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下大狱后我走上人生巅峰 > 24. 第24章 鬼手和生辰
    谢辞拉着顾莞出了墓穴,一撑回到地面上。


    月朗星疏,皑皑白雪,大地一片素色的幽静,在淡淡的银色的月光之下。


    两人站在高坡上,眺视了良久,直到一阵冷风迎面刮过。


    “我们走吧。”


    谢辞把手伸给顾莞,一跃上了崖顶,两人翻身上马,原路折返离去。


    他们的马已经换了,战马和铠甲一样引人瞩目,新买的马攀山能力没有这么优秀,加上两人又是绕的远路,等下了山越过丘陵回到大道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道旁茶摊早点档已经炊烟袅袅,早起的商路和行人已经在路上了。


    谢辞思索过了,“我们去找曹勇。”


    现在,已经肯定当初被烧得焦痕斑驳颜面全非的人并非荀逍。按目前掌握的信息推断,他应当是最后一刻发现不对,掐死了北戎兵并更换铠甲,然后设法死里逃生的。


    他应是逃了出去了。


    顾莞说:“他应该有烧伤吧?”


    她是根据讯息还原判断的,如果火小了,荀逊派去控场的人甚至荀逊本人应当会望得见他的动静,况且能让那支大魏军全军覆没的,火势绝对小不了。否则龙守仁也没有描补的条件。


    这样的火场,九死一生逃出来还能一点都不被烧伤,除非修仙吧否则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莞在山上时就问过谢辞了,“最有可能援救和收留他的能有什么人吗?”


    谢辞细思良久:“最有可能是一个姓罗的近卫。”


    两人先前的肃州之行,收获的绝对不仅仅是一个荀荣弼,通敌案的卷宗他们反复研究过了,顺带连荀逍的那份也看过,谢辞记忆力极佳,他看过殉职的近卫名单,发现没有一个他认识的姓罗的。


    荀逍的母亲有一户陪房是姓罗的,乳母也姓罗,那名近卫是他的奶兄,跟着荀逍一起习武一起进军的,不过谢辞打听了一下,罗护卫前些年战伤退役,早就没在军册上了,听说后来在荀逍的安排下置办田庄出府娶妻生子去了。


    找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条件是很明确的了,姓罗,家里收留了一个有烧伤并且很可能比较严重的人。


    但问题是,罗是西北大姓,差不多十来户人就有一户姓罗的,就像后世的全国大姓张姓陈姓一样满大街都是。


    并且荀逍不一定还在肃州,北地九边重镇,这一片就还有明州固州,再往里还有不少大县小乡。


    两人其实一同想到了曹勇的,就是当初镖局那个少镖头曹勇,威杨镖局立足西北多年,各大城池都他们的分号,干镖局的,黑白两道三教九流都得有一定了解和关系,当初曹勇说帮他们找人,并不是一句空话的。


    现在不正好了,接上那句“寻不着亲戚再找他不迟。”


    今天是个阴天,风很大,飒飒寒风扑簌簌吹落檐瓦枝头的雪屑,谢辞抬眼看着长街残雪炊烟人声,他说:“如果曹勇泄密,我就杀了他!”


    当初这个扬威镖局,两人也不是随便选的,曹家受过谢信衷大恩,当初扬威镖局得罪官家差点折了祖业家破人亡,还是谢信衷出面摆平的这事顺带解救了旋涡中心的扬威镖局,曹家虽是小人物,但当初谢家含冤被押解上京,曹家父子还竭力声张奔走过。


    风寒雪冷,谢辞那双漂亮凌厉的眼眸映着雪色,瞳仁好像上了冻一样,平静中透着一种无声彻骨的凛意。


    他侧头看顾莞。


    ——谢辞真的改变了很多,不过原轨迹他就是军纪严明,杀伐果断的。


    顾莞不由很感慨:“你真的变了。”


    渐渐真的和她印象里那个谢辞重合在一起了。


    不过谢辞就没这个感慨了,他见她半晌都没出声,突然又这么说,心里顿时一急:“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永远都是!我只是觉得,不能再和先前一样了,……”


    主要心态变了,一切都会随之改变,包括处世的态度。但不管怎么变,未来怎么样,他还是谢辞啊,两人之间门和家人之间门是绝对不会变!


