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太熟悉了,熟悉到化成灰都认识。
顾一瑟攥住盖头的边角,歪了歪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被外人议论睚眦必报阴狠至极的玉家独子玉珉。
随着顾一瑟恶打量,玉珉红了脸颊,右手不自觉地再度抚上后颈。
对视一眼后,顾一瑟丢开盖头,主动走到玉珉的跟前,抬手,捏起对方的下颚。
玉珉震惊,望着她雪白的指头,视线上移,落在她敷上脂粉的脸蛋上,下一息,顾一瑟俯身,凑至她的跟前:“南珉?”
玉珉自小金尊玉贵,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当即拂开顾一瑟的手指,无端轻咳一声,“我不知顾姑娘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呀,你这个腿……”顾一瑟嚣张极了,修长的食指戳戳玉珉的膝盖,玉珉心虚,再度拂开她的手。
“顾姑娘,请自重。”玉珉语气莫名尖锐了两分,不再是强制压抑着,更多了些女子的韵味。
若是寻常姑娘,必然羞得难以抬首,偏偏她面对的是从小被人抛弃、独自在乡野长大的弃女。
顾一瑟丝毫没有‘自重’的醒悟,食指改为三指,狠狠地戳在膝盖上,食指在前,徐徐朝腰间抚去。
顷刻间,玉珉羞得面色通红,顾一瑟含笑道:“熟悉吗?”
酥麻难耐的感觉,熟悉吗?
玉珉死死地凝着面前不知死活的女孩,“顾一瑟。”
“谢谢你提醒我,我叫顾一瑟,不叫顾一弦啊。”顾一瑟冷笑道,穿着红色喜袍的人身子单薄得如同一阵风,似乎随时都被风吹走。
玉珉难耐,攥住顾一瑟纤细的手腕,“顾家将你推到我母亲身边的,不是我强娶。”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没有你、没有你,我早就出了京城了。还有、还有,你干嘛抢我的衣服?”顾一瑟想起自己没有衣服穿的糗事就觉得此人该打该被天雷劈。
“我好心好意救你回去,你就这么报答我?”
玉珉冷冷道:“你占了我的便宜。”
提及这个,顾一瑟清了清嗓子,说道:“不能怪我,是、是药,你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我能怎么办。”
玉珉抬眸,冷面肃杀,一双颜浸满了冬雪,“你欠我的。”
“你抢了我的衣服,我俩扯平了,你放我离开吧。”顾一瑟厚着脸皮开口,京城太可怕了,今日成亲还遇到抢亲的,天子脚下乱糟糟,她爹不疼娘不在,趁早离开为好。
玉珉垂眸,提不起兴趣说这等无味的事情,“你问问顾家愿不愿意答应。你可知晓,宫城刺客之后,顾家为何没有退亲?”
寻常人家,女儿未过门就被夫婿轻视,为女儿着想,势必会主动提及退婚。
可顾家呢,提都不提,问都不都问,婚事照旧。
顾一瑟愣住了,玉珉抬首,唇角勾起凉薄的笑容:“因为,他们怕退婚后,顾一弦再也找不到好婆家。”
“这样啊,你把我休了吧,顾一弦就只能去尼姑庵里做尼姑了。”顾一瑟淡淡一笑,面上没有丝毫伤心,甚至朝玉珉笑了,“你也不喜欢我,不如休了我。”
“不喜欢你……”玉珉咀嚼这四个字,唇角扯了扯,“顾一瑟,我敢说,跟着我,你不会受一分委屈。”
顾一瑟哼哼两声,“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女人心思坏得很。我不嫁,赶紧给我休书。”
“没有。”玉珉不给。
顾一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上下将对方打量一眼,看看额头、看看细腰、再看看藏在喜袍下的双腿。
她的目光带着探索,看在玉珉眼中就像是狡猾的小狼在打量自己的猎物。
玉珉不自觉抬手整理自己的衣袍,试图将襟口往上提一提,遮掩自己的脖子。
“别提了,再提也能看到,不给休书,我们就洞房吧!”顾一瑟一甩袖口,“你长得也不错,我也不吃亏,赶紧躺好。”
“你说什么?”玉珉震惊,满面羞红,脸红至耳根,“顾一瑟,你可知羞耻二字?”
“洞房花烛夜,不做羞耻的事情你想做什么?陪你大眼瞪小眼到天亮?”顾一瑟故意朝玉珉伸手,轻拂般捏捏她的脸颊,故作一笑。
有本事自己忍不住,休了我。
玉珉被撩得心口砰砰乱跳,险些跳出嗓子眼,徒劳般吞了吞口水,“顾一瑟,你、你、你……”
话没说完,顾一瑟吻上玉珉轻颤的唇角。
笑死,身子都失了,还在意这等小事?
