来一些恶心人的家伙。
“这种地方就应该封闭起来,所有学生在里面老老实实的学习知识,如果人来人往,反倒丢了清静,不像学习之所了。”
石采文有些时候很讨厌繁文缛节,有些时候又很保守。
所以她这段发言,鲜见的没被杨可卿反驳。
一行四人倒是很和谐,直到沈珉玥带着徐姝晟到此,四人都不见争吵。
沈珉玥来的急,走的也急,并没有待太久,但看她走时依依不舍的模样,显然离开并非她所愿,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就让人疑惑了,谁能让沈珉玥像身后有人追着一样的,疯狂往前跑呢?
答案不言而喻。
正好沈珉玥离开了,却把徐姝晟给留了下来,于是几人不免聊到明王今日来去匆匆的原因。
如果事情很重要,徐姝晟肯定不会跟她们说。
事情不太重要,她们就能听一听了。
“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你们应该知道,过些日子京城附近的铁路要开通的事情吧?”
“什么?铁路要开通了?”
她们还真不知道,石采文更是一脸恍惚的反问过去。
“石侍郎掌管户部事宜,最近朝廷支付给民工好一大笔钱,你不清楚吗?”
朝廷事物牵一发动全身,很少有真的能保密到极致的,就比如铁路即将完工这件事,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瞒过手握朝廷财政的人的。
石采文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
但是那一笔钱对于现在的户部来说,也算不上太多支出,还不够造一艘船呢,她当初就看了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可不行,忙归忙,不能忘了观察朝廷上发生的事情。
石采文心里暗自警告了自己,随后与徐姝晟说道:“倒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是这工期也太赶了些,会不会有事啊。”
一般工期如此赶,都是有监工在一旁催进度。
在这个过程中,总会发生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
“人多,有不少外族人过来,而且其实只是一小段完工了,其余地方还在建造,如果全都完工,咱们的国库可能承担不了工钱。”
徐姝晟不太了解现在大庄的国库到底有多么的富裕,还在开玩笑说国库承担不了工钱。
石采文笑着点头,没有澄清她们对国库固有印象的意思。
因为这就涉及到国家机密了,不能随便外说。
“之前一直听陛下说,想带着明王殿下与太后娘娘去草原看看,若是这一段铁路修成,陛下可能不日就要远行。”
杨可卿说着,叹了口气。
现在她们身上的担子就已经很重了,等陛下离京,她们要承担的压力会更大。
“三位贵人的身体,可都要托夏女医照看了。”
杨可卿说着,就要向夏春月行礼,吓得夏春月连忙拦住她。
“杨御史这是干什么?行医本就是吾之本分,何来托付一说?御史当真是折煞我也。”
夏春月连自谦的称呼都没了,可见是受到了惊吓。
石采文哪儿会放过这个机会,开口阴阳怪气道:“某人总是这样,没事儿就吓唬人。”
“杨御史关心则乱,女医莫要着急,陛下与殿下的身子向来康健,出行一路想来不会有大事,太后娘娘这些年同样是无病无灾,相信她们一路能平安到达。”
夏长乐赶忙站出来圆场,她一番话说的漂亮又吉祥,引来表姐徐姝晟的赞叹。
要论在官场上说话,现在夏长乐才是此中高手。
夏春月和夏长乐都姓夏,实际两家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在官场上,同乡同试出来的都比旁人亲热三分,更别说同姓官员。
兼之夏长乐此番话是在给自己解围,夏春月对夏长乐的好感上升一层。
杨可卿意识到自己说的确实不太合适,起身道了歉,一场小风波算是过去了。
有这么一遭,众人游玩的兴致降低不少,时间门也不早了,干脆散去,各回各家。
路上有卖报童在叫卖之前的报纸,价格比当天发行的要便宜不少,杨可卿路上停下马车,买了两份。
一份她留下慢慢看,另外一份,她打算送给好友。
石采文都能有自己的好友,杨可卿自然同样有。
只是杨可卿的好友并未在京城,而是在草原之上。
徐姝晟的表姐,同样是女子学堂出身的宋岑沁。
宋岑沁比之徐姝晟和夏长乐,性格上更喜欢在外拼搏,所以当初在草原上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回京,而是继续在草原经营。
禁军首领元石陆的妹妹元清影便在草原上,相信等她们回来的时候,京城高层官员之中,必定有她们一席之地。
杨可卿手写书信一封,又将买来的报纸随信附上,寄了出去。
如果陛下她们出行,必定是要路过宋岑沁所在之地。
虽然宋岑沁是个埋头干事的人,不喜欢钻研为官之道,但既然已经身处官场,怎能完全独善其身?
一些官场上的规矩,总归是要遵守的。
不能一直在边缘地区呆着,有时间门到陛下面前露脸就抓紧机会,不然谁能记得在草原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呢?
陛下也是人,她眼中的位置有限。
沈玉耀能够感觉到,当从京城到草原的铁路完工后,朝廷内外的风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这次出行,除了她原本定下的名额外,还有不少人想将家中子弟塞到同一辆火车上。
这是为了刷脸?
沈玉耀没有明着拒绝,所有人都明白,这代表她默许了。
第 146 章
所以当沈玉耀在五月份要出行的时候,火车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沈玉耀身为皇帝,她可以选择坐上第一列火车出行,做整个大庄,第一个享受工业时代机器便利的人。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让负责研发的科学家以及在建造铁路时,表现出色的民工们,坐第一辆从京城开往草原的火车。
这中间门有许多站可以休息,可以上下,第一辆火车完全免费,每一个人在上去前都签了生死状。
如果火车出了问题,他们个人和家人都会得到巨额的赔偿款。
方方面面都设想到后,那些人才踏上火车。
有宫廷画师专门画下了那个瞬间门。
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当摄像机,历经多日才画出那一日火车站人头涌动的场景,多个画师合作画出来的作品,篇幅巨长,人物丰富,细节刻画的很完美,绝对是艺术品。
沈玉耀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都已经能想象到后世要围着这幅画惊叹连连,感叹老祖宗们的智慧与神乎其技了。
真是想想都让人心情愉快,不枉她将第一次出行的机会让出去。
五月份上车的时候,火车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不下百趟了,确定火车很安全,而且速度比在陆地上跑马快很多,朝臣们才安心的将家中孩子与陛下一行人,送上火车。
当汽笛鸣叫,车头的白色蒸汽飞舞的瞬间门,站在站台上的百官们不禁落泪。
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那一瞬间门心底的触动,犹如深刻入灵魂,叫人久久无法回神。
那是一种明确感知到文明跃进,踏入新一个阶梯的感动。
同时也是明白,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踏入盛世,看着它繁荣昌盛的感动。
这一次的草原之行,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世将草原后来的一切变化,都归结于玉阳大帝的出行。
因为玉阳大帝看见了草原的贫穷与落后,所以才决心将这个曾经属于敌人,而今归于大庄的新版图,建设的又美又强。
但实际上,草原的强大,是因为无数人在这片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辛苦耕耘得来的结果。
不过历史并不在意,后人并不在意,甚至连努力的人们,都认为这是沈玉耀的功劳。
如果沈玉耀不将这地方打下来,他们想努力都没地方呆。
非常的个人崇拜,沈玉耀出去走这一趟,都觉得脑子嗡嗡的,到哪儿都是百姓的欢呼声。
草原的百姓因为她的到来,对大庄产生了真正的认同感,终于彻底的接受自己成为大庄子民的现实。
等沈玉耀从草原回来,已经是六月初,天气热了起来,火车上人多更是有些闷热,好在开着窗户透风,还算不错。
沈玉耀每次坐在床边往外看飞驰而过的风景时,都会产生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好像看见了前世身着现代装扮的人们,正在座位上坐着玩手机。
进站台的时候也会有这种错觉,站台上全都是低头玩手机,等火车进站的人。
所以什么时候才能将手机研究出来,她真的非常期待。
不过手机在现代都是二十世纪以后的事情了,智能手机的出现,是多方成果集大成的表现,远不是现在工业基础刚刚建立的大庄所能触及的地方。
没有人让大庄摸着过河,所以这个过程至少要百年以上。
沈玉耀只能静静等待了。
希望那一天能尽早到来。
沈玉耀回京后,新的科举开始了,朝廷需要太多人才,科举以后可能会一年一次,而且朝廷会将空出来的官职直接对接社会,不光是那些学子可以考,基层官员也可以进行二次考试。
二次考试彻底打破了士族门阀对官位的垄断,而知识的传播随着更加便捷的印刷模式,更加廉价的笔墨纸砚,开始四面铺开。
当知识走入千家万户,这片土地上,就再也没有依靠知识垄断一切的等级了。
新的科举开始,朝廷官员们就像是精密仪器上的每一个零件,开始他们的工作,维持大庄这个国家的运行。
这其中比较悠闲的,竟然是研发部的官员。
原本他们是整个朝廷里最忙的人,他们手头的工作都非常难,每天废寝忘食的研究,才能尽快的得到一个结果。
沈玉耀从来没有催过,但他们还是非常着急,因为他们身处其中,太清楚研发部有多能烧钱了。
如果不能尽快将手头的研究转化为实质的东西,去帮朝廷赚钱,他们真的很害怕哪天大庄国库的钱,就被他们全都花没了。
那到时候研发部还有没有都不知道。
他们害怕的不光是研发部消失,还害怕如今这个伟大的帝国,因为他们的一时偷懒而分崩离析。
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好在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他们终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研发部不光没有消失,还会在以后的时光里,越来越重要,成为实现大庄帝国千秋不朽霸业中,不可忽视的一环。
流水向东去,一去不回头,时间门亦是如此,在岁月的长河中,只有点滴星光伴随前路漫漫。
抬头望,星河灿烂,从古至今。
故事还在继续,百年之后,这片大地依旧生机盎然,充满无限可能。
而故去的人们,也将化作星辰,一直在这里,看着后代人辛勤耕作。
沈玉耀已经将历史赋予她的职责做好,她相信在以后,这片土地上会有更多美好,等待后人探索。
血脉传承,生生不息。
第 147 章
沈青云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她出生于公元1567年,公元这个说法,是自大庄新阳元年开始算起的。
对于沈青云来说,大庄距离她非常遥远,那已经是上上上一个朝代了,而新国建立至今也已过百年。
一百年,即使是人均寿命已经到了八十岁的现在,也很少有人能活那么久。
所以人们连上一个皇朝的面都没见到,更不要说大庄。
沈青云出门,挥手在光脑上订了悬浮车的接送,悬浮车已经到门口了。
她今年一十岁,正在读大学四年级,家里略有薄底但也不是多富有,所以陈列在小区门口的空间仓她用不了。
传送一次要一万起跳呢,她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只能支撑她来回一趟。
太贵了太贵了。
嘴上说着贵,心里沈青云还是想尝试一下,那可是空间仓!整个宇宙也就只有她们庄国能做到在大部分城市的小区门口放置一台。
论基础建设,庄国认第一,全宇宙都没人敢认第一!
“最新消息,我国空间仓技术实现大突破,研发部对外发言人夏梦庄女士今晨于记者会上明确表示,今年年底,我国空间仓便可初步实现星球穿越,想要出去进行太空旅游的旅客,可以提前上官网预订空间仓的行驶票……”
沈青云刚坐上悬浮车,就看到悬浮车前面的面板上正在播放最新新闻。
认真开车的傀儡还挺高兴,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傀儡发展至今,已经初步具有全智能,配上与人相似的结构外表,几乎分辨不出对方是人还是傀儡。
好在每一个傀儡的胸口都挂着监控器,既是监控附近的违法犯罪行为,同时也是监控傀儡有没有出问题。
是叫傀儡还是叫机器人,之前还曾有过争论,毕竟现时代的傀儡和以前的傀儡,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庄朝末期曾爆发出大讨论,后来由当时的皎月大帝一锤定音,还是叫傀儡。
科技让后世的人们不再熟悉古往的一切,不如保存下这个称呼,至少让每一个叫出傀儡名字的人能记起,在古时候,物资贫瘠,掌握的知识极少的祖先们,也曾做出过让后世人惊叹不已的杰作。
“女士,新元博物馆到了。”
“谢谢。”
一个晃神,距离她所住小区将近一百公里的新元博物馆就到了。
沈青云走下悬浮车,缓步进入眼前规模宏大,造型仿古的博物馆。
大庄已经消失在历史中,并非是它有罪而覆灭,只是因为人们已经无法再存活于封建帝制之下,于是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开始在迷茫中搜寻新的出路。
改革自下而上,推翻一个国家,建立新的国家,再推翻再建立,一直到群众的意志,当下满意了,才算安稳下来。
新的国家依旧沿用庄字为国名,人们永远认同的,是他们都为庄国后代,血脉里流淌的是上古至今的鲜血。
“你怎么还没到呢?”
沈青云左右看看,约定好的朋友连影子都没有。
她举起光脑,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
光脑就戴在她的手掌上,直接贴合手心,如同一层看不见的膜,想要使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意识唤醒,平常不用的时候,它就呆在那里,毫无存在感。
光脑的屏幕可以直接投射到脑海中,自由变换大小明亮以及样式,充分体现了现代人自由的选择权利。
“啊啊啊我睡过头了,青云你已经到了?我这就来!”
沈青云刚点开语音,话音刚落,博物馆前的空地上就骤然出现一个身影。
很熟悉。
“你坐空间仓过来的?”
“是啊,不好让你等太久。”
财大气粗的富婆,是沈青云的同学兼舍友,姓徐,叫上卿,徐女士能取这个名字,可见家里根脚不凡。
不过再高再厉害的根脚,在庄国也没什么用,最多是让她能比较有钱,坐得起空间仓。
如果本人没有能力,迟早会被刷下去。
“我其实也才到,这次的论文就选新阳元年吗?说实话,这个命题都要被说出花来了,很难再有新意。”
沈青云为自己的论文担忧,学生要学的知识太多,原本只需要上六年学就差不多能放出来工作,现在从年幼到毕业,需要整整十五年的时间。
沈青云从五岁踏入学习宫殿,一十岁了还没从这里走出来。
论文是最后一关,过了她就能踏入社会大学,继续学习了。
“新意不新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徐上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指着心说道:“只要咱们用心做了,导师们明白了,自然就够了。”
徐上卿对论文也很重视,不然她绝对不会起个大早跟沈青云过来。
不过徐上卿的想法一向比较真诚一些,总觉得只要用心努力做过,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沈青云跟着点点头,她当初选了这个课题,跟徐上卿一拍即合,当然心里是赞同徐上卿的想法的。
新元博物馆,全名新阳元年大庄博物馆,里面陈列的都是在新阳年间的东西。
现在的人都很喜欢说起新阳年间时,直接称呼新阳元年,大概是因为从那一年开始,大庄彻底腾飞,和同时期的其他封建国家比较起来,优秀的太突出了一点。
亿点。
新元博物馆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来了,每次来都有共同的景象,那就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在家家都能进行投影,不喜欢出门的人完全可以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就看遍全世界美景的现在,博物馆还能有这么多真人活动,完全是匪夷所思。
可见玉阳大帝和她的官员们对后世人的吸引能力。
绝对的顶流没跑了。
“最近我看小说的网站兴起了一股历史直播流,你看金榜前排的这些文,基本上都带了新阳两个字,要不就是玉阳大帝的名字,这流量,好到爆炸。”
每个作者写小说的水平各不相同,在水平相近的区间里,有人能成绩斐然,有人则默默无闻。
关键点就在于有没有把握住流量。
而在小说领域,尤其是历史小说的领域,大庄新阳年间这一段历史,绝对是最强大的招牌,只要蹭上一蹭,流量不请自来。
“那咱们的论文也得带上这个名字,后期论文要发布到内部论坛进行投票,希望同学们能多多投票给咱们,到时候选中咱们为第一,就能亲自去皇家博物馆看看了!”
沈氏随着时间的变迁,早已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是当年神沈氏后人在战乱时,为了保住沈氏的历史,将沈氏大部分珍藏都收了起来。
后来国家内部稳定下来,那些珍宝就被放入皇家博物馆,这个皇家指的是昔日沈氏皇族。
因为珍宝数量太多,极为珍贵,所以这么多年来,皇家博物馆基本上都不对外开放,如果外面发生战乱,受到所有人保护的就是皇家博物馆。
迄今为止,千年光阴,只有各大高校的优秀学子才能进去,亲眼一睹旧物昔日风采。
沈青云闻言,有些激动的点点头,她之所以这么努力,为的也是一个进去看看的机会。
她姓沈,随母姓,祖上和皇族其实有沾,往上数个几十代,或许和玉阳大帝还有亲戚关系呢!