    把谢辞给急得。


    顾莞“嗤”笑了一声,“我是说,你果然成年了,是个男人了。”


    古人十六成丁,果然有他们的道理,谢辞磨砺太多,变化尤为明显。


    她是用揶揄的语气说的,谢辞意识到她又在取笑他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但当她说到“是个男人了”的时候,不知怎地,他心跳突然快了两拍,一种不知名的局促油然而生。


    不过没等谢辞发表什么,顾莞哈哈笑了两声,一拉他翻身上马,“快走吧,不是说找曹勇吗?”


    漂亮上马姿势,那双大长腿一夹马腹,棕马甩着尾巴嘚嘚小跑起来,顾莞甩了甩马鞭,风扬起她秀发,她回头笑道:“喂小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要为咱家打下个安身立命之地啊!”


    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


    看,这不就行了,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做人要乐观一点。


    也好让她沾沾光啊。


    叱咤风云搅动天下,顾莞估摸一下,感觉这个命题太大了,和自己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定位放在引导和辅助上面。


    如今看来,开始卓见成效了啊。


    风送来她的笑声:“等你以后当上了大将军,记得给我个后勤曹椽当当。”


    谢辞立马道:“你怎么可能当个曹椽,起码是军师祭酒司隶校尉!”


    他才刚回神,一听下意识说。


    嗯,军师祭酒是曹椽的顶头上司,郭嘉的位置;至于司隶校尉,诸葛亮当过。


    顾莞笑得直不起腰:“我靠,大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啊——”


    虽然这大将军虚无缥缈,谢辞都没敢往自己身上套,但顾莞笑得这般的欢乐,他心情也前所未有的地畅快起来了,也跟着微笑起来。


    笑声伴着马蹄声,嘚嘚踏翻泥雪,两骑一前一后,很快离开了这个小小的镇甸。


    ……


    雪后初霁,天空瓦蓝瓦蓝的,金色的冬阳洒遍大地。


    一切终于顺利起来了。


    顾莞目标小,伪装一番进肃州城直奔扬威镖局去了,曹勇非常义气,拍心口:“别担心两位兄弟,包在我身上!”


    扬威镖局是老牌镖局,颇有人脉,兼且押镖这行当经常和药堂医馆打交道,熟人很多,他很快就找到了符合条件的目标了。


    “在平县,是去年才搬过来的。”


    平县是肃州辖下的一个小县,毗邻陇山支脉伏牛山,一旦有个什么,翻过山就是拢州地界了,地处东西商道的节点,是一个颇有几分繁荣的小县城。


    曹勇很重视谢辞顾莞请托,打听出来之后,索性亲自带路。


    平县也有镖局的分号,曹勇待过一段时间门,熟门熟路,按着他分号镖头打听到的地址,一路带着谢辞顾莞穿街走巷,最后来到南城一个平民和小商贩聚居的区域,一个叫青头巷的尽头,一处小二进的民宅。


    “这罗家是去年才搬来平县的,有妻有儿,不过据说媳妇带着孩子回明州给孩子求学去了,反正家里剩下罗大和他那表兄弟。”


    “他那表兄弟据说烧伤很厉害,不过来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再找大夫。不过听说,是个疯子,……”


    顾莞心里嘀咕,当然好得差不多了,不侥幸痊愈就该死了。


    曹勇脚步一刹:“就是这里了!”