洞房内陡然安静下来,守在门口的叮叮当当对视一眼,“没声了。”
“合卺酒还没喝呢?”叮叮问道。
当当担忧道:“少夫人会不会被郎君掐晕过去了?”
“郎君、郎君……”叮叮也不知道了,郎君脾气不大好。
啪地一声,屋内发出动静,叮叮当当对视一眼,暮色四合,前院音乐传来宾客的欢闹声。
新房内,玉珉推开了顾一瑟,轮椅因为惯性跟着后退,她怒视着顾一瑟,顾一瑟却扬眉浅笑,“成亲就该有成亲的样子,你自己不喜欢还要硬娶,吃亏的就是你自己。”
她拍拍手,朝前走了两步,站在玉珉面前,看着面前白白净净、腰肢纤细的女人:“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这般腿长、腰细、高冷知性的女人。”
玉珉搬起石头,狠狠砸到了自己的脚,刚想说话,顾一瑟挑眉踩上她的脚,“玉珉,要么休了我、要么今晚洞房花烛夜,你选一个。”
“顾一瑟,只有我给旁人选择的时候。”玉珉轻勾唇角,“这里是玉府。”
“可以,我现在出去大喊玉家郎君不肯洞房,可能是不行,毕竟你的腿也不好,旁人大概就会信我。啧啧啧,玉珉,你不行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想想看,多刺激。”顾一瑟叉腰,轻轻眨眼,朝她抛了个眼神。
你清冷,我就撕破你清冷的面皮。
玉珉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真刁蛮。”
“刁蛮不适合我,你可以说我野蛮,野蛮小娇妻,多好。”顾一瑟笑出了声,险些就绷不住了。
她要逼得玉珉自己放弃。
玉珉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禁欲感,这样的女子,弱处不多,唯有‘欲’字。
顾一瑟再度打量着玉珉,“你多重。”
玉珉轻掀眼皮,不懂她的意思。她说:“我看看我能不能抱得了你。”
“你……”玉珉又得到一个‘惊喜’,她狠狠地望向顾一瑟:“女儿家的矜持呢?”
“说得好像你就不是女儿家,你懂矜持?你还强娶我,你做初一,我怎么就不能做十五呢。”
玉珉被怼,转动轮椅就想走,顾一瑟先她一步抵住房门,“你考虑好了吗?”
“让开。”玉珉低斥一声,面上已有几分不耐。
顾一瑟不惧怕,毕竟知晓玉珉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她的腰很细、腿很长。
她笑了笑:“我就不让,除非你休了我。”
“你……”玉珉忍无可忍,抬首间,眸色冰冷,面露寒霜:“你不怕吗?”
顾一瑟却弯腰,对上她的视线:“我觉得、腰那么细、那么软的女子,不可怕。”
玉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忍了忍,指尖不安地在轮椅扶手上敲击,顾一瑟却掰开她的手指:“你想想婚后辛苦的日子,你休了我吧。”
“不休。”玉珉咬牙,“顾一瑟,别逼我。”
“好。”顾一瑟点点头,回身就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婢女,就两个了,其他人约莫着走了。
顾一瑟也不管这些小问题,开口就与门口的婢女说道:“你家郎君不行,赶紧找大夫来治一治。”
信息太过震撼,叮叮当当震得两眼发直,还没话说,她们的少夫人就被郎君拉回去,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郎君不行是什么意思?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登时,羞得面红耳赤,捂着脸颊不敢见人了。
屋内的玉珉气死了,“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的女孩。”
“也是哈,那你休了我,我们一拍两散,多好呀。”顾一瑟不忘再度伸手摸摸玉珉,感慨一句:“你的皮肤真好,大家子果然不同,我喜欢你的皮肤。”
玉珉羞恼。
顾一瑟在悬崖边缘疯狂舞动,继续说道:“我也挺喜欢你的,喜欢你的腰,可软可软了。也喜欢你的腿,也喜欢你的脸,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对了,你是不是有病,我这么说,会不会气得你旧疾复发。"
“万一你旧疾复发,我一不小心做了寡妇,该怎么办呢?”
新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一瑟围着玉珉的轮椅开始转动,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玉珉忍着。
转完以后,顾一瑟问道:“我们先洞房罢。”
话题回到原始,玉珉再度吸气,“我睡书房。”
“你睡书房,我就告诉全京城的人,你、不、行。”顾一瑟眨眨眼睛,眼眸清澈透明,整个人显得无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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