想想都令人激动。
沈青云看了眼光脑中的小说界面,绿油油的小说界面上的名字让她格外向往。
谁不想穿越到那个时间,去亲眼目睹一番玉阳大帝的风采,亲眼看看那些被史书称作传奇的女官们,是何等风姿。
可惜,生于后世,无法亲眼看看。
好在身为一个后世人,可以追寻历史的脚步,尽量从史书,从图画中,刻画出一个真实的她们。
她们纵然已经故去,灵魂依旧不朽。
站在《玉阳大帝草原出行图》前,沈青云和周遭的游客一样,将光脑调制摄影模式,尽量清晰的记录下这一切。
在这个时代,人的眼睛已经没有任何疾病,因为人眼可以和机械眼结合,成为世上最清晰的,足以记录一切的摄像头。
不过真想要达到最的程度,需要花费不少钱去改装,普通人的眼睛只要没有太大的问题,还是原装的。
最多戴个眼镜,能让图画更清晰一些。
不知道以前的古人有没有想过,未来是什么模样呢?而现在的样子,又是否符合古人的想象?
沈青云在各类文献,以及新阳年间留下的手稿里,苦苦搜寻着真相,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了,刚刚出土不久的文物,尚书令杨可卿墓中陪葬书简上。
准确来说是定格在它的虚拟投影介绍牌上,真正的物品并不在这边,一群人挤着围观呢,哪儿有她仔细停下观看的机会啊。
大庄的时候,人们已经能够使用纸张,很少再看见笨重的书简了,但是那时候的人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下葬的时候,很喜欢用书简陪葬。
经过特殊处理的书简,千年不朽,千年后再现世间,依旧是如当年被人放入墓穴时的模样。
“诸位面前的,是最近抢救性挖掘出的大庄新元年间,尚书令杨可卿亲自写下的书简。”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在广播里详细讲解着,沈青云眼睛一亮,她和徐上卿对视一眼,同时意动。
刚挖掘出不久的书简,那不是现成的新鲜论文题材吗!
让我看看实物,让我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沈青云和徐上卿费尽力气挤进人群,她们大庄的人是真的多,遇到喜欢的东西,一个个都挤过来了。
把头发都挤乱了,两人才到前面,亲眼看见了那书简。
“在杨尚书令的墓中,书简一共有七十八卷,每一卷都是杨尚书令用刻刀亲自刻下的。”
不是写的,是亲自刻下来的文字!
天啊,那一定非常累,尚书令每天要干那么多事情,还有力气刻书简啊!
杨尚书令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看着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官,实际上身上也有武艺傍身,不容小觑!
第 148 章
沈青云不由得想到了历史传闻。
说杨可卿年轻时曾与明王一同捉拿犯人,从二楼一跃而下,将逃窜的犯人牢牢控制住了。
之前还以为这是野史胡编乱造,但是看着眼前入木三分的百余斤书简,沈青云突然觉得,这事儿是真是假,或许可以论证一下。
原本沈青云觉得光看见这些书简,能论证杨可卿确实身怀武艺,就已经很不错了。
没想到内容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书简上的文字并不是随意刻下的,而是杨可卿在老年时,回顾自己的一生,一笔一划刻下的自传!
自传啊!本人写的自传,即使可能有一些地方出于个人感情,不够公平公正,但内容放出去,也足以影响当前的历史研究方向了!
杨可卿刻下的文字是当时的繁体文字。
为了便于文字的传播和降低学习难度,后世不可避免的对一些文字进行了简化处理。
好在时隔千年的文字一脉相传,沈青云读着还算顺畅,没有太多不认识的字。
在杨可卿的笔下,所有人看见了一个更加生动的大庄新阳年间。
杨可卿开头写她的少女时期,这个没有太多赘言,只说那时浑噩不真,任人摆布。
大量的开头描述,都给了沈玉耀。
沈玉耀,看见杨可卿在开头称呼七公主,不少人就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呼吸了。
好像动作稍微大一些,就会打扰到那个人。
那个镌刻入他们灵魂深处的名字,叫无数人敬仰的帝王。
“七公主为人聪慧,自小便与他人不同,性情活泼,与人为善,和她相处如沐春风,她是大庄最美的少女,温暖如同骄阳。”
杨可卿写过很多拗口的文章,她的文学造诣非常高,但是没有流传过一篇白话文。
这在白话文出现后就风靡的新阳时期是极为少见的。
即使是那些嘴上骂白话文是文学糟糠的人,私下里也会偷偷的改变文风,因为当时的人就推崇白话,不写白话,文章发表会很不顺利。
但这项不说出口的规则对杨可卿来说没用。
她又不是靠文学才能睥睨天下的,她是靠自身能力,是让人无法抵抗的能臣为官之术。
但在书简中,杨可卿通篇都是用的白话文,她在尽可能的用质朴的文字,描述她眼中的沈玉耀。
那个活泼天真,骄傲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和历史上冷酷无情,为皇称霸的玉阳大帝,犹如两个人。
后世认为玉阳大帝是极为不好接近的人,她就像是天生的皇者,无人能探知到她的内心,她好像生来就该当皇,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一样。
沈青云看着那一串串文字,不禁捂住了心口,心脏在疯狂跳动,为即将被揭开的历史真相。
“少女时期能与陛下结缘相识,是吾毕生之幸,老来回望,总会感叹当时年少,胜在眼光独特,选对了君主。”
播到这一段,人群中响起几声轻笑,显然大家被风趣幽默的杨尚书令给逗笑了。
谁能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尚书令呢!
“无奈眼光独到者不止是我,每每回想都觉得这是此生憾事。”
“尚书令说的不止,不会是那个人吧?”
徐上卿凑到沈青云耳边小声说道,周遭的人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隐约间,沈青云听到了一个名字。
石采文。
后世如果提起杨可卿,必不可少的一个人,就是石采文,就好像每次提起石采文,必定要说一句杨可卿一般。
这两人,从小到大都一直被人放在一起谈论,小的时候两人当街对打,大一点了,两人入朝堂,又打到了朝堂之上。
谁也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才会导致她们有如此多的矛盾。
后世人本来想捏造一些爱恨情仇发生在她们俩身上,无奈两人一辈子都没成亲过不说,连个传绯闻的人都没有。
玉阳大帝都有呢!
虽然玉阳大帝的绯闻,大多数经考证都是假的,唯一一条真的传出来过的,后来的结果也说明,他们当时不可能产生过任何一丝情愫。
为什么新阳年间赫赫有名的那些女官女帝,都不曾结婚生子呢?
因为这个命题,很多专家进行过讨论,最后大部分结果都归于,她们不想。
就是因为不想,所以就没结婚生子,如此简单的结果。“石采文真是个可恨的家伙,我时常会想,世上已有我杨可卿,为何还要多一个石采文?后来想想,大抵是上天看我不顺眼,故意造出一个石采文来,让她与我相争,让她搅乱我一辈子的心绪。”
杨可卿接下来用了长篇大论去控诉石采文为人的离谱,在她的描述中,石采文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典范。
但实际上看过史书的人都知道,石采文本身是个不折不扣的能臣,她做过很多利国利民的事情,是玉阳大帝手底下最为得力的助手。
与杨可卿并肩称作帝国双明珠的人。
杨可卿看来很讨厌石采文啊,想想她与一个自己讨厌的人,生生世世的绑在一起,有点儿可怜是怎么回事?
沈青云刚想到这儿,就听到旁边徐上卿抑制不住的呢喃。
“哇,她们是真爱,千年之后,一切成灰,而我对你的爱却会永远铭刻于竹简之上,千年不朽万年不灭,这是什么小甜文,甜死我了呜呜呜。”
徐上卿是个坚定不移的杨石党来着。
沈青云想起来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往下看。
然后她看到了更长的,吐槽石采文的文章。
假设竹简有一百卷,那大概超过九十卷都是在说石采文的事情,一个人到了老年,回首一生,费尽心思刻下竹简记录,竟然会用大篇幅去记录另一个人?
在杨可卿的竹简里,沈青云看到了一个鲜明的石采文,她就好像是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不惧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所有她想要做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做到。
杨可卿你对石采文是真的真爱吧!你这辈子是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了吗?为什么一直在写石采文啊!
等到后面,杨可卿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写石采文写的太多了。
愤愤刻下一句。
“此物绝对不能让石采文看见,否则她定然会嘲笑我乃是真心爱慕与她,自打春月大夫说,遇见她是我一生之幸后,我每每见到石采文,都有一种举拳揍她一顿的冲动,为何这世上会有如此可恶的女人呢!”
杨可卿最后还不忘说一句石采文。
但是在徐上卿这种嗑cp的人眼中,这段话就只有一句。
“遇见她是我一生之幸,呜呜呜,谁看了谁不说一声,这是真爱啊!我磕到真的了呜呜呜!”
徐上卿已经快要疯了,抓着沈青云的手疯狂摇晃,恨不得让沈青云现在也跟她一起嗑起来。
“对对对,她们是真的。”
沈青云这次也跟着点了头,她不是很想嗑,但是她说遇见她是我一生之幸啊。
这搁谁谁不晕!
甜死了好不好!
接下来杨可卿又说了一下朝中其他人,但是在记录石采文的大篇幅的映衬下,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文字,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甚至透露出一股,她在敷衍,她只是随口提一句,省的后世人看见,她的自传里全都是石采文。
但是这样的对比更甜了有没有!啊啊啊她们一定是真爱!
想到杨可卿和石采文都一生未婚,就这么纠缠了一生,沈青云和徐上卿都控制不住的尖叫了一下。
后来发现尖叫的人不止她们俩,这才满脸通红的从人群中挤出去。
在博物馆尖叫,本来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但是在那个环境里,想要尖叫的不止一个人。
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以及来往的人,都能理解那种情感,所以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感叹一句年轻真好,便走过去了。
“上卿,我想写一篇论文,就仔细写一写杨可卿和石采文之间的事情,两位都曾当过尚书令,后来又分别为玉阳大帝钦定的左右丞相,她们之间的故事,一定非常精彩。”
在新阳年间的前期,玉阳大帝亲口说下日后大庄不需要丞相的事情,但是等到晚年,玉阳大帝破例将石采文和杨可卿命为左丞相与右丞相。
这个丞相的头衔并没有多少实权,只是一种称呼,是一种荣誉。
后世文臣,都以左右丞相为毕生奋斗目标,只有当帝王为她们挂上丞相之名,才能说明,她们做官做的非常不错。
左右丞相,就是帝国的两颗最耀眼的明珠。
“好,青云我支持你写,你需要什么资料?我家里还有一些珍藏的古籍,其中有石采文的亲笔书信,我只跟你说,你千万别传出去。”
有一些家族流传渊源,家中底子很厚,比如徐家。
沈青云没想到还有这个,惊讶的瞪大眼睛,见徐上卿要求保密,她赶紧闭紧了嘴巴,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对不可能说出去了。
徐上卿信任沈青云,沈青云出身对于她来说,肯定是比较低的,但是为人是真不错。
而且学习还很好,非常优秀,徐上卿觉得等以后她们如果考了女官,为国效力,她还得抱一抱沈青云的大腿呢。
所以现在拉近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你跟我回去,就坐空间仓吧,我请你坐。”
一万块钱对于徐上卿来说并不算什么,沈青云也没有拒绝,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以后一定要还这份人情。
不能让徐上卿一直吃亏,即使她并不觉得这是吃亏。
第 149 章
空间仓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沈青云感觉自己还没站稳呢,人就已经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了。
入目是偌大的院子,养着各种花,姹紫嫣红开的正盛,美不胜收。
“之前装空间仓的时候,这边还没有花呢,政府的人以为这边是空地,就安在这儿了,现在每次我用空间仓,都有一种自己在花园里登基的错觉。”
徐上卿见沈青云喜欢那些花,一边跟她说笑,一边带着她过去看看那些开的正盛的花朵。
于是本来是来正儿八经写论文的,结果大半时间都用在赏花上了。
那一大片地都是徐家的,除了花园外,还有各种仿古建筑,亭台楼阁,看得人眼花缭乱。
除了徐上卿一家外,这里还住着不少徐家人,大家住的比较远一些,给沈青云的感觉,就是个特别大特别豪华的村子。
比住在居民楼里强啊,要是让沈青云选,她肯定选择这种院落。
如果身体差一些,不能走太久,市面上有的是代步工具可以选择,对于现代人类来说,任何地方之间的距离,只要有钱,都是可以忽略的。
而且这个钱的数量,并不是特别大,只用普通的钱,就可以享受最基础的待遇,相对于古代来说,那个速度也已经很快了。
只有追求极速,才会大把烧钱,比如空间仓。
比起悬浮车,空间仓简直就是把赚有钱人的钱这行字,刻在了明面上。
好在有钱人完全不在乎。
“这都中午了,去我那处院子吃饭吧,我住在沁香园,就在我妈院子旁边,中午的饭菜都是我爸过去烧的,他烧菜味道一绝。”
徐上卿借着这个话题,又说了一下,当年她爸是怎么凭借好手艺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被她妈妈选中,至此改变人生,成为豪门一员的。
靠着好手艺和好相貌,她爸简直是少奋斗了几辈子。
沈青云听着有些佩服,相貌本来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更别说还有过硬的手艺了,技术如此强大,徐上卿的爸爸当初肯定也没少努力。
人的追求不同,这点无法置喙,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付出的努力和汗水是值得肯定的。沈青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徐家吃了一顿饭,是真的好吃,她还见到了徐上卿的妈妈和爸爸,妈妈和徐上卿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脸的轮廓稍微不太一样。
这点徐上卿随了她爸爸,好在她爸爸也是个清秀帅气挂的,组合起来,徐上卿甜美可人,是沈青云最喜欢的那种女生类型。
很有亲近感,精致的像是手动上了一层滤镜。
等吃完饭,徐上卿拉着沈青云进了她的小书房。
里面有个盒子,珍重的放着石采文的书信。
“这些都是仿版,真品据说是放到了皇家博物馆里,不过仿品也非常珍贵,我过年的时候,求了妈妈好久才拿到手的。”
“你看,石采文的印章,据说是明王刻了送给她的。”
据说的真实性很高,因为史书上都明确记载了这件事,明王确实是刻了印章给石采文,同时也刻了一个给杨可卿。
每次看到这段史书记载时,沈青云都有一种沈珉玥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既视感。
没办法,属下太厉害,还不对付,就只能尽量端平水,否则会翻车!
沈青云想到这儿,有些忍俊不禁,徐上卿显然明白了沈青云的想法,同时也笑了。
“明王是唯一一个由玉阳大帝亲自册封为亲王的公主,她真的很特别,不管是对于玉阳大帝来说,还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她都是唯一。”
说到这儿,徐上卿脸上多了些许红晕,“其实我之前嗑过很多cp,感觉明王和谁都好搭啊!”
最过火的cp自然是双王cp,亲王和帝王,姐妹cp简直香的人想流口水,可惜不能放在台面上嗑,太不道德了,会被玉阳大帝的拥趸们给喷死的。
“明王殿下确实非常百搭,不过我其实觉得玉阳大帝和秦长史也很好嗑,曾经姑嫂啊。”
小姑子和嫂子,背德永远是那么的刺激。
徐上卿给沈青云竖起大拇指,她之前怎么不知道,论嗑cp,沈青云一点儿都不逊于她呢!
估计是因为在学校里课业实在是太繁重了,朋友之间根本没多少时间去联络感情。
“这些书信,是石采文与草原上的人的书信,你猜她是寄给谁的?”沈青云歪了歪头,草原上石采文的朋友,她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人。
“元清影?”
“对!我真的没想到,她们竟然那个时候就认识了,明明看上去毫不沾边的两个人啊。”
徐上卿小心翼翼的将书信展开,同时点击盒子上的按钮,内容就直接投屏出来了。
这个设备和博物馆那个投屏设备几乎一样,只是比较小一些。
“说起来,石采文是真的很海,她的朋友遍布朝野内外,很多人都和她相识,相比之下,杨可卿的朋友就少很多。”
“很正常,前期杨可卿身为御史,不能与朝中官员走的太过亲近,不然弹劾官员的时候,都不好意思下嘴。”
这倒是真的,徐上卿点点头,赞同沈青云的观点,她直接记在了光脑上,想着之后写论文的时候,这也是一个角度。
“石采文和元清影的书信往来持续了三年之久,后来元清影从草原上回京后,才没有了。”
元清影从草原回京,直接入了户部为官,与石采文共事,上班时间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事情直接当面说,也用不到什么书信了。
“她们的书信是什么内容?会不会讨论一些当时的政事,或者是一些趣闻?”
历史人物在人们的脑海中,都是比较严肃的。
所以沈青云在明知道石采文的性格比较跳脱的情况下,还是问石采文和元清影会不会在私下的书信里谈论政事。
石采文怎么可能会那么正经呢?这种正经只属于杨可卿。
徐上卿嘿嘿一笑,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这就是我为什么那么嗑她们俩,真的是太有默契了!杨可卿在书简里用大篇幅去写石采文,石采文也在与朋友往来的书信中,大篇幅的写杨可卿啊。”
只见徐上卿点开投屏里的分页,一篇篇划过去,她还将所有有关杨可卿的内容都标了红框。
沈青云定睛一看,好家伙,祖国江山一片红!
