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位置,顾一瑟咬了不下三回,才有那么深的印记。


    玉珉这几日总会不自觉地抚摸,大概是被咬狠了,无人之际,总会无端想起。


    如今听到她的名字,更是难以控制自己。


    长公主说过,她便又放下手,说道:“顾家舍不得掌心的明珠,便用不详之人来代替。母亲,你觉得我会吃下这个亏吗?”


    一番话平静而冷淡,却听得长公主浑身不寒而栗,想起乡野女孩落落大方的一面,不觉开口求情:“那个女孩,其实,也不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个,一拳将一汉子打爬下的。”


    “汉子?什么汉子?”玉珉问道。


    长公主将那日所见说了一遍,又恐女儿起黑心,润色几句:“顾一瑟很好看,眉眼端正,见我也不害怕,瞧着是个好姑娘。”


    “是吗?”玉珉心不在焉,她见过太多的女孩,要么视她如蛇蝎,要么为了利益自以为忍辱负重。


    长公主再度点点头:“很不错,顾一弦颇是刁蛮,顾一瑟挺不错的,待成亲后,你交给我,我必给你调.教好。”


    “您调.教什么?”玉珉问。


    “诗词歌赋啊,拿得出手才行,二来,学习管家。这么一来,她有把柄在你手里,也不怕她识破你的身份,多好。”长公主这么一心,舒心极了,拍板说道:“就定她了。”


    玉珉面色淡淡,“随意母亲,我要入宫一趟。”


    提及入宫,长公主心中咯噔一下,这回看似是回乡祭祖,可女儿背地里干的什么勾当,她最清楚。


    皇帝得罪人的事都叫女儿来办,惹得一路上杀手不断,她二人被迫分开行走。


    一分开,女儿就出事了。


    长公主不愿再介入那些事情中,奈何女儿一意孤行,甚至做了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你自己小心些,聘礼下了,日子就定下,我会注意顾家这边,你安心成亲就好。”长公主宽慰一句,她帮不忙,只能做些小事。


    玉珉在小厮的帮助下离开长公主府。


    上了马车,下属悄然来报:“主子,刺客躲入驿馆就不见了,惊了顾家未出阁的姑娘,顾侍郎将您告了。”


    “顾家哪个姑娘?”玉珉再度想起顾一瑟,想想时辰,也该是她入京的时候。


    下属说道:“属下不知。”


    “去查。查出来告知我。”玉珉放下车帘,闭上眼眸。


    马车哒哒动步,车夫轻甩马鞭,一行人朝宫门而去。


    车行过半,马车突然停下,玉珉因惯性朝前扑去,车帘中刺入一剑,接着,鲜血扑上车帘。


    玉珉身形岿然不动,几息后,下属的声音传进来,“主子,扰您了,已解决。”


    “进宫。”玉珉语气平静无波,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上溅到的鲜血。


    下属收拾残局,玉珉继续进宫,丝毫未曾受到影响。


    同时,顾府内的顾一瑟感受到了大家族的富贵,她得了一间院子,屋内摆设应有尽有,八宝阁上摆的都是精致的玩意,金的玉器的都有。女子闺阁,香气缭绕,妆台上摆着许多金簪首饰,衣裳一应都是新的。


    潘婆子给她介绍着顾家的情况。


    顾家老太爷已致仕,人还活着,如今掌家的是长子,但三个儿子属她爹的官位最高,官居工部侍郎。


    家里不止十五个姑娘,在她之后还有三个,统计十八个姑娘,饶是如此,家中妾还怀身孕。


    姑娘多不假,儿子就三个,一家一个,都是正妻所生的。由此可见顾家后院是有些名堂在的。


    顾一瑟装作不知晓,点点头,潘婆子说完后,她问道:“那日的顾夫人是我亲生母亲吗?”


    潘婆子眼神一暗,低声说道:“不是呢,您母亲当年难产血崩走了,如今的夫人是侍郎续娶的夫人,也是三郎的母亲。”


    顾一瑟大致明白了,扬起笑脸笑了,“谢婆婆解惑,这个院子是不是十四姑娘的院子?”


    从一应摆设来看,不像是新安排的,尤其是八宝阁的物什,都是好东西呢,这不可像对待一个弃女的态度。


    她笑了笑,清纯淡雅。潘婆子脑袋里嗡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她应该等我走了以后再搬回来?眼下不敢露面,对吗?过上几日,等我嫁出去了,她再回来吧。”顾一瑟说道。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自己可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


    潘婆婆低低应了一声,“姑娘说得是。”


    “妈妈,我累了,您出去吧,我歇会。”顾一瑟轻快地起身,笑吟吟地朝床上走去。


    她歪头看了床榻,问潘婆婆,“这张床横竖都是要丢的,劳烦妈妈现在丢了,我看着生厌。”


    凭什么自己要睡顾一弦睡过的床,她扭头又问潘婆子:“我的嫁妆是之前给顾一弦备下的吗?”


