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巷子里,涌来许多拿着刀的汉子,顾一瑟识趣地躲在轿子里,又害怕木梨受伤,悄悄地将她拉进轿子里。
木梨慌了,“他们都带着刀呢,这是要做什么?”
“或许抢钱呢。你以前经常看到刘奎他们杀人抢劫的。”顾一瑟漫不经心地说着。她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安危,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玉珉又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果然,外间人打了起来,刀枪棍棒,丝毫未曾影响顾一瑟。
木梨也放心,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瓜子就递给顾一瑟,“我们看看,你说要是对方赢了怎么办?”
着实是两人弄不清对方是谁。
咔嚓一声,顾一瑟磕着瓜子,目光一凝,“对方再差,还有玉珉的名声差吗?”
“那倒没有。不过那个夜白长得停好看的。”木梨嘻嘻笑了,“我还见过那么俊朗的男子。”
顾一瑟嘲笑她:“没出息。”
“你有出息,睡了人家,人家都跑了,你被人甩了。”木梨怼道。
顾一瑟哼哼道:“我又没吃亏,你不晓得她……”
她欲言又止,那个女人的身子着实是很美丽,若是不走,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顾一瑟嘴角勾起,悄悄与木梨说道,“我想找到她。”
木梨吓了一跳,“你找她做甚,她都放火烧了我们的屋子,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顾一瑟眨眨眼,“你不懂,流连忘返,你知道吗?”
木梨不懂她的话意,一个女人那么可恨,有什么好忘返的。
前面的杀声停了下来,花轿继续前行,夜白策马走来,“木梨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木梨掀开盖头,露出白净嫩生生的小脸,眼睛似落了星子一般,夜白愣了下,只觉得那双眼睛带着不一样的温度。
花轿继续前行,上了大道,轿夫们如履平地一般继续前行,行走片刻,与顾家的花轿相遇。
两方谁都不肯退缩。
天子脚下,官家显赫,若照常人来说,这般情况下,都是民让官。夜白却不肯,甚至拦着路不放走。
对方气不过要上前理论,这时顾家花轿后方走来一女子,红色骏马,马前挂着金色宫铃,煊赫威仪。
夜白心口倒吸一口冷气,是五公主。
五公主走到她面前,“夜白侍卫,你竟然与你家郎君一起成婚?”
来者不善。
夜白下马说道,“五殿下怎么在这里?”
“孤听闻你娶妻就来看看,让我瞧一瞧美人?”五公主避开她,直接上前走向花轿。
光天化日,她丝毫不曾顾及夜白的面子。夜白慌了,忙去阻拦她,“殿下,这、这不大好。”
“挺好的。孤就看一眼,替你掌掌眼。”五公主拂开她,大步走过去。
手刚碰上,一道声音传来,“殿下,你在做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马上一女子娇笑着,下马走至五殿下身前,五公主皱眉,“是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陆氏,花信之龄,青色罗襟宽袖,只见她搭上五公主纤细的手腕,笑吟吟说道:“盖头掀了不吉利,随我去长公主府看看新妇。”
陆夫人嫁了当朝丞相,丞相后院听闻有许多个妾,陆夫人独守空闺,却与长公主交好。
只见她拉着五殿下往自家马车前走去,她朝夜白看了一眼,夜白心领神会,立即示意轿夫往前走。
两府花轿擦身而过,突然有个轿夫脚崴了,花轿颠簸一下,喜娘们唉叫一声,场面登时就乱了。
五公主坐在相府马车上,望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勾了勾唇角。
嫁了又如何,孤还是会讨回来的。
花轿继续前行,夜白领着众人朝北走,顾家的花轿朝南走,两府越走越远。
相府马车在长公主门前停下,婢女引着陆夫人下来,长公主迎上前,“你怎么才来。”
“挺忙的,那个老不死的又从街上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陆夫人叹气,抬手扶正自己发髻上的步摇,悄悄伏在长公主耳畔说道:“那个姑娘可好看了,肌肤像剥皮的鸡蛋,啧啧啧,吹弹可破。”
长公主眼睛也亮了,“过几日带来我看看。”
陆夫人站直了身子,蒲柳之姿,慢悠悠地抬手抚了抚长公主耳朵上的耳坠,“我可帮了你的大忙,记得感谢我。”
“怎么感谢你?”