“几乎全都是有关杨可卿的话题,什么今日杨可卿在朝堂上弹劾我不为民着想,杨可卿这两天静悄悄的,必定在憋坏。杨可卿她绝对有毛病,今天早朝又说我坏话等等……”
内容很幼稚,给观者的体验却是极端美好。
沈青云眨眨眼,“看来在上朝的时候,杨可卿几乎每次都会说两句有关石采文的事情,这个频率可太频繁了。”
“对啊对啊!所以我才说她们就是真爱,哪怕是一对也不可能天天提对方吧?”
徐上卿捧着脸,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她嗑的cp是真的!
“哈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觉得!”
沈青云果断加入了徐上卿的阵营,因为有历史背书,所以她入坑的时候完全不带犹豫的。
反正历史上的两个人都已经作古,所作所为都已经盖棺定论,又不可能塌房,为什么不嗑?嗑!往死里嗑!
“不过这些书信也不光是写杨可卿的,还有一些是在写玉阳大帝和朝中的一些政策,比如这一封,说的是建立女医大学的事情。”
从嗑cp的快乐中清醒过来,徐上卿开始干正事。
她们确实会因为石杨两人的感情晕头转向,但不至于会因此忽略当时历史发生的正事。
她们既然要写论文,那一定要查更多的资料,用以佐证。
佐证石杨两人的感情很特殊,她们对于彼此而言,是非常特别的存在!
“女医大学啊,我有一个表姐就是报考的女医大学,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女医了,就在京城的大医院任职,医术非常高明。听说女医大学是玉阳大帝感于天下女子疾病缠身又无足够女医医治,这才建立的。”
“是,书信里完全证实了这件事,石采文同元清影说‘今日明王嘱托我寻找女医学堂落处,竟要吾与杨可卿通力合作,若不是此事陛下十分重视,当真不想与她合力’。”
这么一件事,石采文还是要说一句杨可卿。
沈青云和徐上卿交换一个眼神,同时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揶揄。
石杨要不是真的,她们就是假的!
“玉阳大帝爱民如子,尤其关注女子,女官女医们都是因为玉阳大帝,才会出现。”
女医之前不是没有,但是民间少有,学医也是学技,和古代大多数技术一样,信奉传男不传女。
一千五百年的演化,才让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彻底抛弃了这种思想,甚至开始唾弃这种思想。
但是一种能扎根灵魂一千年的恶习,当初玉阳大帝破除的时候,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力气。
所以时下的人们才会那么推崇玉阳大帝。
她们从来不是推崇这位是第一个女帝,而是推崇她的勇气计谋,推崇她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这是谁都无法抹去的功绩。
值得传颂千秋。
“是啊,唉,说到这儿我又想为玉阳大帝写论文了,不过这方面如果不出现新的史料,太难写出新意。”
徐上卿一颗心爱上了太多人,真是左右为难,谁都割舍不下。
沈青云想起杨可卿书简中写的少女时期的玉阳大帝,“或许我们可以在写杨石的时候,写一下玉阳大帝还是七公主的时候,玉阳大帝的热度我们一定要蹭上!”
第 150 章
徐上卿家中石采文的书信,时间也比较早,属于新阳早年年间,那个时候沈玉耀刚刚继承皇位,从石采文的各种说法里,隐约还能看见沈玉耀温和的影子。
虽然沈玉耀上位就杀了不少奸臣,还动不动就送人全家桶,一起入狱一起下地府,但是她本人在前期,真的很温和。
和后期不动声色的将敌人覆灭相比。
“石采文的书信里提到,她和玉阳大帝也是在少女时期就相识了,这么说来,她们早年间,就关系非常的好?”
徐上卿翻到了一页书信,上面是石采文回忆以前一同赴会时的场景,说那时她们都无忧无虑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儿像现在,说一句话要在心里转八百个圈才行。
石采文的性格真的很好,徐上卿在翻阅她的书信时,不时就会被逗得笑出声来。
“当然,如果没有少女时的情谊,怎么可能有后面的君臣佳话,有些友情就是要在年轻的时候培养,人上了年纪,心防越来越重,就没那么容易交付信任了。”
沈青云对此非常有经验,就好像她一样,幼时的朋友现在还偶尔有联系,反倒是后来结交的人,大部分都是萍水之交。
也就徐上卿身为她的舍友,与众不同一些。
“说的也是,真的好想看看她们少女时的样子,一定是意气风发,光明灿烂。”
毕竟从石采文的字里行间,就能感受到她少女时期的热情,和后来那个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已经被锻炼出一身钢筋铁骨的人,完全不同。
后来时期的石采文,也就只有在碰上杨可卿的事情时,还会露出些孩子稚气。
想到这儿,徐上卿又想说了,石杨绝对是真的!
两人整理了一下各种资料,将之后写论文能用上的东西一一分门别类的放好,等她们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已经是晚上了。
天色已晚,沈青云家里打来电话,她干脆就说今天在徐上卿家里住了。
这是徐上卿特意邀请,她们认识好几年了,过个夜也没什么。
沈青云挂断电话,突然有些兴奋。
她其实还是第一次在朋友家过夜呢,夜晚总是无比美好的,想想能和朋友一起做的事情,她跃跃欲试。
“我们要不要去看影视?我家里有影视大厅,到时候还可以按摩一下,吃点儿点心水果。”
关键是一起看,还可以一边看一边讨论!
虽然现在线上也可以一起看一起讨论,但总觉得没有线下一起有氛围感。
“可以啊!我真的很期待!”
沈青云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跟着徐上卿去了。
影视大厅并不大,毕竟是家庭影院,只需要容纳下徐上卿一家三口就行,她也没有太多朋友需要招待,这种情况就正合适。
两人并排坐着,享受着按摩椅的服务,戴上眼镜,开始看电影。
今天看的电影也很应景,和新阳年间有关。
“总觉得新阳年间的所有事物,都是那么的美好,虽百废待兴却有为国奋斗,贡献一切的人们。”
屏幕里的人正在走动,说话,后世尽量的还原过往,让人们产生身临其境的错觉。
沈青云感叹良多,如果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去亲眼看看那个盛世。
边看边说话,渐渐的两人都没了声音,歪着头靠在一起睡着了。
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渐渐有了一点点光亮,接着是人群叫卖的热闹,沈青云恍惚回神,低下头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古装。
“青云,这是哪儿啊?”
旁边有熟悉的声音,沈青云转过头,看到了同样一身古装的徐上卿。
她们刚刚好像是在看电影啊。
“是梦啊。”
沈青云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梦境好真实。
徐上卿四处打量着,突然发现这条街好熟悉,好像是在历史书上看见过,街头飘扬的旗帜写着巨大的“公交车站“字样。
“这里好像是,新阳元年!”
准确来说是新阳年间,并不是新阳元年,但现代人根本不管那些,她们就是喜欢这么称呼这一段历史。
“明日便是休沐,我想去城外看看,花楼机建好后,我还没有去看过呢。”
“这都建好多久了你还没见过,行,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错身的两个女子正在谈论城外的花楼机,徐上卿和沈青云对视一眼,确定了她们就是在新阳年间。
而且是非常早的时候,那个时候花楼机刚建好,可能火车轨道还没铺开呢。
“两位小姐姐,往哪儿走才能到花楼机所在地啊?”
徐上卿非常的社牛,遇到想要知道的事情,直接上去就搭话。
突然被人叫姐姐的两位女子对视一眼,一起笑道:“那不就是去花楼机的途径吗?花几个铜板坐上公交马车,一路坐到终点就可以了。”
铜板?
沈青云和徐上卿尴尬了,她们是从现代来的,身上只有一身衣服,哪儿来的铜板啊。
“你们是不是从外地赶来京城玩的?若是不嫌弃,明日就同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可以一尽地主之谊。”
两位姑娘似乎看出了沈青云两人的囊中羞涩,体贴的没有说出口,而是提议道可以跟她们一起出去玩。
甚至晚上落脚地点也已经确定了,就去其中一位姓楚的姑娘家中。
“我家中还有一个表妹,正在女子学堂上课,我下了工就去接她,不如你们与我一同去,表妹学问极好,看你们也是读书人家,或许可以切磋切磋。”
新阳年间,女子开始读书,文学之风大胜,到处都能看见人们相互切磋文学的场景。
一些简单的文学小游戏也因此盛行起来,比如行酒令等等。
“好,我行酒令玩的可好了!”
徐上卿直接拍着胸脯应下了此事,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难道她一个上了十几年学的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孩吗?
事实证明,真的比不上。
现代人上学,学的都是科学知识,是当下急需掌握的一些东西,对比古人学习的东西,确实是深奥了不少,但是论起诗词古文,她们远没有真正的古代人熟练。
这是时代的局限,后代人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不能在生活中应用的古诗词,只能被她们暂时放到一边。
如果沈青云两人是正儿八经的古文研究生,那可能还能与古人有来有往一些,但是偏偏她们俩是正儿八经的工科。
于是晚上,她们就被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女给打败了。
少女打败了她们也并没有骄傲的神情,而是非常淡定的冲她们行了个礼,又同表姐说一声自己要去温习第二日的功课,就先回房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实在是优秀的让人惊叹。
“你家表妹名字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徐上卿才想起来,她们玩了一晚上,还不知道表妹的名字呢。
“她叫丁晴,今年才十岁,我一姨母家中有两个孩子,丁晴和她妹妹丁小小,都是读书的料子。”
丁晴?那位被誉为铁血尚书的丁晴?
还有她妹妹丁小小,那个被誉为水利之神的人。
那怪不得打不过,谁能打得过五项全能,在朝期间曾经当过六部尚书的丁晴啊!
徐上卿和沈青云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难道在梦里,她们可以见到那些过往的历史人物吗?
这也太厉害了!
“好了,天色已晚,明日我们还要出城呢,各自先休息吧。”
楚姑娘说完,便告辞离开了,沈青云正想着在梦里还怎么睡觉的时候,眼前一亮,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大白。
不愧是梦!
“两位姑娘,可收拾好了?”
楚姑娘敲门,要带着她们出城去了。
其实现在沈青云和徐上卿更想去皇宫看看,见见那些史书中的人,但是即便是在梦里,她们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皇宫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万一没进去,还把小命给丢了……
话说梦里会死吗?
“收拾好了,这就来!”
根本没睡,哪儿需要收拾啊,两人赶忙出门。
花楼机在课本上,她们看见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回亲眼看见,巨大的花楼机就矗立在那里,工人熟练的做工,一匹匹布料就在她们的注视中被织造出来。
“好神奇啊,虽然看过很多次,但还是会感慨古人的智慧。”
徐上卿的感慨被沈青云听在耳中,她赞同的点点头,和周遭的百姓一样,扯着脖子看花楼机。
花楼机的织造速度当然比不上现代的织布机,但是想想这是一千五百年前,连工业基础都没有的朝代。
花楼机对于原本的手工织布,效率上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听说花楼机在刚推广开的时候,还曾经闹过事,很多人过来哭诉花楼机抢了他们的生意,后来被查出来,那些人的生意根本就不是花楼机抢的,是有心之人想借此机会闹事,将当时负责推广花楼机的石采文弹劾下来。”
在新阳年间有明确记载,为了不扰乱本地的织布产业,前期花楼机织造的布料全都通过新港倾销海外了。
玉阳大帝对经济和民生的控制力,也是后世人吹的一个点,纵观史书,再也没有一个比玉阳大帝更像穿越者的皇帝了。
但是穿越这种事情,在一千五百年后的尚且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当时的大庄又怎么可能有?
所以就是玉阳大帝自己牛!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实!
花楼机看完,徐上卿和沈青云又搭乘公交马车回了京城,她们的梦还没有结束,或许还会遇见一些意料之外的人。
第 151 章
“唉,要怎么样才能见一见玉阳大帝呢?”
沈青云听着徐上卿的念叨,默默跟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从花楼机那处回来后,她们就和楚姑娘分开了,总不好一直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蹭住,就算是梦里,她们也没那么厚脸皮啊。
接着两人在大街上晃,她们在梦里不会饿不会困,倒是省了钱。
但是看见好看的东西,只能望而兴叹,摸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哭泣。
徐上卿从小到大都没过过一天这样的日子!
她什么时候为钱发愁过!
但是穿越到古代,混一身衣服就不错了,钱是真的没有,一个铜板都没有。
“不如我们去到处逛逛?听说玉阳大帝很喜欢出宫游玩,只不过每次都是经过乔装打扮的。”
沈青云想着反正是在梦里,只要她们想,一定能碰见玉阳大帝!
“行!但是没钱寸步难行啊。”
徐上卿想了想,从头上拔下来了带着长流苏的簪子。
“我看寻常百姓穿的都是麻布衣裳,身上也没有多少首饰,咱们这身衣服首饰肯定也值点儿钱,不如去当了。”
徐上卿脑子灵活,她不是没想过去街头卖艺,或者到哪儿打一天零工赚钱,但既然是在梦里,怎么能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呢?
她做梦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见一见那些历史人物!
所以干脆就把身上仅有的家当当掉。
直到现在,徐上卿也没觉得自己是穿越了,沈青云也觉得是梦,毕竟只有在梦里,人才能自由操控时间,不会困不会饿。
只是这个梦境没有其他梦境那么自由,但这份不自由,正好让梦境多了几分真实。
下午的时候,两人就穿上新买来的麻布成衣了。
其实麻布成衣也挺好看的,颜色选择少了点,但样式很精美,京城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好,衣服上花样也多一些。
就是触感没有绸缎好,穿着也没有绸缎舒服,架不住便宜啊,一身衣服加起来还没有原本身上衣服的一半钱贵。
这还是当铺的价格,要是原价买,估计还得翻个一两倍。“有钱了,走!去玩!”
徐上卿将一部分钱放进怀里,剩下的钱平分,一人带一半,这是用来随便玩的。
两人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新阳京城一日游,她们看过漂亮的杂耍,吃了甜甜的糖人,买了玲珑精致的小首饰,还花钱让路边的画师,为她们画了一幅画。
最后她们排队,进了一家书铺。
书铺前实在是太热闹了,整条街都没有一家书铺比它还热闹的,大庄人就喜欢凑热闹,沈青云和徐上卿也是如此,两人正好手上拿了一堆小吃,一边排队一边吃。
还能没事儿跟前后左右的人聊聊天,非常的惬意。
“这是在排队买什么啊?”
“不知道买什么,姑娘还来排队?”
排在徐上卿前头的少女哈哈一笑,顺带着将手里的糖递给两人一块,“前头糖铺子今日卖的桂花糖,可好吃了,请你们吃。”
这要是放在现代,两人都不敢吃,怕被人下了药害了。
但是放在梦里的古代,两人就非常大大咧咧,接过来想都没想就放嘴里了,还一边说谢谢,一边将自己手里的零食也分享出去。
那姑娘大方豪爽,并不忸怩,接过零食同样往嘴里塞,三人一边吃一边唠嗑。
“这桂花糖好好吃啊,是前头那家铺子吗?一会儿我们要过去看看!”
桂花糖一入嘴,徐上卿就一脸惊叹,她在现代吃过不知道多少味道多样的食物,但是这个并不太甜的桂花糖,还是让她非常惊喜。
纯天然的味道,带着浓浓的桂花香,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做出来的,就是非常的好吃,香甜!
“他家可是老牌子了,他家的女儿入宫为御厨,做的糕点,陛下都很喜欢吃呢。”
陛下?那就是玉阳大帝咯!
“陛下都喜欢吃的东西,那我一定要买很多!”
姑娘见沈青云和徐上卿在说到玉阳大帝时,都眼冒精光,一副心之向往的模样,有些奇怪。
“你们好像很喜欢陛下,不,我是说,崇敬陛下。”
“当然,陛下乃是千古帝王,开创女子为帝的先河,还立下了一番伟业,西北收草原,西南收佛地,东平庄海,西踏洋洲,是顶天立地之女子。”
这一段功绩是每一个大庄学生都读过的,老师并不要求背诵,但是她们记得很清楚。
应该说,每一个心中有大庄,有新阳的人,都会牢记这一段话。
“西北草原,西南佛地我倒是听说过,可这庄海与洋洲,是何处?”
与两人说话的姑娘一脸迷茫。
“啊,哈哈哈!”
尴尬了,那是后来的事情,这个时候大庄还没有经历过!徐上卿尬笑两声,给沈青云递去求救的眼神。
此刻她化身小鸟,满脑子都是啾啾啾啾!救她啊!
“姑娘,我叫青云,她是徐卿,不知姑娘芳名?”