    曹勇是个很通人情世故的人,见谢辞顾莞盯着那门户脸上未见乍然惊喜,他就说:“我先回分号了,你们看情况住不住下,不住回镖号得了。”提脚就走了。


    谢辞盯了他背影一眼,提剑无声跟上去,等再度折返的时,他冲顾莞微微摇头,暂没发现曹勇有不妥。


    这时候已经日近黄昏了,顾莞在街口茶棚和馄饨摊子等等地方轮流坐了大半天,担心自己脸熟最后找了一家客栈在三楼开了个房间门,打开窗一看,正好把那整个小院都收在眼底。


    于是她一边嗑瓜子喝茶盯着,一边等谢辞。


    谢辞终于回来了,两人没有多说,谢辞干了半碗茶,两人下楼梯直奔那处两进小宅行去。


    一条巷子都是普通平民的宅子,建筑并不是那般的规整,院子很多都是用半截黄泥半截篱笆圈的,这座二进小宅比较好一点,围墙是全泥夯的,不过不高,刚好和顾莞的耳朵平齐。


    墙顶巷角的残雪已经扫干净了,斜阳照在褐黄色的围墙上,宅子和长巷寂静无声,谢辞顾莞一前一后走到半旧斑驳的黑漆院门前。


    谢辞抽出细长的雁翎刀,一步上前挡在顾莞身前。


    顾莞身手也不错,但要是碰上像谢辞这样从小修习内家功法的高手,还是很吃亏。


    而荀逍正是这样的一个高手。


    谢辞用刀鞘推了推门,没动,他像左邻右里那样,用刀鞘敲了敲。


    “叩,叩,叩。”


    顾莞是没什么意见的,从善如流退后一步,谢辞敲门时她动了下脑袋,谁知,视线随意撇过刚才已经打量过的小院子,她悚然一惊。


    “嗐!”


    刚才还空荡荡无一人只有几件晾在竹竿随风飘荡的黄土小院里,不知何时,在正房门边站了一个人!


    这人个头很高,但让顾莞第一眼留意到的,却绝对不是他的身高。


    而是血红色夹着一点焦黑、那种烧伤独有的疤痕,扭曲凹凸不平,布满了半张脸,连头皮都烧掉一大块,光秃秃红通通,左眼眼眶是扭曲的,那只眼睛看起来格外的赤红狰狞,乍眼望去,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的眼睛和面孔!


    且他的左手腕部往下空荡荡的,肌肉同样呈光溜溜的赤红扭曲状态,风一吹,袖口摆动,顾莞刚好望见光秃秃手臂杆子。


    猝不及防,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妈呀!顾莞尸体是不怕的,伤残人士更见了不少,但这人的样子和眼神实在太过恐怖,饶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吓得肾上腺素狂飙了一下。


    谢辞倏地回头,立马转身挡在顾莞前面,和荀逍的眼神对上。


    他也不禁震了一下。


    荀逍,北疆有名的青年儒将,银甲白袍,人送外号白面郎君。


    肃州总督荀荣弼的嫡长子,但更让人念念不忘的却还有他过分俊美的外表。


    温文儒雅,如朗月投风。


    荀逍冷冷道:“是不是很恐怖?是不是像个鬼!呵,呵呵呵……”


    他声音好像被最尖锐的砂砾反复摩擦过后,又被高温的烟火灼烧熏燎十天半月,声带已经拉不开了,那种从地狱钻出来的恶鬼声音,刺耳到极点,仿佛有人拿着个挫子在耳膜而心脏反复摩擦,听得人心肝立即缩了起来。


    荀逍嘶声大笑,眉目狰狞:“嗬嗬嗬,一切都是拜你那好舅舅和表兄弟所赐啊!”


    他恨极了,到了今时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母子原来是个笑话!


    母亲裴氏已经去世,是被灭口的。


    他孺慕敬仰了三十年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披着人品的恶鬼!


    还有疼了多年如同手足一般爱护的兄弟,竟然是个一开始就怀着满满恶意的北戎孽种!


    他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们的颈脖,一口一口吸干他们的血液,让他们受尽人间门一切痛苦才死去!!


    他恨,他甚至痛恨包括所有所有和荀荣弼和荀逊这两个狗贼有关的人和事!!


    谢辞神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冷冷道:“那是你的父亲和弟弟。”


    面对对方尖锐的攻击,他毫不犹豫予与反攻。


    荀逊简直疯了!他嘶声厉喝着,疯狂地扑上来,被冲出屋子的罗迁一个扑跪上来死死抱住大腿,罗迁用力拽着,看过来,面露哀求:“四公子,我主子是生了病了,他一受刺激就容易这样,他会好的,服药缓一缓就会好起来的了。”


    “荀二不是我主子的胞弟,他其实是荀将军当年抱回来的,说是婚前的私生子,比我主子还大一些。当时二公子早夭,将军就把他抱回来,最后顶了二公子身份。”


    裴氏心慈,荀荣弼恳切和她商量,她就接纳了荀逊,亲儿子有的,他也有,也是视若己出。


    谁料,那竟是日连公主的遗孤,一个恶意满满的北戎崽子,处心积虑二十年,最终一朝撕开他的伪面,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荀荣弼前情,裴氏母子一概不知,最后却是母子俩承受了所有!


