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王爷回府了!正朝着咱们院子过来呢!”
四福晋正坐在镜子前试戴头饰,闻言急急站起身,平静无波的脸上盈满了喜色,手忙脚乱地吩咐身边人:“快,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四爷来怎么也不让苏培盛过来说一声。”
王爷已经很久没来过她这里了,四福晋心思澎湃,竟有些刚入府时的紧张,同时又有些疑虑,四爷今天为何会来她这里,“四爷是刚从外头回来吗?”
不等身边人回答,四福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意突然消失,手上的金钗“哐当”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细白的手指僵在空中。
嬷嬷担心道:“福晋怎么了?”
四福晋咬紧牙齿,仿佛了落水的人一样抓紧了嬷嬷的手:“嬷嬷,你说王爷他是不是……”
“嘘!”嬷嬷警告地瞪了梳妆的丫鬟一眼,弯腰凑到四福晋耳边,小声道:“福晋在府上帮王爷操持琐事,什么也没做,就算王爷察觉出什么也是府外的人自作主张,和福晋也没有什么关系,福晋静心。”
四福晋果然在嬷嬷的安抚下镇定了下来,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吩咐梳妆丫鬟:“就用将刚入府时王爷赏的那套头饰吧。”
从雍亲王府的正门到她住的地方,距离不短,四爷到她这里也需要点时间,因此四福晋还有时间换一身衣服。
但那是在四爷闲庭碎步往这边走的情况下,要是按照问罪的速度来算的话,就要另说了。
“乌拉那拉氏。”
胤禛脸色黑沉,身上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力和紧促。
“爷怎么来的这么快?”四福晋衣服正换到一半,看到四爷没经过通报就近了屋,在嬷嬷的帮助下,狼狈地换好衣裳。
胤禛冷哼一声,挥开衣服下摆在在桌边坐下,冷冷地盯着四福晋。
四福晋心里一个咯噔,王爷难道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了?
她勉强挂起笑意靠近,提起茶壶打算先给王爷倒杯茶冷静一下,然而等她战战兢兢地把茶递上去后,胤禛却久久不伸出手来接。
四福晋身子抖了抖,胤禛目露嘲讽,“你知道本王的来意,本王想听听你的解释。”
四福晋艰难道:“妾……妾身……王爷想听妾身解释什么?”
胤禛厌恶透了这个女人虚伪的样子,虽然他在王府时间不多,但是这还是他胤禛的府邸,府里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用心查,什么都不会逃脱他的眼。
乌拉那拉氏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借了府外人的手,自己就不会察觉了吗?
“福晋十几岁时就嫁给了本王,本王愿意再给福晋一次机会,本王希望福晋能在本王将证据摆出来之前,福晋坦诚以告,这样福晋该有的东西还是福晋的,不然……”胤禛来的时候心中是有怒火的,但是现在看着四福晋固执的样子,心中唯有平静了。
四福晋急促地喘着气,端着茶杯的手指用力,僵持过后动作生硬的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王爷是打算连福晋的体面都不打算给妾身了吗?”
胤禛淡淡道:“那要看福晋到底做了什么。”
四福晋冷硬道:“妾身什么也没有做过,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
“年念此人你不知道?”胤禛盯着和四福晋的双眼。
四福晋眼中闪过厌恶和恨意,短暂的情绪外漏之后又被她很好地隐藏了起来,“妾身不知道。”
胤禛从小在宫中看惯了脸色,四福晋的小动作逃脱不来他的视线,暗卫搜集的证据早就摆在了他面前,他之所以来这趟,是想听福晋亲自解释。
之前没有告知福晋年念的存在,是他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也没有想好怎样安置年念。
这些年虽然他和福晋的关系越发冷漠,但是若是事情有了结果他会告知与她。
福晋自从弘晖夭折之后性子就越发偏激,她在后宅做的小动作她一清二楚,但是胤禛给对方留了体面,只要不是太过分,胤禛就当作没看见。
但是不知何时,她竟然敢暗害他人性命了。
福晋千不该万不该把对他的怨气发泄在年念身上。
设计逼婚污蔑,若是年念不选择嫁给李氏父子为妾,就只有下牢为人偿命这一条路可走。
借刀杀人,利用萧山伯家作幌子,让萧景春和严宵来背黑锅,这样的心机,留在他王府真是屈才了。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打破僵局,四福晋的嬷嬷在一旁干着急。
四爷对福晋也太无情了,福晋不过是给外头的贱蹄子一点颜色瞧瞧,四爷就这样下福晋的脸面。
“王爷,福晋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您应该多信任福晋一些,福晋刚才听您要过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她想要为自家主子辩解两句。
但是他忘了自己在雍亲王的面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胤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看向四福晋:“既然福晋不知情,那就是你身边人私自动作了。”
嬷嬷打了个哆嗦,求助地看向自家主子,四福晋早就慌了神,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嬷嬷。
胤禛将一主一仆的神色收进眼底,心中想着怎样警告她们。
福晋是皇阿玛赐婚,是上了玉蝶的正妻,即使她做了什么错事,有上头的大山压着,他的确定动不了她,但是其他人他却动的。
胤禛声音冷漠:“就是不知道不守规矩的人是你身边这位胆大的嬷嬷,还是福晋身后的乌拉那拉府了?”
四福晋难以置信地看向要发作的胤禛,“不过是……”
嬷嬷悄悄扯了扯四福晋的衣服,四福晋将快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不过是一个外室,王爷竟然要发作她?
胤禛脸色越发冷凝,眼底像结了冰一样,“不过是什么?福晋是想说,年念不过是无父无母出身低贱的孤女,所以福晋就算是害了她的命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吗?”