青云徐卿是她们的化名,她的姓氏和徐上卿的名字在古代实在是太显眼了,还是化名普通一些。
“我姓谢,家中行六。”
“谢六姑娘,六姑娘可知今日书铺是卖什么,会有如此多人排队等候?”
沈青云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完美的避过谢六姑娘的追问。
厉害啊!徐上卿崇拜的看了沈青云一眼。
谢六姑娘笑容有了一丝深意,她好像已经发现自己被人转移话题了,但是并没有继续揪着上一个话题不放,而是顺着沈青云的话说下去。
“今日书铺卖的是《罗浮梦》第三册。前两册十分受欢迎,所以这第三册一出,就引来了无数人排队购买。”
就连谢六姑娘自己,都是为了那本书来的。
在排队的人中,不乏一些身穿绫罗绸缎的富贵人,他们都自己亲自来,不是因为家中指使不动奴仆,而是想要第一时间看见《罗浮梦》第三册。
“罗浮梦?”
沈青云和徐上卿对视一眼,眼底均是惊讶之色。
说到罗浮梦她们可就来精神了,那不是被誉为文学瑰宝的东西吗?
竟然在新阳年间这么受欢迎。
其实可以想象到,毕竟在后世谈论度都很高的一本书,能征服眼光毒辣的后世人,自然可以征服文娱稀少的古代人。
“真的没想到,竟然会碰上罗浮梦的售卖现场,今天必须买一本!”
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买啊!那可是罗浮梦!
是那位被誉为史家第一人的司马大人的书,里面记载的故事,从古至今不知道赚了多少人的眼泪。
“没想到两位也是罗浮梦的读者,怎么不知道今天要开售卖呢?”
谢六姑娘的话语很犀利,她总是能找到人说话的漏洞之处,而沈青云和徐上卿身上的漏洞,简直太多了。
快成筛子了。
所以说几句话,她们俩就会被谢六姑娘问的哑口无言。
但即便是被问的说不出话,她们还是喜欢跟谢六姑娘说话,因为和她说话,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快乐。
她说话真的好好听,有分寸还知进退,虽然会挑毛病,但从来不会抓着毛病不放。
简直就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啊!
可是为什么她们没有在史书上听说过一个名头是谢六姑娘的人呢?
徐上卿和沈青云可不会觉得她们在路上遇到的,会是什么无名之辈,这可是她们的梦境,她们遇见的肯定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啊!
“不对劲,谢六姑娘,这个称呼怎么那么像化名呢?”
等那位谢六姑娘排到,进入书铺买书的时候,徐上卿和沈青云咬耳朵说道。
“你说,她跟咱们一样,是说了一个假名?”
沈青云一想,这倒是很有可能。
只是谁的名字会那么难以说出来,甚至面对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无法吐露出口呢?
一定是个只要说出来,就会被所有人猜出身份的名字。
而这样的名字,在整个大庄也不常见,必然从姓氏到名字都很特殊。
“不会是,明王吧?“
沈青云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谢家是明王的母家,而行六,不正是明王吗?
六公主明王沈珉玥!
“真的吗?我去!”
沈青云的猜测刚说出口,就引来徐上卿的疯狂,那可是明王啊!
“啊啊啊我要找她要签名!”
徐上卿恨不得马上飞入书铺,那可是明王啊!
沈青云拽着徐上卿,心里直摇头。
她们嘴上说想见玉阳大帝,结果看见明王就激动的心脏要跳出来了,这要是真见到玉阳大帝,还不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想要见见玉阳大帝。
而众所周知,玉阳大帝最信任的人,除了暗部统领于三,就是明王沈珉玥了。
“轮到你们了,怎么还不进去?”
正巧沈珉玥买好了书,从书铺里走出来,看见还在原地纠缠的两人,她疑惑的问道。
“好好好,我们这就进去!”
徐上卿现在已经进入一种奇怪的兴奋状态里。
呜呜呜明王跟我说话了,明王让我去买书,我现在就滚去买!
“你自己进去,我跟姑娘再说两句话。”
沈青云要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省的她们俩空欢喜一场。
徐上卿明白,比了个可以的手势,转身进了书铺。
沈珉玥奇怪的跟着比划了一下那个可以的圆形手势,“这是什么意思?”
这手势不是古今通用的吗?
沈青云愣了下,想着可能是新阳年间太久远,还没出现。
“是可以的意思,表示听到了明白了没问题等等意思。”
沈珉玥听了觉得挺好玩,“像是军中传递信息的动作,倒是挺方便,平常也能用。”
第 152 章
“你,不是,您!您今天出来,就是为了买这本《罗浮梦》吗?”
猜到沈珉玥的身份后,沈青云根本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喊你,她对沈珉玥的尊敬,发自内心。
这个表现逗笑了沈珉玥。
“你我同龄,不必如此客气。”
沈珉玥觉得新遇上的两个小朋友还挺可爱的,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就是不知为何身上穿着麻衣。
可能是想要低调一些出行吧。
“罗浮梦前两册写的特别好,没想到您、你也会喜欢罗浮梦啊。”
沈青云是真的没想到,总觉得像明王与玉阳大帝这样的人物,不可能会去看那些不正经的书,肯定每天都在读经书典籍,陶冶情操。
虽然《罗浮梦》乃是历史瑰宝,无数人认同的文学王冠,但还是觉得与明王这些政治大手们画风不一样。
自从知道《罗浮梦》是那位新上任的史官司马云书亲笔所写,沈珉玥就产生了好奇心,尤其是知道连沈玉耀都在看这本书之后。
她更是觉得必须看看了。
能跟陛下找到同一个话题,也是极好的。
“告天鸟的文笔如同细水长流,涓涓流水不知不觉就流入人的心田,读她的书,若读春日流云夏日艳阳,秋叶冬雪,人生万景,谁会不喜欢呢?”
沈珉玥一番话说的沈青云半天回不过神来,短短一段话,让她内心莫名悸动不已。
那可能就是文盲对文化人的惊叹,同样是说话,你怎么就能说的这么好听呢!
“青云!”
徐上卿已经买到了书,她激动的脸蛋通红,站在门口就冲沈青云挥手。
高声喊她的名字。
沈青云注意到所有人都往她和徐上卿身上看,脚趾瞬间门抠地。
“你买到了?”
强忍着被众人注视的尴尬,沈青云将徐上卿迎到身边,“我跟你说,刚刚六姑娘说了特别好听的话,是《罗浮梦》的观后感,一定要记在本子上,写到论文里!”
梦里的话,应该是她们的灵光一现吧!
沈青云想着,在心里默念好几遍那段话,势必让自己将其刻在灵魂深处。徐上卿被沈青云说得一愣,她记得她们的论文,只是写杨石二位吧?
《罗浮梦》是太史令司马云书的大作,和她们的论文八竿子打不着边啊。
注意到徐上卿的疑惑,沈青云正了正神情,严肃的告诉她,“我们的论文主题要改一改,既然想要写石杨,又怎么能躲得过这个波澜壮阔的新元年间门?既然要写这一段,又怎么能忽视那些同样闪烁着光辉的女官们?”
写石杨,就不能只写石杨,要写玉阳大帝的壮举,要写同朝不逊于她们的女官们,要写这个时代赋予所有人的历史使命。
要写她们,是如何将这个一贫如洗的世界,变得华丽多彩。
徐上卿被沈青云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书籍,突然觉得重若千金。
书籍能承载的东西太少,文字也不能描绘一个人的一生。
是人们寄予文字意义,让书籍变成了文明的载体。
论文想要出彩,自然不能只关注历史的一面,尽善尽美,方能让人眼前一亮。
“你说的对,咱们就这么做!”
“论文是什么?”
沈徐两人惊恐回头,发现沈珉玥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此刻正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眼睛,静静凝视她们。
两人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以前看小说,里面描写到一个人气势逼人,她们还会觉得是夸张描写,但是当她们真的直面扑面而来的威压时,才惊觉那不是说笑话。
确实是如此。
像是意识到自己吓到两位新朋友了,沈珉玥赶忙露出笑脸,气质变得温和了一些。
“听起来你们好像需要帮助,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你们的?”
这两个人有些可疑,沈珉玥想先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如果,如果我们说,我们想要亲眼见一见陛下,或者石大人和杨大人,您能帮我们实现愿望吗?”
徐上卿说这话的时候,看沈珉玥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能实现愿望的神。
虔诚祈求的少女,希望能得到神的眷顾,实现愿望。
而神在她的注视下,竟然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知道我是谁了,真是聪明的孩子。”
明明是同龄,沈珉玥说孩子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突兀。
“今日有一场小聚,你们想要见的人都会在,只是你们想要进去,得先搜身,还不能上前,以免唐突贵人。”
沈珉玥话还没说完,两人就不停的点头了。
搜身而已,在现代到一些公共场合,都要过安检呢,这点她们已经习惯了。
沈珉玥见她们目光清澈,对她们信任了分,希望她没有看错人。
沈珉玥带着人回府后,两人被暂时安置到后院内,得知沈珉玥带陌生女子回府,还要让她们去参加宴席,见陛下,正好在沈珉玥府上的徐姝晟很是担忧。
她问沈珉玥,若是这两人是此刻,如何是好?
“是刺客又如何?来小聚的人,也就石大人手脚不太利索,放心吧,我会注意此事。”
徐姝晟很想知道石采文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表情,想来一定很可爱。
她摇头轻笑,“殿下怎能如此说石大人,她也不是不勤练武艺,只不过人天赋各异,这才会进步微渺。”
“确实如此,是我失言。”
沈珉玥反省了一下自己,说话是不是太实诚了,而且石采文虽然武艺稍逊于他人,但她有极强的军事天赋,之前在边关领兵打仗时,表现非凡。
“人各有长短,确实不应一概而论,今晚见到采文,吾定要当面道歉。”
于是石采文刚到明王府,就被主人拦住,正儿八经的道了个歉,吓得她以为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让明王逮着把柄了。
那一刻,她已经连自己回老家是种豆还是种瓜都想好了。
好在她后来一想,自己最近明明什么都没干,不可能被明王抓住任何把柄,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满脸无措的问沈珉玥这是怎么了,沈珉玥如实告知,石采文一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看着沈珉玥那张透着无辜的脸,石采文内心大喊,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殿下说的是实话,臣确实不精武艺,满堂谁都能打得过臣。况且今晚陛下也会来此,殿下将来历不明的二人带来,实在是有些不妥。”
石采文和沈珉玥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有问题直接开口劝告沈珉玥,并没有藏着掖着。
沈珉玥当然知道这些亲朋都是为了她好,真心为她着想,所以她没有丝毫被冒犯威严的恼怒,心情颇为愉快的说:“那两人手脚绵软,瞧着不像是习过武的样子,入府时也已经仔细查过,身上除了些金银外,并无他物,两人瞧着像是读过书的。”
石采文点点头,见沈珉玥坚持就没有再多劝,她和徐姝晟一样,对沈珉玥的信任超过世俗的礼法。
其后陆续到达的夏长乐和杨可卿知晓后,反应与石采文差不多。
于今日出城去安排暗部的任务,而秦淑君则会随沈玉耀一起过来。
“可惜清影与岑沁都还在草原,不能回来,云书又在宫中修史,没有时间门出宫玩乐。”
看着满堂人影,沈珉玥想起没有到场的位好友,有些遗憾。
她们这些人私下关系还不错,只不过终究是聚少离多,尤其是那些远在京城之外的人,一年下来只有信鸽往返。
人是见不到的,书信都要等上几天。
“以后日子还长,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徐姝晟说着,又看向门外,“奇怪,陛下怎么还没从宫里过来。”
“应该是还在路上,陛下每日午后都要去寻太后娘娘说说话,有时候说道兴头上,不免耽搁一二。”
沈珉玥也是因为沈玉耀和曲太后的母女情深,才渐渐与谢太妃的关系好了起来。
以前谢太妃和她虽说也有母女情谊,但远没有现在亲近,或许是沈珉玥现在越来越有出息了,谢太妃看见她心情便好上许多,这才喜欢与她说话了。
沈珉玥有时候会梦回到年幼时,那时她与母妃在后宫里,就像是不起眼的尘埃,没人在乎她们的死活,就连她们自己也不在乎。
努力的学习生存的规则,却心有不甘,每日活的压抑至极,很多次沈珉玥都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和沈玉耀相交,后来没有为沈玉耀办事,她和母妃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沈玉耀还是照常上位倒还好,若是其他兄弟上位,想来她早就被心如死灰的母妃,一起带到另一个世界,与她从未见过面的母家亲人相见了。
沈珉玥正有些出神,便听见了府上宫人传报的声音,其余人皆起身相迎。
陛下来了。
因是私下小聚,沈玉耀今日穿的很是随意,玄朱二色常服披在身上,裙摆落下,灯光下闪烁着点点金光。
头发披散在身后,只戴了简单的发饰,柔和了她平日里的帝王威严,就如同寻常女子一般。
“路上有些事耽搁,来迟了,淑君,快将云书送来的画拿过来,她说要邀诸位共同赏评。”
秦淑君上前,递上一个长条木盒子。
打开木盒子上的锁扣,沈玉耀从里头拿出了巨大的画卷。
其余人好奇的凑到一起,看着沈玉耀缓缓展开那幅画。
画上,竟是新阳女官图。
帝王不记入女官图内,这女官图上,共有八位女子。
从左到右分别是于、秦淑君、石采文、杨可卿、沈珉玥、夏长乐、徐姝晟、司马云书。
还空着两个位置,底下标着元清影和宋岑沁的名字。
司马云书目前还没见过她们两人。
第 153 章
“这幅画可真漂亮,之前就听说司马史官诗书画三绝,没想到她画技如此出色。”
石采文看着画上的自己,爱不释手的摸了两下,墨痕早已干了,但是留下的温软触感却没有完全消失,洁白的纸张是当下最好的纸,墨是最好的墨。
而画师,也是最好的画师。
“当真是神乎其技,司马史官竟会将臣绘制于其上,臣哪儿比得上几位大人的功绩。”
徐姝晟喜不自胜,但同时又深觉自己没有什么建树,不配被列在上面。
“莫要妄自菲薄,徐大人可是研发部的人才,也是工部的人才。”
沈珉玥安慰了两句,在沈玉耀身边她这样说,那她说的话,就是沈玉耀的意思。
徐姝晟看了眼沈玉耀,沈玉耀并没有反驳的神情,可见确实是赞同沈珉玥说的,她是个人才这话。
徐姝晟眼睛一红,低下头,默默冲沈玉耀和沈珉玥行了一礼,差点儿没落下泪来。
一个人自己默默努力并没有什么,再多的苦累,都可以咬牙抗下,但一旦发现,自己所受的苦累,都有人看在眼中,那就有些受不了了。
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委屈,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
夏长乐伸手拍了拍表姐的肩膀,她其实能明白表姐的想法,对于她和表姐来说,这世上的赞同实在是太少了。
赞扬也是。
尤其是那些她们放在心上的人,那么严格,自小到大,鲜少有让那些人满意的事情。
谁能想到,小时候期望的肯定,要等她们这么大了,才会由其他人交给她们呢?
“贵人面前,莫要失礼。”
杨可卿轻声劝了一句,只是她说话的内容让石采文不太舒服。
“不过是真情流露,陛下和殿下是何等心胸,不会计较大臣些许失礼,倒是杨御史,不知道是不是在朝堂上养了一张利嘴,到了陛下和殿下面前,还是不知收敛。”
石采文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时候说如此尖酸刻薄的话,但是她一看自己和杨可卿一起被摆在女官图上,杨可卿还离沈珉玥那么近,她就不高兴了。
干什么,她和明王的关系,难道还没有杨可卿这家伙和明王亲近吗!
凭什么将她排在那么后面!
气死,真是越想越气。
杨可卿要是一言不发,任由石采文在贵人面前跟她折腾,她就不是杨可卿了。
“不知收敛者不知是谁,仗着自己手头有点儿功绩,就目无尊卑,不通礼数,贻笑大方!”
三连成语砸在石采文头上,砸的石采文一懵,气的她脸通红,要不是有夏长乐和秦淑君拽着,她都要冲上去给杨可卿一拳头了。
秦淑君这口气是叹了又叹,石采文怎么回事?以前和杨可卿当着还是七公主的陛下的面打架也就罢了,现在长大了,放出去算是赫赫有名威震一方的人物,怎么还是性情如此急躁,火气上头不管不顾。
这要是陛下怪罪,她看这两人的官算是当到头了。
秦淑君想到这儿,心里一紧,赶紧看向沈玉耀,没想到沈玉耀不光没有生气的意思,看着石采文和杨可卿相争,她和明王还笑意盈盈的。
显然对于此场景,就当是在看乐子一样。
可真是不着调!
