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得知徐掌柜也在当场时确实派人过去请徐掌柜,不过那也是刚刚的事,派去的人肯定还没到,所以应该是徐掌柜听到了消息自己来的。
“你这恶奴,确实该杀!”徐掌柜向刘凌儿啐了一口,“我那日分明在场,你竟然歪曲事实!”
“徐掌柜。”秦明月行了个礼,“你来得正好,那日酒楼里发生的事还请说说。”
徐掌柜与方家多有合作,与方博用也是好友,自然会把党日之事如实说来,他说:“那日我与博用吃酒,分明是柳长春看见博用在,就闯进了房间,他满身酒气,小二拦都拦不住。刚进屋,就对博用说什么、说什么等柳氏怀了孩子,就休了大太太扶他妹妹为正室的混话,博用最重规矩,与他辩驳几句,他便拿了酒壶砸向博用,将博用砸晕后还嫌不够解气,更是一步跨到博用面前又补了两下,我跟那小厮当时反应不及,是在他打了博用三下后才出手阻拦的,可是柳长春确实力气大,我们二人合力也废了些力气才拦住,当时雅间里桌椅一片狼藉,我和那小厮都有受伤。”
说着,徐掌柜撩起衣袖,胳膊上有一道长长的刮伤,“如果我记得不错,那小厮背上应该也有被桌脚磕坏得瘀伤。”
“老虎,你看看。”
要不是姑娘拦着,杨老虎和杨云豹早就把那一家子打得爹妈都不认得了,尤其杨老虎曾经随军征战过几年,手上的人命足有几十条,加上混不吝的性子,根本不带怕的。他得了令,双眼放光,只一抬脚就把刘凌儿给掀飞了出去,在一伸手,刘凌儿身上的粗布衣裳就被他给扯了下来。
果然后心处有一大块还没好的淤青。
人群里传来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刘凌儿磕头如捣蒜,“主母,主母,是、是柳姨娘,是她给了奴才钱,要奴才这么做的。”
“哦?刘凌儿,歪曲事实,陷主人于不义已经是大罪,若再加上一条陷害后宅姨娘,那只怕是老天爷也救不了你了。”秦明月道。
刘凌儿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指着柳氏道:“是她,就是她。”
秦明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人群之中扑出一人,跪在她脚边,“主母,不是姨娘的意思,都是奴婢,是奴婢鬼迷心窍,帮着柳家人收买刘凌儿。”
这人正是步生。
倒是个忠仆,秦明月回头,目光撞见探寻着望过来的柳氏。
柳氏道:“步生一介奴仆,岂能做出此事,主母,是柳儿不得不顾念娘家养育之恩,才做下次错事。”
她倒是不急不慌,大概心里也知道,就算此事是步生一个人做的,也会被秦明月扣在她头上,更何况本就与她有关呢?
秦明月也是这么想,把错事都推给一个仆人显然说不通,但柳氏毫不犹豫的承认,倒也有几分担当。如果借机把柳氏送进公堂,到时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再随便用点手段……就可以回家了。
秦明月给杨云豹也使了个眼色,“老虎,云豹,带去衙门,我们这就去敲鸣冤鼓。”
“好嘞!”
早知道柳氏这么快就要没命,路上该多给她几块点心的,好歹做个饱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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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州知县严明玉乃是新罗候府三房二子,说来虽好,但实则是庶子庶孙,莫说是他,就是他爹等老爷子百年后,也沾不了太多侯府的光。但好在他自己肯上进又善钻营,双十之年就中了进士,如今也还不到而立,算是新罗候府最年轻有为的小辈。
他刚刚上任十四天,对岫州的一切事物都还不甚了解,又有上官、下属以及岫州各大商户纷纷为其接风,严明玉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人,相反他很善于官场逢迎,所以对于这些盛情邀请来者不拒,这十多天一应事物应接不暇,对于岫州的案子还连卷宗都没看。
他此时已回到后宅,下人端来了饭食,算不得铺张,但四菜一汤有荤有素是必不可少的。
“这岫州的饮食比起京城还嫌清淡了些。”严明玉夹起一道只用白水煮过的菜,京城也这么吃,只不过煮菜的不是水而是用了几十味料熬煮数日的高汤。
“委屈二爷了。”小厮倒是真心实意。
“算了,没什么,要不了几年也就回京了。”
就在严明玉感叹之时,前院响起咚咚的鸣冤鼓。
其实鸣冤鼓并不经常响,衙门不是那么好进的,许多百姓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连数都数不明白,见了官老爷威仪,一坐一跪之间,多半紧张的不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半天不仅案子没断明白,反倒被官老爷打了板子。
毕竟真正爱民如子的官不多,不然就不会各个都载入史册了。
所以一旦鼓声响起,就说明出了大事,有人下了宁可挨板子也要断明白的决心。
作为侯府最年轻有为的小辈,严明玉当然不是什么惫懒之人,既然上任后第一次有人击鼓,加上这饭菜实在是不合口味,他当即放下筷子,吩咐人更衣。
“二爷,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如明儿再……”
“胡说!自我上任以来这是第一次为民做主,岂能耽搁?”
严明玉眼睛一瞪,吓得小厮不敢说话。
严明玉换了官服,坐在大堂上,这是他第一次断案,居然感觉还行,惊堂木一拍,高喊,“把人带上来。”
他虽不知什么事,但在所有的预想里都是几个男子一起上堂,有冤的说冤有仇的说仇,可严明玉万万没想到,当先的竟然是一名一袭白衣的女子!
这女子有二十二三岁,身上一片雪白,头上则只有一根筷子挽住头发,腰背挺得笔直,面容严肃,不卑不亢。时下女子多以娇柔为美,江南一带尤甚,这样既不低眉顺手也不温柔谦卑的女子,倒是少见。
而她后面跟着的竟然又是一个美人儿,只是与这个女子截然不同,后面的美人儿低眉顺手,柔柔弱弱地跟着,到了堂上也不敢抬头,只规规矩矩的跟着众人跪下,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我见犹怜。
剩下几个几个就显得索然无味,都是缩手缩脚的跟着衙役往前走,并不敢抬头。尤其一个做仆人打扮的满脸灰白,如丧考妣。
直到衙役呼出‘威武’,他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公堂上,不是那春风楼。
严明玉敲了一下惊堂木,问:“堂下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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