“将你那儿媳引见我认识一下,我也喜欢野蛮的。”
长公主立即啐了陆夫人一口,“那可是我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妻子,岂是你家老不死的从街上随意买回来的。”
“看一眼,就一眼。对了,你儿子和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陆夫人哀叹一声,眉眼生情,朝着长公主眨了眨眼睛,“近水楼台嘛。”
长公主伸手揪住她的嘴巴:“要死了要死了,我儿才刚成亲,你就盼着和离,撕烂你的嘴。”
两人打打闹闹,旁人也听不清楚她们的说话,唯有五公主面色低沉地看着二人。
老不死的当今丞相今年才二十五岁,是姑母口中的‘海王’。
丞相有许多池塘,养了许多鱼,家中颇有钱财。而这位陆夫人却并非官宦后代,而是江南首富的独女。
五公主被管事迎进府邸,跨过门槛就遇到今日的主角。
玉珉穿着一袭红袍,面色白皙,带着清冷气息的寒香扑面而来。
五公主低眸,对上玉珉幽深的眼眸。那眼中带着少有的笑意,更像是嘲讽。
因为,五公主抢亲失败了,夜白以一当十。
“五妹妹失望了。”
“失望可谈不上,毕竟孤看上的女人都会得到手。”五公主坦然道,也不再遮掩,甚至,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顾姑娘的美,可不在一张脸上。她不是寻常守着烂俗规矩的姑娘,她可开放多了。”
玉珉脸色沉了沉,顾一瑟何止是开放,简直是……
床.笫之上,堪称野蛮。尤其是咬人的劲头。
很快,玉珉双耳悄悄爬上红晕,五公主讶然,“表哥,你害羞什么。”
玉珉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收回目光,看向五公主,唇角微勾:“顾姑娘确实与众不同。”
答非所问。
小厮们推着玉珉往前走,五公主望着她的背影,冷冷地笑了。
顾一瑟确实与众不同。五公主重复玉珉的话,自己从未见过被刺客挟持后最在意的是自己没穿衣服,不是大喊也不是求饶。而是理直气壮地要求穿衣服。
花轿来了,玉珉不可自己走过去,喜娘将人搀了出来,一根红绳,两人各执一端。
顾一瑟被喜娘搀扶着入门,陆夫人歪歪脑袋想去看,长公主挡住她的视线,“你该见过顾家姑娘顾一弦。”
“见过,不好看。”陆夫人嫌弃,一想起顾一弦涂脂抹粉的模样便作呕,好好的一张脸成了大饼。
她看着新妇入府,“她为何叫顾一瑟啊。”
长公主说道:“一弦一柱思华年思华年,若是不该,就该叫顾一柱,多难听啊。”
“你当初写诗的时候,怎么不改改。”陆夫人当年也曾惊讶于长公主的文采,诗词更是信手拈来,五步一诗不在话下。
长公主老脸一红,道:“该进去了。”
一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长公主面露欣喜,总算是娶回来了。
姐妹替嫁、又是逃婚,比起小说都要精彩多了。
礼官高呼一声送入洞房,宾客们都不敢闹洞房,惹怒了玉珉,半夜回家都要小心被麻袋套。
新人被送入洞房,陆夫人却要跟上,长公主恐她乱来,拉着她就问:“你家老不死养了几个池塘?”
在这里,池塘指的是外室。
陆夫人管着府上的事,也给丞相打理后院女人,久而久之,她与后院那些女人都成了‘好朋友’。
但丞相并不是将所有女人都带回家,偶尔会安排些‘池塘’。
“提老不死的做甚,我们去闹洞房。”陆夫人拉着长公主就朝后院走去。
长公主不为所动,悄悄看向两侧的婢女。婢女们会意,上前提起陆夫人就走。陆夫人不肯,“我就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长公主唤来管事,吩咐道:“不准丞相夫人靠近新房,另外,也仔细盯着少夫人,别让她跑了。”
能逃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此时,洞房内的人都撤了下去,新人对坐,玉珉望了一眼盖头,没有揭。
女孩屏住呼吸,凝滞着眼前的红盖头,轻轻吹了吹,盖头上的流苏轻曳。
玉珉看到晃动的流苏,下意识抬手摸向后颈,此刻,那处如火焚烧。
她转动轮椅,直接出了新房。
新房彻底安静下来,顾一瑟掀开盖头,眼睛黑白分明,看看左边,看看右边,方才听到了车轱辘的声音,玉珉走了?
既然如此,不如逃了再说。
她悄悄推开门,嚯……门口站了十来个清一色衣饰的婢女。
下一息,她再度悄悄关上门,爬窗户。
打开窗户,眼睛定住了,又是婢女。
看来,玉珉将她盯紧了。
她无力地躺下,大感意外。
躺下的瞬息,门开了,她又忙坐起来,扯上盖头盖好。
气势不能输。
车轱辘徐徐转动,一直到面前停下,顾一瑟看到一双五指修长的玉手。
男人的手这么白?
不对,手有些熟悉。
顾一瑟立即掀开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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