秦淑君不想拿这个词来形容陛下和明王,但是事实如此,这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如小孩子一样,如此喜爱玩乐!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今日我还请了两位小友前来,你们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最后还是沈珉玥站出来劝架,这场争斗才在无形间消亡。
不过也没彻底完,一听说有外人过来,石采文眼珠一转就想起个好主意。
“司马大人的画十分精美,臣与杨御史均列于其上,不好品鉴,倒不如让殿下的小友们来观看,由她们品鉴一二,看看这画,谁最为出彩,如何?”
石采文此言一出,其余人眼底都闪了光。
显然十分意动。
她们是大庄最顶尖的女官,但同时也只是一群年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平日里就难免争强好胜,更不要说在这个时候了。
陛下和殿下都看着呢,她们当然想分个高低,今日的排序,很可能就是她们日后的排序了!
“殿下同样名列其上,要说第一,那肯定非殿下莫属。”
石采文圆滑的很,先将沈珉玥给摘出去了,先不说沈珉玥身份摆在那里,谁要是越过她,肯定讨不了好,就说那两个小友是沈珉玥带进来的。
也许对方会先选最熟悉的人,到时候她们都输给沈珉玥,女官们脸上同样不会太好看。
不如先将沈珉玥摘出去。
沈珉玥轻笑两声,隔空点了点石采文,“陛下,您瞧瞧这个大臣。”
“不错,有能臣风范。”
沈珉玥的意思是想让沈玉耀看看,这个大臣性子过于圆滑,很可能日后走上歪路。
而沈玉耀的回复虽然简短,却很有力,她有信心,在她的统治下,石采文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她只有能臣这一条路可以走。
如果她不幸中道没了,那她死后,石采文变成什么样,她就管不着了。
那是下一代帝王手段太差。
“多谢陛下夸奖。”
石采文高兴了,行礼起身后,还冲杨可卿挑衅的笑了一下。
杨可卿无语的转过头去,简直没眼看石采文那挤眉弄眼的模样。
而另一头沈青云和徐上卿被宫人引到了众人小聚的水榭。
今日夜风习习,微微透着凉意,此刻正值夏季,如此凉意正好让人身心舒适。
水榭坐落在水上,水面漂浮着一盏盏莲花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美丽,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也做成了莲花样式,白天路过这边的时候,外面还开着大片莲花呢。
可惜现在天黑,看不太清。
水榭的宫人身上穿的戴的也都有莲花元素,看的徐上卿羡慕不已。
“不愧是明王府上,宫人的衣服都这么好看,如果放在现代,恐怕能被拍出天价,纯天然的料子,还有顶级绣工加持。”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些古人纯手工的东西,是现代最贵的奢侈品,因为上面倾注了太多人力和心力。
“你少看两眼,如果视线是手,你都快把人给扒干净了。”
沈青云有些丢脸的捂住额头,劝说徐上卿,这不是现代,你这么看人太失礼了。
“是是是,我会注意的。”
想到即将要看见玉阳大帝,徐上卿的心确实冷静了不少。
因为她的心里,被满满的紧张占据了。“一会儿见到玉阳大帝,咱们是不是应该跪地行礼啊?我没行过跪拜礼,我不太会啊。”
徐上卿压低声音跟沈青云说道,眼底满是救救我的求救信息。
沈青云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用的,你忘了吗?史料记载除了大型祭祀活动以外,只需行普通的揖礼便可。”
徐上卿松口气,好像是这样,那她就放心了。
作揖她还是会的,这项礼仪从古至今就没怎么变过,是大庄古老的传承之一。
于是两人进去后,直接冲坐在最中心的沈玉耀行礼,两人同时道:“草民见过陛下,陛下安康。”
“见过殿下,殿下安康。”
“见过诸位大人。”
这套礼仪没有丝毫问题,倒是让原本以为此两人不过是沈珉玥从外面随便拉来的人觉得有些吃惊。
“免礼。”
沈玉耀没有跟两人多话的意思,其实她平日里也不是特别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也就只有上朝的时候没办法,多说两句罢了。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沈玉耀私下的寡言少语,想想她们要是成日面对朝堂上那么多一句话翻来覆去好几个意思的大臣,她们闲下来的时候,也不想说话了。
废了太多心思,只想静静放空。
倒是沈青云和徐上卿,不清楚沈玉耀的性格,只觉得淡淡吐出两个字的玉阳大帝真的好帅啊!
她坐在那里,就有一种浑然与天地相融的气势,让人望之生畏,恨不得匍匐在她脚下,这辈子都不起来。
因为只要有她在,天不会塌,地不会陷,任何事物都不会发生更改。
就是有一种这种感觉。
真的好奇妙。
这就是玉阳大帝吗?
有她在,之前两人心心念念想要看的女官们,都分不走她们的心神了。
直到石采文提议让她们看一眼女官图,从上面选出最出色的人的时候。
女官图!
是她们想的那幅画吗?
由史学大家司马云书亲笔绘成的画家绝唱,其中画技让后世无数人震惊感叹的《大庄新阳十二女官图》!
沈青云和徐上卿在走到那幅画前的几步,毫不夸张的说,就像是踩在云彩上,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着力点。
“真的是十二女官图……”
看到画上的沈珉玥时,两人就知道,就是那幅图没有错了。
后世虽然看不见这幅画的真品,但是无论是网上还是各大博物馆,都会有它的身影,或是仿品,或是扫描图。
她们可以说是从小看着这幅图长大的!
“只有八个人?”
“什么十二女官图,你们之前看过类似的图吗?”
沈珉玥有些疑惑,随后她指着上面空出来的两个位子,“还有两个人没有画上去呢,只有十个人。”
不,流传后世的女官图足足有十二个人,沈青云和徐上卿对视一眼,发现上面原本该有的人,不存在。
想起那个与她们对答如流的孩子,他们想起来了。
丁家两姐妹现在还太小,还没入朝为官呢。
而元清影和宋岑沁,估计是还在草原上。
要让她们选出谁最好,这个问题实在是太为难她们了,后世那么多人都争论不出谁好谁坏,她们又怎么能下结论呢?
第 154 章
在一众大佬的注视下,沈青云和徐上卿颤颤巍巍的指了指站在中间位置的沈珉玥。
真要是看个人对大庄的贡献,沈珉玥或许不是最大的,甚至看一个人的名声,以及对后世的影响,沈珉玥都不是最突出的那个。
但是她是玉阳大帝最信任的宗亲,是玉阳大帝认定的姐姐,唯一一个在玉阳大帝执政期间拿到亲王爵位的人。
那么她的身份与对玉阳大帝的意义,就和其他人截然不同了。
是最好的助手,同时也是最亲的家人。
如果选择别人,定然会有人不高兴。
沈青云和徐上卿虽然嗑cp,但不是没脑子,cp这种东西,就是随便拉来嗑一下,真实的历史上,她们后世脑补的情感,是没有的。
比如石杨,若真是相爱,以她们的性格怎么可能斗了一辈子呢?她们可不是那种会在意世俗眼光的人。
所以置身历史中,就要用最合乎现实的逻辑起思考。
而不是以恋爱脑的逻辑去想事情。
真要是选出石杨,就算她们是大庄能臣,简在帝心,也逃不了日后被算账的命运。
“恭喜殿下,看来天下人都认为殿下是我大庄女官之首。”
石采文在结果出现之后,马上开始冲着沈珉玥说喜庆的恭喜之言,丝毫看不出她刚刚还在为排名的事情与杨可卿相斗。
往常总是会与石采文说几句反话的杨可卿,罕见的没有反驳石采文,而是顺着石采文的意思,一同恭喜沈珉玥。
其余女官纷纷这样做,看的沈青云和徐上卿目瞪口呆。
这难道就是官场人的基本功吗?她们不过是办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就能上升到天下人都认为如此。
牛!
她们不执掌大权的话,还有谁有能力牢牢的坐于上位。
“陛下,你看看她们一个个油腔滑调,几句话就把臣架在火架子上烧,真是一群损友。”
沈珉玥听的是哭笑不得,她自认是没有能力,也不够有威望,坐上这天下女官之首的位子的。
于是她找沈玉耀来主持公道。
沈玉耀从有些发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玩味的看了沈珉玥一眼,“朕倒是觉得,她们并没有说错话,你今日找来的这两位小友,也该赏赐一番,若是没有她们,朕都不知道该选谁来做这个当之无愧的首位。”
沈珉玥这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们不就是说着玩玩吗?怎么陛下好像当真了?
难道日后人们议论起明王,都要提一嘴她今日厚颜薄耻做上女官之首的事情?
沈珉玥苦着脸看向沈青云徐上卿,好心带你们进来,怎么还害我呢?
事态的发展让沈徐二人也猝不及防,传说中威严至极的玉阳大帝,年轻时的性子好像很促狭。
在场也就沈珉玥身在局中,看不出沈玉耀其实是联合众人一起逗她呢。
见沈珉玥是真的着急了,沈玉耀才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排序一说更是没有任何意义,诸位皆是我大庄的肱股之臣,栋梁之才,唯有你们同心协力,方能将大庄建设的越来越好。而今的大庄就像奔跑的马车,正行驶在宽阔无垠的道路上,需要所有人一起控制好它的方向。”
沈玉耀的一番话说的震聋发聩,所有女官均低下头行礼,神情郑重的应是。
沈青云和徐上卿被这种氛围感染,心神大动,一时之间恍惚出神。
在真实的历史上,不知道这一幕是不是确有发生过。
她们想,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的记载并不全面,但这些人都曾鲜活的过着普通的日子。
她们有自己的好友,会和好友私下小聚,谈论正事或谈天说地。
也会有像现在一样的时候,一起默契的逗弄正经人,又在正经人生气之前,许下日后的承诺。
“今日之事辛苦你们二位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空手而归,这幅图还没有彻底画好,但我手边有司马大人之前的稿子,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带回去,且做个纪念。”
沈玉耀突然开口对着沈青云和徐上卿说。
两人一惊,心中下意识的猜测到沈玉耀已经知道她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随后又想,她们不是在做梦吗?梦里的人知道她们是在做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两人接过沈玉耀手中的画轴,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不知道沈玉耀是从哪儿拿出来的?而且为什么沈玉耀会随身携带司马云书的手稿,还送人啊!
不等两人细细思考,这场小聚宴席开始了,珍馐佳肴一一摆上桌,两人受邀坐下,面对好吃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
等两人人大吃特吃,肚子撑的圆鼓鼓后,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十分疲惫,迷迷糊糊中趴下来就睡着了。
她们睡着后,沈珉玥打算让宫人将她们带下去安置,可一转眼,两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沈珉玥等人更是像看不见一样,浑然忘却了今日见到两人的记忆。
连那个桌子,也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最后只有沈玉耀斟满一杯酒,抬手遥遥敬月光。
“今时月,彼时人,终究是回不去了。”
“陛下,明日休沐,今日不醉不归!怎么自己喝,我来为陛下斟酒!”
喝的迷迷糊糊的石采文过来,为沈玉耀倒酒,在澄澈得酒杯里,看见月亮。
另一个世界,电影结尾定格在巨大的明月上,沈青云和徐上卿迷迷糊糊的醒来,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脸上被压出来的印子,互相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什么造型啊!为什么看个电影我们还能睡过去?”沈青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好睡。
徐上卿也说不上来什么,只能无奈摊摊手。
这一摊手,她就看见了在手边的手稿。
那一刻,激动的心颤抖得手,无一不是在诉说徐上卿的激动。
“难道,那都是真的?”
沈青云摇摇头,脸上的印子还在,证据摆在这里,她们的身体就是在睡觉。
可如果一切都是梦,这手稿又从何说起?
一梦黄粱,梦里不知身是客。
她们不仅现实和虚幻的区别,只知道这一段记忆会永远刻在她们的脑海中,日后每每想起都会不自觉的扬起微笑。
新阳年间发生的一切,注定会成为她们心中最为神秘的存在。
一月之后,两人上传了最新完成的论文,这一篇论文,很快就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讨论着其中的内容,感叹两人向世人展现了完全不同的新阳女官。
若不是亲眼见得,如何能描写惟妙惟肖呢?
再后来,两人功成名就,联手出了一本名为《酣然入梦》的书,在书里记载了这一段玄妙的经历,人们并不知道它是真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追捧那本有关大庄新阳的书。
那份手稿也以徐家珍藏的名义,上交到了皇家博物馆,拓印数份,让无数人见证了那一段友谊。
同时也为沈玉耀洗清了暴虐的污名。
玉阳大帝在位期间对宗室刻薄寡恩,并非她本人性情如此,是那些宗室有错在先,他们污蔑帝王,扭曲了帝王在民间的形象。
真正的玉阳大帝,是一个有些可爱的少女,她私下里会和朋友小聚,平常会跟朋友吐槽遇到的麻烦事。
同时她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女子,她有千千万万种模样,不止史书中记载的冷酷无情。
后世人无法亲眼目睹她的全貌,只能从字里行间分析当时的情景,沈青云和徐上卿只希望能少一些人对她们抱有误解。
对于千年之后的人们来说,少一些误解,就已经足够。
这一生太短又过得十分漫长,等到人停下匆忙的脚步回望,才恍然惊觉百年已过,人已经老了。
身体会苍老,心却不会,灵魂可以永远年轻。
千年之后的人们是这样,千年之前的人们同样可以保持年轻的灵魂。
沈玉耀穿越到大庄时,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将这个陌生的国度当做自己的家。
她在这片土地上送走了自己仅有的亲人,又送走了自己的挚友,最后在他人的哭嚎中缓缓闭上眼睛。
她的灵魂变得很轻,一生中经历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她看见了早早离开的朋友,看见了那些她奋斗一生,努力守护的人们。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高楼大厦,定格在她熟悉又陌生的情景里。
那时一切的开始,如果再来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那天出门,经历穿越。
哪怕她不太习惯那个没有高科技的年代。
但那里,已经是她的家了。
苍老的眼睛缓缓闭上,年轻的新皇在她面前痛哭,她希望母皇能继续待在她身边,为她指引前方,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新阳51年即公元51年,十一月初四,在位五十年之久的玉阳大帝于紫微宫中驾崩,年六十七岁。
多年来操劳国事耗尽了她的心血,导致沈玉耀的寿命比其他人要短一些,但也还不错,朋友离世的痛苦,她没有经历太多次。
过往传奇的落幕,象征着新传奇的开始。
新的皇帝是玉阳大帝在宗室中精挑细选的孩子,她的母亲是玉阳大帝一个姐姐的女儿,那个孩子非常优秀,也看得清局势。
沈玉耀为她留下了数个能力非凡的大臣,更难得的是这些女官对皇室忠心耿耿,没有一个仗着手握大权,欺压幼帝的。
即便是最让人不放心的石采文也老老实实的辅佐新帝。
所有努力,只为她们的大庄,能永远昌盛繁荣。
第 155 章
“今天是千秋日,全国假期,各行各业的人们放下手头的工作,齐齐奔赴大帝庙,上香祈福,许愿接下来的一年平安顺遂,让我们跟随镜头,去京城附近的大帝庙看一看……”
打开社交软件,热搜第一就是大帝庙,点进去话题后,底下的视频都是各个官媒发布的有关大帝庙的采访视频。
古朱颜倒了杯水握在手里,又是一年千秋日,而她的视频还没出。
自由职业就这点不好,平常很自由,但却没办法跟上班的人一样放假,不过她可以给自己放假,没人管得了。
最多就是视频咕了,后台收入降低,愤怒的读者会在群里讨伐咕咕人,顺便说着再不更新,就寄刀片上门催更的气话。
古朱颜只想说,她不是故意咕咕的,主要是没什么灵感。
她是个职业up主,她怎么会因为偷懒导致自己视频无法正常更新呢?必不可能,她是专业的。
古朱颜说服自己后,心安理得的享受假期,人的身体一放松,这脑子里的灵感就不受控制了。
千秋日是以千年前的大庄玉阳大帝生辰定下的节日,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这一天和过年一样的重要。
每年这个时候,古朱颜都会上传一个视频,介绍一下大庄的一些事情,只不过连着几年下来,她感觉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好说的,这才咕了。
可现在,她突然来了灵感。
……要不要起来,放弃晒太阳而是去做视频,这是一个问题。
最后古朱颜还是爬了起来,距离晚上十二点还有十六个小时,希望她能肝出来一期视频。
做视频的技术发展到现在,已经非常高科技,众所周知所有高科技的目的都是尽量简化步骤。
素材不难找,剪辑也容易,配音就是照着稿子念一遍。
所以其实难点在于古朱颜要写一篇稿子上。
好在古朱颜灵感十足,很快就摸出来一篇自己很满意的稿子,中途又吃了饭休息一会儿,折腾到晚上十点才放上去。
古朱颜的线上名字叫咕不咕,是字母站有名的历史大神,她刚放上去,视频点击就飞速增长,一群人给她留言。
“奇怪,这个点击有点儿太高了吧,大家不是都出门玩了吗?”