四福晋没有解释,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胤禛嘴角扯了扯,“还是福晋觉得自己是上了玉牒,板上钉钉的四福晋,不管你做了什么,本王都拿你没有办法?”
四福晋攥紧手帐,目光躲避。
“既然如此,本王确实没办法换一个福晋,但是福晋身边这个嬷嬷就不要留了。”
胤禛冷冷一笑:“苏培盛,将福晋身边这位自作主张的嬷嬷送回乌拉那拉府,告诉他们,此人是替谁受的过。”
嬷嬷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扑到四福晋腿边哭诉:“福晋,老奴冤枉啊!”
四福晋攥住嬷嬷的手,“王爷,李嬷嬷是妾身的奶嬷嬷,也是妾身的陪嫁嬷嬷,若是王爷将她送回娘家,您要妾身在外人面前如何自处,您要妾身的娘家人如何看待妾身?”
胤禛冷笑:“若你对待别人的善心又有对待自己的一分半分,你我自可以继续装作相敬如宾的样子,福晋好好想想吧,至于年念的事,以后就不劳福晋记挂了。”
四福晋因为奶嬷嬷的事,本来打算服一下软的,但是听到胤禛又提起了年念,顿时又失了理智,质问道:“王爷今天和妾身说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为了外头的那位年姑娘,往日宫中送来多少女人王爷都不曾侧目,怎么偏偏被外头的女子迷了眼睛?”
“是因为府上的姐妹们矜持,王爷更爱外头的狂蜂浪蝶吗?”
嬷嬷大吃一惊地看向自己的主子,似乎没想到这样狂浪的话会从她家主子口中说出。
胤禛本来打算离开了,听到四福晋失了体统的话,皱眉道:“福晋注意言辞。”
四福晋自嘲地一笑:“王爷连体面都不打算给妾身了,妾身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四福晋故意激怒对方,她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对她无情到连动怒都不会到程度了。
胤禛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快有走出四福晋到院子时,又下了一道命令:“四福晋身体不佳,最近就不要出来了,苏培盛,派人守好院子。”
苏培盛低头应声:“是。”
福晋管哪里不好,王府里头的女人还不够福晋她折腾吗?为何偏偏把手伸到府外去,难道福晋还没看明白,王爷他为何要住到府外去吗?
想起王爷急匆匆从光华寺赶回来地原因,苏培盛心又提了起来,不知道年姑娘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若是年姑娘知道了王爷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反应?
苏培盛知道,既然福晋已经知道了年姑娘的存在,那王爷的身份又能在年姑娘那里瞒住多久呢……
苏培盛将王爷的命令下发下去,快步跟了上去,王爷接下来肯定会出府的,他得跟着。
“王爷,您的吩咐奴才已经安排好了,顺天府和大理寺那边奴才也已经打好了招呼,不会有人查到福晋那边的,年姑娘那里的麻烦应该也已经解决了,爷接下来是要?”
胤禛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再睁开眼,眼中的冷厉都散了去,“回私宅。”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马车。”
***
“李嬷嬷,你且先回乌拉那拉府,等王爷气消了我会想办法再将你接回来的,正好借此机会你回去了和阿玛说一声,以后办事动作干净些。”
李嬷嬷看着王爷离开之后,福晋脸上的疯狂迅速消失,脸上唯余下冷漠,心中庆幸。
大族养出的女子怎么会因为一两个女人丧失理智。
“是,那外头那位?”李嬷嬷试探。
四福晋眼里的憎恶掩饰不住,眼底闪过狠色,“先不用管,咱们的试探已经够了,既然王爷把那个女人当回事儿,等到时机够了,自然会有合适的人出手。”
李嬷嬷明白了四福晋的意思,心想等那位知道了那个贱蹄子的存在,出手可不会像她家福晋这样温柔了。
四福晋坐在镜子前,看着头上熟悉的发饰,怎么看怎么碍眼,冷着脸一个一个从头上扯下来。
“王爷可真是天真,身处这个位置,哪里有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自由……”四福晋在心底冷笑,入府之前,她想嫁的人也不是王爷。
女子在自己的婚嫁上是不自由的,男子又何尝不是?
要是那位年姑娘有拿的出手的家世还好说,哼,一介商女之身,无父无母,来历不明,就是进王府做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都难。
外头有闹声传来,四福晋侧了侧眼睛,吩咐李嬷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院的人都知道了李嬷嬷即将被送回福晋娘家的事,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其中不乏有看笑话的意思。
李嬷嬷作为四福晋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时对正院的人多有打压,李嬷嬷对她们的反应不奇怪。
心想等她再从乌拉那拉府回来,有的是这群贱蹄子们好果子吃!
“李嬷嬷,我来给福晋请安了。”钮祜禄氏捧着大肚子袅袅地站在院子外头,眼里闪着光,礼貌地和李嬷嬷问好。
说完还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将正院严严实实把收起来的侍卫,“就是不知道门口为何突然出现了这些侍卫,竟不让妾身进去给福晋请安?”
钮祜禄氏听说四爷回府了,还来了福晋这里,就忙不迭地赶来了,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心想一切都是为了它。
李嬷嬷哪里看不出钮祜禄氏的打算,讽刺道:“怕是要让格格白来一趟了,王爷已经不在我们福晋这里了,我们福晋身体有恙,王爷怕不长眼的人来打搅我们福晋休养,就派这些侍卫在外头守着,以后格格就不用来给福晋请安了,养好王爷的子嗣才是第一等的大事,请回吧。”
钮祜禄氏也不纠缠,在门口向四福晋遥遥福了个身就回去了,不过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就算那老奴说的再好听,她也看出来了,福晋分明是被王爷禁足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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