    家里有了姑娘,父母就该开始给女儿攒嫁妆了,一件一件攒着,到女儿及笄后也差不多了。这回,她代顾一弦嫁过来,嫁妆是临时凑起来的,还是顾一弦的呢?


    潘婆子张了张嘴,顾一瑟又说道:“记住了,我替她嫁了,嫁妆也需给我,若是少了一件,将来我动动嘴皮子,与玉家的人说一句,可以让她一辈子嫁不出去。”


    “姑娘、姑娘,哎哟莫生气,必然是都给您的,您休息,我这就让安排,您要是累了,就先在贵妃榻上躺一躺。”潘婆子口中说着,浑身发麻,忙不迭出去传话了。


    顾一瑟笑了,原地转个圈,大步走到窗下的榻上坐着,扭头看向外间。


    突然间,窗户里跳进来一人,黑衣蒙面,顾一瑟豁然一惊,没动弹,等着对方主动走过来。


    黑衣人走向她,“你的胆子可真大,我以为你会哭了。”


    “我穿着衣裳呢,怕什么。”顾一瑟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心放回了肚子里,轻轻将窗户都关了。


    她问黑衣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一路跟着,我问了,你的婚期在半月后,长公主家定得急,两家忙得不可开交,成亲前一夜,我带你走,如何?”黑衣人在顾一瑟面前停下,女孩素面施了粉黛,脸颊红扑扑,眼睛大而明亮,明丽动人。


    看到她,便想起两个字:炙热。


    顾一瑟说道:“我知晓了,我也想着前一日离开。”


    黑衣人藏在黑布下的唇角弯了弯,顾一瑟坏坏的,前一日离开,顾家就必须让顾一弦本人上花轿了。


    折腾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气也要气死。


    顾一瑟很欢喜,眼睛弯了。


    “顾一瑟,你为何不问问玉家公子的状况?”黑衣人问道,她刚刚在门外听了许多,顾一瑟很聪明,知晓为自己争取利益。


    顾一瑟说道:“为何要问呢,我本来就不算嫁过去。我想问问京城路怎么走,这几日我打算去探探顾家的路。”


    黑衣人凝眸,短短半日,她又重新认识了顾一瑟。


    “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藏起来看,我得走了。”黑衣人将两份地图递给顾一瑟,趁着婢女们都不在,迅速翻窗离去。


    顾一瑟得了地图,慢慢研究起来。


    顾家三房上房处顾夫人得了潘婆婆的回话,随手搁下茶盏,冷冷道:“心倒是野的,前头夫人留下的物什可不少。”


    顾一弦有先前母亲的嫁妆做自己的嫁妆,顾府里随意添置些就行了。顾一瑟抢了她的嫁妆,将来,顾一弦再嫁,嫁妆都需要家里出了。


    这一算,她才是吃亏的人。


    潘婆子说道:“若是不给,怕是不成,这个小丫头野着呢,她也不大,不知道十四姑娘的嫁妆有多少。”


    “你说得也是,你去安排。”顾夫人缓了缓心情,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这时门外一个小丫头悄悄退了出去,左右无人瞧见。


    晚间,玉珉未归,长公主见了顾家的小厮。


    “这么一说,她们要扣下少夫人的嫁妆了。”长公主觉得有趣,嫁女儿却不想出嫁妆,想得美丽。


    长公主身侧的妈妈说道:“您得帮一帮少夫人。”


    “自然是要帮的,就看怎么帮。”长公主沉吟。


    玉珉回来了,被下人推进屋内。长公主说道:“你来的正好,有个热闹的事情,你要凑一凑吗?”


    “您说的是嫁妆?”玉珉抬手,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单子,“这是顾一瑟生母当年的陪嫁礼单。”


    长公主:“……”出手真快。


    “哪里来的?”


    “偷来的。”


    长公主不问了,横竖问不出真话。她拿了嫁妆单子,道:“我来办,你别插手,别到时候好好的喜事被你搞成丧事了。”


    玉珉抬首望了一眼母亲,道:“母亲为何喜欢顾一瑟?”


    “她长得好看呀,我瞧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脚了。好了,你去休息,家里的事情我来办。”长公主大致扫了一眼,顾一瑟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嫁妆自然不会少。


    京城嫁女,要的是脸面,嫁妆薄了,人家会笑话,进入婆家也抬不起头。


    长公主拿着单子,目送女儿离开。


    “抄两份单子,一份给顾侍郎送去,一份悄悄给一瑟送去,家里留一份。顾侍郎若不开眼,任由夫人继续做下去,孤也不介意让他没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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