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栩打听了一圈,京城还没哪个铺子用纸包装盒。
高档铺子都是用的木盒。
卢栩打算走高档路线,用普通的木料,不够档次,用昂贵的,他又觉得浪费东西。
承平伯这纸质量不错,算下来比用好木料也便宜,而且仅此一份儿,也算独特。
他从月辉楼拿走两大张纸,回去研究了好几天,总算是弄出从前在蛋糕店常见那种一叠就能用的包装盒。
他也没搞太复杂,四四方方,上面有个小提手。
再复杂,就是难为他脑细胞了。
承平伯带着管家过来时,卢栩正在培训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怎么折纸盒。
原本他还担心一张一张剪会剪不整齐,到了店里一问,竟然有专门裁纸的铡刀。
他把样板给伙计,伙计比着咔咔裁,比他自己拿剪刀剪的还好!
果然专业的事就该给专业的人来干。
承平伯拿起他们折好的盒子看了看,对正面印的“月辉楼”标志特别满意,对四方的形状却很不满意,“这个不好看。”
卢栩:“是吧伯爷!我也觉得有点儿普通了,不过折这东西我实在是不擅长,要不您找找有没有能做这种盒子的?”
承平伯:???
卢栩给他画饼,“咱们还能做成圆型的,拱形的,还能镂空!唉,也就是京城没竹子,不然用竹子编多好看。”
承平伯不屑:“竹子值几个钱?”
卢栩:“那咱还是用纸吧,我打听过了,全京城咱们是独一份儿!”
独一份儿?
承平伯眼睛一亮。
卢栩:“就月辉楼这纸,这质量,别人想仿都仿不出来。”
承平伯乐得合不拢嘴:“那是!”
卢栩:“要不是用别的太俗,我都舍不得用呢。”
这年头纸多贵呀!!
承平伯嘿嘿两声,再拿起纸盒子,瞧着也比先前顺眼了:“行,我给你找人做!做圆的,做镂空的!”
卢栩:“那伯爷您要抓紧呀,再过五天就是好日子,咱就要开张了!”
承平伯:“耽误不了你!”
他拿着卢栩的样板,风风火火走了,得找人打听打听,哪有擅长折纸的!
管家连忙跟上,边走边腹诽,不是出门前还说卢栩不把伯府放在眼里,招呼都不打乱用他们店里的伙计,要教训卢栩两句吗?
卢栩三言两语打发走承平伯,又叫掌柜带上另外两个伙计重新布置店。
入门左边卖蛋糕,右边卖纸张,两不耽误。
靠墙再摆一排桌椅,供客人吃点心休息。
“你们往这儿和那边放两个书架,摆上时下最流行的话本,游记,再摆些诗集,有成套的就买成套的。”
“这边几张桌子上,放上笔墨纸砚,就用店里最薄的那种纸,裁成这么大,免费给客人用,他们试用觉得好,兴许还会买咱们的纸呢。”
“把那扇门打开,店里光线不好,得从院子里借光。把窗户纸也换成新的,要最白、最透光的。掌柜,你叫人把院子打扫干净,摆上几个棋盘,再去买点儿花啊草呀的,布置一下。”
“空着那几个房间也打开,摆上桌椅,改成雅间。”
掌柜听得一脸懵逼,前面他还能理解,雅间什么鬼?
他们不是卖纸卖点心吗?
人家买完就回家了,弄什么雅间儿?!
“二楼,放矮桌,多摆点儿花草,屏风,也放几个棋盘,窗户都挂两层帘子,一层厚,一层纱,一定要打扫干净。”
掌柜茫然:“二楼也要改雅间儿?”
卢栩:“二楼专门接待女客!你再去问问管家让他安排两个丫鬟。”
掌柜:???
掌柜:“这能行吗?”