古朱颜刷着后台,看着那飙升成一道竖线的数据,陷入了沉思,这是出去玩的游客,拿她视频当宵夜下饭视频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里头有不少数据,来自另一个时空。
或许是人类科技实在太过发达,又或许就是一个意外,如同当初沈玉耀的降临,反正古朱颜的这个视频,被扔到了古代。
今天早上一起来,沈崇的左眼就不停的跳,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果然,早朝时,骤然天降白光,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天幕!每个人抬头都能看见,七彩斑斓的天幕中,还有人影闪动!
还有声音响起!
“陛下!”
百官震惊,他们无法用自己已学的知识去解释眼前的情形,难不成真的有神仙吗?
那这天幕,是天上破了个洞,让凡人看见了神仙在天上的生活?
听起来可真是太荒谬了。
“不必惊慌,传令朝廷内外,务必安抚百姓,注意凡间言论,若是有人借此生事,传播不利于朝廷的言论,就抓起来。”
沈崇身为一个皇帝,优秀的政治素养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大庄从来不搞王权天授那一套,皇帝就是皇帝,叫天子但和神仙没关系。
不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仙,那天子绝对和神仙有关系。
沈崇眼底的震惊让心慌的官员们都跟着冷静下来。
在此时,太子沈濯琮求见。
“今日早朝且散去,各自回去当值,让朕其他孩子都过来。”
沈崇其实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天幕,就想着将孩子都放在眼皮底下看着,这样也不容易出事。
秦国相闻言,准备告退,结果被沈崇给留下了。
“国相与朕是儿女亲家,想来太子良娣也会前来,不如留下一同看看,那天幕上究竟是什么吧。”
秦国相自然愿意,留下不光能看见女儿,还能显示他与皇帝一家的亲近关系,巩固地位,何乐而不为?
此时距离中秋还有一段时间,太子还是那个万众期待,让皇帝十分满意的太子,皇后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谁都不知道,在一场中秋宴席后,会发生何等巨变。
皇后很快也到了,连带着曲贵妃一起,七公主沈玉耀跟在曲贵妃身后,与曲贵妃并不算太亲密。
见到太子和皇帝,七公主沈玉耀上前,亲昵的喊太子,“见过太子哥哥!”
那么多公主皇子,只有七公主直接喊哥哥,并不以二皇兄代称。
太子也只对七公主笑的温和,还询问她这几日身体如何,前段时间七公主外出游玩,染了风寒,自打她告病,太子和皇后没少给她送东西,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见女儿一脸天真的围着太子转,曲贵妃心下不满,抬眼望了望坐于上位的皇帝。
沈崇接收到爱妃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干咳一声,“小七,到父皇这边来。”
沈玉耀只得放弃缠着太子,乖乖去见皇帝,而其余皇子公主见此情景,嫉妒的不行,只觉得父皇真是偏心,回回都只偏着玉阳一人。
为了更好的观看天幕,很快一行人就全搬到外头去了。
好在最近天气回暖,又不算太热,在外面人并不难受。
天幕一直闪烁着彩色的光,还放着音乐,里面却没有内容,它好像在等待什么。
当天幕右上角的时间走到十点整,它才有了新动静。
“亲爱的鸽子们!晚上好!我是你们最好的朋友咕不咕!千秋日不知道大家过得开不开心,去哪儿玩了呀?可怜的咕咕我啊,今天连屋都没出,为的就是能为各位鸽子,献上今日的视频!”
“今天的视频,为了应景,《论帝王功绩》系列,今天是千秋日特辑篇!”
有些话沈崇等人听不懂,有的话他们一听就来劲了。
“陛下,看来是天上的神仙,在讨论地上帝王们的功绩,想来以陛下的文治武功,定能得到神仙的嘉奖。”
秦国相上来就给沈崇戴高帽,偏偏沈崇还特别的满意,他还真觉得自己文治武功挺好的。
完全不清楚,后世对他的评价里,最常提起的就是他为了上位,联合自己亲爹,把自己的亲兄弟们几乎都给噶了的事情。
还有一条更出名,那就是他选了自己的女儿为太女。
天幕继续播放着视频。
视频中出现了许多人!
“众所周知,千秋日乃是帝王生辰,千年后的今天,过往朝代早就与我们毫无关系,但我们还是会过千秋日,庆贺千年前的大庄,庆贺她的出生。之所以这一天千年不朽,是因为大帝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千年?
沈崇微微皱眉。
“父皇,她的意思是,那不是天上,而是后世?”
太子连那天幕中密密麻麻的人头都不想看了,满脑子只有那句千年前的大庄,听那人的话,大庄千年后不存在了。
虽说一个王朝,确实很难绵延千年依旧长存,但身为大庄新建时期的太子,他实在是不想听到别人告诉他,大庄终会灭亡。
“朝代更迭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千年前,沈家也没有坐拥天下。”
沈崇对此看的很开,他是看着高祖皇帝从微末到坐拥天下的,对天下的概念很明了,执掌天下并不是哪家与生俱来拥有的权力。
“这后世的人可真多,就是穿的衣服有些……”沈崇看着屏幕上露胳膊露腿的衣服,有些受不了的捂住眼睛。
后世人可真是不拘小节。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效率的要求越来越高,也就是越来越懒,虽然还会穿比较麻烦的古服饰,但大多时间都会选择更为简单便捷,穿起来舒服的衣服。
视频还在继续。
“没错,相信大家已经猜出来了,今天要讲的人物,就是让大庄自此彻底被刻入民族灵魂,辽阔疆域再也无二名的那位!”
屏幕中渐渐出现一个剪影。
能看出来那是一个身穿帝王服饰,头戴冕旒的皇帝,但是看不见模样。
“再也无二名,竟如此厉害吗?怎么看着并不算太魁梧,好生瘦弱。”
剪影上的人看不出男女,但身形较为单薄,被太子看出来了。
身高倒是还行,瞧着也就比他低上半头左右,可实在是瘦弱。
这样的身体,能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功绩吗?
太子开始想,这究竟是他的哪个后人,又是谁所出,怎么这天幕遮遮掩掩的,不将人的脸露出来呢?
咕不咕就没想过,玉阳大帝的剪影放出来,会有哪个人认不出来。
她之所以没放脸,是因为无论是演员扮演,还是古画留存,都不够真实,现代又没有掘开玉阳大帝的坟墓,现代考古是以保护为先,玉阳大帝的墓好好的,没事儿挖它干什么?
没有骨骼,光靠画像,实在是很难让人看清玉阳大帝真正的面貌,还不如将一些留下来的画中身形,做成剪影。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玉阳大帝的样子,自己代入最好。
“话说在千年前的大庄皇宫,一位公主出生了。”
话锋一转,咕不咕开始诉说玉阳大帝的生平。
而聚精会神听介绍的大庄人,则纷纷目瞪口呆起来。
明明是在说大庄的皇帝,怎么突然跳到后宫公主了?
太子心里一跳,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 156 章
“她就是我们故事的主角,那个时候的大帝还只是皇宫里很普通的一个公主,只是她出生后发生的一件事,让她在后宫中的地位,发生了些许改变。”
“这里我们不多做赘述,感兴趣的小伙伴们可以去查一查野史,因为这段其实是没有明确的正史记录的。”
咕不咕此刻在全体大庄人眼中,就是个可恨的谜语人!
为什么不好好说话!什么野史正史,他们上哪儿查去啊?
这个公主到底是谁?最后竟然成了皇帝,还被后世人尊称大帝,听起来非常厉害。
“大家都知道,大帝行七,是太宗的七公主,太宗十分疼爱七公主,别的公主大多是嫁人才能有封号,七公主不同,出生不久,她就被封为玉阳公主。”
咕不咕接下来的话一点儿都不谜语人了,却让天下哗然。
玉阳公主!七公主!
他们不知道太宗是哪位皇帝的谥号,但是他们知道七公主是谁,玉阳公主是谁!
如果说玉阳这个封号,后来的公主又用过,那七公主是玉阳公主这件事,总不可能还一样了吧?况且太宗这个谥号,自前前朝开始,一般就会留给第二任皇帝了。
凡是对国家有不小贡献的第二任皇帝,都会被追加谥号太宗。
皇帝沈崇听到这儿一惊,看向身旁的沈玉耀,沈玉耀迷茫回望,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沈崇回想了一下过往沈玉耀的行事,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将皇位,留给七女儿。
没有太子,还有其余皇子呢,怎么就直接跳到七公主了?
太子也不明白,为什么最后登基的人不是他,而是他最疼爱的七妹妹。
还没有被后来的沈玉耀穿过来的七公主,此刻更是一脸懵,她怎么会去跟太子哥哥抢皇位,而且她完全没想过自己以后当皇帝啊!
“父皇、太子哥哥,玉阳、玉阳没有……”
七公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解释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皇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何事,若真有朝一日,朕将皇位传给你,你且接着便是。”
他还是比较信命的,仔细想想,从古至今,能一路平稳走到最后的皇帝太子,寥寥无几。
他又凭什么觉得他和太子能一直如现在一般,父子情深。
太子听了这话,只觉得浑身冰凉,他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难道陛下对他的不满,自现在就有了吗?
那他日后怎么办,就这样束手就擒,等着所谓的天命宣判他最后的失败吗?
太子握紧了拳头,表面上瞧着还是温和的模样,实际上心底已经慌得不行,迷茫的找不到方向了。
皇后有些挂脸,她看了眼沈玉耀,随后眼光如刀一般的看向曲贵妃。
她觉得现在和自己亲近的沈玉耀,必定不会背刺她与太子,会引得皇位落在沈玉耀头上这个后果的人,怎么想都只有一人。
那就是贵妃曲烟月!
曲贵妃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她隐隐能感觉到皇后对她的敌意,虽然不太清楚皇后是怎么想的,但不妨碍她内心很快乐。
她就知道,她曲烟月的女儿,怎么可能一辈子被那对虚情假意的母子蒙骗,一直和他们亲近。
当初皇后抢走了她的女儿,以后用她儿子的皇位来做补偿,曲烟月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皇家的风起云涌,秦国相尽数看在眼里,他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太子与七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
太子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七公主年纪尚小,又无美名传出,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朝廷政事,怎么就突然被选中作为下一任皇帝了?
除非,太子出了事。
此刻,天幕播放完了一段宫廷里的画面,就像是唱戏一般,扮着皇帝贵妃装扮的人,对刚出生的孩子欣喜不已。
“传闻大帝出生时天降祥瑞,紫气东来,日月同辉,世间奇景无数!大帝真乃天命所归之人!”
天幕上播放了各种各样的奇特景观,百姓们哪儿见过这场面啊,当即就信了。
活了三十多年的人都在努力回想,十几年前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景象,可惜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
年轻的孩子疑惑的问父母,那些奇特景象是真的吗?
父母对视一眼,短暂迷茫过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真的,神仙说的话,难道还能有假?”
虽然天幕里明确说了千年前这样的词汇,昭示了她后世人的身份,但普通百姓懂什么啊,他们只知道天幕就不是凡人手段能弄出来的东西。
既然凡人做不到,那做到这一点的,肯定是神仙啊!
无法用常理判断的一切,通通先归为神仙显灵!
“那么这些奇景是真的出现过吗?时代太久远,能考据的历史资料太少了,我个人认为,这些都是真的。原因很简单,大帝得位乃是通过正规途径,当时全国上下都认可了她这位太女,太宗皇帝更是无比满意,去世前还在为女儿殚精竭虑,排除万难,所以大帝没必要再捏造一些奇景来塑造她生来不同的人设。”
事实上呢?
事实上是,这些都是假的。
沈崇到现在还记得沈玉耀出生时是什么样,那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在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撕破黑夜时,他的女儿出生了。
后世为什么会传出这些奇怪的流言,有时候可能并不是帝王自己说的,而是民间为帝王冠上的。
人们都喜欢议论一些人生而不凡,以此来塑造追崇之人的“神格”,当时的玉阳大帝的到了天下人的爱戴,于是就有一些人,将这些神话传说扣到了玉阳大帝的头上。
传到后世,因为时代久远,后世便信以为真了。
“这都是假的,父皇,请允儿子向天下人澄清此事。”
太子没忍住,跳出来说道。
百姓愚笨,若是听信了天幕所言,即使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也会认为是真的,那到时候沈玉耀在民间的声望,将会一骑绝尘,太子拍马都比不上了。
古往今来可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公主,能让天上的天幕,为他们宣扬美名的。
这跟有神仙背书,有什么区别?
曲贵妃说道:“太子急什么,公道自在人心,又何须向百姓说明一切?庶民们或许原本不相信,太子这样一说,就不一定了,须知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心虚你急什么?你急了,那就是你心虚,你难道真觉得玉阳能将你的太子之位夺走?
曲贵妃一想,觉得还挺好,玉阳若真的能成为太女,她巴不得呢。
只要能让皇后太子这对母子心里难受,她就高兴。
沉浸在敌人吃亏我有福喜悦中的曲贵妃,完全没有看见亲儿子申王沈清瑾的目光。
对皇位有心思的人可不止一个,沈清瑾目光幽幽的望向沈玉耀,他从来没有将这个妹妹看在眼里过,没想到她还成了个威胁了。
天幕继续介绍着大帝的生平。
“大帝在十五岁之前,只是平平无奇的后宫公主,未曾进入朝堂,也没有想过要争皇位。直到她十五岁那年的中秋节,宫中设宴,皇帝一家同欢,太子沈濯琮在宴上与太宗皇帝吵得不可开交,这场风波导致与太子关系极好的大帝,不得不站在了台前。”
天幕上转场,煌煌宫殿之中,身穿帝服的男人与太子服饰的青年争吵不休,因为这段天幕一直在解说,所以并没有声音传出,人们也就无法得知,皇帝与太子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吵成这样。
沈崇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了太子身上,看来这件事都是太子自己作的,和玉阳没有丝毫关系,甚至玉阳出面,还有可能是为了捞太子。
没听天幕说,沈玉耀是不得不站在台前的吗?
想想也是,玉阳可不是那种会揽权的性格。
沈崇又摸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心里对太子的不满加深了些许。
沈玉耀则一脸懵,她现在内芯还是原本的小公主,听天幕说起未来,总觉得很不对劲。
按照她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太子与皇帝争吵,她会出面去解决吗?
大概是会,但估计会好心办坏事,将事情闹得更加不可开交。
穿越而来的沈玉耀前期尽量按照小公主的性格行事,只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做手脚,所以人们听着前期她做的事情,并不会觉得又突兀之处。
后来的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天幕继续解说。
“在这段时期,太子与皇帝的争斗更加激烈,朝中更是掀起了惊涛巨浪,后世记载,当时最为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左州贪污案,那笔赃款牵扯出太多人,贪污的杜高俊在狱中离奇死去,他最后让整个太子党与他一同陪葬。”
皇帝听到这儿,看太子的目光陡然变得愤怒起来。
不是因为他不清楚左州的贪污案有太子手笔,而是他没想到,太子会愚蠢到将杜高俊杀了,还暴露了此事。
怪不得后面太子会失败,这件事真爆出去,那就是天大的丑闻,污名满身,这太子之位,沈濯琮确实坐不得了。
太子脸色惨白,他抬头祈求的看向皇后,想让皇后救他一命。
皇后刚要开口,就被天幕接下来的一段话吓得手脚发软。
“这段历史中,着墨最多的,就是两朝世家,出过两代皇后的郑家,满门抄斩,夷三族,偏远旁系流放三千里,郑家也因此被誉为历史上结局最为惨烈的世家。”
那真是一条狗都没办法好好走出郑家。
第 157 章
听到郑家的下场,皇后如遭雷劈,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圈瞬间门就红了。
她和家中亲人的关系没有好到哪儿去,但是郑家是她的母家,也是她成为皇后的底气,身为皇后的娘家,郑家在朝中地位尊贵,不同寻常。
而这些都是皇帝给皇后的面子。
如果有朝一日郑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那一定是皇帝下的命令。
皇后简直不敢相信,她无法相信枕边人会这样对她。
“陛下……”
皇后的呼唤,沈崇听到了,但是他最后选择的是视若无睹。
他没办法跟皇后解释这件事,此刻的他诡异的理解了刚刚沈玉耀的心情,他要怎么向人解释,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呢?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定是发生了他无法忍受的事情,太子贪污不可能让他下决心,连同郑家一起灭了。
沈崇了解自己,如果他真的下了这道旨意,那想必是当时的太子和皇后已经不足以为国母为太子,所以他要为下一任皇帝,扫平障碍。
郑家是下一任皇帝登基的最大障碍。
沈崇的愤怒褪去,转而变得有些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不得不做出如此痛心疾首的决定。
天幕就像是有读心的本领一样,很快就为沈崇解答了疑惑。
“史书记载,贪污案暴露后,太子被禁足宫中,当时的郑皇后突发恶疾,头痛难忍,某天夜里撒手人寰了。太子得知此事后悲伤过度,又因贪污案害了太多百姓性命,他一时羞愧难当,畏罪自杀,也一同跟着去了。”
死了?