    罗迁想起再见大公子那一刻,眼泪哗哗流下,“求求你了四公子,你想知道的我们已经查到了,主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主要是谢辞的出现让荀逍一下子受到刺激,“缓一缓,等明天主子好了,都告诉你。”


    “求求你,求求你了二公子。”


    荀逍状若癫狂,不断挣扎厉喝,连左右的邻居惊动了,有小孩喊“疯子又要打人啰!”


    罗迁哀求着,赶紧把他拉进屋里。


    谢辞还刀归鞘,轻锐的“唰”一声,荀逍这个状态,也确实没有办法继续沟通什么。


    “莞娘,怎么了?”


    谢辞立即回头了,从刚才到现在,顾莞一直没吭声,荀逍确实形容可怖,他担心她被吓到了。


    “没事没事。”


    顾莞当然没有被吓到,她只是一开头被唬了一下而已,她赶紧摆摆手,踮脚瞄着罗迁荀逍挣扎拖拉一直到屋门关上,目光才收了回来。


    惊也是惊,不过却是惊讶的惊。


    卧槽。


    这不是鬼手吗?


    顾莞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都能碰上了一个重要的剧情人物。


    ……


    原轨迹的谢辞,那个流星般划过长空的战神般的男子。


    他军中有一个多智近妖级别的军师,人称鬼手。


    面部烧灼毁容,连左手也是,腕部以下都截了,剩下一个光秃秃布满烧伤疤痕的手臂杆子。


    和谢辞一样,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两人关系非常好,谢辞每逢出征,负责后勤或坐镇大本营的都是他。


    卧槽。


    原来这两人是表兄弟啊。


    顾莞原来还很担心,自己的出现会不会耽误了他认识鬼手?


    结果她现在才发现,本来以为这两人相似只是偶然,谁知原来却是必然啊。


    顾莞抓抓头,只不过,现在这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好不起来的样子?


    ……


    暮色已经降临了,夕阳余晖渐渐消散不见,入夜的寒意一下子明显了起来。


    谢辞盯了小院正房的大门片刻,拉着顾莞回客栈去了。


    “他和荀逊血海深仇,我们就明天再来。”


    不同于顾莞一意识到荀逊是鬼手之后,立马兴奋了起来,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荀逍没问题并且会帮上大忙,谢辞对荀逍却是冷眼评估。


    因为荀逍姓荀,哪怕理智上清楚对方也是受害者之一,但刚刚经历完荀荣弼的谢辞,情感上却再也无法对对方亲近起来半分。


    和谢辞不知道的上辈子不一样,他有家人,还有顾莞,不同时间门不同的人事,他已经不需要和荀逍抱团取暖了。


    谢辞一边熟练吹燃火折点亮油灯,一边如此说道。


    顾莞单手托腮坐在方桌前,她瞅着谢辞隽永俊美侧脸,“呲”一声油灯点亮了,灯光晕黄,照亮他浓黑剑眉星目,他现在已经可以用英俊来形容了。


    五官长开了一些,少了精致,却多了大气,越来越英俊了。


    不过其实想想,这其实是件好事呢。


    能和这么偏激的荀逍磨合到那个程度,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孤孑。


    顾莞这么一想,立马将那点点遗憾抛在脑后了。


    “喂,谢辞!”


    叫谢辞的真名,顾莞压低声音,凑过去喊。


    谢辞吹熄火折套好,一回头,她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清晰看见她一根根长翘乌黑的睫毛以及微弯眼睛里瞳仁的纹路。


    他“哈?”一声,心跳突兀地快了起来了。


    “怎么啦?”谢辞手撑墙,也小声说。


    顾莞“嘻”笑了一声:“谢辞,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谢辞一懵。


    就知道你忘了。


    “今天是你生辰啊!”


    腊月十八,谢辞的十七岁生日。


    她笑眯眯扬了扬手里的信,“忘了吧?好在二嫂和娘早早就来信了。”


    谢辞一愣。


    原来今天是他生辰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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