卢栩:“能。”
他都看了,整条长乐街没有一家酒楼,连个供人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要不是大岐还讲男女有别,贵族女子出门还有各种约束,他这儿生意只靠逛街的女客生意都能爆满。
“哦,对了!你顺便问问伯爷府上有没有什么画呀,摆件的,往雅间里放几个,装点一下。”
卢栩想了一圈儿,“我去挑点茶具,再买点儿好茶!”
说罢,他带着两个伙计也风风火火走了。
留下掌柜风中凌乱。
女客?!
丫鬟?!
啥呀?!
卢栩亲自督工,连窗帘用什么布都是他挑的,五天时间,终于把整个铺子改装完毕。
他知道承平伯囊中羞涩,也没找伯府要钱,全自己垫上,等赚了钱再扣。
承平伯听说卢栩光改装布置就花了上千两,吓了一大跳。
心说,夫人成天说他败家,看吧,这小子比他败家多了。
一两银子没赚着,先花了上千两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
这小子把他铺子改成什么模样了,要花上千两。
结果一进门,承平伯又忍不住退出去瞧了瞧,这是他的月辉楼吗?
里面怎么又是竹子又是花的?
大白天的里面竟然点着灯笼!
“这不是铺子坐南朝北采光不好吗?”卢栩叫人灭了灯,“只在早上和晚上点,费不了多少蜡烛。”
承平伯点头,负手看着卢栩用高高低低的竹子和花架花盆隔开的小桌。
他指着茶具:“这是干嘛用的?”
卢栩:“喝茶呀。”
承平伯:“你不是卖点心吗?”
卢栩:“万一有人要在铺子里吃呢?”
承平伯拿起桌上的茶盒闻了闻,“你打算主要卖茶?”
卢栩:“不,茶水免费,不要钱。”
承平伯震惊:“什么?不要钱?这么好的茶不要钱?!”
卢栩:“放心吧,成本都会加到点心里的。”
承平伯:“……”
那还卖得出去吗?
卢栩他又领着惊呆的承平伯到另外一边看裁好的纸张,“这是给客人试纸用的,要是他们写着好,还能多买点儿纸回去。”
承平伯凑近了看看笔墨和砚台,又是眼前一黑,他家宝贝世子都不用这么贵的笔墨!
卢栩还拖着他到二楼参观,“也就开张前还能上来看看,往后二楼可只接待女客,男士止步了。”
承平伯闻言,上楼的脚步又快了些,早听管家说了,他倒要看看,卢栩把他的二楼改成什么模样了。
待看清二楼,承平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以为卢栩往楼梯上铺垫子已经够夸张了,不想整个二楼都铺着毯子,布置的活像哪家小姐的闺房!
闺房也没这么布置的!
花草、屏风、帐子、琴瑟琵琶、棋、牌、投壶、话本……竟然还有梳妆台!
“那是什么?”
“秋千呀。”
承平伯:“……”
卢栩原本是想往屋怕不够结实,他只好找人用好木料做了一个矮秋千搬上来。
好歹能晃晃。
为了和这秋千搭配,他还往木桩旁边摆放了不少花草呢,保证这一角像在户外。
他还拉承平伯看他特意挑的纱制窗帘,“我试过了,坐在这儿隔着纱子往外看能看清街景,但从街上是看不清里面的,女客们无聊了,就能在这儿往楼下看看。”
承平伯:“……”
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承平伯活似在看一个变态。
卢栩浑然不觉,还问起:“伯爷,您认识什么做胭脂水粉生意的朋友吗?他们有什么新品,可以摆咱们铺子里做宣传,给咱们一点儿广告费就行。”
他又拉着承平伯去参观重头戏的雅间。
从院子里进来,进门先要过屏风,保证够私密。
若是想要通透些,也能将屏风挪开。
外面有的雅间里什么都不少,而且还有酒和榻,可以让人躺下闲聊、休息。
“就差摆件和字画了!伯爷,您家有闲置的吗?”
承平伯猛然想起掌柜前两日问起的摆件,轻咳一声,扭开头,不自在道:“要那些做什么!”
