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迎接嬴政的到来,许望早早把家中上上下下重新装饰了一遍,像是边角裂开的桌子、破了个狗洞的墙角,全都给补好了。
按他本来的意思,应该是让许莫负去拜见陛下,最终还是变成了嬴政亲自来他家见许莫负。
“莫负,你一晚上没睡,该不会出差错吧?”
“阿父不必担忧。”对许莫负来说,睡觉从来不是必须的东西。
她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一切都乱了套。
希望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这种无法勘破未来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嬴政,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所谓帝王之相。
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便与旁人不同。
紧随其后的是扶苏,她蹙眉不解,改变的不止陛下一人。
也是,一切都变了。
当她看到尚谨的时候,难掩震惊神色。
不该,此人不该出现于此。
许望看女儿直直盯着尚谨,连忙偷偷拽了拽女儿,示意她行礼。
哪有陛下来了却盯着一个臣子看到道理?实在失礼。
嬴政自然也发现她的视线很快移到了他身后,不知在看扶苏还是尚谨,才致使如此失态。
一番寒暄客套,许莫负也主动与嬴政说起命数之变。
“陛下……本有大劫难。”
许望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示意女儿别说了,既然是本有,那说明现在没有,干嘛要说出来!这不是惹陛下不快吗?
嬴政倒是很冷静,既然是“本有”,那说明如今已经没了。
“是何劫难?”
“就在去年,荧惑守心,昭示陛下在东方有大难。”
“朕去年一直身在咸阳,并未到东方。”
“只要陛下去年未到东方,便不会有难。”许莫负点头道。
但按理来说,这种预言,是不可改变的。
“是有人逆天改命。”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
尚谨看着许莫负,心中不禁紧张,却刚巧与许莫负对上了视线。
他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许莫负那双眼睛像是高山清泉一般,仿佛能看透一切。
这位神相,真的能看出他的来历吗?
“不止陛下,我观公子面相,本也在去年有劫难,可却渐有平稳之态。”
嬴政略一细想,便明白了。
如果许莫负说的是真的,恐怕是他驾崩之后有人害死了扶苏。
可谁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弑君?
“改命之人为谁?”嬴政忍不住问。
有能力改变这些的,至少得是朝堂上的官吏,且极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
“恕我不能多言,说出来,便坏了此人一番心血。”许莫负摇了摇头。
虽说尚谨看起来并不像相师,可如果尚谨真的能和她一样预言未来,暴露并非好事。
她自出生起便不平凡,过于引人注目。
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来家中围观她,仿佛她是什么稀奇的物件一样。
直到长大一些,她明确表明不喜欢这样,她才常常闭门谢客。
即便如此,想要求见面相的人也络绎不绝,她也不能全都拒绝。
不过今日为陛下面相,她心中是愿意的。
若是一切朝着既定的方向去,“莫负”二字,当真负君恩了。
“也罢。”嬴政猜测大约是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一说,若是此人暴露,便会遭到劫难。
“请陛下放心,厄运已解,前路坦途。”
尚谨肩膀上的小鸟吸引了许莫负的注意。
“那只丹雀,是司工所养?”
“嗯。”尚谨点点头,系统心虚地飞到许莫负手上,莫名怕她看出来自己不是普通的鸟雀。
“很有灵性。”许莫负点了点它的头,意味不明地赞叹了一句。
她突然提出请求:“陛下,不知我可否为司工相面?”
尚谨一愣,见嬴政点头,才到许莫负面前。
“许姑娘,多谢。”
许莫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寸寸的,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剖析开来。
倒是弄得尚谨有些不自在,总有种秘密要暴露的感觉。
他哪知道许莫负这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看怎么奇怪,活像让一个初中生去做高数题似的。
往日里对她来说信手拈来的相面,今日却像是雾里看花一般。
尚谨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
见她久不言语,尚谨有些不安,问道:“如何?”
许莫负并未回答,尚谨索性任她看,静下心来等着。
“左辅。”许莫负只是说了一颗星星的名字,也没多解释,转而说,“你的气运一直在消散。”
尚谨还在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扶苏替他先问了:“姑娘的意思是明章有难?”
“非也。”许莫负摇摇头,不愿解释,打起了哑迷,“司工定知其意。”
尚谨朝她笑笑,同样避而不谈:“难怪我平日里总是倒霉,多谢姑娘提点。”
「她是不是,看出我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系统也被吓着了,这个神相是真神了,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很有可能。】
「她说的气运在消散……不仅是我脸黑的原因吧?」
【……】
「你别点点点了,她看出来我的目的了。」
「在她眼中,我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相应的我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气运。」
「她说左辅,不是给我算了命,而是暗指我起到了左辅的作用。」
左辅右弼,都是紫微帝星的辅佐之星。
「她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挺吓人的,还好许负没说出去。]
[我也好奇,真的相面能相出来?]
[真的看出来了吗?事情突然朝着玄学的方向发展了。]
回到驿馆中,嬴政在处理文书,扶苏在一旁辅佐,尚谨则是抱着一沓奏书进来了。
嬴政写着写着,终是抬头问:“她是何意?”
许莫负对尚谨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以至于嬴政猜测那个人就是尚谨。
即使他猜测是真,但依许莫负所说,这件事最好心照不宣。
尚谨心中一惊,险些不敢与嬴政对视。
他要怎么解释?这事他真不能说实话,他也挺想反问祖龙怎么理解的。
“她说话云里雾里的,我其实没太明白,但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尚谨厚着脸皮夸自己,“不过按我自己想的,是在夸我是辅弼良臣。”
嬴政也不知信没信,却认同了他的自夸之语:“确实是辅弼良臣。”
“谢陛下夸奖。”
许莫负提笔在纸上写字,旁若无人。
许望也不好意思偷看,只能关心一两句。
“女儿,你这是写什么呢?”
“写信。”许莫负并不多言。
“你?”许望还想问些什么就被许莫负打断了。
“别多想,也别说出去。”随着年纪的增长,许莫负在家中地位也水涨船高。
她阿父虽然忠于陛下,但也会考量她的话。
许望只好走了出去,免得打扰她。
不多时一只红色的小雀飞到了许莫负手心,正是成为了送信工具鸟的系统。
“把信送给你家主人,别被发现了。”
驿馆之中,尚谨展开信件。
许莫负并未直接点破,在她看来,有些事情说破了反而不好。
她没有问尚谨到底是什么来头,尚谨也没问她如何算命,强行知晓并不是好事。
可尚谨却难得“迷信”一回,他问许莫负,能否看到大秦的未来。
许莫负竟然真的回了信。
“我不知你到底如何做到逆天改命,但我能看出来……”
“你与陛下和大公子,将会引导大秦走上一条光明之路。”
“无论如何,多谢。”
许莫负曾算到未来是民不聊生的乱世,如今也当有所不同。
她很庆幸,一切都不一样了。
尚谨合上信,多了几分安心。
扶苏敲了敲门,提醒他该离开这里了。
“明章,阿父说该启程了,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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