这回轮到秦国相惊讶了。
皇后身体不好,有时成宿睡不着觉,头疼的不行,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她寿命不长倒是很好理解,可太子为什么要畏罪自杀啊?
皇后死了,正好让皇帝心软,太子不应该趁此机会和皇帝重修父子情谊,然后东山再起吗?
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疯了吗?
秦国相想着自己还在后宫的女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步棋可能走的太差了,太子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太子也很震惊,他不觉得自己的性格,会在那个时候畏罪自杀,他做都做了,怎么可能会愧疚?
此刻太子已经做下了贪污大案,他一点儿愧疚的感觉都没有。
甚至此刻天幕昭告天下,是他做的此事,他依旧不慌,按照天幕的说法,之后他做的事情也会被查出来,而且到时会让整个太子党栽跟头。
那他现在就暴露有什么不好?有天幕这件事在前,还有他妹妹可能会成为太女,最后成为女帝的事情在,两件事哪件不比他的贪污案更引人瞩目?
或许有这两件事在前面顶着,他能少受些罪。
想到这儿,太子直接跪下,冲皇帝哭喊道:“父皇!儿是被奸人蒙骗才犯下大错,今日既然上天警示,儿必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左州受灾的百姓,儿会倾尽所能安置好他们!还请父皇速请太医,医治母后,母后为皇后多年,前朝后宫无不尽心尽力,万不该如此年轻便、便……”
他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像是提到皇后去世的话题,就忍不住了一样。
一片孝子之心,赤诚可鉴。
皇后被感动的同样呜呜哭,只有那些平常知道这母子俩什么嘴脸的人,在暗自撇嘴,心道这母子俩比那伶人还会唱戏。
皇帝神情略有动容,只是他究竟是被这母子情感动了,还是觉得此刻动皇后太子并非良机,那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你先起来吧,继续听听它怎么说。”
皇帝口中的“它”,自然是指天幕。
咕不咕还在继续介绍大帝的生平,对于大帝波澜壮阔的一生来说,什么郑家太子,那都不过是开胃菜。
“太子死后,大帝的政治生涯才开始走上正轨,对于那个时期的大庄来说,拥有大帝,实在是万民之福。”
“王朝的建立初期,百废待兴,一切看上去欣欣向荣,但大庄既然开局就有个敢伸手碰赈灾款,对百姓毫无怜悯之心的太子,那自然也少不了其他视万民如草芥的达官显贵。”
“在这些人的衬托下,大帝对百姓有一颗慈爱之心,事事以百姓为先,简直就是当世圣人。”
听到这儿,太子等“达官显贵”的眉头都锁紧了。
“这个咕不咕,她说话未免太过偏心。”
太子算是听出来了,天幕里的声音,完全就是那个“大帝”的拥趸,想方设法的说大帝的好话。
至于他们,不过是大帝的陪衬,用他们的自私去衬托大帝的无私,可真是打得好算盘。
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太子等人过于自私,眼中没有家国百姓,只有自身利益,相对而言,后期的沈玉耀真的做的太好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是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人的那种好。
如此对比,太子等人完全被比进了尘埃里。
皇帝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女儿身上。
咕不咕口中的沈玉耀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而原主沈玉耀,不过是个普通的公主,她对政治的敏感程度还没有六公主沈珉玥高,即使此刻风暴眼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她依旧是一脸迷茫。
似乎完全没有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迷茫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装。
她后期能赢得这场皇位争夺的最后胜利,那说明她的野心与能力都并非常人能比拟的,即使现在年纪尚小,也不至于会表现的如此无知懵懂,必然是觉得局势对她不利,装可怜来博取同情!
此刻已经将沈玉耀划为敌人行列的太子和申王,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定沈玉耀是将计就计。
只有真正的沈玉耀内心迷茫到想哭。
她真的没有想过当太女啊!那是她能当的吗?太子生来便是太子,他名正言顺的当太子,身边的明枪暗箭都不曾少过,若是后来上位之人是她……
沈玉耀一想就觉得可怕,她怎么可能防得住那些利欲熏心的人。
听着天幕里一口一个“大帝”的话,沈玉耀总觉得很陌生,那些事情,真的是她能做到的吗?
“大帝成为太女后,大力促进经济发展,建造新船出海航行,改进冶炼技术,推行东宫女官制度,研究各种高新科技,这段时间门她做的一切,为大庄后续的腾飞,夯实了基础。”
这段话落在那些听不太懂的人耳中,全成了阿巴阿巴阿巴。
字他们都认识,话也听得懂,可怎么就无法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呢?这些事情怎么做到的?
当时的巨变,后世以几句话来概括,当然不可能详尽,如果有人想在听到这些话后,就去实践,效仿大帝所为,那真是东施效颦贻笑大方了。
因为改变一个国家,从来不是几句空谈就能做到的,而是需要更多的努力,实践,慢慢的探索。
虽然人们听不懂大帝究竟干了什么事,但是接下来,天幕详细告诉了他们,在大帝治下的大庄,究竟有多牛。
“大帝登基后,国号改为新阳。后世一直用新阳年间门来诉说那一段不同寻常的岁月,在历史的长河中,那段岁月如同河中的黄金宝石,闪烁着堪比日月的光辉。”
“大家请看这张图,这是大庄刚刚建立时的地图,疆域宽阔,可谓中原国家之最。”
于是全天下的人都眼睁睁的看见了,看见了一张详尽的疆域地图!
将军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们也顾不得呵斥他人闭目,不能窥视军事机密,而是一个个赶紧拿来笔墨,照着地图画起来。
那张舆图比他们手里的要好上很多,愤怒不过是浪费时间门,不如尽快将舆图收为己有。
普通百姓看见也记不住,除非是天生过目不忘的人。
“大庄彼时确实可以称作封建王朝中最为强大的一员,但它不知道,在大洋彼岸,有一个同样强大的大一统国家建立了,它的疆域甚至比大庄还要大上一圈。”
镜头在高山海洋上流转,很快停在了大洋的另一端,白线在球形地形图上勾勒出一个国家的轮廓。
无数人震惊,他们震惊的是这个世界竟然是个球形,而且还那么大!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土地!
如果那些土地,都归于大庄该有多好,他们将会有足够的土地养活更多人,那些人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
远一些的地方还能做个土皇帝,距离京城越远,越自由。
不少达官显贵都开始畅想未来的,很快咕不咕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在那个出行极为不便利的时代,人们走路全靠走,说话全靠吼,最好就是坐个马车,想要跨越大洋到达彼岸,与当时世界最大的国家相见,困难重重,几乎不可能实现。”
“大帝当时并不知道最大国家的存在,但或许是为皇者冥冥注定的好胜心,她觉得大庄还不够大,不够强。可她没有一个超越的目标,这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好办,只要将附近所有不听话的国家都打趴下,归入大庄领土,终有一日,大庄会成为世界上最大最强的国家。”
咕不咕话音刚落,镜头又转回大庄领土的视频,发生了变化。
只见象征着大庄边疆的白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外扩张。
很快,它就吞下了象征着草原和佛地的大片疆域,在这两片疆域被吞下后,它并未停止脚步,而是继续外扩。
就像是一个饿久了的人,一两口饭根本填不饱肚子!
沈崇已经知道那白光是疆域轮廓,抬头看着天幕上越来越大的大庄地图,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如同擂鼓,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第 158 章
皇帝发现,咕不咕口中所说大帝的行事风格,真的非常合他胃口!
就该这样,觉得自己不够强大,那就发展自身,认为疆域太小,那就吞并周遭小国。
别说什么多有的没的,像是迂腐的书生,一定要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
为君者,修习王霸之道,那些所谓的仁义礼智信,不过是统治的手段,远远不到去规训君主的程度。
为帝王者,就该这样!
皇帝少见的面上露出笑容,他看着沈玉耀的眼神变得万分满意起来,这是他的女儿啊,未来注定会创下赫赫功绩的女儿。
有这么个女儿在,后世无论是谁提及,都不能忘记他的功劳了。
此时此刻,原本让他还算满意的太子,就像是那充满裂痕的瓷器,让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太子和皇后脸黑的像是糊了一层锅底,开疆拓土是每一个君王毕生心愿,但不是每一个君王在上位后都能做到的。
其中牵扯了太多因素,比如军事实力,比如军备后勤,还有大臣的忠心度,以及零零散散许许多多的事物。
归结于两个字,就是实力。
唯有实力强横,方能碾压周遭小国,即使外扩,内里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动荡。
太子扪心自问,若是他登基为皇,他能做到像这个咕不咕说的那样,因为不确定大庄是不是最大的国家,所以干脆利落的打下草原和佛国吗?
不可能的!
别说打下来了,边关每年都被草原人骚扰,他能扛得住那一波波的骚扰,维持现在大庄更强的局面,就已经算是个合格的英明君主。
沈玉耀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太子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不成上天偏爱她至此,为了让她能实现心中所愿,降下天雷,把那几个地方的将领国主全都劈死了?
猜测无法控制的滑向神学的漩涡,因为实在是超乎人们的想想,让人无法相信这是真实。
但这偏偏就是真实。
“大帝在位的功绩,无法一一数清,但有一点无法遗忘,那就是这份开疆拓土的功绩!是她将大庄国土定格在而今远迈万里的模样上。”“今日后人回望,看着熟悉的地图,谁能想到千年前它残缺羸弱的残破之景?任何人见到后世繁华,都应感慨大帝的伟大。草原与佛地,现在大庄两颗璀璨明珠,全是因大帝,它们才从不服管教的外族,变成如今能歌善舞的模样。”
明明是在说很严肃的话题,怎么听着那么可乐呢?
沈崇哈哈一笑,想想现在身形巨大,骑在马上犹如草原恶鬼的那些草原蛮族,实在无法想象后世,他们是如何“能歌善舞”。
但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舒畅,恨不得起来走两圈,疏散内心畅快的情绪。
虽然大庄在他的管理下,出了曲家的几个将军,将草原蛮族压了下去,不再像以前任草原欺凌,但现在大庄,远不能像天幕所言,灭了草原。
这是一个遗憾,沈崇想,如果他尽快让沈玉耀登基,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那一幕。
到时候或许他还能到草原上看看,那时草原已是他们的领土。
沈玉耀被父皇期许的眼神看着,压力大的后背全是汗。
她现在确定了,自己真的做不到天幕所说的一切,她听着太虚无缥缈了,那些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后来怎么可能去干啊?
草原蛮族,听起来就很可怕,那些茹毛饮血的家伙,日后还与大庄人同为一家?沈玉耀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宽阔的心胸,能海纳百川。
所以这后世所说的大帝,究竟是谁呢?
沈玉耀想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站稳,脚下轻飘飘的。
什么情况?她病了?
那感觉特别像小时候在太阳底下玩太久,晒得晕晕乎乎了,整个世界都在晃来晃去。
等摇晃停止,沈玉耀睁开眼睛。
干净的天花板出现在眼前,纯白石膏板上还有圆圆的吸顶灯在放出光来。
这是哪儿……
另一个世界,玉阳公主沈玉耀神情恍惚了一瞬,等再睁开眼,内里的人就换了。
沈玉耀想起来自己是在家里午睡,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周围一群穿着古代衣服的人围着她?
还有天上那发出声音的玩意是什么,现代科技如此发达,能直接在天上投屏了?
不用幕布直接投屏,这科学技术发展是不是过于快了一点。
天幕还在继续说,“巨大的疆域当然不是因为上天偏爱大帝,所以赐予她赏赐。大庄之所以能够实现对外扩张,归根结底,是因为当时的大庄,已经走上了世界科学技术发展前沿,甚至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各种各样的高新科技在大庄出现,百姓生活水平飞速提高的同时,战斗装备也实现了更新换代。”
“当草原人还拿着大砍刀,骑着大马冲锋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那个冷兵器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时代,大炮说了算!”
随着咕不咕的话音落下,天幕里出现一个怪模样的东西,随后是一声惊天巨响,有黑乎乎的圆球从那怪东西上的一个口里吐出去,随后落在地上,如同响雷落入人间。
轰然炸开,尘土飞扬!
无数百姓捂住耳朵鸣叫,还以为天炸开了一个窟窿,马上就有东西掉下来了。
结果天幕里就只出现了那么一瞬,随后又归于平静。
众人惊骇,那东西竟然是武器吗?
土地被炸出深坑,这要是炸在城门上,岂不是,一下子就把城门炸开了?
绝对不能让敌人先一步掌握这个东西!
皇帝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随后他想起来了,现在好像没人会做这玩意。
大庄而今只有投石机是直接运用在战场上的,也不是完全没有火药和炮弹,主要是那东西的平稳性不好,完全没办法直接投入到战场上。
真要是用了,谁知道到时候是用它打敌人,还是用它打自己。
“玉阳,你会做大炮?”
皇帝只想问女儿会不会,会的话,他马上安排女儿入兵部,主掌军械。
沈玉耀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将原主的记忆看了一遍,前头都只是平平无奇的小公主日常,后面却画风突变,准确的说是今天画风突变了。
突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天幕,在论她后来的功绩!
原主不清楚,沈玉耀还不清楚嘛,这天幕说的那些事,好像只有她能干。
不是穿越者,也整不了那么多幺蛾子。
面对原主亲爹,现任皇帝的殷切注视,沈玉耀一时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她纵然有原主的记忆,却不能透过记忆看人本心,更不要说现在还出现了一个不受控制的事物。
局势已经发生改变,谁是朋友谁是敌人,需要沈玉耀更仔细的判断。
当下局面,宜静不宜动。
原主在朝中没有自己人,此前也未曾闯出名头,光靠一个悬在空中的天幕就想直接进入朝堂,多少有点儿太异想天开。
于是在皇帝的注视下,沈玉耀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就和小公主平常的作风没什么两样。
她眼眶微红,神情低落,“父皇,女儿不会那些东西,是不是很丢脸,如果女儿会就好了,女儿一定马上献给父皇,开疆拓土,青史留名的人,就会是父皇了。”
皇帝问出口其实就知道答案了,他女儿他还不知道,虽说不至于不学无术,但在改良武器上也没什么天赋,甚至长这么大,刀都没摸过几次。
现在听着女儿低落的声音,看着女儿满脸的愧疚,皇帝不由得也难受起来。
看看他贴心的女儿!这要是太子,绝对说不出把办法献给他,让他青史留名的话,估计只会想着早日登基,实现霸业。
“不必,那些都是你未来的功绩,是天授予你的使命,若为帝王,切记不要贪心,只做你眼前能做的一切就行了。”
皇帝放轻声音,温柔的同女儿说道,言语间已经有了些许培养继承人的模样。
皇帝重情,同时又薄情,他满心是太子的时候,能丝毫没有芥蒂的手把手教对方为皇之道,但当他内心已经对太子不满的时候,他又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对方。
秦国相将皇帝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如果有天幕背书,还有皇帝力挺,甚至可能还有民之所向,那太子对上玉阳公主,有几分胜算?
答案是几乎没有。
皇帝正值壮年,太子才刚刚弱冠没多久,太子党的实力还不够强,若是皇帝动手,太子党只能挣扎几下,立时崩塌。
太子看着皇帝和公主父女情深的画面,暗暗咬紧了牙关,气的眼前发黑。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他?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啊!
“大炮轰开了一片晴天,当解决草原和佛地两处心腹大患后,大庄正式走上了高速发展的列车。这里有两幅图,或许可以让我们窥见巨变的一角。”
在天幕上,两幅图同时徐徐展开,一幅图上是凄苦无望的百姓,在幽暗狭窄的巷子里苟且偷生。
寂静的雪从天上飘下,麻木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光亮,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了。
看到这幅画,不少人心神震动,同情不已,天寒地冻的在外面,还穿的那样单薄,绝对熬不过这个夜晚。
而另一幅图,似乎还是同样的地点,周遭的摆设都没变,巷子里却已经没有无望的身影了。
有的,只有穿着厚重衣裳,拿着大铲子和扫帚扫雪的人。
雪下得很大,能没过人的脚踝,但那些人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眼底全是希望欢喜的光。
前者死气沉沉,后者生机勃勃。
“这是同一个人,三年时间里,在同一个地点,画的两幅画。”
第 159 章
“画此画者,落笔温柔,画风细腻,还选了同一个地点去画,别有巧心,可惜前一幅画画风太过稚嫩了些,倒是后一幅别具风格,一眼便能让人感知到画者的心境,实属难得,不知是当世哪位才子,有此巧思与天赋。”
秦国相对画之一道有些见解,当即就品赏起眼前的画来,前一张他不太满意,但是后一张他是越看越满意。
前一张还有匠气残留,毫无画者自己的魂魄,后一张就能动人心魄,色彩的运用上也有了更加真实大胆的进步,稍微有些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这画者绝对不凡。
能被后世人单独拿出来说,想来在后世是个人物啊。
是谁呢?若是天幕说出来,一定要将此人才招入宫中,皇帝也有些好奇,他和大多数皇帝一样,很喜欢收集天下英才。
好在这次天幕没有多卖关子,直接说了。
“这两幅画,是我们极为熟悉的太史官随笔画之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光是走王霸之道,成就千秋帝王功绩的大帝,还有走史家之路,为后世史家名师,被无数史家学子尊为圣人的太史官司马云书。”
太史官是什么官位?