卢栩秒懂,卖光了呗!
囊中羞涩吗,他懂,他都懂。
卢栩特别贴心的狗腿道:“那伯爷,您认识那么多皇亲贵戚,勋贵大家,有没有哪位朋友家中的字画、摆件想拿出来晒晒太阳?展览展览?”
那些臭屁想显摆的,让他们赶紧来!
卢栩:“咱们位置就这么些,我看……一次就摆个三五天的,您要和他们说清了,位置有限,档次太低的咱不让摆!”
承平伯:“……”
卢栩将一沓空白邀请函交给他,“明天咱们试营业一天,您看看有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来捧场,哦对了,明天中午皇孙殿下会便衣来瞧瞧热闹,若有认识皇孙殿下的,千万不要声张,不然以后太子不让他出来玩了。”
承平伯:“……”
他木着脸严肃的在雅间站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甩甩袖子走了。
搞的卢栩一阵心虚。
这位承平伯不会连朋友都没吧?
他是不是戳人家伤口上了?
卢栩恍恍惚惚,也不知道他懂没懂意思,能不能借来。
他们明天就该开张了,要是实在不行,今天晚上让君齐赶紧写几幅字挂出来还来得及。
他已经开始想着让君齐写点儿什么吉利话了,不知承平伯一出月辉楼,脚下生风直奔武昭候府邸了。
妈耶!
皇孙!
他家啥也没有,太寒酸了!
不行,他得去借!
“明天我儿子邀请皇孙去我的月辉楼做客,赶紧把你那幅宣洮的真迹借我,我给你挂雅间去!就四个屋子八个位置,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他把空白邀请函往武昭候怀里一塞,跑了。
莫名其妙的武昭候:???
他冲着承平伯背影喊:“你那破铺子不是卖纸的吗?哪有雅间?!”
承平伯又如法炮制,一口气跑了好几家总爱朝他瞎显摆的勋贵,撒出去一摞空白邀请函。
他回府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壶茶,找了二十多人,总能凑够八个吧!
临近傍晚,二十家莫名其妙的勋贵纷纷派了管家、仆役到月辉楼看看什么情况。
结果,二十家派的人在月辉楼狭路相逢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谁还不认识谁,众人震惊的互相瞧着,好家伙,外借东西都有竞争对手吗?!
这都是想在皇孙面前露脸的?
月辉楼的掌柜也恍恍惚惚,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勋贵人家要参观,他们明天才开张啊!
这群他哪个也得罪不起,赶紧领人进去看,那二十家参观了大变样的月辉楼,悄悄打听:“明日皇孙真会来吗?”
掌柜下意识也压低了声音:“我不知道。”
众:“……”
有人怒道:“你们伯爷不是说会来吗?!”
掌柜:“那、那便是会来吧!兴许是世子私下同伯爷说的。”
“你们雅间在哪儿呢?要往哪儿挂画摆东西呀?”
掌柜领他们去瞧。
众人一看,竟然真的只有八个位置!!!
他们匆匆忙忙又跑了。
等卢栩接了颜君齐、卢舟、米添来参观铺子,商量该挂点儿什么装饰一下雅间,店里已经送来四五十样“展品”。
卢栩:“……”
各家的管家们在耍横争吵,纷纷要摆上他们家东西。
他们家老爷可说了,不管皇孙来不来,不蒸馒头争口气,绝对不能让另外十几家小瞧了。
“我家的黄玉芙蓉树,价值连城!”
“我们家这可是阙朝第一才子宣洮的真迹!除了前朝景帝带进陵中的,世上仅剩三幅!”
“你说真迹就是真迹?”
“就是真迹!”
卢栩连忙道,“诸位诸位,不如这样,我给你们改成一个展会,怕晒的放到屋子里,不怕晒的,咱们就摆在院子里,外边光线多好!每样宝物您各家派一个人守着,千万别磕了碰了损坏了!”
坏一个,他得卖多少蛋糕才能赔得起!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