倒是有太史公一职,但那是前朝的职位,太史公位在丞相之上,到了本朝就被废除了,本朝只有个太史令。
太史令复姓司马,这个司马云书听起来和玉阳是同一时代的人,现在应该还很年轻。
皇帝心中想到这儿,愣了一下,他没记错的,太史令家中好像就一个孙女和玉阳年纪相仿吧?
一个女子,成为史家圣人?
这听起来比沈玉耀当上皇帝,还成了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帝更令人难以置信。
古往今来,文人相轻又心有傲骨,皇帝的位置可以依靠自身武力和权力坐稳,文人心中的“圣人”却只能靠学识,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而且圣人并不是活着的时候能得到的称呼,大多数是留下了千古流传的思想,典籍,由后人将其推上圣人之位。
所以皇帝无法相信真的有一个女子成了圣人了。
和太史令相熟的人,都与皇帝有了同样的猜测,甚至他们比皇帝还强,他们知道司马云书的名字。但是听到天幕说,他们认识的那个安静的小姑娘,日后会成为名传千古的史家圣人,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啊。
这要不是天幕在天上,不能下来跟他们对峙,他们都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要信口雌黄,编造故事哄骗他们了!
“既然提到了太史官,就不得不提一嘴,在大帝执政时期的女官们了。要说女官,就绝对避不过一幅画,新阳年间十二女官图。”
“又名为,青云阁十二尊。”
与此同时,天幕上显现出青云阁的介绍,相传那是在大帝执政后期,大帝设置的一项功臣荣誉,只要是有功于国家的功臣,就可以将其画像挂入青云阁,受后世敬仰。
一直到千年后,青云阁内的功臣一共只有一百位,而第一批进入青云阁的,便是这新阳年间的十二位女官,也就被称作青云阁十二尊了。
女官,还有青云阁?
文臣们看到那青云阁的介绍,无不心神动荡,心生向往,若是可以,他们也想做个入青云阁,做受万世敬仰的能臣之一。
可是为什么青云阁里第一批进去的会全都是女官?
不过想想,这青云阁就是第一任女帝设置的,她提拔女子,又将女子率先排入青云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文官们宁愿承认女帝的身份,认为她向着女子,也不愿意承认,后世的女官能力卓越,力压一众男子,凭本事入了青云阁。
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就下了定义,是因为他们的思想还很陈旧。
就让他们抱着那陈旧的思想一直这么活下去吧,直到他们被埋入地底,名字和身体一同腐朽成泥,思想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刻,世间无数女子都听到了这段话,看到了这一幕,她们无法冷静,火种就这样突然的落下,点燃了心中的野心。
原来她们可以为官,她们可以做到这一步。
可惜的是,天幕此次要说的是沈玉耀,她的主题一直围绕着沈玉耀,并没有展开一一说明女官们都是谁,若不是司马云书实在是太过特殊,咕不咕也不会将大量的笔墨给她。
或许之后有机会,她会出合集,细数新阳年间的女官们,但现在,她还是要将话题重新拉到沈玉耀身上。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于那个时代的所有人才们来说,大帝便是伯乐,她慧眼识人,能够敏锐的察觉到每一个人身上与生俱来的天赋,于是她将那些人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上,让他们为自己所热爱所擅长的事物,发光发热。”
咕不咕的声音沉稳了许多,和刚开头的时候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说到了她认为应该严肃的地方。
“对于大帝来说,这世上的困难,就像是一条条有去无回的道路,踏上那条路,她不知终点,但她始终会坚定不移的走在最前方,成为后来者的引路人。”
“在她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社会发展欣欣向荣,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行驶,如果说,历史会赋予每一个人使命,那大帝一定是交卷后,得分最高的那位考生,她的使命,她完成的非常完美。”
“从未有人如她一般,也不会再有人如她一般了。”
沉默是今天的主要色彩,那些执掌大权的人,就这样静静听着天上传下的声音,一句接一句的肯定着未来皇帝的一言一行。
画面不停的轮转,上面是大庄人从未见过的盛世之景,沿街商贾小贩叫卖,行人悠然行走,不时停下买上些许新奇的玩意,人人面色红润,衣裳整洁。
一个国家是否强盛,要看的从来不是最顶端的那一撮人,而是位于最低端的贫民。
如果一个国家,连最穷的穷人都能吃饱穿暖住好,那何愁这个国家,不兴盛强大?
皇帝看着沈玉耀的眼神异彩连连,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其他孩子。
太子确实有许多不好,但太子是他最为疼爱的嫡子,他对太子寄予厚望。
可是今天过去,他的想法改变了许多。
不光皇帝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太子和申王也察觉到了,他们不敢相信,两人私底下各种争斗,最后竟然便宜了曾经最疼爱的妹妹?
滑天下之大稽!
两人心中有万千心绪,最后不约而同的将敌意放在了沈玉耀身上,认定对方是自己登基路上最大的阻碍。
于刚刚穿过来的沈玉耀来说,这种开局不是很友好。
此刻的她面对他人的敌意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各种困难不过是考验,她相信自己能一一解决。
“大帝为皇上没有丝毫的错漏,纵使功绩不抵天下一统的始皇,也能称作千古一帝。但人活在世上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大帝也是如此,她是人不是神,她也有自己的错处。”
“不过有些是她的错,有些却绝对不能怪她,历史已经过去太久,现代有许许多多和史实不符的流言,今日我咕不咕,就来破一破那些不真实的流言。”
本来听天幕说大帝也有错的时候,不少人都松了口气,打算仔细听听,看看能不能做些文章,以此来压一压之后沈玉耀在民间的好名声。
没想到咕不咕这个大帝狂热粉,转头就要开始辟谣了,她还表示大帝有什么错?大帝没有错,所有说大帝不好的话,那都是谣传!
“这天幕未免也太过偏心,有失公允!”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圣贤,也有错处,怎么能说有错不能怪她呢?”
“这天幕,不辨是非,颠倒黑白!不听也罢!”
有恼羞成怒的家伙,甩袖离开,恨不得躲在完全听不到天幕声音的小黑屋里,抱着他腐朽的思想,呆在里面一辈子。
天幕摆在那里,不会强迫任何人观看,自然也不会跨时空来打辩论战,主打一个爱听不听的态度。
不爱听的到底还是少数,在娱乐活动少有的古代,天幕所说的“未来”,就像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梦境,大多数人很乐意沉浸其中,做一场大梦不醒。
“流言一,弑叔之罪。”
“这是大帝还没有登基时的事情,算是上一辈人的恩怨,大家都知道,太宗皇帝登基时,为保社稷稳固,其余兄弟皆被高祖赐死,只留下了一人,被封为敬王的皇叔沈岚。”
“在前期,这位敬王兢兢业业,一直是老老实实干活的搬砖打工人一枚,大概是被高祖杀儿的举动吓到了,生怕什么时候太宗皇帝也给他来一下,送他上西天。”
“但是太宗皇帝是个很重感情的皇帝,和庄高祖不太一样,对于唯一剩下的兄弟,太宗皇帝一直是疼爱有加,不曾苛责过半分。”
“人啊,骨子里就是贱,对他不好,随时可能会杀了他的时候,他乖得像只小绵羊,这对他好起来了,他的尾巴就翘到了天上,甚至开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以至于犯下了弥天大罪。”
皇帝听到这儿,脸阴沉下来,虽然天幕是在骂敬王,但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就是因为他对敬王好,所以敬王有了野心。
这个因果一出来,不正是在说他识人不清骂?
没有一个君王乐意承认自己眼瞎。
“去传敬王入宫!”
第 160 章
敬王在听到天幕说起自己的时候,就开始心慌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禁得住天幕的打量,未来的他能守住底线,成为皇兄的好皇弟,大庄的好王爷。
他如果真能做到,当初他就不会掺和太子的事情。
他做的那些事情,根本就不能放在大众面前,他们如果知道他做的事情了,那后果一定是,他死无葬身之地!
尤其是他的好皇兄,那个看似面热,实则心冷的男人。
什么兄弟情深,若真有这个东西,当初皇室就不会同室操戈,最后落得只有他这么一个弟弟还活着的结局了。
沈崇要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重情重义,他的其他兄弟根本就不会死!每次沈岚听到皇帝说想念从前的时候,都想给他个大白眼。
他配想念那些兄弟吗?他不配!
听到宫中传召,敬王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或许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下场,也一直在等这个下场的到来。
但是结局如此,他真的不甘心,他不想进宫!
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没有做任何准备,就是反也没有机会啊。
在敬王纠结不已时,天幕已经说到了正点上。
“很多人都说,是大帝亲手杀了她的叔叔敬王,这件事在史书上并没有任何记载,只是在野史里有所传闻,所以我也从野史的角度破一破这个洗脑包。我的立场是,就算大帝亲手杀了敬王,那也是他该得的!”
“不知道天天嚷嚷这个洗脑包,想用弑叔之罪审判大帝不够仁慈的人有没有想过,敬王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又会被野史传闻,是被大帝杀死的?”
“野史一般都是百姓口口相传的事情,所以内容大多为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在野史中,不光说了大帝杀敬王,还说大帝杀了她的手足兄弟申王,也说大帝逼杀了太子,如果光看野史,那整个沈氏一代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三人,全都被大帝给弄死了。”
听到这儿,沈玉耀感觉到周围禁军和秦国相看她的目光都变得忌惮起来。
他们眼神里都是震惊,真的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毫无攻击性的七公主,竟然将敌人一个个弄死了!杀疯了啊“真不知道该说出洗脑包的人太看得起大帝,还是太瞧不起其他争夺皇位的人。”
“与其说是大帝杀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的欲望杀了自己。太子贪污,纵容手下残害百姓,而申王觊觎皇位,太子的事有他一份力,后来他也一直在朝廷中为贪官污吏做保护伞,只为扩张自己的势力。而敬王,他表面上好像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甚至还是个辅政亲王,但实际上……”
咕不咕这段情绪非常的激烈,她一想到那些大帝的黑子,拿各种不曾被证实过的黑料去污蔑大帝,就气的脑袋发蒙。
“实际上,他用少女鲜血,养了一院子的花,那花想来大家都很熟悉,学名忘生草,别名柳暗花。”
“这些人,身为上位者,毫无怜悯之心,对百姓只有剥夺压迫,野史里百姓想要让大帝将这些人全都杀了!这不是大帝的罪过,这是大帝乃是民心所向的标志,因为在百姓心中,面对无尽的绝望,只有大帝能给他们带去光明。”
咕不咕最后的话,听的无数百姓心神激荡,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如此贤明爱民的君主就好了。
同时,他们也为自己听到的,有关敬王的罪行而愤怒不已。
忘生草的学名是后来才给那花冠上去的,不是因为人们喜欢给它改名,而是在后世,柳暗花出现时,是草状而不是花状了。
其实叫草才对,柳暗花的花朵形状,本来就是售卖的人故意做成的,它原本就是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草而已。
但就是这看上去犹如路边小草一样的东西,它能让人欲生欲死,生不如死,任何人沾了它,都会变成妖魔鬼怪。
它是多么的可怕,可怕到成为历史上无法磨灭的创痕。
敬王用少女鲜血养了一院子柳暗花!
这个真相让那个天下哗然。
前朝柳暗花盛行,成了王朝被灭的一大助手,所以本朝自开国就被严令禁止柳暗花的传播,如果过上十几二十年,咕不咕再说起柳暗花,大庄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因为那个时候,柳暗花已经距离他们的生活很久远了。
可现在不同,建国不过三十年,横跨两个朝代的老人还活着,他们清楚的记得柳暗花的危害,于是更加怒不可遏。
敬王乃是皇室,他怎敢做如此大不韪之事!先帝昭告天下的严令犹在耳畔,他竟不尊祖宗之法到张狂的地步!
该死!该死!
不光天下人如此想,沈崇也如此想。
沈玉耀侧头看着眼沈崇,此刻这位身穿朱玄二色长袍的帝王,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但他紧握的双拳,咬紧的后槽牙,以及瞪大的双眼,无不在显示他内心的愤怒。
敬王的事情,看来是气得他不轻。
不光沈玉耀看出了皇帝的愤怒,其余人都看出来了。
太子心中一喜,可算是有个人的事情能遮住他的事情了。
只要他利用好敬王的事,或许能从这场风波里平稳脱身。
至于咕不咕说的,野史流传是沈玉耀杀了他的话,他的态度和咕不咕一样,嗤之以鼻。
虽然太子知道最后赢的人是他疼爱的妹妹,但他并不认为沈玉耀有那个本事,将他拉下马。
他觉得沈玉耀就是个捡漏的,可能他和申王敬王争斗的太过厉害,所以沈玉耀登上了皇位。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沈玉耀之前是那个渔翁,现在开始,她也会成为相争的鹬蚌。
“父皇,没想到皇叔竟然是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人,他骗了天下人,更辜负了父皇对他的兄长慈爱之心,如此伤天害理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皇帝本来愤怒归愤怒,却还有一丝清醒,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他不能仅听一人之词,就给所有人定下罪罚,天幕看似是上天的旨意,实则后面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有所偏爱的意见。
但是太子这么一说,皇帝是真忍不住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你还有脸说敬王,你做的事现在天下皆知!是左州百姓没有民愤,还是你觉得,你做的那点儿事,和敬王违背祖宗之法比,算不得什么!”
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还要平民愤,第一个该杀的就是太子!
太子闻言,面上一白,赶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申王见此,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丝笑,他现在毕竟年轻,城府不够深,演技不够精湛。
这一笑就将皇帝的怒火引到了他身上一些,毕竟天幕说,太子的事情很可能和申王有关,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申王,你若是想笑,不如直接笑出声来,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其实申王在天幕口中的罪,皇帝并不觉得如何,只是申王这个人,让皇帝很不满意。
明明现在太子和敬王都要倒台,是大好时机,这个时候站出来,平息骚乱的人,一定能收获不小的名声威望。
结果申王就知道躲在旁边偷笑,完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站出来了。
见两个皇子先后挨了骂,而皇帝的愤怒神情并未褪去半分,沈玉耀站了出来。
“父皇息怒,天幕所说毕竟只是一人之言,成王败寇,史书乃是人写,不可尽信,所以即使有后世史书定论,也不足以当做证据,不如让人去查一查吧。”
女儿的话让皇帝的愤怒的情绪稍稍减少了些。
他的孩子们里,还是有个冷静,能看得懂大局的人的。
坐拥天下的是沈氏,又不是什么天幕,哪儿能事事都听信天幕所言,大庄可不像前朝,那么相信所谓的神授皇权。
“你说的对,命令大理寺卿细查天幕所言,务必要查出证据,有理有据方可定罪。”
“是。”
禁军得令出宫,皇帝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之前冷静的模样。
只是他不时就要看沈玉耀两眼,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女儿。
怪不得后来,他会选玉阳为太女,比起她的两个兄长,玉阳确实更加优秀。
奇怪,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过?
皇帝想不明白这一点,干脆就将原因归为沈玉耀之前年幼,又和太子关系好,所以不曾表现过。
现在不一样了,天幕直接挑明了之后两人会反目成仇,所以沈玉耀就开始崭露锋芒,为自己日后与太子党的交锋提前做准备。
还有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兄长。
同为曲贵妃所出,两人的性情和格局,真是天壤之别。
皇帝想到这儿,才想起此处还有皇后和贵妃,奇怪了,他刚刚呵斥太子的时候,皇后怎么一言不发?
以前他一怒火冲心,呵斥太子,皇后都要拦一拦,尽力维护他和太子只见的父子情,今日却一反常态的安静。
还能是为什么,皇后到现在还沉浸在他们最后的结局里,伤心不已,无法释怀。
努力半生,最后得到的是家族分崩离析,夷三族的结果,谁都不会好受,更不要说她还死的那样早。
让她日夜难眠,无比难受的头痛之症,最后要了她的命,也带走了郑氏一族。
命运无常,让人难以接受。
最后只能怔然出神,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而另一头思前想后,迟迟不肯动身,以至于被后来到府上的禁军押走的敬王,根本没有见到他皇兄,直接被扔到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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